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永波:石川河
暮秋的傍晚,站在阎良石川河湿地公园中央硕大的木制平台上,面向北边,拍一张照片,清凌凌的河水倒影着富平的人间烟火,土岩、柿树、酸枣,包括秋日的茅草,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面向南边,镜头里清湛湛的湖面倒影着阎良的城市轮廓,街道、车流、彩桥、路灯,还有炫耀的彩虹,在高楼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刘先生家在阎良关山镇,他说那里有一家糖糕远近闻名,一间小店开了几十年经久不衰,我们便决计不远百里去赴那一口美味。不走高速专拣国道,在西安北郊渭河河堤路一路向东向北,把车子速度降低到能浏览风景的速度,看一路白杨的黄叶,犹如行走在树林的画卷当中,路过任留时逢集,一声巨响,腾起一团白烟,我遥远的记忆深处便升腾起一股久违的爆米花香味,执意要买一袋重温童年的记忆;途径滩张看到十字路口施工的尘土飞扬中有一家荞面饸饹馆子,便就想着坐在当街吃一碗热乎乎的羊血饸饹该是多么惬意,恰好旁边有家卖肉夹馍的小店,就着尘土吃下,打一个饱嗝。
关山镇是千年名邑,是渭北平原上少有的大堡子,相传北宋元祐五年(1090年),八王赵德芳为避京师之嫌据此筑城,恰处荆山之尾,要冲得名关山,因以为名。那糖糕果真名不虚传,内黏外酥,味道甜而不腻。吃过热腾腾的糖糕,抹一把口齿流蜜的嘴唇,离开关山镇向南奔南边的石川河而来,河滩滩栽满了相枣树,时至秋末,枣子已卸,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林,枝干蟒曲,伸向天空。相枣的名称来源于宋明时期,据说是宰相在饥馑年月号召农人栽枣充饥,因而名之曰相枣。
石川河是渭河的一级支流,发源于铜川,东北西南走向横亘在富平阎良临潼大地上,这里也是八百里秦川的平原地带,近年来秦人治理小流域生态,在石川河两岸修筑了宽阔的柏油马路,命之曰河堤路,也形成了石川河湿地生态景观区。石川河在关山镇流域水不大,远看一条细细的河流弯弯曲曲,中间偶有几个水潭,满河滩的芦荻在夕阳下摇曳生姿,犹如高举着刀枪剑戟的秦兵秦将军阵,就忍不住弃车到河边探个究竟。潭水边零星坐几个“渔翁”,不知道是在钓寂寞还是钓时光,偶见提杆,钩上挂一条鳞光闪闪的袖珍白条,而不远处便是一只单足站在水中的白鹭,竟如汉白玉的雕塑一般站得纹丝不动。我们蹑手蹑脚走到近前举起手机拍摄,它忽然扑棱翅膀飞上天空,恰一轮红日西落,我算真的见识了“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王勃《滕王阁序》)。
白鹭起飞,惊动了远处两只灰色的大鸟,它们也竞相在空中飞舞;河面的野鸭,一溜排拨开水面,翅膀和脚蹼并用,遁入另一处水草。
斯情此景,意趣盎然。想起许多年前路过石川河,虽是一闪而过,却留下满目疮痍的感觉。我转过身问身边的刘先生,石川河什么时间变得如此生机勃勃,鸥鹭飞翔?刘先生说,小时候曾经在这里逮鱼捉虾,此后多年,眼见它挖沟淘沙,断流坑洼,臭水绿苔。近十年来,逐渐治理,清水回流,而今已经成为两岸老百姓休闲娱乐的场所。
窃以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不仅仅是自然资源转化成经济资源那么简单,还在于它能够给老百姓的生活带来实实在在的美感愉悦,美好的环境赏心悦目,凭添了几分幸福,徜徉在水草丰美鱼翔浅底的风景当中,岂非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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