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哥与瑶妹

                       01

    我们村纯一色壮族。 壮哥是我们村一位年轻的小子，去年刚大学毕业，今年打算考公务员。

   距离我们村往东方向12里的高坡一带，住着5个瑶寨，瑶妹住上寨，寨全名叫做青龙上寨。

    瑶妹是村干部，也是寨里的调解员。她和壮哥是初中同学，瑶妹初中毕业后，辍学在家。瑶妹跟壮哥很要好，同学间的纯洁要好。她知道自己是瑶族，壮哥又是大学生，根本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瑶妹一直都以“壮哥”称呼，壮哥也以“瑶妹”道面。 

    “壮族三月三”节过后，壮哥就要到县城姐姐家复习公务员考试。要去之前他要到瑶寨去一趟，一是散散心，二是走访老同学瑶妹。去归去，也要带点礼物去呀？明天是三月三了，买套壮族服饰送她吧。 就这么定了。下午，壮哥向妈妈借要了500元，到集市去买套“三月三”壮族女服饰和一件牛奶，骑上摩托车上瑶寨去了。  

    一路上，摩托车飞驰在宽阔的水泥道上，眼前草色碧绿，山花点点，道旁的小溪潺潺流淌，林鸟飞欢鸣叫……沿路的美风景，让壮哥心欢雀跃，忘记了路的遥远和时间流时，20分钟壮哥到了青龙上寨寨口的大榕树下。

      榕树下，一群寨民围成一个圈，大家议论纷纷，都是讲瑶语，壮哥听不懂。他把车停好，向人群圈中间望去，只见一位清秀的瑶族妹子在调解些什么，又是频频说话，又是比比划划——那就是瑶妹，她向壮哥微微笑点点头，示意给壮哥等待。壮哥站在摩托车旁。

   十五分钟后，寨里调解结束。瑶妹有过来说：“让你久等了”“没事，工作在先，工作在先。”壮哥连连说。  “停好车，在我们进家吃饭去。”瑶妹边看壮哥的摩托车边说道。 

    壮哥从摩托车要出东西后，跟在瑶妹的后面走。到了瑶妹家门口，一天大黄狗摇摇尾巴，伸舌头舔舔壮哥，瑶妹用瑶语对了下黄狗，黄狗回原地坐了下来。 

    进了家，壮哥把牛奶给了家里老人后，将壮族“三月三”服饰放在饭桌傍边。上桌吃饭了。桌上有土鸡肉、腊肉、腊肠、炒春笋，猪脚汤……非常丰盛，最亮眼还有餐桌面那大三碗玉米酒，丝丝流香。

   饭桌上有壮哥、瑶妹和她堂哥。“来！到我们这里要入乡随俗，第一碗干了！”堂哥话刚说完，咕噜一声见了碗底。壮哥望了瑶妹一眼，瑶妹知道壮哥是不喝酒的，另外还带车。“瑶妹，这……这……”壮哥支支吾吾。 “壮哥，堂哥都这么说了，就来一碗吧，来我陪你。”瑶妹帮不了了，只帮陪喝。瑶妹也一饮而尽。壮哥闭住双眼，闷住气，慢慢引流。这酒太辣了，进嘴，到喉，穿肚，到那知哪。  三分钟不到，壮哥满脸通红，瑶妹脸微微红 ，堂哥脸色依旧，稳稳的原色。这酒是让壮哥脸红得厉害，可头不晕也不痛，还有种轻飘飘舒爽感。

     “客不喝，主不隐，再来一碗”堂哥又是一碗，瑶妹又是一碗。   “干！” 壮哥再也不看瑶妹。他底子里有气了。第二碗后壮哥半醉了，瑶妹看着壮哥微微笑，好像也醉了点。 壮哥受到丰盛的款待，他开始也激动起来。 “瑶妹，你是村领导，我敬你一口，我先来。”壮哥自己定了敬量。   “好！谢谢老同学来看望我，高兴，喝！”瑶妹喝了一口酒。 堂哥见壮哥和瑶妹自己敬酒，他不再支声，喝自己的酒去了。“听说你要去考公务员，祝你马到成功，来，敬你！”瑶妹邀起。 “谢谢，这次去考试顺利的话，就上班了，考不上我也去外面找事了。”壮哥喝了一口。 

    “这不是怕时间太久，难见面，我买了件壮家服饰送给你，你要接受啊！”壮哥声音有点大。 “不要乱开玩笑，我们这里男人送东西女人，就是喜欢她，娶她做老婆的。”堂哥没有醉。 “怎么不送，在初中时，我就喜欢瑶妹了，不敢说给她听的，不信你问她？”壮哥醉眼迷蒙蒙。 “壮哥，你醉了，乱说啥昵？”瑶妹脸红红的，不知是醉酒还是害羞。  “还不承认，你为啥没男朋友，就是心里有我了的。”壮哥有些认真了，“我要娶你，做壮族人老婆，谁开玩笑的”。 

    壮哥从饭桌傍边拉出他买给瑶妹的“三月三”壮族服饰，站起来醉意歪扭送到瑶妹面前。 “我亲自买给你的，相信了吧？”壮哥说道。瑶妹望了堂哥一眼。“看我做什么？你的事，你定，还是村领导先。”这个时候，堂哥好像醉点了。壮哥把“三月三”壮族服饰塞给了瑶妹，回到自己座位。  “你敢去换穿壮哥送你的壮族衣服吗？”堂哥看瑶妹，赌气样说。 “谁不敢，我马上去换！”话刚落，瑶妹站起来去她闺房换新衣服去了。

                02

    壮哥和瑶妹有段鲜为人知的故事。读初中那段，瑶妹是瑶寨唯一读初中的孩子，其他小孩小学毕业都辍学在家。从乡中学走到我们村，天已傍晚，再走到瑶寨就天黑了，瑶妹家里只有妈妈一人，没有办法接送她，她爱读书，在周末假日里，只有自己往返。

    夏季里的一天，天下暴雨路坏泥泞，瑶妹从乡里学校走到我们村，天渐变黑，站在村尾的榕树下望着她家的方向哭泣，壮哥遇见了，知道瑶妹的情况，回家要了电筒送瑶妹回了12里地的瑶寨家。从那以后，壮哥每每周末暑期都送瑶妹回家。谁都不知道这事，因为壮哥送瑶妹回家时，他背上都背一个背篓，回来装些马草回家。  

   “好看吗？”瑶妹从闺房出来，走到饭桌的原位置站着。微红的脸，婀娜的身姿，穿着“三月三”壮族服饰，瑶妹整个人变了样。 “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堂哥夸着不停。  “仙女下凡，仙女下凡！”壮哥又说“我要回去了，天要黑了。”壮哥踉踉跄跄从瑶妹家走了出来，大黄狗走在前头，后面瑶妹在跟着：  “摩托车你不能骑回去，酒后危险啊！” “不要了，留在家里吧，下次回来再开吧！”壮哥步伐稳多了。

     瑶妹小跑到壮哥前面，说：“你等等。”她从衣兜里拿出一把电筒，“天要黑了，路上照着用，注意安全，要好好给我。”  “一定一定！”壮哥双眼放光。壮哥朝回家的路上走，心里乐融融的。大黄狗也不跟了，站在瑶妹身边，和瑶妹一起送壮哥的背影，久久不去……

作者简介：黄泽宁，1970年出生，壮族，广西百色市田林县人，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学历，现就职于田林县教育局，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网》《中国文明网》《广西文明网》《广西日报》《右江日报》《百色新闻网》及《三月三》杂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