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渡（长篇连载）第八章（31）

        樱花渡（长篇连载）第八章（31）

                       唐万清    著

第八章    土地运动涌暗涛   芙蓉酒店掀风波

第31集  均贫富罗起风波  垦荒山秦倡自立

      话说清源还从外公殷果处探得在解放后的1950年“均财产分田地”的土改运动中，罗叶镇还发生了不少风波。其中原本心有芥蒂的罗秦二家老爷为分财分地意见相佐再生嫌隙，又结怨情。弄得两家年轻一代苦不堪言，渐起隔阂。为后来诸多事情，埋下了危险的种子。

        原来，樱花江一带解放后，罗古镇人民政府根据党的政策和县政府的指示精神，为了让广大农民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商者有其市。决定同全国各解放区一样开展“均财产分田地”的土地运动。组织由政府民政所人员和民兵组织及村民自治组织组成的土地测量组，房屋财产统计组，将全镇所有房屋财产和土地进行登记，所有人均不得隐瞒。特别是罗叶镇几个“富商”和各村各寨拥有土地多的“地主”，要一五一十测量好，登记好，统计准确，为均贫富，使赤贫农，佃农，贫农，下中农人人有房住，户户有地种，平均分配田地房产提供好准确依据。殷缘老爷子，秦天老爷子身为农代会主任和治安委员会顾问，毫不含糊，在镇政府召开完“均财产分田地动员大会”后当天就主动到童镇长办公室表态，一定积极配合政府做好自家财产土地登记工作，按政策据人口数计算，多的一律缴公分给更穷的人们，让大家都有屋住有地种。

         而作为工商联合会会长的罗古爷心里却打起嘀咕：“咱罗家虽颇有些资产，却几经波折，也所剩不多。再者是我们走南闯北，辛辛苦苦挣下的产业，更何况当年为打土匪和抗击日本鬼子也没少出钱少出力。对革命可有大功劳。凭啥要和那些游手好闲的穷闲汉平分，再怎么着也该多占几股吧？”于是，不声不响，回到修复如初的罗叶镇街上罗府，静等事态发展。后来，听说殷缘秦天急刨刨早就向童镇长表了态，坚决服从党的政策，心里怪不是滋味：“想挣表现？想当模范？舍得把辛辛苦苦开荒山开出来的土地，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樱桃树拱手让给其他穷人？我不相信，他俩会不心疼？别看嘴上说得好听，到时见真章的时候，怕是会反悔呢！哼！”罗古爷开始听到这一消息心理有点烦，后来这么一想，心里又放松不少，气定神闲，仿佛看穿了别人的小把戏一样，又禁不住窃笑起来。

         其实，殷缘秦天两家老小同其他村民一样，战争一结束，便不等不靠，自力更生，动手将战火毁坏的房子进行了修复和重建，对炸毁的田地进行了修整，对毁坏的树子进行了补种。樱花岛、樱花谷迅速回归到战前的模样，又呈现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当然，由于多种原因，当年流进罗叶镇辖区的难民确实还有很多人没有自己的田地，没有自己的房屋，靠着临时给人帮工养家糊口，确实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他们在战争时期也为革命出过大力，有的家人还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革命是为了啥，还不是让穷苦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不是只让一部分人过上好日子，而是要让所有穷人翻身作主人，作土地的主人，作自己生活的主人。现在革命成功了，赶走了日本鬼子，消灭了国民党反动派。人民获得了解放。但还有很多穷苦百姓没有土地，没有房屋，吃不饱，穿不暖！同志们说该怎么办？”童镇长那天在动员大会上的讲话，震聋发馈，触及灵魂，至今还在殷秦等人耳畔回响。

        “打土豪分田地，均贫富共甘苦。同其他地方一样。”当时就有人当场握拳大喊道。

         “对，要分田分房，均贫富。让人民革命胜利的果实由人民共享。但，大家知道，樱花江这一带原本是蛮荒之地，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到处蛇虫虎豹，荆棘遍地，没有一寸真正意义上的熟土地。罗叶镇原住民特少，也不过几间草房搭起的幺店子，樱花岛被称作鬼岛，樱花谷更是穷得瓦房无着。绝大多数是军阀混战时期，逃难来的移民。当然也有几处是剪劫的土匪盘踞，但悉被歼灭。至目前，真正意义上的土豪、财主、地主是不存在的。除了均分现有仅存的少量财产和土地外，更重要的是要带领百姓开垦荒山荒地，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不能等靠要。各民兵连更要率先带头，组织有生力量向大山进军，发挥南泥塆精神，叩石垦壤，开荒种粮，创造第二个好江南。咱们樱花江的好江南，罗叶镇的好江南！！”童镇长还根据罗叶镇的实际情况，在动员大会上提出了镇党委政府的创新想法。

       对这些，殷缘老爷子和秦天老爷子打心眼的赞同，打心眼的敬佩童镇长为代表的领导们一心为穷苦人民着想的行为。决心带领全族人第一个响应政府号召，开荒种粮，造福穷人。

        二老将这个想法跟年轻一代一商量，立即获得一致赞同。于是，冬季半年时间，在樱花岛深处，樱花谷秦家寨与秦家场直至邱家庄一带沿谷两岸开出了上千亩土地，其间，不少无地无房的穷苦人也纷纷加入到了这劳动大军，吃住全由二老安排在自已家中。当武装部长的秦山，妇女会主任的殷蕊也带领秦家殷家几姊妹和民兵一起参加，成为了最有力量的开荒队伍。罗庚罗劲罗野因心中羡慕殷蕊三姐妹，也想参加这支开荒队伍。却被罗古老爷子眼睛一瞪，喝回去了：“傻干。咱们祖祖辈辈靠做生意发财，何时开过荒，种过地？没出息！！从今天起，跟我老老实实走南闯北，进货卖货，多赚点钱到时娶媳妇生子是正经！！别总在民兵中混日子，现在太平了，民兵也要不了那么多人。干脆辞了从商。在商会干，有的是发财的机会！！”

        罗庚几弟兄，心里颇不服气！赚再多的钱有何用？还不是要给均分了出去？但心里虽这么想，嘴里却不敢这么说。只得表面答应着。心想，总得想办法跟蕊儿她们亲近亲近。不然，还不得便宜了秦山他们三个小子？一想到殷蕊三姐妹，心里就禁不住忘神起来：真好看！！

        其实，罗古爷何尝不明白，三个渐渐长大的儿子是喜欢上了殷家几姊妹和秦家两姊妹了。哎，是到了往姑娘家扎堆的年龄了。自己是过来人，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想当年，自已追求他们母亲的时候……

       哎，没有母亲的孩子，真愁人！！

       转眼又想：喜欢殷家女还是可以，个个出众，也勤快，识字儿，长得也还标致。秦家秦雨秦谷人虽好，但秦天那家伙一直对我罗家误会很深，肯定不会答应。也好，少打查豪，免得耍好了到时节外生枝，孩子们下不来台。我老脸也不好搁。想到这里，又松了松口：“适当去帮帮殷家可以，但不要和秦家走得太近。”

       “知道了，爹！！”秦山几弟兄面呈喜色。

        “为什么呀？爹？？”罗圆罗月却感到不解。她俩私下里却很喜欢雨儿谷儿呢！当然能借机跟秦岭秦峰处处更是高兴的。

        “不为什么？听爹的话！！”罗古爷心里颇烦。狠下心扔下这句话，便去找媚娘去了。

         “真是欠了你们的！”他一路想着，往侧门出去。

        后来，财产登记组最后还是登上了罗府门，罗古爷很有些不情愿地让登记了些。就假借要去进货，把门一关，把登记组人员凉在一边。

        “据秦天老爷子说，当年罗古爷家可富有啦，还跟土匪做过生意，红黑通吃，是出了名的富商，再怎么着，虽经多次劫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才这么点财产呀？”登记员愤愤不平地说。

         “算了，回去向童镇长汇报后再说！”登记组组长赶忙制止道。

        但，这话却被罗古爷听了个一清二楚，却又不便发作，心里恨恨道：“放屁，冤死人不偿命！好个秦天！睁眼说瞎话嗦！！这么阴损老子！”

        “碰！”地一声，关了大门，就出去了。

          再后来，就在一次镇政府扩大会议上，公开向组织申诉了罗府的前前后后，特别是把遭匪火劫，后又便卖细软剿匪的往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后，含沙射影地道：“童镇长，可有人扇动登记组的人说，我暗通土匪和土匪做生意，还说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往死里整我呢！！”

         “不把话说清楚，我就偏不让登记！！当年邹刀巴那么凶，我就没怕过！我还怕谁，有种的明砍，别暗箭伤人！！”说罢，将身一扭立刻甩门而出，离开了会场。

        童凤山镇长和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话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时任治安委员会顾问的秦天似乎觉得罗古是在打柱头印赏墱，是在影射自己，但又不便发作，只是憋得脸上酒红脸胀，心里骂了句：“你罗古儿，好充大善人，不过是披了人皮的狼，战混时期骗了多少人，当年暗通土匪，还差点害了老子，要不是老子发觉得早，巧妙逃离，还不是成了你罗府的人肉馅子？总有个时候，我找到证据，不揭穿你道貌岸然的真面目，我就不信秦！”

         会议结束后，童镇长派人去调查情况，作罗古的工作。秦天默默无言地回到樱花谷，看到遍山挖翻出来的新的泥土，心里也不是滋味：凭什么罗古老儿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还不是当年捐了几个臭钱，杀了几个土匪么？老子还亲自毙过邹刀巴呢！何况，我樱花谷秦家寨至秦家场一带二河二岸哪片田地不是当年我老秦带领逃难家人开垦的？现在不还是一样拿出来，均分给乡亲们吗？

         一想到当年开荒的艰难，几个娃饿得皮包骨头，脸青面绿，也被逼着一同上山开荒种地的情景，想到野兽野鸟糟蹋庄稼，洪水泥流冲涮田地，一年到头收入不多，被逼购买火药枪上山打猎的苦曰子，想到如今辛苦开垦，好不容易种熟了的田地也要分出去给别人，说老实话，心里也不好受。但又不忍心别人没田没地，无法活，都是逃难来的遭孽人！人家共产党打土匪，打国军，何尝考虑过自家个儿的利益？

        我们不过先来几年，比别人多开几十亩田地而已。如果后来，有这么多好田好地么？更何况，当年，要不是殷家老爷子仗义帮忙，连草棚棚都怕建不起来。人家童镇长当年也来帮过不少忙呢！

        一想到殷爷一家，秦爷就感激不尽。这才是实诚人家，肯吃苦，肯吃亏，心眼好，爱帮忙。那么大岛屿的荒山荒地，硬是在他手里变成了良田美地，樱桃树片是片的，不知花费了他殷家多少心血呢。可人家响应党的号召均田地，眉头都没皱一下，嗯吞都没打一哈，就坚决执行。对子女的教育更不摆了，老好老好呢。三个女儿，可以说是凤中之凤，两个儿子是龙中之龙。特别是蕊儿花儿叶儿，可以说是环顺几百里挑不出的好姑娘，不仅人长得标致水灵，而且知书识礼，又勤快，打起仗来也勇敢机智，驾起船来，如一柄叶子那么轻快。女工也做得好。家传酒业底子厚。常听山儿岭儿峰儿他们提起时的倾慕声，是樱花渡闻名的三朵金花。多少人家眼馋呢。若能娶到其中一个作儿媳妇，那就是我秦家祖上积德，祖坟冒烟了。

         想到这里，又想起，山儿几姊妹与蕊儿几姊妹义结金兰的往事，又想起别人传到耳边的关于殷秦罗三家年轻人听评书后互相打趣，罗家三兄弟落荒而逃的事儿。于是计上心头：要想方设法促成秦殷联姻一事，千万别给罗家后生以可趁之机，免得罗古先下手为强。对，一定要娶到殷家三姐妹，活活气死你个“罗大善人”。

         想到这里，久经风霜的脸上禁不住露出开心的微笑。

         第二天，秦爷便把民兵组织分为两组分开到两个山腰开荒。故意把殷家几姊妹和秦家三弟兄分到一组，将罗家三弟兄与其他村民分到一组。暗地里嘱咐三个儿子一定要好好照顾好殷家三姊妹，当年人家对我们秦家有恩。三个儿子自然是十分高兴，巴连不得。殷家三姐妹也自然十分乐意。必竟三个帅小子英俊挺拔，又有些文化。哪像罗家那三个混小子，五大三粗又很俗气。

       罗庚罗劲罗野，原本高高兴兴赶来准备跟殷蕊三姐妹三个大美人一起开荒，顺便秀秀自己的肌肉，博得美人一笑。没想到影子都没见着，被分到另一个山腰与那些粗眉粗眼的村民一起开荒。满身的劲扎一下子就象刺破了的气球，嗞地一声泄了个一干二净。开起荒来，浑身无力，懒懒散散，东一锄，西一锄，连根刺藤就锄不断。于是，度日如年，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挨到散工。有气无力地回到罗府。再也想不通，怎么一天到晚，连蕊儿三姐妹一个影子也没见着。她们的父亲到是来这山腰过几趟，都是提醒大家注意安全，讲究方法，提高开荒效率的事儿，见到咱罗家几弟兄，冷眉冷眼，也不同以往那么热心肠，眼角似乎还露出了丝丝冷笑。

       罗古爷，一看到三个儿子蔫搭搭的样子，回家，白就不搭一个，尽躲进卧室去了。以为是干活累了，也没在意，以为干几天，累不下来，就会回心转意，老老实实，辞了民兵，跟着学经商。仍旧同往常一样继续去跟几个前来罗府打听罗叶镇“土地运动”情况的外镇“富商”商议如何应对“分财产均田地”的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