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母亲父亲和儿子》二十四

 管有义今年十一岁，是管田和五婶的儿子。管有义是徐村小学的五年级的学生，圆圆的脸蛋，一年四季都是红扑扑的，显得很健康；大大的眼睛，神采奕奕，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管有义看不惯徐文和徐武欺负小同学。强天强被徐文和徐武凌辱；田丽芳被徐文和徐武欺负，管有义看了都非常反感气愤，他义正词严地冲着徐文和徐武说，你们两人有本事有能耐就跟狠人去斗，不要以大欺小，以势压人。管有义认为贡家发保长被杀，三姨太贡美丽罔顾事实，栽赃陷害，硬说是强天强的父亲强震虎杀的，徐文和徐武两人没有抓到事实，就不应该跟着三姨太贡美丽起哄，也说是强天强的爸爸强震虎杀的。后来，徐武他娘三姨太贡美丽跑到李五县长那儿躲起来，你们徐府找不到就说三姨太贡美丽失踪了，徐文的亲娘二姨太不顾事实，胡推蛮断，竟然说是强天强的父亲强震虎杀了人，毁了尸，灭了迹。二姨太说得神乎其神，徐文和徐武两人也跟着信口雌黄，在同学当中瞎说一气，等到三姨太贡美丽被人发现了她的蜘丝马迹，在被逼得无奈的情况下，自己偷偷地溜回来了，三姨太贡美丽又撒了个弥天大谎，编造了被不明真相的人绑架的鬼话，你徐文和徐武两人也相信也这么胡说？三姨太贡美丽明明藏在县城李五县长那儿，管有义的父母管田和五婶亲眼所见，而且还追到她的住处敲了门，呼唤了她，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不可否认的事实。徐武的娘三姨太贡美丽的西洋镜，就像捅破的窗户纸一样，暴露在人们的眼皮底下，徐村人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三姨太贡美丽放个屁，徐文和徐武还不知羞耻地捧着到处兜售叫卖，就不怕人笑掉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读书人要以事实说话，不能人云亦云，不持主见。管有义看到徐文和徐武两人这样的处事行为和态度，既看不顺眼，也十分生气。因此，那天管有义当着徐文和徐武的面，嘻嘻哈哈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是想提醒徐文和徐武两人，今后不要口无遮拦地瞎说八道，要放稳重些。

   管有义这孩子跟强天强、田勇和田丽芳相处得很好。管有义认为，强天强、田勇和田丽芳他们三人都是受害者。特别是强天强一家人受的冤屈最多，遭到的迫害最深最重，说起来真有点令人发指。管有义觉得这世道不公，都是富人显威摆势，穷人和好人受辱受气。

   强天强认为管有义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他父亲管田，他娘五婶也是主持正义，奉行大义的人。他们为了搭救无辜被抓被关押的强天强的父亲强震虎，夫妻两人几天不打渔不下地耕种，吃辛茹苦，跑到县城明察暗访，巧妙布控，探得了三姨太贡美丽藏身的下落，发现了三姨太贡美丽的蜘丝马迹，终于救出了强天强的父亲强震虎。管田和五婶两人，真的做到了为朋友两肋插刀了。人们常说，“有其父（母）必有其子，”父母有正义感，他们的儿子也刚正不阿，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了。像管有义这样的朋友，强天强是交定了。

   强天强上五年级，管有义升到了六年级。强天强是四、五、六这三个年级复合班的班主席，他又向老师推荐了管有义当了付班主席。强天强和管有义两个品学兼优的孩子走到一起，真是珠联璧合，配合默契，把个班级管理得有条不紊，秩序井然，他们两人成了班主任的得力助手，老师十分喜欢他们两人。

   徐文和徐武两人已经小学毕业，他们的学习成绩不用你询问就知道是很差的，谁都知道凭他们两人的水平绝对是考不上学校，升不了学的，但是他们有钱有势有人，还是进了县城的县级中学读书去了。据说，他们两人没有考上中学，是他们的娘三姨太贡美丽的一封信起了作用。三姨太贡美丽那天从县城溜回徐村快一年多了，她在徐府休养生息，大门边都没有出过，免得徐村人指着她的脊梁骨议论不休，唾駡责怪。每天虽然有徐云豹老爷陪着她哄着她宠着她，但她总还是不感兴趣，也不满意。三姨太贡美丽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那个大耳坠坠的有福态大相的李五县长。三姨太贡美丽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能跟李五县长交流感情，叙叙爱意，致使她整天到晚神思恍惚，味同嚼蜡，夜不能寐，真的要害相思病了。这回徐文和徐武两人都没有考上县城中学，徐府一家人上上下下的人都心急如焚。他们一家人互相商量后，都认为三姨太贡美丽点子多路子宽，为了两个孩子的光明前程，让她出面找人帮忙或许能行。徐云豹把大家的意思跟三姨太贡美丽一说，三姨太贡美丽非常爽快地笑着答应了，说是她去县城跑一趟试试看吧！其实这正中三姨太贡美丽的下怀，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三姨太贡美丽想，这是天助我也！她可以借这个机会跟李五县长取得联系，相互叙叙旧情，表表爱意了。于是三姨太贡美丽拿出纸墨笔砚，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封别具一格的书信，请李五县长帮忙解决徐文和徐武两个孩子的上县城中学的事情。三姨太贡美丽也是一个一笔滔滔的才女，她借用清人的药物情书来表达她对李五县长的思念爱意。······

   “官人常山一去，已过半夏，岂不当归耶？谁使君子，放牵牛花缠绕它枝，今故园芍药无主矣，妾仰观天南星，下视忍冬藤。盼不见白芷（纸）书，茹不尽黄连苦！古诗云：‘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结雨中愁。’奈何，奈何！”

   最后三姨太贡美丽才写道：“爱子徐文和徐武想上县城中学，万望您帮忙，切记，切记！——贡美丽”

   三姨太贡美丽十分欣慰满意地把信写好封死后，叫徐文和徐武两个孩子亲自送到县政府，亲手交给李五县长。

   徐文和徐武两人怀揣着三姨太贡美丽写给李五县长的信，兴致勃勃地来到县政府大门口。两个岗哨不让他们进去。他们两人拿出三姨太贡美丽给李五县长的信给两个岗哨看了。两个岗哨要他们把信件丢下，由他们岗哨代为传递。徐文和徐武两人不肯，一定要亲手交给李五县长，这是她娘交代又交代了的。两个岗哨听了明白了许多，知道一定是那天那个来头不小的女人派来的。为了避免麻烦，挨批挨骂，两个岗哨就让徐文和徐武进了县政府。

   徐文和徐武两人虽说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但他们两人毕竟是农村里来的，见得世面少，而且还是第一次上县城，也是第一次闯进县政府，所以他们两人既感到新奇，又有点怯生生的。徐文和徐武两人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就径直朝县政府的办公大楼走去。徐文和徐武很快就找到了县长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口，他们遇到了李五县长的秘书。

   “你们两人找谁？”秘书打探着他们两人问道。

   “我们找李县长。”徐文和徐武两人同时回答。

   秘书告诉他们坐在办公室桌前的就是李县长。徐文和徐武两人谢过秘书就进门恭恭敬敬向李五县长鞠了躬，把他娘三姨太贡美丽写的信恭恭敬敬地交给了李五县长。李五县长一看笔迹，心里一惊，而后又一动，知道这是三姨太贡美丽写来的，他问徐文和徐武说：“你们是——”

   “我是三姨太的儿子。”徐武慌忙指着徐文介绍说，“他是二姨太的儿子。”

   “好，好！”李五县长高兴地笑着说，“你们都是徐云豹的儿子？”

   徐文和徐武两人同时回答说：“是的。”

   李五县长故意问道：“你们两人想上县城中学？”

   “我们没有考上中学。”徐武不好意思地说，“想请李县长帮帮忙。”

   李五县长非常爽快地说：“那好，我写一张条子，你们拿着去找中学校长就行了。”

   徐文和徐武两人高兴得咪咪笑了。李五县长很客气地倒了两杯开水，让他们到休息室去休息喝水。他也开始龙飞凤舞地写回信和条子了。李五县长也是有点才学的，跟三姨太贡美丽还真是门当户对，难怪两人一拍即合。李五县长看了三姨太贡美丽的信后，不觉暗暗发笑。李五县长也借用清人的药物情书回了三姨太贡美丽一封信。······

   “红豆杉一别，桂香枝已凋谢矣！也思菊花茂盛，欲归紫苑，奈常山路远，滑石难行，姑待远志有望。卿勿使性子，说我属苍耳子，企盼春红花开时，吾与马勃杜仲结伴还乡，至时有金银花相赠也！”

   最后李五县长也写道：“关于爱子徐文和徐武的上中学之事，一定照办，勿烦，勿烦！——李五”

   李五县长把信也封死，又写了一张便条，签了大名盖了章，交给徐文和徐武两人，并要求他们两人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他娘三姨太贡美丽；要他们两人拿了条子也亲手交给县城中学的校长，上学的事情没有问题。

   徐文和徐武两人接了信和条子，说了声“谢谢李县长”，就兴高采烈地出了县政府的大门，直奔县城中学去了。

   徐文和徐武两人没有费口舌，轻而易举地就在县城中学报了名注了册，成了县城中学的一名初一学生。徐文和徐武两人趾高气扬地回到徐村，把李五县长的信亲手交给了三姨太贡美丽。三姨太贡美丽看了李五县长的亲笔回信后，才解除了她的相思之苦，激动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徐文和徐武两人把好消息向他们的父亲徐云豹作了汇报，徐云豹一家人高兴得不得了。大家喜形于色，有说有笑，拍手称快。一个个都称赞三姨太贡美丽有能耐有本事，解决了徐文和徐武两个孩子的上学读书的大问题，三姨太贡美丽为徐府立下了汗马功劳！

   三姨太贡美丽跟李五县长别后都快一年了，她思念心切，信息全无，度日如年地煎熬着，现在能跟李五县长取得联系，这是三姨太贡美丽梦寐以求的事情。这回借助徐文和徐武两个孩子上学的机会把通道打开了，她跟李五县长的联系就会畅通无阻，也会密切起来。三姨太贡美丽已经有了很好的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上县城去了。三姨太贡美丽想念关心儿子了，进城去看看徐文和徐武两个孩子不行吗？这样，她就有机会亲亲热热地去见李五县长，从他那儿了解一些情况，打听一下形势变化的情形，也可以问问李五县长打算什么时候带她出国？

   原来徐武对他娘三姨太贡美丽有点埋怨，甚至于有些反感。徐武怪他娘三姨太贡美丽不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害得他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来，讲不起嘴。现在徐武不这样想了，他觉得亏了他娘三姨太贡美丽，使他有了靠山，上了县城中学，连中学校长对他和徐文两人都刮目相看，关心备至了。打上了县城中学后，徐文和徐武两人趾高气扬地回到徐村，走路昂首挺胸，傲气十足，把他娘三姨太贡美丽的恶行丑事忘得一干二净。

   徐村的孩子们看了，有的有点羡慕徐文和徐武，但大多数人却不以为然。特别是强天强、管有义、田勇和田丽芳，他们认为徐文和徐武两人在徐村小学调皮捣蛋，学习马虎，成绩特差，凭徐文和徐武的水平无论如何是考不上县城中学的，徐文和徐武完全是靠徐武的花心娘三姨太贡美丽找了徐武的野爸爸李五县长帮了大忙，才上了县城中学的，有什么值得神气的？徐文和徐武两人反以为荣，不以为耻，我们可替他们感到羞耻呢！

   徐村的大人们也有议论，他们说，徐府的两个孩子徐文和徐武能上县城中学，只要三姨太贡美丽找到李五县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简单容易得很。李五身为一县之长，只要一个电话或是一张条子，事情就稳稳当当办成了。可是这对徐府的徐云豹来说，是好事也是一件坏事。从今以后，这个徐文和徐武就成了三姨太贡美丽和李五县长的联络员，也是三姨太贡美丽的挡箭牌。那些知书达理的人和消息灵通人士，他们看得更深刻久远。他们觉得，根据当今的形势看，国军节节败退，共军节节胜利，中国社会恐怕要改朝换代了。到了那时候，改了朝换了代，连老蒋都跑了，这个李五县长还沉得住气，呆得下去吗？李五县长要不带着三姨太贡美丽，跑到不知哪个天涯海角躲起来还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