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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山村小学高老师实录

作者:高立祥 阅读:76 次更新:2024-08-05 举报

  采访山村小学高老师实录

  高强

  题记:一九八四年十月,受县委宣传部、教育局委托,我到依呷寨小学采访了全县唯一荣获省“情牵教育”优秀山村教师殊荣的高祥老师。我们进行了多方面的深入交流,我想了许多,觉得我这个“家门”确实是新时期山村小学教师的典型人物,下面是根据录音整理的采访实录:

  同志,你找谁?哦,对,我就是高祥,高大的高,吉祥的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你是记者。记者同志,你说想找我谈谈,谈什么呢?

  我荣获省“情牵教育”优秀山村教师殊荣,这事我知道。我没做出什么成绩,受之有愧呀。记者同志,你跑这么远的路到依呷寨来不容易。到底想要和我谈什么?我没什么好谈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谈什么都行?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对对对,听真话,真实乃新闻的生命嘛。

  你问我是怎么到依呷寨来的。什么,材料里说我是主动要求到这里来的?纯粹是瞎扯。我先对你说说我到依呷寨小学当“孩子王”的经过吧。

  我到这里来,确实是没有“后门”,无可奈何自认倒霉的。一九七七年,我从“红师班”毕业后,解释一下哦,“红师班”是“红色教师培训班”。本来,“四人帮”都被粉碎了,按独生子女就近工作以便照顾父母的相关政策,我已经分配到市里工作了。后来,莫名其妙地变了卦。我到“教革委”人事科询问,一位好心正直的工作人员悄悄告诉我,“教革委”主任的千金占了我的名额。我只好无可奈何地被迫到这个偏僻、闭塞、遥远、贫困,在想象中又多少带点荒蛮的地方来当“孩子王”。

  在你看到的材料中,还说各级领导十分关心我吧。这材料是教育局请“枪手”写的,拿给我看过,我不同意,可还是报上去了。

  在新教师分配大会上,“教革委”主任是很“关心”地对我说,“小高呀,分配你到依呷寨小学任教,你可要好好工作哟,这是革命教育事业的需要。”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厌恶地扭过头,以免看到他那张肥胖松弛而虚伪的脸。既然是革命教育事业的需要,他的千金为什么不去,还要千方百计地占用我的名额分到市里工作呢?“革命”,这是多么崇高神圣的字眼,却被这些人用来作以权谋私的遮羞布。

  啊,扯远了,言归正传吧。我来时,依呷寨小学一个教师也没有,原来唯独的一个教师,调到中心校去了。我名副其实是“校长兼小工,摇铃又打钟。”不光如此,我还得当炊事员自己做饭。我不知道那些山里的孩子将会怎样对待我,不敢设想在这遥远、闭塞、语言不通的山村小学,怎样工作和生活,怎样渡过孤寂的日日夜夜。

  然而,我却受到了热情的,从未经历过的,可以说是相对隆重的接待。是不是依呷寨所有的人都来了,是不是做了充分的安排,我不知道。反正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大家都秩序井然、规规矩矩地坐在晒场上,很仔细地瞅着我,好像我是星外来客。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站起来,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对我说,“高老师,我是依呷寨生产队长沙马木呷。”他把目光转向坐着的村民,“这就是新调来的高老师。”他又回过头,“高老师,我们这里穷,以后你有啥子不便,尽管对大伙说。”

  村民们都站起来,和我打招呼,笑眯眯地望着我。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记者同志,请你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我是日理万机的领导,还是凯旋而归的英雄,不,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刚刚参加工作的毛头小伙子,不配承受他们如此热情而又隆重的接待。“高老师”、“高老师”,许许多多的声音,一张张真诚的笑脸。我的眼眶湿润了,心里升腾起希望的火苗。

  记者同志,真是对不起。你看,光顾瞎扯,水都没有给你倒。来来来,喝水。

  你问我们学校有多少学生?一般只有四、五十个,分成两个年级。我进行复式教学,先给一个班讲完课,学生做作业再给另一个班讲课。老实说,工作量很大,忙得不可开交。一天下来,弄得腰酸背痛。有时候我也想偷懒,刚想马虎一点儿,眼前立即就会浮现出那些淳朴热情的乡亲,那些闪烁着渴求知识眼睛的学生,于是又只好强打精神,认真上课、批改作业。

  学校的条件你也看到了,艰苦简陋。教室是生产队的仓库,黑板是用木板刷上墨汁做成的,课桌凳是学生从自己家里带来的,高矮不一,五花八门。还有,学生年龄相差很大,大的十四、五岁,小的只有七、八岁。好在这些学生可对我很尊敬,纪律很好。一有空,大点儿的同学就帮我砍柴、种菜。有时候,我觉得我不是他们的老师,而是和他们一起学习,带着他们成长的大哥哥。

  有付出就有回报。我不会做当地的饭菜,学生们就轮流帮我做。不管哪家有好吃的,总要端点儿给我。特别是杀年猪的时候,家家都会请我,把我待若上宾。乡亲们都热情地教我说彝语,慢慢的,我也能用彝语和他们交流了。有时候,遇到学生不容易理解的知识,我结结巴巴地用彝语授课,学生茅塞顿开,效果较好。

  最使我激动的还是生产队用集体资金给我买收音机的事。记者同志,你是知道的,孤寂是人生的天敌。白天和学生在一起,还不觉得。晚上独自一人,就不好过了。记得那是我到这里两个月左右,有一天,生产队长沙马木呷笑眯眯地问我生活是否习惯。我迟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还好,就是一个人太清静了。”沙马木呷思考了一会儿说:“高老师,甭愁。我们给你买个喇叭怎样?”当时我也没在意,只当他是说着玩儿的。哪知他到公社开会回来,真的给我买了一个。我要付钱,他死活不收,说是全寨人的心意。

  慢慢的,我习惯了。不再激动,也不感到厌烦。我已经和这些古铜色的,散发着荞麦包谷白酒味、淡淡的兰花烟味的淳朴憨厚山民融为一体。记者同志,不怕你笑话,环境是能改变人的。我习惯了,习惯做生产队长沙马木呷军师一般的人物,习惯承受全依呷寨人恭恭敬敬的目光,真的,我似乎成了全体村民的老师。生活是一个高次方程,有N个解。按理说,我应该有若干个称谓,可在这里,我成了一元一次方程,只是高老师。

  生产队干部开会,我也被邀请参加。上级发的文件,我给大家念,有时还停下来,自作聪明如此这般地解释一番。念完了,我往往不自量力地给他们出主意,用领导般的口吻告诉他们该怎么办。大家似乎忘记了我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学教师,都信服地点头表示赞同服从。

  “三中全会”后,实行生产责任制,生产队改称村民组,沙马木呷理所当然地成了村民组长。全寨村民迸发出空前的生产积极性,起早贪黑在责任田里忙活。生产发展了,矛盾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就拿水来说,以前由生产队统一安排,现在不同了,乡亲们极易为生产用水吵架争执,大伤和气。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毛遂自荐给村民组长沙马木呷出主意,由我利用课余时间统一安排管理,依次用水。我是局外人,对大家一视同仁,不偏不倚,村民都很信任我。根据这里的实际情况,我建议村民在山溪筑坝养鱼,取得较好的经济效益。在上“红师班”前,我曾学过种植甜叶菊和茯苓,我把种植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村民,依呷寨慢慢摘掉穷帽子。记者同志,你也看到了,茅草房变成了瓦房。

  晚上,村民们往往会聚到我的寝室,听我侃国内外形势、科学种养殖业……

  我似乎成了依呷寨的“万金油”。谁家有书信往来啦,写申请对联呀……谁有了小病小痛,也来找我。我一知半解的免费用自备的常用药为他们解除病痛。记者同志,我钻了医保的空子,你可别说出去哟。沙马木呷好心办坏事,向教育局,就是以前的“教革委”汇报,教育局领导说我多管闲事,不务正业,差点儿给我处分。说句良心话,我做这些,可没有影响本职工作,学生成绩在本市民族地区还是名列前茅的。现在那个材料里,又把这些说成是我扎根山村,情牵教育的好事了。而且还说成是在各级领导的亲切关怀和倾力支持下进行的。

  哦,你问我的感情生活。记者同志,这没有必要吧。人的心灵是一个巨大的储藏罐,许多秘密,都不会轻易示人。怎么,和你的采访有关。好吧,我就谈谈,不过,你可别把这些糗事拿去发表,同意吗?

  日本有一首歌曲,叫什么来着,哦,叫《海滨》。“想起青梅竹马,我心绪更惆怅。”唉,惆怅,一个绝妙的词语。初恋,你也可能经历过。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坐立不安、什么猫抓心肝,都不能确切地表达这种感情,都显得淡而无味。只有惆怅,才能贴切准确地表达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感。

  你问她的芳名?算了,是“浑水都过了三丘田”的往事了。我们是邻居、同学,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记者同志,你可别笑话,记得有一次,那是遥远的童年,我俩玩“过家家”,我当新郎,她扮新娘。我拉着她的手,盯着她头上用野花编织的花环,仰望着蔚蓝的天空,我俩双双跪在地上拜天地。我说,“你是我的媳妇儿。”

  “你是我的当家人。”她学着大人的样子,娇嗔地说。

  说实话,那时我们还小,还不懂游戏含义,只觉得好玩。后来,随着年龄和知识的增长,我俩懂事了,没有再玩那种游戏。但是,我发觉我俩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我随时注意她,她也随时关注我。懵懂的爱情,在我俩心灵躁动。我们的心,老想着对方,巴不得整天厮守在一起。可真的在一起,又找不到话说,只好东拉西扯,言不由衷地谈些淡而无味的话。我俩从未明确表示过什么,只是从与对方的眼神交流中,享受那种甜蜜羞涩的情感。有人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嘛,它担负着传递我俩感情的神圣职责。我喜欢她,她心里全是我,真的是两情相悦。她长得很美,米开朗琪罗雕塑的维纳斯就是她。那时候,我在心里编织着未来幸福的网,我想她也在憧憬吧。殊不知,命运把我抛到这里。你想,有这样一个令我整天惆怅的姑娘,我的感情能平静吗?

  老实说,我到这里来,我俩之间的物理距离远隔千山万水,我担心心灵距离也会如此。不久,我的担心成了现实。我收到她的来信,当我满怀甜蜜地拆开,却看到是她的绝情书。我没有痛哭,没有歇斯底里。我理解她,她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利。我想起一首诗,“从来不用你说,你的心中还有我。人世间原本蕴含悲欢离合,只要你好好地活。”这是我对她的回答,也是我的祝福。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扯了这么多,你一定感到厌烦了吧。哦,你不这样认为,这就是你采访的重要内容,你不会是宽慰我吧。

  你问我成家了没有?成了。爱人就是本村的,叫杏花,这不,她回来了。杏花,给记者同志添点儿水。

  好吧,我们继续。你问我和杏花有罗曼蒂克史不,既可说有,也可说无。这话看起来矛盾,然而也好理解。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充满矛盾的统一体,没有矛盾就没有世界嘛。你要感兴趣,我就对你详细谈谈吧。

  就在花琼,嗨,我这人真是,刚说了不提人家的名字,一不小心又说漏嘴了。花琼和我劳燕分飞、各奔东西后,那段时间我很痛苦,整天闷闷不乐,就像丢了魂一样。感情这东西,并不完全受理智支配,她的身影老是在我眼前晃动。我越想忘掉,可越想她。记者同志,真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砍不断理还乱,藕断丝连啊。

  每天放学后,我就坐在学校门口那棵黄葛树下,呆呆地望着远方。插上想象的翅膀,飞到她身旁,和她幸福地在一起。可想象不能代替现实,就像做梦一样,我从想象回到现实,更加黯然神伤,郁郁寡欢。

  有一天,村民组长沙马木呷关切地问我:“高老师,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下山看看嘛。”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医生哪能治好我的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慢慢的乡亲们都知道了。他们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对我更好了。时间能够冲淡一切,我的心渐渐平复了。

  为什么还不谈杏花?记者同志,你别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马上就对你和盘托出。

  不久,村民组长沙马木呷又来了,他一进门就笑眯眯地说,“高老师,大伙瞧你搞不赢,决定给你添个帮手。杏花,你也认识,寨子里数一数二的好姑娘哩。”

  我诚恳地说:“累啥,四十多个学生,还没有人家一个正规班多。”

  他马上接过去说,“是哩。这大山旯旮,怎能跟人家比。杏花虽然在寨子里数一数二,也不能跟你比。”

  记者同志,他一定是以为我嫌弃这个地方了。难道我是空气、阳光,还是别的他们不可缺失的东西,对依呷寨有着决定性的深远影响。不是嘛,我没来之前,乡亲们不也是生活的挺好嘛。

  杏花来了,她是个腼腆的姑娘,见到生人就会脸红。我完全把她当作学生,毫不客气地批评她。她对我很崇拜,简直是五体投地的盲从。无论我说什么,她都闪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不停地点头称是,并用心记下来。慢慢的,她也能担任新招来的一年级的教学工作了。我的工作轻松多了,不知不觉间,杏花的影子在我心中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我发觉窗台上最近总有一束绚丽的索玛花。我漫不经心地告诉村民组长沙马木呷。他听后久久不说话,最后郑重地告诉我,这是姑娘对心上人表达爱意的信号。“看起来,杏花心里装进你了。”

  我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依呷寨山清水秀,杏花是个好姑娘。那段日子,我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一看见我,莫名地紧张不安,低头搓着又粗又黑的便梢,但她很愿意接近我,好似我是一块磁铁。

  我终于下了决心,接受杏花的感情,在依呷寨安家落户。

  我和杏花结婚那天,成了依呷寨的节日。整个寨子都喜气洋洋,全寨人都参加婚礼,虔诚地给予祝福。

  一年后,我们添了一个可爱的宝贝女儿,长得和杏花一模一样,圆圆的大眼睛,恰到好处的鼻子,瓜子型的脸蛋……

  嘿,我怎么对你讲了这么多。来,喝水,我也该歇口气了。杏花,做两个菜,晚饭我和记者同志喝两杯。

  你问我是怎样荣获省“情牵教育”殊荣的。说实话,只能用阴差阳错来形容。今年初,省委高书记到依呷寨调研,我壮着胆向他如实汇报情况。说实话,共产党还是好人多。高书记是老革命,作风正派,平易近人。他耐心地和我拉家常,临走时用玩笑的口吻对在场的大大小小领导说,“孩子是好样的,你们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呀。”他老人家还忽发奇想,盛情邀请我和杏花带着孩子随他到省城游玩,。顺便说一句,依呷寨离省城不远,只有五十多公里。本来我还犹豫不决,但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兴高采烈地代我接受邀请,情真意切地劝我莫失良机。盛情难却,正好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和杏花商量决定,到省城开开洋荤。

  在高书记家里,一张很像我的英俊军人照片吸引了我。高书记告诉我,这是他的儿子,名字和我一样,也叫高祥。记者同志,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那个和我面貌相似同名的英雄在对越自卫还击战中以身殉国了。高书记坦言,那天他看到我,思子之情油然而生,情不自禁地邀请我和杏花到他家里做客。看到老人家虽然身居高位,可却茕茕孑立,既没老伴,又失爱子,孤苦伶仃,我情不自禁地滋生了同情怜悯之情。以后,节假日、星期天,我和杏花偶尔也会带点儿不值钱的山货去看望老人。人是感情动物,一来二去,我们熟识了。

  尽管高书记从未对外界表示过什么,我也守口如瓶我们之间的交往。但还是被嗅觉灵敏的好事者捕捉到了。他们竭尽全力地搜集材料,虽有拔高却也还不离谱,逐级上报,我才和“情牵教育”结缘。

  你问我为什么拒绝调到中心校当教导主任?材料上说我决心为山村教育事业贡献毕生精力?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家庭情况。杏花在这里,我已经把依呷寨当成第二故乡了。如果我到中心校工作,不是要增添许多困难吗?还有,调来接替我工作的是个年轻小伙子。我见他闷闷不乐,就关切地询问。原来,他深深地爱着一个姑娘,可因为调到这里工作,那个姑娘和她冷战。这和我的经历是多么相似啊!不知出于什么动机,也许是同病相怜吧,我找中心校领导反映情况,表示自己愿意继续在依呷寨工作,换那个小伙子到中心校任教。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省报下来采访的记者发现了,添油加醋写了一篇稿子在省报刊发。其实,我不是“高大全”,只是在这里搞习惯了。我还有一种忧患,到中心校不一定能够适应。打个比方吧,就像在黑屋子里关久的人忽然见到阳光,总会多少有无所适从和刺眼的感觉一样。

  哦,你问我的文学创作。我该怎样回答你呢?是什么激起我的创作热情,和其他作者一样,是生活。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冲荡,一些人物在我脑海萦回缭绕,搅得我坐卧不宁。于是,我提起笔来,笨拙地写点儿文字。我发觉,只有这样,我波涛翻滚的心灵才会释放能量,风平浪静。我把自己到依呷寨工作后的感受写成处女作《上山记》,作品中主人公有我的影子,是我的缩影。那时,我还不懂原型和典型,也不知道艺术真实和生活真实,更没有想到什么主题。我只是“我手写我心”。这篇拙作有幸发表,完全是编辑老师的错爱。作品发表后不久,编辑部给我转来十几封读者来信。特别是有个即将毕业的师范校同学,表示要向蒋华(《上山记》主人公)学习,到艰苦的地方工作。今年七月他毕业后,没有食言,真的上了山。

  记者同志,中国古代哲学家老子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的确如此。我的文学创作,也给我带来许多麻烦。我拿着汇款单到学校盖章,校长看到汇款数目,惊讶得长大了嘴巴。一百二十元,虽然不是大数目,可和我每月四十二元的工资比起来,还是相对可观的。“真会捞外快啊!”校长嫉妒地说,好像钱是从他腰包里掏出来的一样。

  记者同志,说点题外话。中国有个成语“鹤立鸡群”,意思大家都知道。可“鹤离鸡群”很少有人知道,许多鸡看到鹤比它们高,心生嫉妒,对鹤群起而攻之,鹤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开鸡群。人也差不多,见到别人比自己弱就鄙视嘲笑,反之则嫉妒围攻。以后,我就老挨批评。有些领导说我不务正业,误人子弟。其实,我的教学成绩比他们还高出一大截。我真不明白,我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只是把他们用来吹牛、闲逛的业余时间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们怎么就如此耿耿于怀。

  在我荣获“情牵教育”殊荣后不久,领导安排我到教师进修校学习。有个年轻的女教师,说自己也是文学爱好者,看过《上山记》,找我探讨文学创作。谁知却招来流言蜚语,说她是笑着进来哭着出去的。有一天,进修校主任找我谈话,“高老师,你是‘情牵教育’优秀教师,又是有妻子的人,可要注意影响呀!”当天下午,那个女教师又到寝室找我,看到四周围有人探头探脑,索性落落大方地说,“大家看仔细了,我今天是笑着进来的,等会儿还要笑着出去。你们可不要看错了。”

  啥,你要走了?别着急,杏花马上就做好饭了,尝尝她的厨艺,满不错的。记者同志,我对你瞎吹的这些话,你可千万别拿出去发表呀。哟,沙马木呷组长来得正是时候。杏花叫我们吃饭了,走吧,别客气了,我们好好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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