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母亲父亲和儿子》十四

强震虎原来想凭自己的勤劳和智慧，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来养家糊口，结果，这一梦想也破灭了。他们一家人省吃俭用买下了三亩田地，被三姨太贡美丽和她大哥贡家发保长，这伙歹人耍阴使坏设置圈套强取豪夺去了。租种的田嫂家的五亩地，也不知何故突然被收回去了。一个种田人没有了土地，你就是有全身的力气，也无处使；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地方去施展。现在该怎么办？是租几么地来种呢，还是出去打工受辱呢？根据夫人紫芸的意见，还是租几亩地来耕种为好。那样一家人一窝一块生活在一起，虽然家境贫寒，生活清苦，但温暖如春。强震虎当然也认为租几亩地自己种好，那样自由自在，不受人管制，又能照顾妻儿。一家人吃住在一起，劳动在一起，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正如夫人紫芸所说的那样温暖如春，多好呢！虽然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但强震虎还是觉得在家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穹窝”嘛。

   强震虎沿着徐村转了几个圈圈，绕了几个框框，到大户人家走了一趟，想从他们那儿租几亩地耕种。可是有的主人不在家，有的人家没有接待他，有的人家倒是接待了他，但却表示不打算出租给他强震虎，或许是想出租呢，又显得很为难，似乎有一种难言之隐。看来这租地的事情眼看就要泡汤了。强震虎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这租田租地谁租不都是一样？强震虎又不是不给租金，也不会比别人少给租金！强震虎听他们的口气，好像就是不想也不能租给强震虎。强震虎把这些情况跟他夫人紫芸一一地说了。他们夫妻二人都觉得很蹊跷，都认为其中一定有人从中做了手脚，使坏作梗上了烂药！

   夫人紫芸手托腮帮，眼睛瞅着屋顶，沉思默想起来。她恨透了三姨太贡美丽和贡家发保长，一定是他们这两个恶人耍阴使坏，设局施计，硬把我们家的三亩地强夺硬套去的。这次说不定也是他们巧施毒计，对我们穷追不放，在租种田地上大做文章，想置我们于死地而后快。紫芸决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否则，死不瞑目。他想去找田嫂打听了解一下，说不定田嫂略知一二。于是，紫芸就起身出门，大步流星地来到田嫂家。田嫂见紫芸来了，立刻出门迎接，笑逐颜开地执手而入，十分热情亲密。

   “紫芸嫂子，今日来寒舍，我有失远迎请你谅解包涵！”田嫂非常客气地说。

   “你别客气，听说你高攀高就了。”紫芸笑嘻嘻地说，“今天我是不请自来，是特来恭贺道喜的，也想讨杯喜酒喝!"

   “只要紫芸嫂子不嫌弃，一定请你。”田嫂高兴爽快地说。

   “你不请，我厚着脸皮也要来！”紫芸撇撇嘴笑着说。

   “你们夫妻二人忠厚仁义，对我们田家有恩，我总过意不去。”田嫂有点自责地说。

   “什么恩不恩的？那是互相帮助！”紫芸十分诚恳地说。

   “这几年，我家的地里的收成都不错，都亏了虎哥，是虎哥帮了我们田家的大忙。”田嫂深情地看着紫芸，其内心里表示对紫芸一家人的千恩万谢。

   “你别这么说，我们可能在什么地方做错了，还望田嫂原谅包涵哟！”紫芸说着用眼睛瞅着田嫂，看田嫂有什么反应。

   田嫂也是个聪明人，她听了紫芸的话后，知道其话中有话，感知到了其话外之音，心里也感到十分愧疚，于是她向紫芸说出了她的苦衷。她说她把五亩地收回来并非她的本意，完全是出于无奈，是没法子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虎哥，对不起你们强家了，万望谅解。虎哥的难处和苦楚，我也知道的非常清趣。租田是租不到，想给人家打工也没人敢接受。这简直是上了搂抽了梯的事情，承心让人下不来了噢！这事道不公，也无处去说，这些人的点子真多，我在不知不觉中也做了一件对不住你们的蠢事。田嫂说着流下了悔恨的眼泪说，虎嫂呀，你千万要劝劝虎哥，让他不要跑不要求啦，那样是没有用的。那些人不是人，他们都是魔鬼恶煞！你跟虎哥说，让他到我田家来，替我们田家管理管理，我田嫂不会亏待他的，请你们放心就是了。

   紫芸想，光你田嫂倒也好说，虎哥也会乐意接受的，可是你现在是乡长太太了。这个李五乡长，常常去保长贡家发家，他们打得火热，来往密切，恐怕也是一路货，官官相护，谁不知道？他们互相勾结，沆瀣一气，什么丑事、坏事、恶事做不出来？强震虎不能去引火烧身，自找麻烦，自讨苦吃。紫芸觉得我们老百姓跟他们玩不得，也玩不起。紫芸婉言谢绝说：“那就不用了，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吧。田嫂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谢谢田嫂了。”

   田嫂无可奈何地说：“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也不能强求。人们常说‘东方不亮，西方亮’，在徐村无路可走，不如让虎哥走出徐村，到外村去看看。我想信凭虎哥的力气和能力，凭虎哥的智慧和人格，活路还是有的！”

   强震虎和夫人紫芸想得一点不错，猜得也十分准确。果然是三姨太贡美丽和贡家发保长从中作梗使阴。他们利用手中的保长的权力，对几个大户施压，跟这些大户打招呼，不准租地给强震虎，也不准雇用强震虎去种地，否则，别怪他贡家发保长不讲人情。

   强震虎租种田家的土地，以及给田家代耕的田地，由于耕种得法，管理有方，年年丰产丰收，徐村人谁不知道？谁不赞许？谁不想雇请强震虎去给他们种地管地呢？可是，这些大户人家，由于慑服于贡家发保长的权势和霸道，不仅不敢租地给强震虎，而且也不敢雇用强震虎去替他们耕种田地。这样一来，强震虎这个种地的能手，好把式，在偌大个徐村，竟然成了卖不掉的甘蔗。强震虎租不到田地，也打了工。

   当然，在徐村也不是没有人肯接纳雇用强震虎。说起来倒有两户：一户是田嫂家，一户是徐云豹家。田嫂是出于同情，也出于感谢强震虎对她家的关心和照顾，更是出于钦慕强震虎的能力和智慧。田嫂现在是不怕那个三姨太贡美美丽和保长贡家发的。徐村别的人怕三姨太贡美丽和贡家发保长，田嫂现在是堂堂正正的乡长太太，“官大一级压死人”嘛，难道她田嫂还怕保长不成？可是，强震虎和紫芸不想自找麻烦，不想引火烧身，婉言谢绝了田嫂的盛情邀请。徐云豹最知道最了解强震虎了。强震虎在徐村租不到田地，帮不了工，完全是三姨太贡美丽和她大哥贡家发保长两人，巧施小计设置骗局的结果。这一结局正中徐云豹的下怀，他心里特别满意高兴，也深深感谢三姨太和贡保长。强震虎种田管地有一套本领，有独特的才能，比李刚强得多了，徐云豹是心知肚明的。他徐云豹必须再把强震虎弄到手，让他再为徐府拼死卖命。于是徐云豹打发李刚去请强震虎。

   李刚已经是徐府的长工的领头人，他有点不愿意去请强震虎。因为万一强震虎又来到徐府，他李刚就得让位，屈居其下。他曾经狠命地鞭打过强震虎，恐怕会遭到强震虎的报复，这是他李刚不乐意的。不过，李刚又想，徐云豹老爷吩咐的事情，他不敢不听，也不敢不去。况且强震虎这些年来，屡遭他们徐府的明欺暗算，强震虎又不痴不傻，他能不知不晓，不闻不问，不气不恼，无动于衷吗？李刚估猜估猜强震虎也不会轻易答应来徐府就范的。李刚到强震虎家来登门拜访了三次，可也算是“三顾茅庐”了。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倔强的强震虎竟然没有跨进徐府的大门半步，李刚倒是暗暗得意地窃笑了。

   徐云豹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势头，他要亲自出马去请强震虎了。徐云豹想，战国时的刘备贵为一国之主，尚能屈尊“三顾茅庐”去请军师诸葛亮，他徐云豹就不能委身也来它个“三顾茅庐”去请种田能手强震虎？徐云豹连续登寒门两次，强震虎家都是铁将军把门，徐云豹都吃了闭门羹，真不是滋味！

   这几天，强震虎一家人都到县城他的舅父和舅母家去了。强震虎想，这个保长贡家发垂涎三尺，虎视眈眈地瞅着天兰姑娘，想在天兰姑娘身上打主意，给他那个呆头木脑的儿子二愣子取亲完婚呢！总有一天我家的天兰姑娘会遭到歹毒可恶的保长贡家发和三姨太贡美丽的暗算的。天兰姑娘千万要提防着点他们，不能呆在家里了，这就把天兰姑娘送到她舅爷爷舅奶奶身边，也好帮着两位老人做做事，也许就安全得多了。另外强震虎跟夫人紫芸共同商量谋划，没田种我们就不种田，没工打我们就不去打工，跟舅父舅母借些钱，凑合着买一张鱼盆和一些渔具，就靠打渔为生，养家糊口。强震虎有一双力大无比的手，还有一颗灵活睿智的脑袋，还能饿死我们强家一家人吗？

   强震虎把小儿子强天强也丢在了舅父舅母家。这样他们夫妻二人，就准备白手起家，一心一意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开辟另一番事业。这也许会迎来“车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美好的喜人境界呢！

   强震虎和紫芸他们夫妻二人，信心百倍，满怀希望地回到了徐村。徐云豹得到强震虎回来的消息后，他真的“三顾茅庐”又来到强震虎的寒门穷舍。紫芸睡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招面，因为她不想也不愿见这个绝情无义的徐云豹。强震虎半阴半阳地招呼徐云豹道：“徐老爷今日来寒舍，真是大菩萨进小庙，委屈你了。”

   徐云豹非常尴尬，但他还是皮笑肉不笑地说：“哪里，哪里，不屈，不屈。”

  “家里穷没茶没烟。”强震虎毫不客气地说，“你找我有何事？”

  “震虎呀，我都来三次了，你上哪儿去啦？”徐云豹似乎有点委屈的样子。

  “我们穷人还能上哪儿去？”强震虎没好气地说，“出去奔生活呗！”

  “有眉目吗？找到主了？”徐云豹装出假惺惺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很不放心，生怕强震虎在外村找到主家。

  “我强震虎在偌大个徐村，都这么臭，别处还会有人看中我？”强震虎故意愤然不平地说。

  “我正是为这事来的。”徐云豹放心了，兴头足足地进一步说，“像你这样的种地能手，请还请不到呢？”

  “我都成了卖不掉的甘蔗了。”强震虎哈哈笑着说。

  “你暂无着落，不如还是上我徐府去吧！”徐云豹向强震虎提出邀请。

   强震虎何尝不知道你徐云豹的招然欲揭的险恶用心？他想，你徐云豹和三姨太贡美丽明目张胆，上窜下跳，使阴耍坏，最终还不是千方百计地想达到让我强震虎，再去为你们徐府拼死卖命的目的？那好，强震虎就来它个将计就计。你们徐府这些恶人坑害我强震虎千次，强震虎就让你徐云豹上一回当也不为过！这个李刚最恨强震虎，因为他做事拖沓偷懒，强震虎曾经数落批评过他，因而他怀恨在心。那次鞭打强震虎，他打得最凶狠，下手特别重，恨不得置强震虎于死地。这次强震虎也顺便教训教训他，也让他长点记性。于是强震虎说：“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徐云豹着急地问道。

   “人家李刚干得好好的，我不能把他赶走呀。”强震虎故意哈哈笑着说。

   “他不行，我去把他辞退了！”徐云豹早就想辞退李刚了，可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这回是下定决心了。

   “徐老爷你别这样，这不好，我是不会再进徐府的！”强震虎态度坚决地说。

   徐云豹却想，不辞退掉李刚，看来强震虎是不会到徐府去的。于是他二话没说，站起身来，出了强家的大门，匆匆忙忙地回到了徐府，板凳还没有坐热，就急不可耐地把李刚叫来，当众宣布叫李刚打道回府另找主家。

   李刚听了徐云豹当众宣布辞退他的决定后，霎时间脑门轰的一声巨响，像山崩地裂一样使他惊慌震颤，他苦苦哀求徐老爷。

   “这些年来，你李刚是怎么种田管地的？年年欠收，给我徐府造成的损失太大了。”徐云豹火冒冒地说，“留你何用？”

   “今后改正，请徐老爷开恩，徐老爷开恩。”李刚一而再，再而三地哀求道。

   徐云豹想，我不辞退你李刚，强震虎就不肯来，必须辞退你，看来你李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给徐府带来好的收成，留你有何用？徐云豹摆出徐老爷的威严，振颤着他那像威猛的雄狮般的长鬃怒吼道：“不行就是不行！”

   李刚被辞退了，他气鼓鼓地无可奈何地挑了铺盖行李，郁郁不乐地出了他呆了多年的徐府走了。

   徐云豹立刻打发长工王左去请强震虎。强震虎清楚明白地告诉王左，他强震虎压根儿就没有答应徐云豹。挤走别人，去抢占别人的位子，强震虎没有那么缺德，也绝不会损人利己。强震虎态度坚决，斩钉截铁地说，不去就是不去，徐云豹就是请人吹吹打打，用八人大轿，鸣锣开道来请来抬，强震虎绝不会动心，也不会去。受苦受累，忍饥挨饿强震虎自己活该；要死要活，强震虎也只愿意在自己的家里，你王左就告诉徐云豹，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十四

   强震虎跟他的舅父舅妈借了一些钱，置办了一张长方形的腰子盆，一只木制的鱼桶，以及一些渔网渔具，雄心勃勃地开始弃农经渔，改操新业了。强震虎是个智商偏高的聪明人。他脑子灵活，又肯开动脑筋，所以他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