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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旭:酸梅(乡土散文)

编辑:admin 阅读:726 次更新:2022-05-05 举报

刘旭,字老东,男,1970年3月生,甘肃通渭人,笔名甘当牛、胡笳等,号半画、陇上行者;迄今发表美术作品40余幅;文学、灯谜作品近200万字出版谜书两种;著有灯谜作品集《一品斋春灯录》十四卷,散文集六卷,小说、诗歌、杂文四卷,近体诗词三卷曾为多个全国、省、市级社团会员,现居兰州。



熟透的杏子掰开来,晒干,就是吴家坪人叫的酸梅。

在吴家坪所有的果树中,杏树最多,每家都有几棵或大或小的杏树,长在门前,院子里,园子边,或者场边,离庄比较近的路边。栽种这么多杏树,我想,从先人手上,人们就十分爱吃杏子。现在的杏树,和现在庄里人的爱吃杏子,都是从先人那里遗传下来的。

我家的杏树,是庄里最多的,有近二十棵,大多是活了几十年上百年的老树,站在菜园子柴园子二院总门院和场周围。春天白花花的花一开过,就开始茂茂盛盛密密繁繁地长杏子。每一根枝条上,每一片叶子底下,上边,绿珠般的青杏子挨挤着,簇团着,沉甸甸地晒着太阳,慢慢走向成熟。割麦的时候,就先后熟了。

麦黄杏,是所有的杏子中黄得最早的。通身黄了之后,靠太阳一面,慢慢变红,红得像一个害羞的大姑娘的脸了,就熟了。这时候,是庄农人一年之中最忙,最苦心的时候。从早到晚抢割麦子,吃饭却基本凑合,吃了上顿,还没到下顿,肚子就饿了。一饿,没时间做吃的,就打杏子,带到地里,或者干脆圪蹴在树下,尽饱地吃。

小孩子除了玩,一般没有多少事干,但这时候,就成了大人们的小跑。一会儿吩咐,到家里提一罐水去,一会儿吩咐,到树上摇一些杏子去。摇杏子,小孩子最爱干,多高多粗的树,猴一般爬上去,一直上到细枝上,晃晃悠悠的,抓住细枝,轻轻摇动,或者用脚轻轻踩动,熟透了的杏子,就叭叭叭地掉下来。下了树,捡一草帽,边吃边往地里走。




那么多树,结得那么繁,麦黄杏一熟,大接杏碎接杏,大甜核小甜核等等,不到半个月,一棵跟一棵熟了。人们吃不胜吃,就叫亲戚们来打。亲戚们用藏篓背篼,一次两次地满载而归,也打不了多少去。这时候,大人们就会吩咐小孩子,将所有熟了掉在地上的杏子,全部捡起来,晚上吃过饭,婆娘们,或者拉上小孩子,将杏子一个个掰开,取出核,杏肉一个挨一个摆在簸箕笸箩等器物上,摆满了,放在房檐台子上,等第二天的太阳晒。

干了一天活,大人们要休息,掰一阵,或者簸箕笸箩都摆满了,就住手。一干正经的活,孩子们早呵欠连天,巴不得早些休息。大人一住手,立即蹿进屋里,睡觉。

五六月的太阳,和火一样,十分毒辣。摆好的杏肉,放在太阳底下,晒不了几天,水分就蒸发了多半。这时候的杏肉,没有了鲜艳的颜色,通身灰褐色,干瘦干瘦,扭曲着蜷曲着,重量轻了不少。这样的杏肉,摇身一变,就成了酸梅。

酸梅的变身过程,对大人们来说,麦黄六月的,没有多少心思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打理。对小孩子来说,有了酸梅,就可以延长吃杏子的时间,但要从捡杏子,掰杏子,到晒杏子,一天几次翻杏子,没有几个能耐得住性子。因而,杏子全部熟了之后,被晒成酸梅的,只是少数。吃不完的,都被捡到一起,放烂了,挤出杏核。而杏核,在人们农闲的时候,一颗颗砸了,煮了,做成下吃,就饭吃。

在有杏子吃的时候,大人小孩天天吃杏子,饭也不怎么有胃口吃。杏子罢事后,人们的肚子和味觉,还留存着对杏子的回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许多人并想不起吃酸梅。直到突然一天想起,大人就会给小孩子抓一把,味道酸酸甜甜,和杏子不大一样,小孩子便吃得津津有味。看的人,会不由自主地生出满口津液,不断地吞咽。

除了给孩子们解馋,酸梅,还被人们放进喝茶的罐罐里,煮成酸梅水喝。如不过瘾,干脆烧一锅酸梅水,放一点糖,灌进电壶(热水壶),慢慢地喝。有些有想法的婆娘,还会将酸梅泡软,和在面里,烙成馍馍吃。

在没有什么好东西可吃的年代,酸梅,无疑是小孩子们最好的零食。因为曾经的零食,让我在离开村庄十几年后,依然清晰地记得酸梅的味道。也清晰地记得那时候生活中的所有酸酸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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