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粮票成了我的“救兵”
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粮票是一种购粮凭证。虽然它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对我来说,却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虽然它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对我来说,那一枚枚窄窄长长的粮票,却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记忆中我开始使用粮票是在1982年,当时我在我们乡中学读书。记得那时三汲大集上的缸炉烧饼是1毛钱一个,如果用粮票,是2市两粮票,只掏6分钱就行。父亲当时在外头上班,吃着“公家饭”,每月的粮票节省着留一点儿给我,我上学时少掏点钱就可以吃上一个烧饼。当时因为能少掏4分钱,同学们都很羡慕我。在那个年代,同学们家里都不富裕,都是父母用卖鸡蛋或是养几只兔子卖的钱供我们上学,可以说是家里人用牙缝里挤出来的钱,才让我们上学中午能吃上一个烧饼。所以,能隔几天在集上吃上一个脆香可口的四角缸炉烧饼,我们觉得那简直是在过城里人的生活。
1983年,父亲因为拿到了专业技术职称,按照当时国家政策,可以为家人办理非农业户口。我因此沾了父亲的光,从上初二开始,我这个土坷垃里长大的孩子也吃上了商品粮,每月也开始领上了国家给的供应粮票。
特别是在我在省会石家庄上中专的日子,虽然只有两年,但粮票可给我的学习和生活出了大力,帮了大忙。我上学时,家里只有父亲一人在外上班,母亲在村里还有几亩地要种,和大多数同时期的“外头人”一样,父亲也是乡亲们说的“两头沉”干部,又得去公家上班,逢春播夏忙秋收还得抽时间回村里劳作。购农具用品、买种子化肥、种地浇地、收割庄稼等各项开支很大,加上我上学费用,父亲每月才一百多块钱的工资,往往支应不下来。
为了支撑起这个家,父亲对我上学花费做了精打细算。因为当时学校还补贴着37块钱的伙食费,所以父亲认为平时除了买牙膏、肥皂什么必须花费的,每月再给我40元钱足于能吃饱饭,绝不会饿着。于是,父亲每月只给我40元伙食费,雷打不动。母亲怕我在外头上学受屈,在我回家返校时,时而会偷偷塞给我10元8元的零花钱,我总也没有推辞过。我上学时正赶上八十年代末,新思潮层出不穷,人们都学着去烫发、穿西服、赶时髦、唱流行歌曲。父亲是个老正统,那年冬天,他坐班车又走了好几站地,专门到学校给我送了一件军装棉大衣,叮嘱我在学校首先要吃饱穿暖,然后才能安下心来好好学习,千万不要去赶时髦,特别提出不能穿西服,免得回家让村里人说咱“外装”。
由于虚荣心做祟,见同学们都蹬皮鞋、穿西服、比摩登,我忘记了父亲的嘱咐,也鬼使神差地到街边摆摊的那儿买了一件灰色西服,当然是那种特别便宜的,刚穿上看着挺风光,但洗了一次就变了形。加上当时自己喜欢读书,经常到书店买一些朦胧诗集、散文、小小说杂志等书籍,这样父亲给我的40元就特别不禁花。毕业那年,正好有前卫经商的高年级学生来串着宿舍偷着收粮票,这可救了我的急。因为每个月母亲和弟弟的粮票都会给我些,所以粮票还是有富余。于是,我会把平时攒下的全国、地方粮票换成现钱,以解我的燃眉之急,也时不时满足一下我那可怜的虚荣心。
我家的箱子里至今还有几张一市斤、三市斤、五市斤的零散河北省地方粮票和全国通用粮票,每当拾翻出来,我都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是心存感激,感谢粮票在困难时期为我遮风挡雨,救急助力,促成学业;二是心有愧疚,看到粮票,便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莽撞无知,没有真正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更愧对父母的深沉大爱,粮票又使我脸上一阵阵发热发烫,羞于回首曾经的蹉跎岁月。
粮票作为我曾经的“救兵”,我会念及恩德,倍加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作为一面形长品正的“镜子”,它又像我的一个诤友,让我以过为戒,时常检视自己,纠正自身缺憾,勇敢面对未来的一切。
普普通通的粮票,不知成就了多少人的家庭事业。粮票作为我们人生中的过客,来去匆匆,但愿在那个时代生活过的人心中,能永存一份美好的回忆。
(2023年10月16日刊载于《燕赵老年报》17版忆往昔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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