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荣祺：考驾照

也许是受到前段时间侄女开始学车的影响，即将大学毕业的女儿近期也萌生要去考驾照的想法。其理由是驾照已经是当代大学生必备的社会能力，有了它便可在参加用人单位招聘时，多增加一份谋取心仪工作岗位的就业机会。鉴于当前正处于疫情多点频发的特殊时期，我劝她暂时还需谨慎行事，待日后防疫态势好转，再去考证岂不更加稳妥些。想必女儿也觉得言之有理，便未再提及此事。

在汽车已成为主要交通工具的当今社会，能够做到自己开车，不仅是一种基本技能，也是顺应时代发展乃至提升生活质量的现实要求。就我而言，虽然至今还没有购车，但驾照却早在10年前就已经考取。这倒不意味着我有先见之明，也并非自己当年多想开车，而是源于曾经颇有些被绑架式的强征“入伙”，让自认为与开车无缘的我，竟然成就了“无心插柳柳成荫”，跻身到有驾照一族行列。

记得那年我调到现在工作的部门没多久，赶上办公室几位同事正商量着要去考驾照。因为根据当时驾校的有关规定，若报名学员达到相应人数，就能享受到一定的优惠政策。于是，我自然也就成为了同事们眼中理想的“拉人头”对象。

在众人巧舌如簧般的怂恿与鼓动下，尽管不是出自内心情愿，但还得顾及面子上的考虑，我只得作出如果家人赞同就参加的表态承诺。原以为借此作为托词，好给自己找个下台阶的理由，不料妻子非但没有反对，反而认为是件好事，除了满口应允外，还明确表示将在学车费用上给予鼎力支持。就连孩子也是不住地连声称好。见此情形，我感觉已没有退路，便横下心来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了。

驾考中的科目一项目，主要考核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交通信号、通行规则等方面的基本知识，因属于理论范畴，对于擅长博闻强记的我来说可谓强项，毋庸置疑是不在话下，我果不出意料地交出满分成绩，在同考学员中位居榜首。

由于从小就动手能力差，我对开车既不感兴趣也懒于用心钻研。这种毫无激情的心理状态，使得我在学车阶段表现差强人意，经常出现反应迟钝致使操作中错误百出。同组其他学员巴不得能尽快轮到自己练车，以便有更多机会提高车技，我因缺乏自信，只要一上车就会感到胆怯心虚。眼见大家每次练车都兴奋不已，相比之下，对我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煎熬，还曾产生过要打退堂鼓的念头。

当然想归想，学还是要学的。就算是看在已交了几千元学费的份上，也不能就这样没收没获地白打了水漂吧。但客观而言，通过自身的实践经历，足以证明我在学车方面的确是悟性不高，说白了就不是开车的料儿，为此也闹出过不少洋相。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次在练习坡道起步中发生的糗事。由于此前对相关技术要领掌握不好，心中有些没底。轮到我练车时，一坐进驾驶室后，我就感到异常紧张。刚把汽车启动，我的双腿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起初坐在副驾驶的教练并未觉察，不久便感到似乎整个车子都在抖动。他有些诧异地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得苦笑道：“不是车子问题，你看我的腿。”他眼见后大吃一惊，急忙说道:“你没事吧？怎么会紧张成这样？”我有些无可奈何地回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教练当即将车子熄火，让我赶紧下车到场地旁边调整放松一下。经此事以后，我对开车更增添莫名恐惧，甚至留下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好在有同事和家人们的积极鼓励，我还是努力挺了下来，没有中途“掉链子”， 总算是坚持到学车期结束。在参加场地考试时，第一项是倒车入库。这是我最没把握的科目，原以为十有八九难以过关，没想到竟鬼使神差地侥幸通过了。开局便首战告捷，让我重拾了自信，也对迎战后续科目凭添了强劲勇气和必胜信念。

坡道定点停车与起步虽然期间小有差错，却也算是基本达标。在随后进行的侧方停车、曲线行驶、直角转弯等科目中，开始时各环节都进展得较为顺利，怎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不知是老天有意为难，还是自己不太走运，正当我信心满满地驾车过程中，偏偏于此紧要关头又出现了腿部颤抖的情形。在那一时刻，我的心瞬间凉到冰点，暗想这下子完了，怎么倒霉事总让我遇上呢。不过多亏当时我还算冷静，并未自暴自弃，而是尽量控制住情绪，努力调整好心态，全神贯注地保持车子平稳行驶。值得庆幸的是，此后不久便听到耳机里传来“你已通过”的指令，这让我顿觉紧张压力大减，就好似迷失方向的落水者突然看到陆地一般。在百感交集的同时，想着到达终点后，定要向场地工作人员深情道声“谢谢”。

可能是因为过于激动所致，结果又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忙中出错。快要接近终点时，眼见场边工作人员作出了停车手势，我一时竟忘记该如何停车，仍然径直从他身旁开了过去。接车人员急忙连追带赶地冲上前来，怒吼着让我赶紧停车，我这才如梦方醒，随即踩住了刹车。伴随着一通训斥，我手忙脚乱地解开保险带，低着头羞愧地逃离现场，独自躲在不引人注意的一处角落，慢慢地平复着起伏跌宕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心情，直到好一会功夫，才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从考场返回途中，教练看来心情不错，一路上难得地与大家谈笑风生，神态较往日和蔼可亲许多，毕竟他负责的几名学员全都获得通过。尤其对我的临场表现颇为满意，这倒让我既愧不敢当又多少有些心有余悸，真如同药材店里的抹桌布，可谓是五味俱全。在此后进行的路考中，凭着监考老师多少有些出于“善意关照”，让我勉强得以“绿灯”放行，自觉以并不完美的表现实现了驾考收官。

时隔不久，我们办公室一起学车的几位同事，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驾照。为此，大家还以聚餐方式共同庆贺了一番。如今，他们都已相继添置了自己的私家车，并时常以有着多年驾龄的老司机自诩。而仅有我自感驾车技能不精，当初纯属侥幸过关，况且开车绝非儿戏，事关生命安全，从此再没有摸过方向盘。时至今日，我的那本来之不易的驾照虽已重新换本，却依然闲置在家中抽屉里。至于何时才能有用武之地，在我心中尚未有明确答案，说不定就在不远的将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