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近无兮蕴万有——赫尔辛基参议院广场探秘》

在芬兰国家图书馆对侧，迈上15级台阶，就到一块高台的地面。

  从高台的地面向东看去，一座白色楼宇矗立在前方，高大的希腊廊柱东西排列，齐齐支起白色楼宇的前楼。步至白色楼宇前楼，我左转身躯，朝北仰望，依次看到六根希腊廊柱高大溜圆，一块等腰三角形楼架宽广锋利，一座圆柱形红楼玲珑剔透，圆柱形红楼两侧，四座方块形白楼端正敦实，红楼顶盖、白楼顶盖均涂淡绿色，颇像五个蒙古包的穹顶，呈现出“一主四从”的格局，并立于蔚蓝的天空，显得唯美而又深邃。此时，我想到了中国北朝民歌词句“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引自南北朝·佚名：《敕勒歌》），不禁吟咏“天苍苍，野茫茫”（出处同上），仿佛回到内蒙古大草原……

这座别具一格的白色楼宇，名叫赫尔辛基大教堂，因其楼色白，又称白教堂。它坐落在赫尔辛基参议院广场北面，建基于海拔80多米高台，成为芬兰共和国首都地标性建筑。由于芬兰地形以丘陵、平原为主，南部多为平原，赫尔辛基市位于该国南部海岸，其东、南、西三面均被波罗的海碧波簇拥，因此，渡海而来的游轮之上，乘客一觉醒来，涌上甲板，遥望赫尔辛基大教堂白楼绿穹沐浴在晨光之中，都会发出“芬兰到了”的欢呼。而当凛冬来临，赫尔辛基参议院广场瑞雪尽覆，赫尔辛基大教堂则如雪峰高耸。入夜，这座大教堂华灯齐放，赫尔辛基参议院广场瞬间成为童话世界。

在赫尔辛基大教堂正前方，百步台阶之下，赫尔辛基参议院广场展现出宽阔的胸膛，40万块芬兰圆花岗岩平铺，使这7000平方米广场坦荡如砥。广场中心，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铜像赫然屹立；广场东、西，芬兰议会大厦、赫尔辛基大学分别坐落；广场南部，芬兰总统府、最高法院、赫尔辛基市政厅比邻而居。

  在赫尔辛基大教堂入口，我看到纵向长条门顶上，方形玻璃窗加固木条纵横其间，与其周边装饰十分协调。例如，四根纵向木条与六根直挺廊柱平行，而二根横向木条则与门、窗顶上横梁平行，丝毫不显违和。纵、横木条清秀，廊柱、横梁粗豪，对比中各体特征更显鲜明，婉约、豪放相反相成。门上设窗，使门无论开、合，室内均可从高处采进自然光，改善自身照明条件，并有利于御敌。这一做法值得各国建筑师借鉴。在方形玻璃窗上，隔着其顶上横梁，现出一块等腰三角形图案，像一座山般屹立，“山”上金光闪闪，“山”两侧天空，多名安琪儿展翅飞翔。这块等腰三角形图案，与其上方等腰三角形楼架形神俱似，宛如兄弟，但后者未绘景物，只显纯白，与前者的精工雕刻迥然不同，从中可见德国建筑师恩格尔装饰不复的设计匠心。

  入赫尔辛基大教堂中，见其天花板多为穹顶，无数穹顶有序拼接，并与拱廊自然衔接，地板整齐摆放着无数长条椅，长条椅严实包裹着黑皮座垫。秋天的阳光自大教堂东侧上、下两层玻璃窗透进，照亮了大教堂内不少桌椅、地板，它的余光还使厅堂之中的其他物品、设施清晰可见，凸显品位。穹顶暗黑，顶中设置一轮明月，清辉洒地；穹顶青灰，自顶下垂一盏吊灯，群烛灿目。领诵台后，耶稣受难场景展现，栩栩如生；厅柱龛内，神父布道雕像立体，呼之欲出。

  我曾游览澳大利亚悉尼的圣玛丽大教堂、墨尔本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也已观看法国亚眠的亚眠大教堂，感觉芬兰首都的赫尔辛基大教堂规模并不很大，但装饰十分精美。如果前三者均显示哥特式建筑高楼、尖顶、古风的特征，那么后者则绽放新古典主义建筑简洁、对称、唯美的时尚。品味不同地域的建筑，实为感受不同文化的魅力。所以，人类需要旅行，尤其需要万里揽胜，接受异文明的洗礼，收获互鉴后的丰富。旅游是流动的课堂，它通过大量的实景体验，给予游客这一特殊的学员在一间固定教室学不到的知识。当你完成一次远游，你已焕然成为新人。

  由于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铜像及与之匹配的四座小型雕像是赫尔辛基参议院广场中唯一景点，因此它自然成为各国游客在此旅游关注焦点。俄皇亚历山大二世兼任芬兰大公，1863年他在芬兰召集议会，赋予芬兰议会更多的自治权。尽管他1881年被俄国激进组织炸死，但芬兰人民感念他的开明政治，1894年建成这座高耸的纪念铜像及四座精致的匹配雕像。我抬头仰望，看到纪念碑上亚历山大二世身着戎装，手执长剑，凝望远方，气宇轩昂。芬兰人民把他塑造得这么雄壮、这么威武，其中凝聚了多少感恩的情怀，又寄寓了多少民主的热望，留待各国游客评说。以我之见，亚历山大二世不但给予芬兰充分的自治权，便利芬兰自主发展，而且1861年废除俄国的农奴制，推动俄国近代化。因此，他是俄国、芬兰19世纪的改革家、开明君主，光照国际民主进程，值得俄罗斯、芬兰两国人民永久纪念，亦值各国人民共同尊敬！

  亚历山大二世铜像下的四座小型雕像，象征不同阶层的人们，通过男女四人各持剑盾、斧头、镰刀、稻穗等物品，分别寓意法律、和平、光明、劳动。其中，和平不仅是芬兰一国的愿望，而且是瑞典、挪威、丹麦三国的愿景。游历北欧四国之后，我得以作出以上判断。瑞典发明家诺贝尔1895年遗嘱设立诺贝尔物理学奖、化学奖、生理学或医学奖、文学奖、和平奖，其中，和平奖旨在表彰为和平事业做出最大或最好贡献的人。这一影响深远的奖项每年都在挪威首都奥斯陆颁发。丹麦童话作家安徒生在其代表作之一《海的女儿》中，精心塑造了小人鱼宁死不伤无辜王子的美好心灵。

在亚历山大二世铜像下，我四顾赫尔辛基参议院广场，虽感旷达，却不茫然。这一广场呈四方形，其东、西、南、北分别建有芬兰议会大厦、赫尔辛基大学、芬兰总统府、赫尔辛基大教堂等机构，规划科学，布局合理。因此，这一广场成为其周边建筑的共有空间，也成为赫尔辛基市中心，并且是芬兰共和国重要地标，新古典主义建筑最佳观赏地点。当地各种活动在此举行，世界各国游客赴此观光。它近乎一无所有，偌大的平地仅在中央筑有一座纪念铜像及其小型匹配雕像，然而它却包蕴万有，其周边众多重要机构都围绕着它有序设置，都以它为中心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而抵此活动或观光的各方人员也在乐享其旷达空间的便利、优美环境的熏陶。假如这一广场建上密密麻麻的房子，它还能这般令人向往吗？答案必然是否定的。由此可知，无，有时即有，近乎大无，实蕴万有；反之，有，有时即无，近乎大有，实已归无。规划、布局，辩证至要。赫尔辛基市政规划部门深谙此道，落笔不凡，其做法颇值世界各国首都建设仿效。在芬兰这样一个国土面积仅33·85万平方公里、人口约561·4万（数据截至2024年5月）的中等国家，尚且能够腾出七千平方米地面用作都市广场，在幅员更为辽阔、人口更为众多的其他国家，应当更有条件建设城市广场，提供公共空间。

笔者撰写这篇游记时，反复观看赫尔辛基参议院广场四周楼宇，逐渐识别出其异同点，体会到它们既是统一构思的和谐整体，又是随物赋形的不同建构。例如，广场以亚历山大二世铜像及其匹配小型雕像为中心，四方分别建起重要机构，呈现“一主四从”的宏大格局；四方楼宇中，东、西、南部三栋主楼由于坐落同一地面，因此楼形（方形）、墙色（黄色）相同，而北部唯一楼宇则因耸立高台之上，所以楼形（园形）、墙色（白色）迥异。又如，北部唯一楼宇、东部主楼均现穹顶，而西部、南部主楼则未见穹顶。再如，南部、东部、西部主楼的希腊廊柱都在第二或第三楼层设置，而北部唯一楼宇的希腊廊柱则起自台地。

  赫尔辛基参议院广场四周楼宇或同或异，均显瑰丽风采，把新古典主义建筑的独特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各国游客游历至此，无不感到心旷神怡，叹为观止。这些精美建筑与广场同根一体，并茂共荣，其中蕴含丰富智慧，凝聚无数匠心，值得游客探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