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
【第一章 孩子出生】
早就听说生孩子时很痛,现在才知道是这么痛。孙丽华下身的撕裂痛像强台风不间断地刮进神经,心里充满不安和恐惧,护士在旁边温柔地鼓励和指导,强烈的责任感促使她强忍着疼痛憋着劲。
“哇……哇……”孩子出世了,哭声传进了孙丽华的耳中。大汗淋漓精疲力竭的她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她侧脸仔细地看着孩子。
“是男孩。”护士笑着说,然后抱着孩子进了护理室。
丈夫徐冰一直默默祈祷,直到护士出来告知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欢喜地打电话叫母亲煲鸡汤,然后提着一袋补品和两袋香蕉橘子进了病房。
孙丽华看见丈夫,强打起精神笑了起来。
徐冰坐在旁边,看着妻子略显疲惫的样子,心里泛满了怜爱。他轻抚着妻子的额头问:“觉得身体怎么样?”
孙丽华微笑着摇摇头。
“吃个橘子吧?”徐冰手放在袋子上问。
孙丽华点点头说:“嗯。”
“我剥给你吃。”徐冰拿出一个橘子剥干净,然后递给她。
孙丽华说:“是个儿子,该取什么名字好呢?”
徐冰想了想,说:“我们之前起了一些男孩和女孩的名字,看看哪个满意就取哪个。”
孙丽华回想起之前取的名字,和徐冰商量起来。
徐母听徐冰说生了个男孩,心中欢喜,两手合十说:“祖宗保佑。”
过了几天孙丽华出院,徐冰与徐母常常提醒孙丽华在坐月子期间的注意事项,例如洗头、洗澡、饮食等。孙丽华出于谨慎,常常给母亲、姊妹等人打电话询问坐月子和哺乳之类的事情。
孩子还未满月,徐冰就忙着张罗满月宴。满月宴这天亲戚朋友都登门祝贺。徐冰忙里忙外地招待着众人,孙丽华则在房间里照料孩子。
孙丽华父母走进房间,见孩子在婴儿床上熟睡,便压低声音和孙丽华聊天。
从孙丽华的语言神情可以看出她对这门婚姻很满意,嘴上常常夸赞徐冰。
孙丽华是在二零零一年初通过媒婆结识徐冰的,在这之前她的相亲对象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建筑工人,但对方的谈吐让她不满意,便借媒婆回复说不交往。这个建筑工人不肯放弃,缠着孙丽华半求半劝地想说服她应允。孙丽华心如铁石,不为所动。直到身为建筑工程师的徐冰出现,他的谈吐博得了孙丽华的欢心。在这个年代,对口才的重视程度甚至被用来衡量一个人的前途,孙丽华觉得这个男人侃侃而谈,加上是个工程师,无疑是前途光明,于是当即应允交往。几个月后,两人便开始谈婚论嫁,年届廿八的孙丽华就此步入婚姻殿堂。
徐冰是建筑公司的工程师,收入为绩效工资,没有工程就没有收入,普通工程师的月收入只有两三千元,但相比建筑工人的一千元工资,这个工资在新千年初算是比较高的。
因为孩子尚幼,自己的薪资也基本可以应付家庭开支,所以徐冰希望孙丽华做家庭主妇,全职照料孩子。孙丽华别无选择,只能放弃制衣厂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到家庭中。
带孩子并没有想像之中的轻松。孩子饿了就会哭,孙丽华需要学会正确判断孩子哭的原因,不能一哭就喂食;孩子拉屎拉尿不能自制,随时拉出,孙丽华又需要忍受屎尿的臭味和肮脏,给孩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孩子半夜醒来就哇哇大哭,孙丽华夫妇在睡梦中被吵醒,又要爬起来哄孩子睡觉。为了不影响徐冰工作,孙丽华往往尽量自己哄孩子睡,希望徐冰不要陪她俩熬夜。
小孩子体质弱,孙丽华还要殚精竭虑思考如何让孩子不生病,平时小心翼翼的,惟恐一个不慎导致孩子感冒发烧。
加上做家务,孙丽华一天下来身心俱疲。徐冰见孙丽华憔悴的样子,叹气说:“等孩子长大后就轻松了,只是现在辛苦了你。”孙丽华笑笑,说:“没办法,孩子还小,是要吃点苦的。”
由于徐冰心疼孙丽华,不想她早早地起床煮早餐,他提早起床煮好面条,自己吃一些后就匆匆上班去了。
孙丽华看着早餐,心里甜滋滋的,觉得丈夫太贴心。她吃完早餐,便趁着孩子熟睡时出门买菜。因为担心孩子醒后哭闹,她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买好东西后就赶回家了。
刚回到家,孩子就醒了,感觉到身边没有人,就哇哇大哭起来。孙丽华赶紧放好东西,一边叫唤一边奔到婴儿床边,抱起孩子哄他安静下来。
孩子被喂饱后,睁着眼睛左顾右盼,过一会就昏昏入睡了,孙丽华这时会去洗衣服、扫地、煮饭等。徐冰和家公家婆都是晚上才回家,孙丽华只需要煮自己的午餐。
徐冰的哥哥也是建筑工程师,婚后几年就搬出去住了,只剩下徐冰和未婚的弟弟等一家六口同住在这幢三层楼里。如今徐冰已娶妻生子,自然也在考虑分家,为了筹备盖房子,徐冰两口子惟有节俭,孙丽华也不敢乱花一分钱,能省则省。
自从辞去制衣厂的工作做起全职太太后,孙丽华花的钱基本都是徐冰给的,为了减轻经济负担,她连衣服都很少买了,穿的都是便宜货。孙丽华的父母心疼女儿,常常塞给她一些钱,或给她买衣服鞋子。父母爱女心切,作为女儿的孙丽华不好拒绝,唯有欣然接受。
虽然婚后的生活并不充裕,但孙丽华相信以后会好起来的,她相信徐冰。
【第二章 制衣厂】
在制衣厂里,孙丽华的同事们谈得最多的就是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和婚姻。几十台缝纫机的声音此起彼伏,咔咔咔的响声丝毫不影响聊天,男男女女扯着嗓门大声说话,声音穿过一重又一重的机械响声,不管你有没有参与其中,所有的聊天内容都几乎一点不漏地钻进耳里。
向华春对旁边的女同事说:“小丽的老公开五金店的,很有钱,现在小丽啊,不用上班了,在家带孩子了,不愁吃不愁穿。”
女同事一边工作一边侧耳细听,这时满脸的羡慕,说:“真羡慕她啊。我就没有这么好的命。”
向华春说:“唉!同人不同命……”
女同事说:“小陈的命就不好,她老公不但懒惰,又好赌,脾气又不好;两夫妻经常吵架。”
向华春叹了一口气,说:“只怪她当初没看清楚就匆匆忙忙地嫁人,现在孩子也生了,这还能怎么样?”
女同事叹气说:“是啊,太急了,才两三个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孙丽华在旁边听着。孙丽华和这些同事一样,觉得要改变命运唯有依靠婚姻,从没想过要走其他路径。她对自己未来的婚姻充满了忧虑,前前后后相了几个对象都不满意,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在大家的眼里已算是大龄了,许多女孩子一到二十多还没有结婚的,一早如坐针毡,家人更是心急如焚。孙丽华不希望有不幸的婚姻——谁想呢?离婚是可耻的,哪怕受到别人的同情,内心也是羞耻万分,十分不光彩。孙丽华很迷茫,常常托媒婆找合适的相亲对象,家人也不厌其烦地向媒婆打听。
女同事问向华春:“你是怎么认识你老公的?”
向华春说:“媒婆介绍的。我见他性格好,人又勤快,就答应嫁给他了。”
孙丽华一听,想起了弟弟相亲的事情。父母托媒婆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当时自己陪同弟弟去女方家相亲,对方相貌平平,但是性格挺好的,听她家人说人也很勤快。父母说了,只要性格好、不懒惰就行了。弟弟也没有太多要求,就和对方交往了。
孙丽华曾一度也觉得只要性格好、人不懒惰就行了,直至爷爷得了肺癌无钱医治,开始动摇她的想法。“真是这样就可以了吗?”孙丽华想了又想,觉得没这么简单,虽然事情不是永恒不变,总有改变的一天,但忧虑却让她不想在自己的人生里下赌注——她怕失败,也怕失望。
向华春对女同事说:“虽然不像小丽那样,但是只要两公婆勤勤恳恳的,总有改变的那一天。人最重要的是能吃苦,只有这样才能改变生活。”
女同事开玩笑说:“你直接找个有钱的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嘛!就可以像小丽那样不用干了!”
向华春努了一下嘴,笑着说:“瞧你说的,说得我好像很贪钱一样。我是这样的人吗?人才是最重要的,怎么能先看钱呢?你以为嫁个有钱老公就是好的?”
女同事笑着说:“不然呢?”
向华春说:“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再说了,个个都能像小丽那样的?同人不同命嘛!其实只要勤勤恳恳的,以后也能像小丽那样过上好日子。”
孙丽华吸了一口气,觉得向华春说得有道理,但是心里仍然有些摇摆不动。也许是经历不同,也许是相同的经历也未必会造就一样的观念一样的性格,可能是两极分化。孙丽华觉得自己即使不能像小丽那样,至少也应该有所要求。
【第三章 建筑工地】
孙承志为了拿高收入,于是进了姐夫徐冰所属的建筑公司。姐姐孙丽华结婚后的第二年,孙承志也娶妻生子了,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自己不得不重视收入的问题。建筑工地的工作很辛苦,日晒雨淋,特别是夏天,还得顶着烈日高温工作,汗流浃背,对身体和心理都有很大的考验。
太阳和地面散发着滚滚热浪,孙承志觉得自己像置身于蒸笼里。这种天气,即使是蚂蚁也不敢爬出自己的巢穴。为了防晒,孙承志需要穿长袖衫,草帽、手套也要戴;工地的风扇起不了多大作用,为了防止中暑,需要多喝水。头上、身体都在冒着大滴大滴的汗水,他一边擦一边砌砖。粗大的手指和厚厚的老茧就是工作时长的最好证明。虽然工资高,但是干这行要吃苦耐劳,否则坚持不下。
孙承志砌完一千砖后觉得浑身酸痛,便下架子休息。他拿汗巾擦了擦身子,喝了三大口水,点燃一根烟坐在砖头上看着工地外的路面。
徐冰坐在孙承志旁边说:“儿子三岁了吧?”
孙承志说:“嗯。现在让我妈带孩子,老婆入服装厂工作了。”
徐冰说:“等到五六岁就可以读幼儿园了。”
孙承志叹了一口气,说:“到时候又要交学杂费,经济压力越来越大。”
徐冰笑着说:“人啊,总有熬出头的时候。相信自己,以后一定能越过越好的。你也可以像我这样,以后做个工程师,或者做生意。”
孙承志摇摇头说:“又不会绘图施工,哪做得了工程师。”
徐冰说:“这有什么难的,不懂可以学嘛!你这么聪明,还怕学不会?给点信心自己,这样人生才有希望嘛!王总他也是三十多岁时才创业,现在多成功!还有万佳塑胶鞋厂的李老板,四十岁才创业。只要有信心,干什么都不晚!”
孙承志笑笑说:“是啊。”回想过去,自己初中毕业后就去工作了,时间一晃,如今都三十岁了,真是感慨万千啊……曾经满腔热血,对未来充满信心,但经过一番磕磕碰碰后,人生并没有如他所愿,自己先泄了一半气,加上家庭带来的种种压力,更是灰心丧气,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人总是要被鼓励的,像给泄气的气球充气一样,刚才被姐夫鼓励一番后,突然又有了斗志。
孙承志想存够钱以后,就开个店铺,比如餐饮店,或者杂货店、五金店、鞋店之类。也可以像徐冰一样做个工程师,收入也不低。
坐在旁边的老吴笑着说:“人家有本事、头脑聪明才能成功,像我这样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头脑的人就没希望咯!”说完从袋子里取出一点烟丝塞在烟筒上用火机点燃,接着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夹杂着浓烟穿过烟筒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响着。水一逼出烟灰,又继续塞一点烟丝点燃。
徐冰说:“同人不同命嘛,不一定是你不行,只是命的问题。”
老吴呵呵笑了起来,说:“可能是命吧!哎呀……现在四十八了,还能指望什么,平平淡淡就好,平平淡淡就好……只要一生没什么大病大痛,吃好喝好睡好就可以了。”他抹了一下头发,将烟筒倚在墙边。
徐冰笑着说:“你都无欲无求,只求平淡了!”
老吴笑着说:“这样没什么不好啊!承志,你说这样好不好?”
孙承志笑着说:“好,怎么不好?谁都有自己的选择。”
老吴问孙承志:“那你想以后怎么样?”
孙承志说:“我啊,我就想做生意,或者像姐夫那样做工程师。”
老吴拍一下孙承志的肩膀,说:“不错不错,有理想。”
徐冰笑着说:“才三十岁就不想努力了,那以后孩子该怎么办?孩子要吃喝、要上学、要结婚,以后要操劳的事情还多着呢!”
老吴哈哈笑了起来,说:“我三个儿子都工作了,不用操心了。”
孙承志笑了起来,伸伸筋骨爬上架子,右手拿铲刀,左手拿砖头和水泥桶,熟练麻利地砌起砖来。
【第四章 幼儿园】
由于建筑公司搬迁到广州,徐冰也要到跟随公司到广州工作,于是决定带上孙丽华和两个儿子。临走时徐父徐母依依不舍,对两夫妻千叮万嘱。
这是孙丽华首次走出家乡,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新鲜和好奇,以前一直以为这些地方和家乡一样也是平原,没想到阳江和江门一带都是山,村镇就坐落在山脚下。两个儿子异常兴奋,眼睛好奇地盯着车窗外面,有时用手指着外面叫起来,有时望着外面拍掌欢笑。车一路从湛江经茂名、阳江、江门、佛山,进了广州。
徐冰选择在广州花都区落脚,在工业区旁边的城中村租了一间两房一厅的房子,月租三百元,很便宜。
孙丽华感叹,广州和家乡的差别真大,光是这条城中村就有许多百货店和饭店,而且交通发达便利,坐车非常方便。
在出租屋附近就有一间幼儿园,这让徐冰和孙丽华很兴奋,因为儿子徐浩已经五岁大,需要入读幼儿园了。
孙丽华温柔地对儿子徐浩说:“浩浩,过段时间送你去幼儿园上学,到时候乖乖的不要哭闹。爸爸妈妈在下午四五点接你回家。”
徐浩努着嘴说:“我不去!”
孙丽华说:“听话,幼儿园有很多小朋友,你和他们一起,可好玩了。”
徐浩说:“我不去!我要和弟弟玩!”
孙丽华说:“只和弟弟玩的话,时间一久你就腻了。再说了,弟弟老抢你的玩具,在幼儿园就没人和你抢玩具了。”
徐浩努着嘴说:“你骗人,我才不相信你!”
孙丽华又好气又好笑,正想哄他,这时徐冰黑着脸说:“不去也得去!不听话是吧?”他举起手装着要打的样子。徐浩被吓得叫着躲在母亲的身后。徐冰知道,小孩子就像顽皮的小绵羊,只要你这个牧羊犬凶相毕露,小绵羊就会变得听话。
孙丽华转身对儿子说:“听话,在幼儿园老师会教你识字识数。”徐浩扁着嘴不敢吭声拒绝。
过了一段时间,徐冰和孙丽华一同送儿子上幼儿园,幼儿园的老师站在门口满面笑容地迎接。徐浩皱着眉头扯着母亲的裤腿不肯进幼儿园,徐冰黑着脸呵斥道:“欠揍是吧?”徐浩一脸委屈,一副要哭的样子。
孙丽华从包里拿出两颗糖果,塞进儿子的手里,说:“乖,下课后再给你买糖果吃。”
徐浩看着糖果,一脸不情愿地跟着老师进了幼儿园。
徐浩坐在座位上看着年龄和他差不多的同学们,满心胆怯不敢和同学们说话。他转头看见父母和弟弟在窗口看着自己,母亲笑着摇了一下手,他顿时扁着嘴扭过头看着同学们。孙丽华笑着和徐冰出了幼儿园。
老师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她温柔地请小孩子们作自我介绍。徐浩站起来羞怯地说:“我……我叫徐浩,今年五岁了……唔……”他想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坐下来。
老师说:“很好,大家鼓掌。”说完鼓起掌来,小孩子们也跟着鼓掌。
课堂上教的是简单的数学,徐浩算数时是扳着手指算出来的。语文课教拼音,小孩子们跟着老师一个个地念,识字则是看图片认字。因为有图画,小孩子们都充满好奇和兴趣,老师也不强迫小孩子们死记硬背,只在黑板上按笔画顺序慢慢地写出来。
徐浩因为还没习惯长时间离开父母,整天想着父母来接自己回去。老师担心这些小孩子哭闹,于是和小孩子们玩游戏,并让小孩子们一起玩耍。
下课后,孙丽华抱着小儿子徐洋来接儿子徐浩,徐浩一看见母亲就兴高采烈地迎上去。徐浩问孙丽华:“爸爸呢?”
孙丽华说:“他还没下班回家。你今天有没有哭?”
徐浩摇头说:“没有。妈妈,我要买糖吃。”
孙丽华从包里拿出两颗糖果说:“先给你两颗。”
孙丽华安顿好两个儿子,就进了厨房炒菜。
徐冰下班回家,儿子徐浩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可能是今天把他吓到了,一直耿耿于怀,只有徐洋高兴地迎上去,徐浩转身走向房间找母亲孙丽华去了。
【第五章 借钱】
自从有了家庭,每天都是柴米油盐等各种开销,即使孙丽华去上班,也免不了这些开销,加上两三个月没工程,徐冰觉得经济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唯有硬着头皮向孙承志借点钱来应付生活开销。孙承志现在给另一个包工头工作,和自己不一样,而且他妻子也上班,手头应该有些宽裕,徐冰说:“承志,方不方便借一千元给我?两三个月没工程,现在手头有点紧。”
孙承志明白姐夫的苦处,唯有尽力而为,他说:“能借,我的存款也不多,能帮你的就帮你吧。”
徐冰松了一口气,想起新盖还没装修的房子,以后也着实让人焦头烂额。生活啊,容不得你和它讨价还价,它也不会给你作出一点点让步,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那么无论如何也要从它胯下乖乖地钻过。
孙丽华现在左右为难,因为哥哥孙承忠开摩托车摔伤了腿,现时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月,暂时不能开摩托车拉客了,大嫂赚的那点工资几乎不够应付家庭开销,自己没什么钱可以借给他渡过难关。哥哥孙承忠此前已问弟弟孙承志借了一些钱做生活费,现在不好意思再开口,毕竟弟弟的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他以为徐冰手头宽裕,于是想通过她问徐冰借点钱。
孙丽华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问徐冰:“阿冰,我大哥想向你借钱做生活费,你看能不能……”
徐冰已经知道孙承忠摔伤腿,在家休养了一个月,但自己现在也很困难,哪来的钱?没等孙丽华说完,火气就先冒了出来,觉得妻子也太不识时务了!他怒气冲冲地说:“现在哪来的钱?现在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孙丽华始料未及,没想到丈夫会大动肝火,她嗫嗫嚅嚅地说:“我……我就问一下,你怎么这样子?……”
徐冰怒气地说:“钱钱钱,你家里老是这个钱那个钱的!我还问你弟弟借了一千块呢!”
孙丽华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她有点吃惊,说:“这……我也不清楚你的情况,如果没有钱借给他,那就算了嘛,你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孙丽华觉得很委屈很难受,之前从没被丈夫这样对待过,心想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才导致他有这么大的脾气。她眼睛有点湿润,不停地控制住情绪,不让情绪失控。
徐冰满脸怒气地走出了门口,不想与孙丽华多说一句话,更不想解释下去。
徐冰在广州的这条城中村转着,看着在建的房子,他愈感苦闷和压抑。有时会想命运为什么不让自己变成一个老板,偏要让自己如此艰难地混在人生的底层;有时他又想,自己当初雄心勃勃,能力也不差,那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让自己的人生没有按照设想去发展。徐冰想起了同学,他们当中有的混得比自己好,他想大概是他们命好吧,大概是家庭条件好吧。想起不如自己的同学,心里又觉得自己还算比较好的,希望还是有的。
“苦,总会熬过的;坎,总能跨过的……”徐冰叨念着。他在村里的市场旁边的水果档买了一把香蕉。想起刚才对待孙丽华的情形,心里泛起了一丝丝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两个孩子,孙丽华也不用做家庭主妇,母亲一把年纪了,还要帮弟弟带孩子,自己怎么好意思把孩子推给她帮忙带。经济上的困难唯有靠自己想办法解决了,反正朋友也多,这个借一点,那个借一点,自然就解决了,实在不行的就问老板借。
徐冰回到家,孙丽华正要去幼儿园接孩子,他说:“让我接就行了。”
孙丽华看了一下他,满脸平静地说:“哦。”然后拉着小儿子徐洋转身入了厨房。
【第六章 离婚】
曾思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抬头看看挂钟,已经是近午夜十二点,她心里愈发不安。女儿在房间里睡着了,窗户黑漆漆一片映衬着白炽灯,她感觉孤寂恐惧。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股浓烈的酒味钻入了曾思云的鼻孔,她意识到事情不妙,急忙轻快地走进女儿的房间,坐在床沿看着房门口。她紧握着拳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好像在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
丈夫瘫坐在沙发上,不知在念叨着什么,突然他大声呼喊起来:“敏敏,给我拿酒来!敏敏!”
女儿被呼喊惊醒,睁着眼惊恐地看着房门口。母亲曾思云攥着女儿的手,示意女儿别出去。
“敏敏!敏敏!”这时他变得躁狂起来,不住地谩骂着。
曾思云担心他进房间,急忙走出去,要应对这个经常醉酒夜归的丈夫。周烈看见是妻子,突然火气大发,猛地推开她,怒气冲冲地直奔女儿的房间,曾思云想拉也拉不住。
房间里传出了打骂女儿的声音和女儿的哭声尖叫声。曾思云毛骨悚然,急忙进房阻止。曾思云紧搂着女儿,用身体挡着施暴的丈夫,她骂道:“你疯啦!打女儿干什么!”周烈看见曾思云,突然矛头一转,拳脚转到了她的身上。
曾思云不甘示弱,一边抵挡一边骂:“整天就知道赌博喝酒,一回到家不是打人就是骂人,你还是个人吗?”
周烈怒喝道:“那又怎样?你有意见是吧?你有意见是吧?”他扯着曾思云的头发,死死地瞪着她。
曾思云叫道:“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吧!”
“离就离,没你们我还过得逍遥自在!”周烈一边说一边拍打着曾思云的头。他吐了一口痰,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曾思云坐在床上搂着女儿,手捂着被刮得生痛的左脸,不停地抽泣着,眼泪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女儿和她哭成了一团。
曾思云想起当初和周烈谈恋爱的日子,那段时间是多么的美好,他花言巧语,他甜言蜜语,一切在自己的心里是多么的美好快乐多么的甜蜜浪漫,但为什么现在竟变成炼狱一般?命运弄人啊!自己竟错付给了这样的男人……当初自己并没有觉得在下赌注,然而而今却是这样的状况,这不是赌注又是什么?
曾思云觉得不如给自己的婚姻作个了断吧,这个赌注已经是下得很有决心了。已经不想奢望这个如虎似狼的男人能改变了。
第二天,曾思云对周烈说:“我受够了,今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吧!”
周烈冷冷地看着曾思云,似乎七年的夫妻感情并没有触动他要挽回的心,更没有让他有丝毫感触,他冷冷地说:“好,离就离。”说完从抽屉里翻出结婚证、户口簿和身份证,和曾思云坐摩托车去了民政局。
民政局里有登记结婚的,男女双方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周烈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些登记结婚的人,脸转过去看了一眼曾思云。曾思云心情沉重,却不是因为将要和这个男人解除婚姻关系,而是因为想到女儿。听说离异家庭对孩子有不良影响,但孩子经常遭受家庭暴力,如此下去却是影响太坏,自己有必要斩钉截铁地结束这种生活。
过程很顺利,民政局的负责人同意离婚,她让周烈和曾思云在协议离婚书上签了字。两人各拿着离婚证回了家。
周烈觉得女儿累赘,不愿意继续抚养,而曾思云因不舍骨肉之情,故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娘家之前已经多次劝过曾思云离婚,现在见她离婚,当下觉得宽慰。娘家实在不想让曾思云继续受苦,继续痛苦度日。
婚离了,而女儿的学业和生活还得继续,曾思云决定回原来的制衣厂工作,赚钱养家,她有信心扛起这个家。
【第七章 工作】
曾思云在制衣厂的熟人见她回到这个制衣厂,事先不知道她已经离婚,喜出望外地说:“思云,你老公不用你做家庭主妇啦?唔,也难怪,经济压力大,要两个人一起承担才行呀。”
曾思云觉得离婚是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没如实告知,她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啊。”
“辞工到现在有八年了吧?你小孩子多大了?”
曾思云说:“女儿七岁了。”
“就生一个孩子?”
曾思云点点头,说:“是的,只生一个。”
“上学了吗?”
曾思云说:“上一年级了。”
“怎么你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你老公对你好不好?”老同事见曾思云神色不对,就直率地问她。
曾思云被触动了内心的苦处,最脆弱的地方一下子崩溃,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她抽泣着,用手不停地抹着眼泪,想说又不敢说。
老同事惊惶地说:“思云,你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
曾思云抹干眼泪,咽了一下口水,说:“不瞒你说,我……我已经离婚了。”她咬着牙望着窗户,出神地想着过去的事情。
老同事吃惊地说:“什么?你离婚了?为什么离婚?”
曾思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婚后一两年倒是过得挺好的,但是之后就不一样了,他的脾气越来越大,经常骂我,但我不想和他计较,我忍下来了。后来他变成了一个赌鬼,劝他为家里着想一下他也不听,那时候家里越来越困难,我不得不去找可以日结的临时工来做,就这样苦撑了下来。后来他又变成一个酒鬼,经常醉酒,到半夜才回家,一回到家就发酒疯,不是打就是骂,我和女儿一见他就怕得要死。平时不喝酒的时候也经常打骂我们两个,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打人不分轻重,简直是疯子一个!”曾思云越说越气,牙齿咬得咯咯响。
老同事抚着曾思云的背脊说:“唉……没想到啊……没结婚的时候,看他对你挺好的,嘴巴又甜又能说,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曾思云说:“那时候我太冲动,太容易相信他……”她叹了一口气,说,“或许这就是命吧……”
老同事说:“小李没结婚的时候,她老公也是这样,怎么结婚之后就没有变呢?看来人与人真是不一样啊!”
曾思云说:“都怪我,要是当年理性一点,见他好赌好酒就不应该嫁给他,害得自己白白浪费了七八年的青春。”
老同事说:“那时候你也年轻,才二十三岁,这么年轻的小姑娘都容易冲动的嘛!唉!婚姻啊,不小心一点真是不行,万一遇到不对的人,要回头不容易啊……虽然可以选择离婚重新来过,但是对一些人来说毕竟不光彩,特别是生了小孩的,找对象的时候还担心人家嫌弃,不容易啊。”
曾思云说:“是啊。我也挺傻的,我家人劝我趁早离婚,我非舍不得离,唉……看他那副德性,早就应该在几年前和他离掉才对,害得自己受了几年的折磨……”
老同事说:“你女儿跟了谁?”
曾思云说:“跟了我。他嫌女儿累赘,不想要,还说以后不要找他要钱养女儿。”
老同事嗤之以鼻,说:“瞧瞧,这是人说的话?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想养了。”
曾思云说:“也罢,我也不想见他,反正没他给抚养费我也可以把女儿养大,再说了,那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撑着这个家的,他一天到晚的赌博,还倒欠了一屁股赌债。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她恨恨地骂了起来。
老同事听曾思云这样说,松了一口气,幸好曾思云自立自强,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
【第八章 从商】
自从女儿初中毕业后,曾思云也工作了九年,平时省吃俭用积攒了一大笔钱,存钱这个习惯对她来说有很大的帮助。因为女儿已经不需要母亲像小孩子一样照顾了,所以曾思云觉得是时候尝试经商了,毕竟也是为了以后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曾思云想在镇上的服饰城开一间服装店,这个想法得到了家人的支持。她物色好店铺后,就开始密锣紧鼓地进行装修、进货和办理执照等相关事宜。
曾思云不敢懒怠,每天七点就到店里整理店铺,处理订单,看账目,看看需要进什么货,还要了解别人的进货渠道和运营,以帮助自己进货和管理店铺等。曾思云平时很注意人际关系,处事为人小心谨慎,这也使得很多人屡屡光顾她的店铺,有很多人还和她成了朋友。
由于服饰城在当地很知名,而且人流量大,再加上曾思云的苦心经营,店铺的生意红红火火的。
曾思云觉得命运之神总算眷顾自己一次了,回想过去的惨痛经历,让她感慨万千,觉得命运之神要眷顾一个人肯定是有原因的。
在这里,曾思云见识了各形各式的人,有些女人和她有着相似的经历。有些女人听说了曾思云的经历,觉得很吃惊很沉痛,但自己却不敢像曾思云那样选择离婚,即使是已经对丈夫绝望了,也不敢就此各奔东西,原因是孩子成了维系婚姻的纽带,令自己不得不忍受着家庭暴力和丈夫出轨等事情。曾思云知道了她们的想法,也吃了一惊,觉得不可思议,她知道严重的家庭暴力会给人带来永久的伤害,许多家庭悲剧就是这样一味地容忍而造成的。女人啊,面对着这样的家庭状况,为什么不选择离婚呢?有什么值得维持的?选择无限度的容忍,一旦产生不可挽回的悲剧,那后悔也没有用啊!曾思云感慨,自己还算是幸运的。
虽然生意上得意,但也产生了许多压力,曾思云此时此刻希望有人替自己承担一部分。曾有一些男人知道她想再婚,便常常找理由到她店铺里搭讪,想博得她的芳心。曾思云因为之前的婚姻,对讨好自己的男人都保持着距离,不敢轻易亲近。时间一长,这些男人也失去了耐心,一个接一个地打了退堂鼓。曾思云见此情状,觉得没什么值得可惜的,毕竟婚姻是终身大事,自己绝不希望又遭遇到以前的事情。既然没一个能坚持下来,那说明他们没一个是真爱,自己何必给对方留下余地,更不想与对方继续纠缠。
鉴于曾思云在生意上的成功,这也使得许多媒人主动给她介绍对象。曾思云已经四十几岁,这个年龄是理性占主导的年龄,面对媒人的花言巧语,她不敢轻易相信,只希望媒人能说实话,不要遮遮掩掩。在曾思云的详细了解下,凡是男方出的问题,她都在见面前回绝了,因为自己不想在感情上浪费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曾云思不知是着急好,还是选择释然好。这有什么办法?急也没用,面对选择总是要理性比较好。女儿也越来越大了,大学毕业后还要找工作,最后的归宿应该也是结婚生子了。一想到女儿要结婚生子,自己心中就焦虑不安,希望女儿不要有自己的不幸遭遇。为此她常常劝诫女儿,希望女儿能记住母亲的教训,不要早恋,不要随随便便接受男孩子的追求,甚至还担忧女儿万一婚前怀孕会毁掉女儿的一生。
曾思云有时想到自己的年龄,觉得是不是就这样孤独终老了?女儿迟早要嫁人,到那时自己就孑然一身了吧?一想到自己年老体衰,如果没有另一半照顾,这真是令人伤神的事情。不知道那个时候女儿会不会经常回家探望,如果她能找个入赘女婿就最好不过了,最起码女儿能在家里陪她。看来最好的打算就是入养老院了,靠另一半照顾未必可行,两个都年老体衰,还能指望另一半什么?
【第九章 事业有成】
由于人工成本大幅度上涨,建筑工地的工资涨了十倍以上,徐冰的收入也因此涨了十倍,甚至更多,事业便开始起色。生活好了,步入中年的孙丽华也开始变了,比以前俭朴的日子更注重衣着打扮,并戴上了金项链和翡翠手镯,一看就知道生活变好了。手头宽裕后,徐冰买了一辆丰田轿车,每天都开车上下班,从此不挤公交地铁。湛江老家的三层楼房早已装修完毕并入住,是一幢豪华洋楼,让村里的人和亲朋好友非常羡慕,徐冰和孙丽华觉得很有面子很自豪。这一切改变并没有让徐冰感到满足,他开始计划在广州买一套房子,对实现这个目标胸有成竹。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有很大的改变的,有些亲朋好友困难时会第一时间想到问徐冰借钱,徐冰借不借自然也是看自己的心情和喜好了。孙承志干了十年的建筑工人,收入虽然比以前高了许多倍,但物价却也跟着工资上涨,所以一碰上建房子等需要花大笔大笔钱的事情也免不了要借钱,想到曾经帮助过姐夫徐冰,他觉得姐夫徐冰应该不会拒绝的。
收入越高,消费就越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徐冰虽然事业有成,毕竟还没大富大贵,对屡屡借钱的亲朋好友头疼不已,对有些人想拒不能拒,对有些人干脆找理由拒绝。钱借出去了,有时还发牢骚抱怨。
孙承志问徐冰借钱时,徐冰一听“借钱”两个字,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有点冷淡地问他:“借钱干什么?”
孙承志笑着说:“用来装修房子的。能不能借两万?很快就还给你。”
徐冰说:“之前已经借了几万,这次是用来装修的……房子装修到什么程度了?”
孙承志算了算,说:“就差室内装修了,装修简简单单就行,这样花不了多少钱。”
徐冰想:“只差室内装修,又是简简单单地装修的话,这样他的三层楼不用花很多钱,相信以后不会再大笔大笔地借了,那就借给他吧。”他说:“我的开销比较大,只能借两万给你,多了也拿不出。”
孙承志听后,知道徐冰愿意借钱给自己,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谢谢!”
等孙承志拿钱离开后,徐冰吐了一口气,烦躁地摇摇头。
徐冰的情绪一直郁积到晚饭时,他皱着眉头生气地对妻子孙丽华说:“你弟弟怎么回事?老是问我借钱!又没有金山银山,哪来那么多钱借给他!”
自徐冰事业有成后,他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孙丽华自己也不知道丈夫是怎么回事。一见徐冰生气,孙丽华就开始害怕,她说:“他要装修房子,应该是因为不够钱才问你借的吧……”
徐冰烦躁地说:“不够钱不够钱……你弟弟就一个笨蛋,本事没一点,钱也不会赚,加上孩子上学要花钱什么的,谁知道借给他的五六万能不能还得清!你弟弟烦死人!”
孙丽华吃了一惊,没想到徐冰竟然这样贬低自己的小舅子,气愤与伤心顿时交织在一起,她眼睛湿润了,喉咙像被东西卡住般难受。孙丽华强行咽一下口水,缓解喉咙的不适感后,有点生气地说:“以前他也借了不少钱给你,现在轮到你借给他了,你倒不乐意了啊。怎么说也要记得他帮过咱们嘛,能借就借呗!”
徐冰大声说:“借个屁啊!你哥也是没什么本事,老是问我借借借!几十岁的人了,就存不下一点钱?钱都怎么花的?”
孙丽华心里顿时打翻了五味瓶,一下子五味杂陈,整个人又气又乱,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紧紧捂着头看着窗外,不想和徐冰斗气。
徐冰瞪了一下孙丽华,放下碗筷,猛地抽出一张卫生纸抹干净嘴,然后揉成一团用力砸进垃圾桶,黑着脸走进了卧室。
徐冰就怕麻烦,更怕别人问他借钱,一方面怕别人还不起,一方面自己也有许多计划,因此并不希望某些人问自己借钱。如果是自己认为比较有本事的人问自己借钱的话,倒是很乐意借的,毕竟别人还得起,而且以后可能还要找别人帮忙,就算不是钱方面的,最起码在其他方面也能找别人帮忙。至于像孙承志等这样的自己认为没什么本事的人,自己倒是乐意找这些人帮忙的,但是轮到帮这些人的话,对不起,不乐意帮他们。人,就这样……
“算了吧,像这种人帮不帮都没所谓……”徐冰摇着头想,似乎自己并不稀罕他们。徐冰撇嘴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第十章 找工作】
孙丽华和年纪相仿的女性朋友陈文芳一起在村旁边的工业区找工作。要进厂工作的是陈文芳,孙丽华只是出于好奇想知道这一带的工业区有什么厂,与及工厂的招聘条件等。
两人在工业区转悠着,门口有招聘启示的就驻足看一看。有些厂只招不到四十岁的,没几个厂招五十岁以上的。两人感叹:“年龄大了,真没厂要了。”
陈文芳说自己没进过电子厂和化妆品厂,不会打螺丝,不会插件,不会开机器等,诸如此类,最后说自己只进过制衣厂,因为有经验,信心满满,于是决定进制衣厂。
陈文芳说:“有一技之长找工作比较容易。”
孙丽华说:“是啊,要不找工作很困难。”
陈文芳说:“幸好早点出来找工作,要是年龄再大点的话,厂都不招了,这样不知道找什么工作好了。”
孙丽华说:“估计是搞卫生了吧……只有这个才招年龄大的。”
陈文芳说:“年纪大了,干到五六十岁就该退休了,那个时候就要靠孩子养了。”
孙丽华说:“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就只能靠孩子养了,或者靠养老保险。”
孙丽华想起老家的老年人,这些老年人无所事事,平时四处去串门聊天,有时候会担着锄头或带其他农具到田地里干农活。孙丽华想,自己到了那个时候会不会也像这些老年人一样?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过完余生的。想起两个儿子,估计那个时候是帮他们带孩子了吧。看来带孩子、做家务才是家庭主妇一生的工作啊!
孙丽华又想起晚年的经济问题,看来要么是靠丈夫,要么是靠儿子解决,总不能靠捡垃圾解决的。村里有些老年人就四处捡垃圾卖,以此解决经济问题,这也够可怜的,自己的儿子又困难又要忙于养家糊口,以致自己的父母在外面顶着烈日寒风去捡垃圾,甚至连温饱也成问题。
孙丽华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对家庭产生更大的依赖。她开始害怕家庭破裂,害怕亲情淡薄,害怕一切的家庭问题。
陈文芳说:“丽华,你的孩子快初中毕业了,生活都能自理了,你有没有打算去工作?”
孙丽华说:“我和徐冰都不放心孩子,现在要接送孩子上下学,照顾孩子,所以目前还不能去工作。”
陈文芳说:“你孩子都这么大了,是时候让他们独立一点了,过度宠爱他们并不好。”
孙丽华说:“就算我想去工作,徐冰也不肯啊,他比我还着紧孩子,老担心两个孩子出什么事。”
陈文芳笑了起来,说:“怪不得,全都是因为你老公啊!”
孙丽华说:“老问他要钱花,他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做家庭主妇本来就没什么经济来源,什么都要靠老公给。最怕他不肯给,有时候免不了争争吵吵。”
陈文芳说:“我也怕问我老公要钱,每次他都没好脸色。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孩子长大能自理了,我才敢出来找工作。你老公收入那么高,就算你不去工作,应该也没问题。”
孙丽华说:“这个……我也不好说……”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走到一家制衣厂的门口,认真地看着立在地面的招聘板。
陈文芳问:“你会不会开缝纫机?”
孙丽华说:“会,我以前就是在制衣厂开缝纫机的。”
陈文芳说:“辛不辛苦?”
孙丽华说:“很忙,经常加班。”
陈文芳说:“那时候的工资可没有现在高。”
孙丽华说:“是啊,比现在低多了。”
孙丽华看着招聘板,上面写着十八岁以上、有经验者优先录用。她心里嘀咕了一下,想着自己已经四十几岁,如果以后真要去工作的话,那自己的年龄就更大了,到那时候应该进不了了吧……虽然招聘启示上写着十八岁以上,但是年龄太大的肯定不招了。孙丽华想着想着,开始觉得自己很幸运,幸亏嫁了一个争气的丈夫,否则人到中年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像自己这个年纪,基本都是干一些保洁之类的工作,试问还有哪些工作肯招的?
陈文芳虽然已经四十岁,但是因为有经验,所以很顺利地通过面试了。
【第十一章 重遇】
徐冰临回广州时,驾车到了老家的服饰城,想给孙丽华和两个儿子买些衣服。服饰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徐冰左右顾盼,慢慢地踱着步子,这里的鞋店和服装店有很多,他也没什么耐心一间间地细看,只在一些店铺门口略略地扫一下就往前走了。走到另一端的出入口时他被一间服装店吸引住了,于是走了进去。
老板娘在店铺里整理衣服,她听见脚步声知道有人进了店铺,于是匆匆将衣服挂好后,转过身去看,一看顿时显得有些惊讶,觉得入店的客人很眼熟,好像认识,但又不敢一下子确认。
徐冰也显得有些惊讶,盯着店主想了一回,突然叫出声:“曾思云?”
曾思云也想起来了,问道:“你是徐冰?”
徐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他想确定一下自己没有认错人,问道:“你是曾思云?”
曾思云说:“是的。二十年不见,都快认不出你了。”
徐冰说:“这间服装店是你开的?”
曾思云说:“是啊,在这里开了七年了。”
徐冰看了一下周围,说:“你老公呢?”
曾思云笑意顿减,摇摇头说:“离了十多年了。”
徐冰吃了一惊,说:“那现在你找到了吗?”
曾思云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缘分没到。”
徐冰说:“孩子呢?”
曾思云说:“女儿快本科毕业了。你的孩子呢?”
徐冰说:“两个儿子都在读初中。”
曾思云说:“看来你结婚比我晚啊……”
徐冰摸了一下头,说:“三十岁才结婚。”
曾思云说:“怪不得。”
徐冰看着曾思云,虽然她已经四十六岁,但因为保养得好,皮肤紧致白皙,身材苗条,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年以上,加上透着一股女人的成熟雅致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曾思云看着徐冰,从气质、气色和衣着打扮可以判断出他应该过得不错,于是笑着问:“现在干哪行?”
徐冰笑着说:“在一家建筑公司做工程师。”
曾思云说:“记得你中专毕业后就工作了,算起来有二十六七年了。”
徐冰说:“有了。毕业后一直干建筑这行,从没转过行,走专业路线都这样。”
一说到读中专,徐冰就想起十九岁那年和曾思云谈恋爱的事情,那时候她读高三,她是经徐冰的同专业的女同学介绍才认识的。两人情窦初开,都渴望爱情,因此一见钟情。只可惜在毕业后半年被双方父母发现,最后以年龄太小不适宜谈恋爱为由而强行拆散。两人不到一年的恋爱就此划上句号。
徐冰似乎对此留着遗憾,他笑了笑,说:“如果当年不是因为父母,恐怕我们早就……唉……”
曾思云想起当年谈恋爱的甜蜜,想起自己不幸的婚姻,最后想着这些年来一个人所承受的种种压力和艰苦,她开始渴望爱情,渴望能有另一半和自己一起承担。曾思云目光闪烁,看着徐冰一会,又匆匆转过去,她想:“他都成家立室了,我还能指望什么?”于是笑了笑,低声说:“是……是啊……”
徐冰不好意思继续谈论下去,只好转移话题,他说:“服装店的生意怎么样?”
曾思云说:“这里的人流量比较大,加上结合网络销售,所以生意还过得去。”
徐冰说:“那就好。”
曾思云说:“你是在本地工作吗?”
徐冰说:“公司在十年前就搬到广州了,现在在广州工作。”
曾思云说:“工程多不多?”
徐冰说:“多,比搬到广州前还要忙。”
曾思云说:“有没有在广州买房子?”
徐冰笑了笑,点点头说:“买了一套,花了一百几十万。这些年广州的房价涨得很快,幸好早几年买。”
曾思云一听,知道徐冰混得不错,她笑了起来,说:“早一点买比较好。”
徐冰见曾思云事业有成,有气质有魅力,而自己的妻子孙丽华却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家庭主妇,全是靠自己过日子,两人放到一起相比不免相形见绌、天差地别。
徐冰和曾思云聊了一回后,在曾思云的服装店里买了一些衣服,然后要了联系方式,提着衣服回到了车上。
回到广州后,孙丽华见徐冰提着三袋衣服,喜出望外地迎上来接到手拿到房间。
孙丽华高兴地问:“衣服在哪里买的?”
徐冰此时掂念着曾思云,面对着孙丽华的热情,他却像泼了一盆冷水,他有点冷淡地说:“三套衣服就几百块钱而已。”
孙丽华拿起衣服左翻右转地看,笑着说:“衣服的质量不错。在哪里买的?”
徐冰微微一笑,说:“在富华服饰城一楼买的。”
孙丽华说:“是不是在专卖店买的?”
徐冰瞥了一眼孙丽华,看着窗外说:“不是在专卖店买的。”
孙丽华拿着两套衣服,高兴地出房间找两个儿子去了。徐冰看着孙丽华的背影,心里浮现曾思云,越想曾思云,内心愈发对孙丽华不满意。像曾思云这样的女人,是很难抵挡得了她的魅力的,况且曾思云又是自己的初恋情人,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自己父母的反对,那曾思云这样优秀的女人一早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第十二章 出轨】
徐冰知道曾思云来广州看货源后,于是马上趁机拨通了她的电话,徐冰在电话里温和地说:“今晚来我家吃饭吧?”
曾思云说:“这个……不太好吧?我看看货源就走了。”
徐冰说:“没事,她带着儿子回湛江了,过几天才回广州。”
“这……”曾思云的呼吸开始变得有点急促,心里有点躁动,但又保持着冷静和克制,她犹豫着,想去又不敢去。
徐冰不等她细想,稍微提高语气说:“怕什么?我现在就开车来接你,耐心等等,我很快就到。”
曾思云一下子软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好……好吧……”
徐冰驾驶着轿车来到天河区的服饰批发市场,曾思云有点不安地上了车。
一路上徐冰都在说着广州的事情,企图化解僵硬的气氛。
徐冰说:“货源怎么样?”
曾思云说:“款式、价格、物流都过得去。”
徐冰说:“那你拿货是打算用物流呢,还是开车来广州拿?”
曾思云想了想,说:“这个……得算一下支出,对比一下哪个比较划算。”
徐冰说:“开车来拿货的话,首先要算过路费和油费,还有吃的喝的,甚至住的费用。用物流的话,是不是按货物的重量计物流费?”
曾思云说:“是的,还要等两三天才能收到货。”
徐冰说:“你仔细算一下,哪个划算用哪个。”
两人聊着聊着,车到了花都的一个楼盘,徐冰指着楼盘说:“喏!我就在这里买了房子。”
曾思云贴着车窗往外面探视,发现这个楼盘的绿化搞得很好。曾思云认为绿化很重要,最起码能保证空气质量。这个楼盘本身建在公路旁边,不远处是工业区和发达的城镇,这些因素便使得绿化率大面积减少,这里一带的二氧化碳和废气比建在郊区山旁的楼盘还要多。
徐冰好像怕曾思云跑掉似的,紧紧拉着她的手进了电梯。由于在路上聊得熟络,曾思云的抗拒心几乎荡然无存,和徐冰一同上了五楼。
徐冰笑着说:“之所以买在五楼,是因为考虑到电梯用不了和碰到紧急情况等因素,这样上下五楼也不会太累,而且又快又方便。”
曾思云笑着说:“你考虑得倒是挺周全的啊!”
徐冰倒了一杯水给曾思云,和她一同坐在沙发上。曾思云看了一下徐冰,不知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她将身子挪远了一点。
曾思云环视屋厅,这是一厅四室的房子,面积不小,装修简洁。她想起徐冰在湛江老家还有一幢房子,于是问:“湛江的房子的装修是不是也像这间房子?”
徐冰摇摇头说:“不,比这间的装修还要豪华。其实是为了省钱,豪华装修要花很多钱的。”
曾思云说:“哦,原来是这样……”
徐冰笑着将身子挪近曾思云,曾思云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心里觉得和他走得太近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家庭?但一想起他说和妻子已经没有感情了,想离婚了,自己对他又产生了幻想。既然想离婚了,那现在这种关系应该也不算过分。
曾思云全身有一种莫名的躁动,一股渴望从心里钻出来。自己好像抵挡不了徐冰的魅力,以致让自己变得不顾一切,开始一点点地陷进去。
徐冰将手搭在曾思云的肩膀上,曾思云在心里的躁动的作用下变得驯服起来。是的,十多年了,自己太渴望爱情了。
徐冰搭着曾思云的肩膀说:“看会电视吧,我做晚饭去。”
曾思云说:“让我来吧……”
徐冰说:“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说完起身打开电视机,将遥控器放在曾思云旁,然后进了厨房。
曾思云被电视节目吸引了,没心思再想其他事情,入迷地盯着电视屏幕。
很快饭菜就端上桌面了,徐冰过来轻声说:“做好了,吃晚饭吧。”
曾思云坐在椅子上看看外面,天色已快要全黑,对面的楼房亮起了灯光,看着桌面香喷喷的饭菜和屋外的灯光,忽然觉得很温馨。“或许这就是家的味道吧。”曾思云想。
徐冰的手艺挺好的,饭菜很合曾思云的口味,这让她对徐冰倍加好感。
徐冰说:“好不好吃?不好吃的话大方说,我改进改进。”
曾思云笑着说:“很好吃,像大厨师做的。”
徐冰说:“真的?没骗我?”
曾思云点点头说:“真的很好吃!”
徐冰想说孙丽华和孩子都喜欢让他做饭,转念一想觉得不妥,只好哈哈笑起来。
吃完晚饭后,徐冰让曾思云去屋厅坐,曾思云不肯,说:“我帮你收拾收拾。”
徐冰说:“好啊,我洗碗。”
收拾完毕,徐冰又紧挨着曾思云坐,这次曾思云显得很平静,没有丝毫抗拒,不禁将身子挪近徐冰。
徐冰将手搭在曾思云的肩膀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聊起电视节目。
过了一会,徐冰感觉到曾思云浑身散发着一股躁热,他开始变得莫名的冲动,嘴唇慢慢地贴在曾思云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思云,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我还爱着你。如果不是命运作弄,我们一早就在一起了。”徐冰低声说。
曾思云一早被攻陷了心理防线,旧情死灰复燃,整个人都变得异常躁动,开始冲动地想不顾一切地跳进去。她满脸绯红,低着头微笑着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洗完澡后,曾思云看着坐在床沿的徐冰,她心里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我需要爱。”曾思云看着徐冰,郁积了十多年的欲望开始喷涌而出,以致自己不想去顾忌什么。
徐冰紧搂着曾思云热烈地拥吻着,曾思云喘着气,用手轻轻地箍着徐冰的身子。
“陷进去了……”曾思云一边想着一边侧头看着睡在旁边的徐冰,想等到早上就坐车回去,但又依依不舍。她想了一会,理性渐渐加强,觉得应该趁早回去。
【第十三章 事情败露(完结)】
孙丽华在家里做家务时,大嫂满脸严肃地走进来说:“丽华,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孙丽华笑着说:“是啊。请坐!”
大嫂说:“阿冰和孩子去哪里了?”
孙丽华说:“他们去书店买书了。”
大嫂说:“哦。丽华,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孙丽华说:“什么事?”
大嫂看看门外,说:“我前段时间在富华服饰城看见阿冰在一间服装店里和一个女的有说有笑,还时不时搂搂抱抱的,感觉很亲密……”
孙丽华吃了一惊,说:“什么?那女的长什么样?”
大嫂说:“看样子应该有三四十岁了,长得有几分姿色……”
孙丽华忙问:“头发是长是短?”
大嫂说:“长头发。”
孙丽华想起在打扫房间时,在床底扫出的几条长头发,因头发比自己的还要长,明显是其他人的。为了日后求证,当时便将头发藏在锁好的抽屉里。她想:“我不在的那一周,难道有什么女人去过广州的房子?”
大嫂说:“丽华,我当时躲起来观察了好久,才有这样的感觉,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一般。你平时注意一下,看他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孙丽华说:“谢谢大嫂!我留意一下他。”
对于小三的出现,无疑是一场人与财产的争夺战,财产可失,但人断然是不可失去的,因为人就是一切。
孙丽华也不想费太多心思和时间,干脆直接摊牌。回广州后,她对徐冰说:“之前我回湛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徐冰眨眨眼,说:“什么时候?”
孙丽华说:“上个月。”
徐冰隐隐觉得不妙,他强作镇静地说:“没有啊,就我一个人。”
孙丽华吸了一口气,说:“就你一个人?那这头发从哪里来的?”孙丽华从口袋里掏出三条头发,摇晃着,盯着徐冰,看他如何解释。
徐冰生硬地笑了一下,说:“这是你的头发……”
孙丽华说:“我的头发才到脖子这里,这些头发都够到背上去了,这明显是其他人的。”
徐冰说:“你从哪里找到这些头发的?”
孙丽华说:“就在床底下。”
徐冰笑着说:“是被风从窗户刮进去的吧!”
孙丽华生气地说:“不要狡辩了好吗?快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找小三了?”
徐冰不肯承认,说:“没有找,你别疑神疑鬼的!”
孙丽华忍无可忍,高声说:“都有人看见你们了,还不承认!”
徐冰想了想,现在和这里的人还很生疏,素不相识,平时又不来往,谁那么闲?他说:“谁说的?”
孙丽华说:“你别管!你是不是带其他女人来过这里?”
徐冰白了一下孙丽华,不想回答,一边转身一边说:“懒得和你扯。”
孙丽华拦着徐冰说:“今天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徐冰不胜其烦,一边推开她一边烦躁地说:“是是,得了吧?走开!”
孙丽华说:“承认了。她是哪里的?”
徐冰憋着火气不敢发作,心想既然已经败露了,干脆一了百了,和她说算了,反正也不稀罕她,她要离婚就离吧。徐冰说:“上学的时候认识的,怎么样?”
孙丽华想起多年前徐冰说过他上学谈恋爱的事情,于是问:“就是你的初恋情人?”
徐冰叉着手臂,昂着头说:“是啊。”
孙丽华的眼睛湿润了,哽咽着说:“我那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这样对我……”
徐冰白了一下孙丽华,说:“人家有钱有本事啊,你有吗?”
孙丽华涕泪俱下,原来他是贪图那女人的钱财,说:“你……你就贪人家的钱!不要脸,孩子都快成年了,还在外面搞三搞四!”
徐冰高声说:“那又怎样?”说完走出屋厅,撇下孙丽华。
孙丽华跌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哭着,没想到丈夫竟是这样的人。
第二天,孙丽华收拾东西坐车回湛江,徐冰以为她生气了才这样,于是任由她。
孙丽华根据大嫂的指引,来到了曾思云的服饰店。
曾思云不知道是徐冰的妻子,迎面走过来说:“您好!”
孙丽华看了一下曾思云,一声不吭,故作镇静地在店里看衣服。
孙丽华眼睛微湿,她想质问这个女人,但又没有勇气,她想:“她到底有什么好?”
孙丽华扭转头观察一下曾思云,心想:“这女人有四十岁了吧?保养得挺好的,又有气质又有钱,怪不得把徐冰给勾走了。”
有明显的对比就会有明显的伤害。孙丽华自愧不如,在这样的女人的面前总免不了要败下阵来,但又不甘心,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像泼妇一样吗?但把事情闹大了,徐冰又会怎样对待自己?
孙丽华头也不回地出了店铺,坐车去到附近的公园。此时,她的眼泪已经禁不住夺眶而出。她挑了一张在小湖边的长椅坐下,见周围没什么人,于是放声哭了起来。她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她抽泣着,从挂袋里拿出纸巾擦拭涕泪。
孙丽华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到了孩子,想到了让她伤心的丈夫,想到了被她骂成狐狸精的那个女人,此时此刻爱恨交织。离婚,已经没有勇气,只想死死地捍卫自己的地位。该怎么办?
孙丽华越想越伤心,眼泪不停地涌出来。
过了一会,孙丽华渐渐镇静下来,她两眼红肿,呆呆地看着湖面。她摇摇头,用手吃力地撑起身子,慢慢地走出公园,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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