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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文学这条路

作者:刘继智 阅读:12 次更新:2025-01-07 举报

 我爱上文学这条路


刘继智






也许是受当过私塾教师的外祖父和略有学识的母亲的影响,我自幼就对书籍有着一种特别浓厚的兴趣。


我的外祖父虽然在我出生之后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但他留下上千册图书。这些图书大部分都被母亲拉到我家,书就放在我家的阁楼上。小时候不懂事,一有工夫,就爬上楼梯,钻在阁楼里面的书堆里,翻看着那些线装书中的绣像,这是文学对我最初的启蒙。


后来开始读书时,母亲不知从哪里找来《千家诗》,开始教我背诗,从“云淡风轻近午天”到“胜日寻芳泗水滨”,那些年,我不知背了多少首诗,现在已经忘了,但母亲对于我的启蒙教育非同小可,这间接在我心中埋下文学的种子。


我的母亲特别喜欢看书,尽管我家上千册藏书在文革初期被红卫兵搜去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但母亲后来总是想方设法借来许多线装旧书,如《说唐全传》、《夜打登州》、《宋太祖征南唐》、《罗通扫北》、《薛云贵征东》、《薛丁山征西》、《岳飞全传》等。


夜里,母亲常常带着老花镜,披着衣服,往往是一手托书,一手举着煤油灯,一直看到深夜。受母亲的感染,我从三年级起,也开始读这些古书,虽然有些繁体字不认识,有时问母亲,有时候就自己揣摩字的意思。只要是母亲看过的书,我几乎也通读一到两遍。


1972年,有个远在贵州居住的远房姑姑回老家探亲,我母亲打听到她带回几本当代小说,于是便马上找到这个姑姑借来看,这些书都没有封面,也不知书名,其中一本我也有幸读完,书里的故事太精彩吸引人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部书就是杨沫的《青春之歌》。


我大哥也喜欢看书,他过年从宜昌回老家,总要带回有两本书,那些书对于我来说也是如获至宝,常常在大哥不在家的时候,就抱着书过一把足瘾。


我五哥也特别喜欢看书,那个年月,许多小说被称作禁书,但五哥还是想方设法找来这些书看,如《战斗的青春》、《苦菜花》、《迎春花》等书籍,我也都全部看了个够。


那个时代,虽然许多书被打成毒草,但像浩然的《艳阳天》、《金光大道》、《西沙儿女》等书还是能够买来的,只要能够买到的小说,我当然也毫不吝啬地买来看个究竟,尽管那个时候经常饿肚子,但看书的习惯始终是有增无减。


清楚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刚刚去供销社卖了一捆草药,途径书店,看到一本小说,书名叫《盐边游击队》,好像是一块多钱一本,我也爽快地买下这本书。


那个年月,正在搞“评水浒批宋江”运动,学校购回了大批《水浒传》,我借东风,有幸把罗贯中、施耐庵、金圣叹等三个版本的《水浒传》都通读了几遍,没有批出水平,但书中精彩的故事倒是至今难忘。


我读高中的时候,正值文革结束之时,虽然许多东西还没有完全开禁,但政治气氛已经很明朗化了,过去的许多禁书开始在市面上流通,学校也比较开明,那个时候,我读的区高中名叫吕王高中,有个专门的图书阅览室,里面有许多文学杂志和书籍,在紧张的高考复习阶段,我还看了几本小说,如张扬的《第二次握手》,印象也是特别深刻。


1979年9月,我高中毕业考取县师范,就读文科班,班里有两位老师文学功底深厚,一位是李华新老师,古文功底了得,他讲课基本不要书本和讲义;一位是易蓉老师,他是老牌华师毕业生,曾经在省级报刊发表过文章,他对于我后来从事文学创作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在易蓉老师的倡导下,我们79(3)班文科班以及80届有好几个文学爱好者,如肖鹏、徐光思、杨召全、黄志刚、付森林、王重歌、徐改云、刘继智、蒋红超、赫荣、武安自等都喜欢文学,都在后来的文学创作上有所造诣,基本都在报刊是发表过文学作品。


那是一个文学的疯狂年代,如冰雪融合,万物复苏,文学之花盛开,文学刊物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各种文学社接踵诞生,文学成了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成了青年人的无上的荣耀。


每个人立志从事某种事业、偏重的某个爱好,都是因为童年和幼年的经历和各种因素造就的。如我,家庭的环境,父母都喜欢看书读书,兄弟也都是爱书如命,特别是母亲,她自己喜欢看书,那种喜欢真的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她不但自己喜欢,我们看书她从来不反对,无论什么书,她都不干涉,只要我们读书,哪怕家中再困难,哪怕无米下锅,她都全力支持我们读书,从不气馁。


这一点来说,我们家庭的确不同于一般的农家。应该是具有书香气息的家庭。我的母亲也不同于一般的农村妇女,她是一位目光远大的农妇,她的眼光的确不同于一般的农妇,她是知书达理之人,心胸开阔,从不斤斤计较,从不顾及眼前的蝇头小利。


最主要的原因,在我的幼年童年,对于社会的不平等、不公平,对于饥饿贫困等等众多的心理困顿,造就童年心理的缺陷,那种缺陷,需要自我救赎,需要自我填补,需要寻找一种心灵的宽慰和安慰,文学,就成了最有效的方式。


几乎从幼年开始,我的心灵深处,就埋下了文学的种子,它不断在我心中发芽、滋生、接受雨露的滋润,慢慢成长。


我与文学,从此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说到喜欢写作,其实,我从高中阶段就开始了。


我高中读的是文科班,当时,班上同学周文兵和何辉亚,还有一位姓聂的同学比较喜欢写作,周文兵几乎每天都写作文,何辉亚和那位聂姓同学开始向《孝感报》投稿,我那个时候写作基础太差,连作文语句都不通顺,虽然有表达的欲望,但心里根本没有将来成为作家的妄想,总觉得那是高不可攀的事情。


但偶尔,我也开始写些四言八句式的顺口溜,这是文革时代最流行的文学样式。


师范读书之时,有大把大把的空余时间,我除了逛街之外,几乎都泡在县图书馆和学校图书馆内,这期间读了很多文学杂志, 像《人民文学》、《作品》、《花城》、《芙蓉》、《清明》、《十月》等,自己对文学有了初步认识和感知,并开始试着写作和投稿。


任何一个写作之人,在初次写作和投稿之时,都很不顺利。


那个时候,我投稿真的有些自不量力,真的就以为自己一日之间就可以成为一名大作家,就可以马上举世闻名,投稿专门选择投寄大刊物,小刊物压根就看不上,自以为不鸣则已,一鸣就惊人、就惊世,诸不知,文学原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行当,决不可能一口就能够成为一个胖子、一步就可以登天。


投稿的结果当然是屡投不中,或者石沉大海,虽然也有许多刊物回信,多半也是鼓励之类的话语。


师范毕业之后,我被分配到家乡的乡镇中学任教。


第二年春天,也就是1982年的二月份,大悟文化馆在宣化二招举办大悟文学创作会,会议由当时的宣传部长郭学正主持,参加会议的有宁宜胜、谢光胜、戴咏华、邓道玉、包耀刚、刘继智等,我县著名作家邓思源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参加这次会议。


这次会议几乎用了十多天时间,专门学习文学创作,它也是大悟县最大规模的一次文学创作会。


会议之后,我连续写了《李老汉卖猪》、《李老汉买书》、《背影》、《杨三发旅游》等小说和几首诗歌,作品主要发《大悟文艺》、《孝感报》、《孝感文艺》上,其中,那一年,仅《孝感报》百花园副刊就发了三篇小小说,是当年在副刊发表文章最多的作者。


1983年春天,我的散文诗发表在《湖北日报》(东湖副刊),同时,在《大悟文艺》、《编钟》《孝感文艺》《孝感报副刊》等多家报刊发表诗歌和散文诗。


1984年,我开始写作电影文学剧本《鹊桥归路》和武侠中篇小说《金砖奇案》,其中,《金砖奇案》已经过湖南《文艺生活》终审,但最后还是没有见刊。


因为武侠小说和电影文学剧本这条路难以走通,1985年后,便转向诗歌和散文诗创作,写作了《山魂》《鬼沼》《荒原》《长江魂》等系列组诗和长诗,其中,《山魂》发表于《大悟文艺》,《鬼沼》发表于《江汉诗报》,并获得武汉诗歌大赛三等奖;《长江魂》获得同题征文二等奖;《荒原》发表于《南中国诗刊》卷首。那一年,还有多篇散文诗发表在《教师报》等报刊。


1987年春,赴武汉长江诗歌研讨会,同年夏天,进入孝感教育学院中文系学习。


学院中文系读书期间,依然没有放弃写作,分别在《农村信息报》《孝感报》《孝感文学》《西藏青年报》、《希望之路》《书刊导报》等数十家报刊发表散文、诗歌、散文诗数十篇,其中,《山村唢呐曲》获得全国青年散文大奖,并刊登于《山西青年》。


上世纪九十年代年代,由于财政包干,单位发不出工资,即使发了工资,因为克扣的项目太多,到手的工资也是寥寥无几、少得可怜,家里的生活无保障,我整天为生存而发愁,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兴趣去写诗歌写小说,于是转向写作新闻通讯、调查报告、论文等。以换来稿费补贴家用,几乎每天都在投稿,我分别在《湖北日报》、《湖北教育报》、《教师报》、《湖北教育工作》《孝感日报》《大悟报》以及《六月》《荷花淀》、《当代诗歌》、《文化与智慧》、《中学生》、《班主任之友》、《语数外学习》、《全国中学生优秀作文选》、《作文》、《初中生》、《初中生作文》等全国上百家报刊发表小小说、诗歌、散文诗、散文、评论,教学论文数百篇,几乎一个星期之内都有好几张付款单,有一个月,我的稿费收入达三百多元,而我的工资只有63元,稿费是工资的五倍。


这样拼命写作几乎一直持续到2000年。


但是,我越来越感觉到这样的写作完全违背了我写作的初衷,这样的写作完全成为挣钱的工具,一旦自己为钱写作时,就感到身心疲惫,就有些疲于应付。


于是,在2000年之后,我决定封笔,决定不再写任何文字,真正沉入到生活底层。


我停止写作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自己的儿子那个时候正在读初中,初中是一个人的人生关键时刻,我不能够因为自己爱好写作而耽误了孩子的学业,进而耽误了儿子未来的前程。


儿子考上一中之后,我开始有闲心思索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事业,开始思索社会。


于是无事的时候,我就以自己为原型,以《男儿有泪》为题,开始写作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这部小说原计划分三部,计划写12到18万字,可是写了八万字,下一步准备写主人公的城市生涯时,因为对城市生活缺乏第一感知,只好作罢。这部小说后来获得过“武穴杯”小说征文三等奖,获得五百元奖金。再后来,这部小说被我压缩到两万字,发表在湖南常德一家文学刊物上。


更多的空余时间,我都是泡在县图书馆看书,也间或去爬山,沉浸在大自然环境之中。


有一次,我去县博物馆翻阅《大悟县革命烈士名录》,无意间看到我爷爷的简介:证实我爷爷刘国银的确死于鄂豫皖红军肃反运动,葬于河南光山白雀园。


为了深究那段历史,我便对鄂豫皖革命斗争史有了浓厚的兴趣,开始查阅有关鄂豫皖革命史资料,开始记笔记,开始分门别类整理这些资料。


可是,随着研究的深入,我发现许多自相矛盾的地方,心里也开始有了太多的疑团。


我开始想用自己对大别山革命斗争史的理解写一部书,记述那段历史,记述我理解的历史。


从2002年到2011年,历时十载,五易其稿,长篇纪实小说《风云大别山》终于写成,分别是《红缨飘扬》、《红旗猎猎》、《层林尽染》、《风雨同舟》、《中原烽火》、《中原突围》、《生死之间》、《风雷滚滚》、《深山剿匪》等九部,但这部倾注我十年心血的纪实文学,没有能够出版,只有极少数章节发表在报刊上。


文学之路太漫长,走着走着,许多和你同路的人都打了退堂鼓,以前的文友,好像只有我依然在坚持,而我的写作,纯粹属于个人行为,几十年来,作为个人行为,某些方面又让我的写作变得更加自由,不受外界干扰和限制。


文学这条路,切不可投机取巧,或者变花样侥幸取胜,更不能够靠此来换得政治资本、成为某种阶层上升的台阶。文学创作,必须一步一个脚印,踽踽独行,慢慢向前移进。


我始终认为,靠作品说话,这应该是作家写作的唯一准则。


作家,必须写自己的心灵,写自己真实感受到的故事,即使是虚构,也很难脱离自己生活的基本环境。



2011年秋天,我买了电脑,开始学着用电脑写作。


原计划继续完成另一部长篇《荒原》的写作。但一直被搁浅。


2011年到2021年,是我写作的黄金十年,这十年之中,平均每年有近百篇作品发表,几乎全国各省市的报刊都有不同程度的亮相。散文、诗歌、小说、评论,只要能够写的,都想尝试写几篇,但是,至今,我还没有写出一篇让自己称心如意的文章来。


也许这就是宿命,也许,我天生就不是搞文学、搞写作的料,瞎猫碰到死耗子,自己却偏偏爱上文学这个玩意儿,写作四十多年,无所起色,权且作一些归纳,后十年写作状态以前述说过多次,这次就一笔带过了。


好在自己的文章终于也能够上《小说月报》、《芳草潮》、《金山》、《散文诗》这样的大刊,好在省报《湖北日报》(东湖副刊)和星期天副刊十年来连续发了我十多篇散文,好在我发在《辽宁日报》副刊上的小小说《春风一夜花千树》曾经入选沈阳市初中语文试卷,并入选人教版初中九年级练习册。好在我的散文《界岭处的官道》、《捕龟人》、《山湾写意》、《山里冬天》等被入选《湖北大众文艺丛书》,好在那些年还有一些意外的获奖,收到几笔可观的奖金。


但总的感觉,写作之路的确太难太难,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条路的确很难走通,也很难坚守下去。


我心里只是希望:等有朝一日,我不写作了,如果本县有人偶尔提起大悟文学时,能够顺便提及一下我的名字,我也就心满意足也!



刘继智简介


 


    刘继智,男,湖北省作协会员,1981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已在《小说月报》、《芳草》、《小说界》、《金山》、《散文诗》、《当代诗歌》、《湖北日报》、《辽宁日报》、《中国人口报》、《中国劳动保障报》、《美丽乡村》、《中学生》、《陕西文学界》、《六月》、《荷花淀》等全国200余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1200多篇【首】,获得“全国青年散文大奖赛”、“黔台杯”、“丁玲杯”、“文心杯”等征文奖60余次,有作品入选《湖北大众文艺丛书》、《中国散文诗人》、《中国河》、《玄坛村调查》等多种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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