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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广平: 清明祭

编辑:admin 阅读:1461 次更新:2022-03-29 举报

  洒洒沾巾雨,披披侧帽风。花燃山色里,柳卧水声中。

  又是一个清明节。

  草长莺飞,梦里流年。我已经很久没回老家了。

  记忆里,母亲总是穿着过时的衣服,坐在家里,浆浆补补。那时候我的鞋子,都是母亲做的。鞋底纳得很厚,穿上去很结实,不像买的球鞋,没穿一个月就破了。她眼睛不好,针总是扎在手上,于是向大姐要了一个顶针,带在手上。可是,我长大后去了外地念书,穿的都是皮鞋了。那些带着母亲气息的布鞋,就留在家里了。好多鞋底母亲舍不得扔,就藏在柜子里,整整藏了10年,直至她去世,她还想着有一天我能穿上她亲手做的布鞋。

  每天,我还在被子里睡得正香的时候,母亲就起来了。扫院子,擦桌子,做饭。母亲个子不高,去挑水的时候,水桶老擦地,下坡的时候免不了就会洒,有时候水挑到家的时候,裤腿都湿了,而我这时候总懒在被子里,装睡。直到哥哥、姐姐都出门了,我才偷偷地起来。

  我知道我能挑水的,可母亲不让我挑。

清明祭清明祭

  吃饭的时候,母亲总是最后一个吃。家里人多,就总有吃剩的。无非是些米粥、咸菜疙瘩之类,可母亲总吃的津津有味,还说她最喜欢的饭就是米粥配咸菜。现在想起来我就落泪,她一直就这么默默地坚强地在支撑着这个家。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得了风湿性关节炎。膝盖处老帖着膏药。一到阴天就痛得她走不了。可母亲还是很乐观地说,咱家不用看电视里的天气预报了,我的腿比他们预报的准。她又不上大医院去看,怕花钱。她睡着的时候,我常常听到她紧紧咬着牙关,咯吱吱地响。

  毕业后我上班了。我把钱寄回老家,想让她过得好点,因为我不在她身边,照顾不了她。可是过年的时候,她又把钱给了我,她说她不缺钱,因为不识字,所以一直没有给我汇回去。

  单位要集资建房了,母亲东跑西借,甚至把家里的破烂都卖了,(当然,那都是她眼里的宝贝)末了,抖抖地给了我一个小包,哪里面全是她攒的零钱和借来的钱。我当时真是恨自己无能,她没要我的一分养老钱,还把自己买药省下来的钱给了我。

  母亲病重的时候,老往地下爬。哥哥,姐姐不明白母亲要干什么,就用椅子档着母亲,防止她摔下床。现在想起来,我才知道,那是母亲要下地,她还想去给我们做饭、做鞋子。

  母亲病重的最后几天,我正在陕北出差。哥哥打电话来说,母亲好几天没吃饭了。由于肌肉萎缩,静脉都找不到了。昏迷中,她老是在叫我。她放不下我这个在外漂泊的儿子。

  我终于在她咽气的最后1小时前见了她一面。母亲的眼里滚出了一颗大大的泪珠,喉咙里咕噜了两下,就去了。

  现在她安详地躺在父亲的身边。坟地是自家的地,她曾经流过汗、拔过草的地方。哥哥说,这地风水好,前面是河,后面有山,龙虎之形,文豪之地,阴佑子孙。

  我不知道等待一个人,需要多久,思念一个人,时间有多长。现在,她和我阴阳两隔了,她安静地躺在另一个世界里。坟头的野草枯枝,成了她的陪伴。我虽然看不到,也摸不到她,但我仍然想着她。就像她仍然在我身边一样。就像空气,像呼吸,虽然感觉不到,却须臾不曾停止。

  我现在又在外漂泊了,从陕北到新疆,离她更远。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那边还是那么节俭。我只有对着老家的方向给她烧些香烛,希望她过得开心些。“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的布鞋,我送邻居了;可是,母亲的音容笑貌,还是不经意地老在我的梦里出现。甚至还听到她在叫我:平,来,试试娘给你做的布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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