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母亲父亲和儿子》十

  强震虎夫妻二人，自从租了田寡妇的五亩田地后，心里特别满意高兴。他们夫妻二人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五亩地上了。强震虎把寄托居住在他舅父和舅母家的儿子天明和女儿天兰接回来了。强震虎的舅父今年五十二岁，比他母亲强王氏大两岁，名叫王保露。他的舅妈叫陈丽芬，今年四十七岁。老两口至今无儿无女，在县城里开了一家杂货铺。天明和天兰两个孩子在他们店里插插忙，舅爷爷和舅奶奶都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强震虎把天明和天兰两个孩子接回来了，他的舅父和舅妈都有点舍不得，也显得冷清孤寂了。强震虎答应他的舅父和舅妈，忙时接回家帮忙种地，闲时上来陪两位老人说说话，帮两位老人站站店，让两个孩子两头住住，这样孩子们就不会忘掉根本。

   强震虎和夫人紫芸带着孩子们全身心地投入到五亩地里以及田寡妇的五亩多地里。他们耕地、上水、耙田、插秧、施肥、除草、收割······他们一家人精心运作，环环相扣，一步不落。强震虎一家人经过一年的辛勤劳动，收获颇丰。田寡妇家的五亩多地，田寡妇日夜期盼，也盼来了上好的收成，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田寡妇对强震虎夫妻二人，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并非常爽快大气地主动减少了五亩地的租金。

   强震虎和夫人紫芸二人，对田寡妇也深表感谢，一方面是感谢她减少了五亩地的租金；一方面是感谢她替他们照管强强这孩子。他们一家人为了全身心地投入到田地里一心一意地进行劳作，就把强强这孩子放在田家托管，让强强和田寡妇的儿子田勇和女儿田丽芳一起玩耍嬉戏。强强也非常开心乐意，三个孩子在一起玩得也很投缘高兴。

   强家和田家的感情越来越深厚，越来越融洽。两好合一好嘛，他们两家开了佃主和佃户的先河。

   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强震虎的天明和天兰两个孩子，虽然只有十四岁和十二岁，可在他们的爸爸强震虎的手把手的调教下，庄稼活都能拿得起来。尤其是十四岁的儿子天明，长得跟他爸爸强震虎一样，身高马大，已经具备了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的力气。自此，强震虎有了得力的助手，也可以说是有了理想的接班人了。

   强震虎和夫人紫芸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他们常常跟儿女们说，人家田家的耕牛、大型农具等等，都随我们用，就跟自己家的一样，我们可不能亏待人家，要善待人家，好好地把她们家的五亩地种好管好，谋求个好收成，这样才能对得起人家，我们自己在良心上也说得过去了。

   田寡妇心里也有数，觉得强震虎夫妻二人是个忠厚诚实，大仁大义之人。两年来，替他们田家种地管地，没让她费心操劳，就获得了好的收成，她实在过意不去。她除了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照管呵护强强外，每到大忙的时候，她都烧水煮茶，做了可口的点心，亲自送到田头地边，请强震虎他们喝茶，让强震虎他们品尝点心，也好让他们歇歇脚。强震虎一家人，也不客气，笑着边吃边喝，并一致表示感谢！

   要说头一年的收成颇丰，这第二年的收成就更上一层楼了。这都是强震虎耕种得当，管理有方，才取得了高于别家的丰硕成果。

   两年的收入不错，除吃尽用，家中颇有富余。强震虎夫妻二人商量，认为租种人家的地，毕竟是人家的。自己家里有田有地是最好不过了。那样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自家有几亩地种种，日子苦不到哪里去。强震虎夫妻二人做梦都想有自己的土地，于是他们在富余的情况下，量力而行，省吃俭用买了三亩地。强震虎和夫人紫芸二人为此高兴得一夜未眠。

   强震虎租地的收成，以及替田寡妇代耕的五亩多土地的收成，都比徐村任何一家好得多高得多，而且仅仅两年的时间，就买了地。这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徐府，贯到了徐云豹的耳朵里，徐云豹心里像灌了醋一样酸辣难受，他坐不住了。徐云豹心里不光嫉妒，而且非常懊恼。他知道强震虎跟他父亲强大榆一样，是个种田的好把式，是个种田的能手。徐云豹是听了三姨太贡美丽的话，把强震虎挤出去以后，提拔长工李刚接替了领头长工。谁知这个李刚是一马子的屁。李刚管理了两年，徐府的田地里的庄稼逐年减产，跟强震虎那时的差矩太大了。徐云豹原来指望，强震虎的二亩地收回来，他回去没田种，逼得走投无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必定会来求他徐云豹，再来徐府给他徐云豹当长工。那样就可以套牢强震虎了。

   想不到强震虎却租了田寡妇家的五亩地，租金又特别少，种得也很顺利，收成又好，还买了地。徐云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扒倒油壶流了油的蠢事傻事。徐云豹深深感到自己吃了大亏，上了大当，竟懊恼得捶胸叹气。徐云豹吃后悔药了，他认为他当初就不该放虎归山，随了强震虎的意，遂了强震虎的愿。徐云豹开始破天荒地第一次怪罪母老虎三姨太贡美丽了。

   三姨太贡美丽在徐府是个一手遮天的太上皇，她听徐云豹这么说，气得鼻孔里嘴里三股冒气。她红着脸大声怒駡道：“好你个没用的东西，一天到晚只知道抱着水烟壶医痨病，吃了亏倒怨起老娘来了？”

   徐云豹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任三姨太怎么駡他也不敢吭声。

   “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吃了亏怪我，我怪谁？你吃了亏就不知道想办法把它補回来赚回来？”三姨太贡美丽越駡越气。

   “我是这么说说呗。”徐云豹被三姨太駡得狗血喷头，只得垂头丧气地怯生生地说，“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徐家尽出脓胞货！你等着——”三姨太吐了口吐沫，大声愤然说，“看老娘怎么整治他们！”

   徐云豹最怕三姨太贡美丽，虽然被她駡了一通，但他也不敢多说一句，只是咧着嘴，陪着笑怯生生地说：“最好能把强震虎整得走投无路，无可奈何，再来徐府卖身打工，替我徐府出力卖命。”

   三姨太贡美丽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瞅了瞅徐云豹，徐云豹吓得不敢做声。三姨太认为徐云豹这样的男人，只会凭借祖上丢下的家产发发虎威，抽抽水烟，玩玩女人，比他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子、大烟鬼、兵油子徐云彪好不了多少，也是个大草包，没用的东西。徐家的这份产业，徐府的许多事情，不是她三姨太贡美丽给他管着谋划着，给他出点子想办法，他徐云豹就没办法。你徐云豹想要做的事情，就包在老娘三姨太身上，老娘一定有办法用绝招叫强震虎就范。徐云豹呀，徐云豹，你就等着吧，看三姨太贡美丽采用什么魔法手段吧！

   强震虎和紫芸夫妻二人面带丰收的喜悦，怀着莫大的信心和希望，带着孩子们在地里种了油菜，播撒了麦子，剩下的管理等细枝木节的事的处理和完成，凭他们夫妻二人的力量和智慧是绰绰有余了。这就是说，已经进入农闲时期。于是他们夫妻二人想到了他们的舅爹和舅妈的孤寂，就打发儿子天明和女儿天兰带了些农家的土特产，连同强强一道到他们的舅爷爷和舅奶奶家去了。舅爷爷和舅奶奶见孩子们来了，高兴得都没有头绪了，特别是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孙子强强也来了，而且是第一次到来，他们老两口喜欢得抱起来，疼爱的又亲又吻，又逗着强强叫爷爷喊奶奶。强强也跟哥哥天明和姐姐天兰一样，大声亲热地叫道：“爷爷奶奶！”

   “唉！”舅爷爷和舅奶奶一边脆蹦地答应着，一边就抓了花生米往强强的小口袋里装。强强高兴开心地笑着吃着花生米直喊：“好吃、香、脆！”

   当然，天明哥哥和天兰姐姐的嘴也没有闲着。

   孩子们都走了，强震虎和紫芸夫妻二人感到很清闲，也感到很冷清，特别是活泼可爱的强强不在身边，他们夫妻二人还真有点想念他呢！

   天麻麻亮，强震虎就扛着渔网外出到河沟里捕捞了一些鱼虾，另外又叫夫人紫芸到集镇上去买了些菜，他又在家杀了一只鸡，准备好好地烧一桌菜，请田嫂（他们称田寡妇为田嫂）一家人到他们家来聚聚。一来表示对田嫂的感谢，二来两家人在一起热闹热闹。因为两家的大人投缘，孩子们在一起玩得也挺有缘分的。“近亲不如近邻”嘛，这对紫芸来说，感触是最深的了。

   强家和田家，两家人在一起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田嫂的两个孩子田勇和田丽芳不吃肉，少吃鸡，最爱吃的是鱼和虾。

   强震虎十分喜欢地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说：“你们两人喜欢吃鱼虾，我有空闲，就捕捞些来送给你们吃好不？”

   “好，谢谢强伯伯！”田勇和田丽芳两个孩子高兴且天真地异口同声地说。

   “谢什么？”紫芸说，“他最近闲着呢！”

   “强强呢？”田丽芳翘着小嘴说，“我想跟强强一块儿玩。”

   “过几天，我把强强接回来。”紫芸告诉田丽芳说。

   田勇和田丽芳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听了都高兴地拍手欢呼起来了。

   一餐饭开心高兴地吃过了，客人也送走了，强震虎和夫人紫芸二人，洗了碗刷了锅，把一切收拾停当以后，两人准备梢梢休息一下。这时候，保长贡家发来了。

   保长贡家发是受了三姨太贡美丽的挑拨唆使，也可以说是指令。贡家发保长是来找麻烦的。三姨太跟贡家发说，原来她已经跟徐云豹说好了，将紫芸嫁给贡二愣侄子的。可是紫芸那个小婊子装疯卖傻，那样子令人可恶可怕，谁还敢娶她?结果我们受了她的骗，上了她的当。这就好了强震虎那个小子了。 谁知紫芸那个小婊子跟了强震虎，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还生了五个孩子。这都是强震虎勾引使坏的结果。害得侄子贡二愣子至今还是光棍一条。这口气大哥家发你咽得下去，小妹贡美丽是咽不下去的。他们不让我们称心，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过得称心如意。大哥家发呀，我们得想法子整治整治他们，出出这口怨气。整得越狠，我们越称心。这样在三姨太贡美丽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鼓动催促下，保长贡家发就气冲冲地来到了强震虎家。

   保长贡家发的圆胖的脸盘上鼓着一对金鱼眼，忽闪着血红的眼珠子，凶光四射。他咧着一张鲶鱼般的大嘴，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就不请自己坐下来了。徐村老百姓谁不知道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见人怕的保长？强震虎知道他来者不善，也不敢待慢他，就笑脸相迎，茶水招待他。

   保长贡家发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茶水，唬着脸怪眉怪眼地开口问道：“你家大儿子天明呢？”

   “他走亲戚去了。”强震虎随口答道。

   “躲起来了？”保长贡家发龟五贼六地说。

   “躲啥？他也没有犯错！”强震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别装蒜！”保长贡家发掏出个小本子，假马胡鬼地翻了翻说，“你家大儿子天明是个大男人了，算是个壮丁了。”

   “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强震虎惊呼道。

   “站在我面前比我高，还是孩子？”保长贡家发显出一付桀野粗蛮的嘴脸，双目紧紧瞅着强震虎。

   “我家天明就是一个孩子嘛，他——”强震虎辩解道。

   “行了，现在国军正需要人。”保长贡家发打断强震虎的话说，“天明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我来带人。”

   “这——”强震虎还想解释，但又无言以对。

   “这什么？就这样定了。”保长贡家发板着冷峻严苛的脸，跨步出门扬长而去了。

   紫芸知道这个保长贡家发没安好心，见他来了就进到房间里，没有出来照面。现在见贡家发走了，就追到门口，对着贡家发保长的背阴，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说：“呸！人狂没好事，狗狂一摊屎，我知道你是来屙狗屎的。”

   “他是明摆着来找麻烦的。”强震虎断定这一定是三姨太贡美丽出的鬼点子，耍的鬼花招。天明怎么说也不能算是个壮丁呀？不过，这个贡家发保长我们得提防他。贡家发借着他手上的权力，一向就蛮横无理，心狠歹毒。他要找你的麻烦，就会歪着斧头乱抡瞎砍一气，你也拿他没办法。这可不是非同小可的事，不能掉以轻心，等闲视之。强震虎忧思重重。他告诉夫人紫芸，打算到舅爹舅妈家去一趟，叫天明暂时不要回来，再慢慢跟保长贡家发磨蹭周旋。紫芸也不放心，就跟强震虎一道去了县城舅父舅母家了。

   保长贡家发急侯侯的又来到强震虎家，结果吃了闭门羹，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嘴里骂骂咧咧，如同汹涌的海潮似的，辞意不清地咆哮了一会儿，狗屁倒灶地骂了一通，又灰溜溜地退走了。

   强震虎一家人，跟他舅父舅妈商量着，请天明的舅爷爷和舅奶奶二位老人出谋划策，以便应对徐村那些耍阴使坏的歹徒恶人。

   天明这孩子年幼无知，涉世不深，不明事理。他天真地认为当个国军好，军衣一穿，长枪一背，那样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也过瘾带劲。

   天明的母亲紫芸听了没好起地说：“再把军帽歪戴着，那像什么？像条黄狗，像那个害死你奶奶的徐云彪，要多可恶就有多么可恶！”

   舅奶奶也提醒天明说：“孩子呀，你还嫩着呢！你不懂。这年代世上有三件苦差事，你可知道？”

   天明不解地问道：“哪三件？”

   “当兵、打铁、磨豆腐。”舅奶奶郑重其事地说。

   “你还是跟你爷爷爸爸一样，当个泥腿子吧！”母亲紫芸笑着说，“这个你最合适。”

   舅爷爷诚心实意地说：“就留在我店里当个店员吧！”

   “这样好。”强震虎高兴地说，“干脆过继给舅爷爷和舅奶奶当孙子吧。”

   “好，这倒是躲避抽壮丁的好办法！”舅爷爷和舅奶奶一口同声地说。

   “那我和天兰姐姐呢？”强强天真烂漫地问道。

   “你跟天兰姐姐还当泥腿子。”母亲紫芸说着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一大家人都开怀哈哈大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