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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奇缘》第一章 冤家路窄

作者:浦江闲鹤 阅读:321 次更新:2023-10-18 举报


第一节

1953年春季的一天,中国西南边陲东兴县城来了一老两少三名军人。老的看上去大约50岁左右,中等偏高个子,穿一身褪色发白的军装,鬓角已见霜色,清瘦的脸上略显憔悴,然而目光顾盼之间却依然炯炯有神。

此人名叫乔运来,人称“军中神探”,别人习惯叫他老乔或乔老爷,是西南军区剿匪总指挥部情侦处处长。由于西南剿匪已近尾声,残存的国民党匪徒大都已逃遁或蛰伏起来,情侦处每天几乎无事可做,这让习惯于奔波忙碌的老乔极不适应,时常焦虑,寝食难安,以致他那因战争年代长期睡眠不足而落下的神经性头痛再次发作,并且已发展到彻夜难眠、非常严重的地步。军区首长命令他,必须回北京或青岛浮山干休所休养、治疗。然而他却告诉首长,说他前两年在广西执行任务期间,发现一座名叫东兴的边陲小镇风景优美、气候宜人,非常适合养病;而且此地距离剿匪指挥部抄近路也就半天的路程,万一发生重大匪特案情,往返也十分便利;同时他也对那座边陲小镇自解放以来,即便在匪患最严重时期也从未发生过敌特破坏事件而产生了好奇,想去一探究竟。首长拗不过他,只好勉强答应。就这样,他带着两名机敏过人的警卫员悄悄来到这座小镇,住进了位于城东南和平路35号防城港军分区招待所内。

接近黄昏时分,他带着警卫员来大街上闲逛,想顺便再买些日用品回去。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面右边邮政局门口橱窗前围了许多人,在观看和议论着什么,情绪还非常热烈。他们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县政府总工会出的一张海报,上面写着:“兹因县政府工人俱乐部大礼堂翻修改造,特定于星期六晚上7点半,在县邮政局职工礼堂举办歌舞联欢晚会,届时欢迎各位干部群众前来观看。”

这让他们不禁喜出望外。老乔幽默地说道:“这可真是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啊!今天刚好是星期六,看来我们几个运气不错,今晚有好戏看喽!”

警卫员小刘俏皮地说道:“首长名字叫运来,俺们运气当然差不了!”

小何也笑着说道:“就连政委都说首长是福将,跟着首长咱肯定沾光!”

为了不耽搁晚上看演出,3人即刻打道回府。他们刚走到招待所门口却见一名青年军人笑容满面迎了过来,向他敬礼说道:“首长您是乔处长吧?我姓薛,防城港军分区参谋。我们首长说今晚有重要会议不能过来看您,特地命我前来请您几位去邮政局礼堂看演出。”老乔连忙表示感谢。几人先去餐厅吃过晚饭,然后一起来到邮政局礼堂第3排正中位置坐下,慢慢聊着闲话演出便开始了。前面几个节目《小合唱》《京族舞蹈》《独弦琴演奏》以及《志愿军英雄抓舌头》等都非常精彩,让他们几人直呼过瘾。当报幕员报出:“下一个节目女声独唱,由县歌舞团独唱演员梅芳女士为大家演唱《南泥湾》,手风琴伴奏努尔古力”时,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掌声中年轻美丽的梅芳与波浪发型的琴师努尔古力一同走到台前给大家鞠躬,引得观众又是掌声又是欢呼。

甜美悠扬的歌声在欢畅而又热烈的琴声中响起,就像是山谷中黄莺的鸣唱,婉转动听,让人沉醉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听不到一丝的响动。听着看着,老乔仿佛又回到了延安,回到了抗大,回到了晋冀鲁豫解放区根据地,回到了那些个令人热血沸腾、激情燃烧的岁月里……蓦然间,台上一个似曾熟悉的动作映入老乔的眼帘,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惊奇地发现琴师努尔古力是反手倒拉手风琴,并在歌曲伴奏间隙忽然把头一低,接着抬起向右一摆,将额前一缕卷发甩向脑袋右侧,其娴熟而又潇洒的动作,立刻博得下面一阵掌声。掌声中努尔古力得意地向台下扫了一眼,中途刚巧和老乔的目光相遇,老乔似乎感觉对方抖了一下,因为琴声忽然一顿,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以及敏锐的感官,让老乔立刻对此人产生了警觉。老乔眼睛望着梅芳,余光扫着努尔古力,心里却在想:“我是在哪儿见过,又或是在哪儿听说过这个似曾熟悉的动作呢?还有那白白的面孔,微黄的卷发?这个努尔古力与我目光相遇之时,身体为什么会忽然间一抖呢?他这一抖是属于心虚呢?还是别的原故?如果是心虚的表现,那么他就极有可能是从我手中侥幸漏网的敌特分子,而且级别肯定低不了,因为他这20来年所经办的几乎全是大案要案,由于所处年代特殊,漏网一个两个恐怕也在所难免。可万一要是别的原因所致呢?”他一时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与思考之中。

当歌手梅芳在演唱第3首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时,老乔忽然用手示意要离开这里回招待所。薛参谋和两名警卫员都以为是首长的头疼病又犯了,建议马上去医院,但老乔却不置可否。等走到礼堂门口,他当着门前的治安警察微笑着问薛参谋:“那位琴师努尔古力你认识吧?他家住哪里?在哪个单位工作?”

薛参谋笑着答道:“首长若是问别人也许我还不太清楚,您问努尔古力我可就太熟了。他家住南宁,解放前就在县邮政局电信科工作。新疆少数民族嘛,为人善良又热情大方,业务能力非常强,手风琴拉得也特别好,在东兴这座小县城里也算是个小有名气之人。怎么?首长也被他的琴声给迷住啦?只要是对您的身体健康有帮助,我们可以请他每天晚上为首长拉上几曲,这是绝对没问题的!”

老乔把手伸过去,笑着说道:“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什么意思。再见呐薛参谋,请代我谢谢你们首长的关心并转告你们首长,等他们开完会我还有事情与他们电话里协商,现在我回招待所了。”说完,便带着小刘小何走了。

等出了邮政局大门走过街口转角处,见四周无人,老乔低声吩咐小刘几句让他去了,然后带着小何回到招待所1号院102房间。进门后,小何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低声问老乔:“首长,您是在怀疑那个努尔古力对吧?”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说来听听。”

“这不是明摆着嘛。”小何有些得意地说道,“咱们跟着您也快3年了,最是知道您喜欢看戏看演出,今晚的节目那么棒,可您却突然要回招待所,如果您是因为头疼得厉害,就不会若无其事地在礼堂门口去关心那个琴师努尔古力,更不会吩咐小刘悄悄返回去,暗地里观察礼堂那边的动静。还有,您在礼堂门口对薛参谋讲,等会儿有事要与军分区首长电话里协商,肯定也是在为这件事情做铺垫。这个努尔古力没问题便罢,只要他心中有鬼,那么他在见到您的反常举动以及听了你在门口的说话之后就一定会有所反应、有所动作,而一旦他有所动作,就足以证实您的猜疑,进而对他采取下一步的行动措施。咱说得没错吧首长?”

“你分析得很对。看着你们俩逐渐成熟起来,真让我高兴。其实我也仅仅只是对他有所怀疑,手中并无丝毫的证据。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做一点小小的试探以‘投石问路’,所有的结论只能在调查之后才可以得出。”

第二节

小何想了想,又接着问道:“首长,这个努尔古力在台上手风琴拉得好好的,您咋会突然一下就对他产生了怀疑呢?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告诉咱吗?”

老乔笑笑再次反问道:“你注意到那个努尔古力拉手风琴时,忽然把额前卷发向脑袋右侧一甩的动作了吗?”

“何止咱注意到了呀?全场的百姓都注意到了。您没听见那热烈的掌声吗?简直潇洒极了……”小何刚把话说到这里,忽然间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个动作引起了首长的注意啊?可是……,可是把头发向脑袋右侧一甩,这样的动作无论男女,那都是很普通的事情呐。不会是巧合吧?”

“是啊,就因为这个动作太普通又太遥远,所以我才会觉得似曾相识,却就是干着急想不起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又或是在哪儿听说过。”老乔微闭双眼,一边用左手中、拇指揉着太阳穴一边轻轻说道。“单单只是一个甩头发的动作倒也罢了,如果我把反手倒拉手风琴,还有那白白的面孔、微黄的卷发这些细节全都加在一块儿,你还会认为这是巧合吗?另外,当我和他目光相遇的那一刹那,他为什么会忽然间一抖呢?难道这些情形都属于巧合吗?再说,凭他的业务能力完全可以在南宁市邮政局找份工作,与家人住在一起多好?为什么偏偏要跑到这个离家那么远,又十分偏僻的边境小镇上来呢?”

听小何没吭声,老乔接着说道:“小何啊,对于我们这些长年从事情报和侦察工作的军人来讲,无论是平日眼睛看到的,又或者是耳朵听到的任何疑点和细节,都绝不可轻易放过,更不能轻易将‘巧合’二字带进我们的日常工作中来。因为我们工作中任何一点小小的疏漏或麻痹大意,都有可能会给党和国家以及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首长说得对。可是,假如这家伙真的是您当年某个案件中的漏网之鱼的话,他猛然见了您本来就吃惊不小,又觉察到您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情急之下铤而走险,突然利用夜幕的掩护直接往边境那边跑咋办?中越边境线距离咱们这儿可是只有不足五里路的路程呐!只要一不小心让他跳进了那条只有几十公尺宽的北仑河里,咱们可就拿他没办法了呀!

老乔笑笑睁开眼来说道:“如果这家伙果然是当年某个案件中的漏网之鱼,又因为心虚果真往北仑河边跑的话,那可就省事儿了。就怕这家伙没那么笨!”

“为啥反倒省事儿了?”小何不解地问道。

“如果这家伙真是一条当年的漏网之鱼,我料定他绝不敢抬腿就往北仑河边跑,因为他会担心我正在那里张网以待等着他呢。即便他真的敢铤而走险硬往那边跑的话,防城港军分区的边防军也一定会在那里将他逮个正着,因为刚才我在与薛参谋握手时,悄悄往他手心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小何右拳一锤左掌感慨地说道:“难怪咱汤师哥王师哥一离开首长,就成了其他军分区独当一面的侦察科长、侦察连长了,跟着首长就是长学问,长见识!不过首长,您那张小纸条是啥时候写的?咱就在您身边儿咋一点儿没瞅见?”

老乔笑笑刚想回答,小刘忽然回来了。只见他一脸兴奋对老乔说道:“首长,果然不出您所料。俺藏在邮政局围墙外一棵树上没多大一会儿,就见那家伙出现在礼堂门口,与两名警察聊了起来。当其中一名警察好像在告诉他,刚才一位解放军首长还问起过他的情况时,那家伙不由自主就朝大门口和围墙边扫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一样说了几句话就进去了。首长,俺敢断定这家伙肯定有问题!俺们下一步该咋办?是不是立刻暗中把他监视起来?”

老乔摇摇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地观察和等待,在情况没有彻底搞清之前,决不可贸然行动。好了今晚没事了,你们俩也回自己房间休息去吧。”

回到101房间,小何满脑子全是刚才与首长的对话。他怎么也想不通,就看节目那一会儿时间,就在咱身边,首长是咋样神不知鬼不觉写下那张小纸条的?实在憋不住了他问小刘:“喂小刘,刚才在礼堂里你瞅见首长写纸条没有?”

小刘听后笑笑答道:“看俺倒是没看见,不过这也没啥可大惊小怪的,俺们首长稀奇古怪的能耐多着呢。听调去川北军分区担任侦察科长的师哥汤炳南说,首长是李克农部长最得意的学生,他有很多超乎常人的本领。比方说他能过目不忘,过耳不忘;能从望远镜里看出别人在说啥子;能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看出别人在想啥,想干啥;他精通各地方言与江湖黑话;能破译加密的无线电密码,拆除各种爆炸装置;能无声无息感受到周围潜在的危险;还能凭借对被捕敌特和内奸的观察与了解,准确判断出他啥时间会交代问题,交代的是不是真话等等,等等。至于在黑夜的路上、跟人谈话的时候悄悄写张纸条啥的,在俺们看来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可是在首长面前那就只能算是小菜一碟,根本不值一提!”

小何听得激动不已,不禁羡慕地感叹道:“你跟随首长虽然只比咱早两个月,却比咱知道的多得多,也能干得多,今后咱一定要虚心向师哥学习。也请你今后多多帮助咱,让咱俩今后都能够像汤师哥王师哥他们那样,出去后就能独当一面干一番大事,不给首长丢人。另外咱还想问你一下,首长说咱们现在需要耐心地观察和等待,难道首长就不怕那家伙连夜往其他边境城市跑?”

“这你不用担心。”小刘摆摆手说道,“首长从小就是好猎手,自从在井冈山参加红军后就一直从事侦察工作,对付那家伙有的是办法。再说面对突发情况,敌我双方比的就是定力,看谁能沉得住气。假如那家伙真的有问题,他见俺们并没对他直接采取任何措施,便知道俺们对他也仅仅只是有所怀疑,手中并无真凭实据。况且现在无论是在广西还是云南,所有边防部队或剿匪部队对于边境线的防守都非常严密,那些地方老百姓的警惕性也都非常高,仓皇逃跑只能让他自乱阵脚,往后处于更加被动挨打的地步。所以现在他也在观察和等待,在等待一个最恰当的时机,然后不慌不忙从俺们视线里消失,让俺们再也找不到他。”

晚上9点半军分区电话来了,老乔与司令员谢国志在电话里交谈了几件事情,放下电话又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会儿,然后就洗洗脚服下安眠药睡了。

第二天清晨,老乔用手势叫停了正在球场与其他军人一起打球的小刘,让他换上便装,等吃过早饭就去县邮政局后勤科报到。小刘听后精神为之一振,得意地朝小何使个眼色挥挥手,便跑步准备去了。小何虽然十分羡慕却也并不糊涂,他深知在首长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留在首长身边往往责任会更加重大,而且此时他已隐隐预感到,一场比昨晚的歌舞晚会更精彩十倍的好戏就快要开演了,这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期待。

第三节

果不其然。刚吃完早饭,薛参谋便驾着一辆苏式军用吉普来到招待所1号院内,说奉军分区谢司令员之命前来报到;天黑以后,在薛参谋吉普车的引领下,一辆军用带篷大卡车也悄然驶进招待所1号院内。当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兵走进102室向首长报到时,简直把小何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位女兵就是小何一直在心中默默思念之人,老乔手下的机要秘书孟非,昨天半夜忽然接到指挥部余政委的命令,要她连夜将乔处长早已封存的所有敌特档案卷宗全部整理好,然后火速装车,与特务连黄连长一起武装押运到这里。

看着满头满脸都是灰尘的孟非,老乔爱抚地摸一下她的头说道:“辛苦你了,可我不能给你任何时间休息。等把文件搬到我房间之后,你们先去掸掸灰尘洗把脸,等吃完饭黄连长带领几名战士轮流在门前警戒,你与小何连夜帮我查阅卷宗,后天上午之前必须结束,薛参谋负责后勤保障与联络,现在各自准备去吧。”

一个小时后,紧张而有序的案卷查阅工作已在102室悄然展开。一个晚上过去了,案卷的查阅没有丝毫进展,邮局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接着又一个白天过去,两面依然如此。望着墙边已所剩不多的卷宗,小何有些担心地问孟非:“会不会是你们……”

孟非抬头斜了他一眼,将短发撩在耳后笑着说道:“亏你还跟了首长两三年,如果连这点气都沉不住,将来还能指望独当一面干大事儿?告诉你吧,所有卷宗全在这里。只要我俩没有疏漏,就一定能够找到首长所需要的资料。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干活吧!”

3天清晨,当耀眼的阳光穿过窗户玻璃由墙壁折射到他们脸上时,墙边木板上只剩下最后几小摞卷宗了。望望眼中满是迟疑的小何,老乔站起身来使劲儿伸展一下双臂,低声对孟非说道:“我们小何平日里做啥事情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却被墙边这最后几摞卷宗给吓住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谁吓住啦?”小何呼地一下站起来,红着脸大声辩解道。接着便跑去把所有卷宗全抱过来放在身边和桌上,然后继续埋头查阅。老乔与孟非不禁哈哈大笑。

早饭刚过,小刘急匆匆骑脚踏车赶回来报告说:“报告首长,俺刚才得知,努尔古力因家中老婆生病,已于昨天夜间骑摩托车回南宁去了。电信科丁科长也是今天早晨见到从门缝塞进来的假条后才知道。下面俺们该咋办?”

老乔听后握了握右拳,笑着说道:“沉住气,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们还是分两步走,你和薛参谋现在就去邮政局见他们陶局长,请他同意让丁科长和你们一起,买些水果之类以看望努尔古力妻子为由去他家一趟。如果他在家,妻子也果然有病,你们在表示慰问之后,尽快去南宁邮政局打个电话给我;如果他妻子根本没病或者已经上班去了,则可以肯定他已经溜了。你们就让丁科长回来,然后你们俩一人打电话给我,一人就直接去仓西门外清真寺对面秘密守候。我们这里继续抓紧时间查阅档案,相信两个小时后一切都会明朗起来。”

小刘和薛参谋匆匆开车走后,老乔3人也相视一笑接着查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桌上还剩最后一份卷宗时,别说小何,就连孟非也有些疑惑了:“莫非我在档案库往出搬运卷宗时真有遗漏?”

老乔却信心满满笑着说道:“如果最后这全部功劳都让我一人占了去,你们俩可千万别后悔啊!”说完就欲伸手去拿那份卷宗。小何急忙一把抢了过去,二话不说取出里面的文件打开来就看。看着看着突然大声嚷道:“首长,找到啦!就是这份卷宗!这个老天爷真坏,不把咱们折腾到最后他就是不肯撒手。玩笑有这么开的嘛?”

老乔接过卷宗,见年轻版的努尔古力照片贴在右上角,自己当年清晰地在上面记载着:“哈力甫,男,原名库图鲁克,维吾尔族,新疆伊犁霍城县人,宣统元年(1908)出生,现年26岁,信仰穆斯林。民国十七年(1928)在南京逗留期间为戴笠所赏识并结为异姓兄弟,经过6个月培训之后,成为戴笠早期情报组织中极为特殊的一员,代号‘穿山甲’,除了戴笠、秘书毛人凤与德国教官,无人知道他的存在。哈力甫从小父母双亡跟随其叔父长大,因为家境贫寒从未入过学堂,11岁时便独自离开家乡四处流浪。他精通各地方言,精通俄、英、日等多国语言。在南京培训短短6个月,即已精熟无线电收发报技术,易容伪装术以及擒拿格斗、爆破与飞刀等,侦察与反侦察、跟踪与反跟踪术更是其拿手好戏。此人心理素质极好,能从容应对各种酷刑和复杂危险局面,被戴笠和德国教官视为军统的‘秘密武器’,当世不可多得的‘万能特工’。

哈力甫中等个头,肤色较白、卷发微黄,痴迷反手倒拉手风琴,并习惯于在演奏期间把额前卷发向脑袋右侧一甩,借以吸引他人注意。此人烟酒不沾,从不带枪,只在腰间左侧插一把新疆维吾尔族祖传短刀,两小腿内侧各插两把飞刀。

此人性情豪爽自傲,为人热情义气却从不与人深交,从不按常规行事,有逆向思维与揣测他人的习惯。弱点——喜欢张扬、爱卖弄,最后关头惧死。

民国十八年(1929)春天,哈力甫奉戴笠之命打入共产党鄂豫皖特委内部,深受苏维埃政府委员长王平章器重,由于精通收发报技术,被安排进机要室工作。

民国十九年(1930)二月,经鄂豫皖苏维埃政府主席王平章与宣传部长王晖介绍,加入*。

民国二十年(1931)十月,红25军在安徽金寨麻埠成立,旷继勋任军长,王平章任政委。哈力甫被提拔为机要室主任。

民国二十一年(1932)秋,红25军主力随红四方面军撤离鄂豫皖,留守部队奉中央命令重新组建红25军,吴焕先任军长,王平章任政委,哈力甫机要室主任不变。

民国二十二年(1933)九月,由于哈力甫泄密,红25军在潢麻公路被国民党重兵包围,部队被打散,损失惨重。据后来不完全统计,此役伤亡近千人。

民国二十三年(1934)一月,被打散的红25军重新聚拢,徐海东任军长,吴焕先任政委,哈力甫机要室主任不变。此后,哈力甫又数次将部队机密泄露给军统,致使部队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之后接中央指示,红25军进行整编,程子华任军长,吴焕先任政委,徐海东任副军长,哈力甫机要室主任不变。

民国二十三年(1934)十一月,红25军奉命长征前夕,中央纵队情报处侦察科长乔运来奉纵队首长之命,于十一月十五日夜间赶到红25军军部,在距离部队出发前两小时,终以非常之手段查明,哈力甫就是潜藏在红25军内部的国民党高级特工,并亲手将其处决。

乔运来于民国二十三年十一月十六日清晨五时。

看完努尔古力档案,小何疑惑地问道:“首长,根据卷宗记载,首长应该是部队出发前夜才赶到红25军驻地,然后连夜突审,天亮前就把他给处决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您咋会对他反手倒拉手风琴以及爱向脑袋右侧甩头发这一习惯动作了解得那么清楚呢?另外,既然这家伙心理素质极好,您又是如何将他的特务身份一举揭穿的呢?趁小刘那边还没来电话,您就讲给咱俩听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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