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久：清明粑

　　清明粑，也叫清明粿，是我国南方的一种传统美食。不过，因区域不同，清明粑的形状和馅料并不完全一样。

　　清明节前夕，春天把抛荒过冬的田野染得绿草如茵，在娇嫩的红花草中，悄然生长着一种吐着黄色花蕾的草，我们当地人称之为岩蒿，学名鼠曲草或者棉草。节前一两天，母亲便嘱咐我和妹妹，去采点岩蒿来，要做清明粑了。一想起清明粑的美味，我就馋涎欲滴，赶紧拎着竹篮朝田野奔去。放眼望去，田野上到处是红红绿绿的身影，家家户户都来人采岩蒿呢。

　　清明节当天，母亲要早早起床，先把灶台的火生起来，烧好开水。村里，男人与女人有约定俗成的分工，男人挑水、劈柴，女人负责灶台，包清明粑自然而然是女人的事了。

　　包清明粑之前先备好馅。清明粑好不好吃，馅是关键。在老家浮北山区一带，馅通常有两种，分别以春笋丁和豆腐丁为主，和着腊肉丁、香菇丁、大蒜叶、干辣椒粉一起炒熟备用。有人认为春笋性寒，是发物，吃多了不容易消化，肠胃不适的人尽量少吃。身体健康的人就不大讲究了，往往将春笋丁和豆腐丁以及其他辅料一起炒，味道实则更加鲜美。山里湿气重，吃辣椒可以祛湿，馅如果微咸带辣更加可口。

　　接下来是和米粉团。将洗干净的岩蒿倒入滚烫的锅中煮熟，然后把汤汁连同岩蒿一起倒入糯米粉中，反复揉捏，直到岩蒿的纤维均匀得和进米粉团中。糯米粉黏性大，轻轻松松可以捏成片，包成团。母亲站在灶台前包清明粑时，我就坐在灶台前用火钳添柴加火，大锅里热气蒸腾，不一会工夫包好的清明粑便摆满了笼屉。清明粑的皮不能厚，否则不容易入味。

　　岩蒿原本是一种中草药，可以内服外用，有化痰止咳之功效。由于它的生长周期很短，清明节期间黄花分外香，再往后不久就老了。因此，村里人也有用艾蒿即艾草做清明粑的。艾蒿也是药用食材，具有祛湿散寒、平喘止咳的作用。以岩蒿做的清明粑颜色偏淡，香气淡雅，以艾蒿做的清明粑颜色深绿，芳香浓郁。

　　几十年过去了，我和许多老乡都在城里安居乐业，早已经习惯了城里的工作节奏。但清明节吃清明粑的习俗不仅丝毫没有改变，而且越发地浓烈了。每次携带年迈的父母下乡，都要起个大早，驱车近百公里赶到偏远的老家，为的是赶到隔壁婶婶家吃早餐——清明粑。变化也是有的，年轻时一餐可以吃七八个，现在顶多三四个而已，战斗力大不如从前了。

　　如今，清明粑成了城乡之间友好交往的纽带。这不，离清明节还有几天呢，兴田老家的亲戚和瑶里的友人分别送来了当天包好的清明粑。这段日子，清明粑成了我家早餐的主角，我的味蕾又将得到极大的满足了。

程冬久，1987年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中文系，长期从事国企政工工作，现供职于江西直升机公司，社会科学研究员，兼景德镇市作协顾问。先后在省、市级报刊发表文学作品超百篇，论文20余篇。著有散文集《弯弯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