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第二十五章：初露锋芒

  徐国庆跟着余生虎书记来到余庄村委会。村委会设在余庄小学的间壁，据余生虎书记说，当初的想法就是借助余庄小学的操场好开村民大会。
   余庄村委会简单朴实，只有三间平房，虽是砖墙瓦屋，但在当时村里土墙草屋居多的情况下，已经够豪华的了。三间瓦屋，一间做会计室，一间做办公室，一间做会议室兼播音室。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没有闲置的物件。
   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就是余庄村委会的会议桌，大家围坐在桌子四周参加会议，讨论研究问题。只有余生虎书记坐的是一把木椅子，其他都是长凳子。
   余生虎书记，今年五十八岁，生的虎背熊腰，脸膛黝黑，已经爬上了额纹，两眼炯炯有神，走路蹬蹬的扎实有力。他坐在桌子的顶头；徐国庆坐在余书记的对面的另一头；村长、主任和妇女主任围坐在桌子的两边。
   余庄的村长姓年，叫年有余。年有余这名字倒也吉利。他今年四十几岁，两眼看人锋芒毕露，倒也精明。农业主任叫时克艰，这名字很有意思，时时刻刻克尽艰难。他不到四十岁，生的身大力不亏，是一个种田的把式。林业主任姓恭名喜，恭喜这名字好听意涵也丰富，恭喜发财、恭贺新禧、恭贺快乐等等，他今年四十岁，大头大耳大眼，非常聪慧，大手大脚，又显得非常有力。至于妇女主任嘛，不用多介绍，她就是徐国庆的母亲余蓝莓。蓝莓是一种花青素含量高的水果。这几个余庄村委干部的名字，据说都是徐国庆的当小学老师的外公余生辉烈士的杰作，颇具文采，透着一种文化艺术。
   “村长、各位主任，今天我向大家通报一下。”余生虎书记将大学生村官徐国庆交给他的三级政府的批示展现在大家面前说，“徐国庆是由省委、县委和乡党委批示，派到我们余庄来的大学生村官，大家欢迎！”
   大家拍手欢迎时，村长年有余没有拍手，挂着丧门脸，好像有点不乐意。过了一会儿他说：“徐国庆呀，你一个大学生，大学毕业不在城里待着，跑到余庄的农村来凑什么热闹呢？”
   徐国庆说：“这不是凑热闹，是讲诚信，当年我从余庄走出去上大学，大家送我到村口，我对大家说，大学毕业后，我一定回到余庄来同大家一道建设家乡，今天是回来兑现承渃来了。”
   农业主任和林业主任都说：“不错，是有这么回事。”
   村长年有余开门见山地说：“一个萝卜一个窝，村委会五个人，五个窝都占住了，没有空缺，你大学生村官徐国庆来了，放哪个位子好呢？”
   徐国庆听明白了，揣摩出了年有余村长的心思，便一针见血地说：“我不是来抢你的村长当的，也不是来抢主任的位子的，你们放一百二十四个心，当村长的还当你的村长，当村主任的还当你们的主任，我徐国庆回余庄不是冲着当干部来的，不满你们说，我要是想当官，早就留在省农业厅或留在县城里的农科所当所长了。”
   余生虎书记批评年有余村长说：“年村长，你是怎么说话的？”
   余有余村长不服气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妇女主任余蓝莓感到有点尴尬，便说：“要不就这样，我把我的位子让出来。”
   余生虎书记说：“余庄这么大一个村子，没有人抓妇女工作怎么行呢？”
   农业主任时克艰大笑着说：“我说余蓝莓主任啊，总不能让你儿子徐国庆当妇女主任，抓妇女工作吧？”
   农业主任时克艰的一席话逗引得大家都笑出声来了。
   林业主任恭喜说：“那哪能行呢？”
   徐国庆脑子动的快，他自告奋勇说：“余庄村不是还没有副业主任吗，让我顶上去不就得了。”
   大家都说“：“这主意还不错。”
   余生虎书记一拍大腿说：“就这么定了。”
   徐国庆的一个提议化解了一场误会，把今天的村委会开成了一个皆大欢喜的会议。
   余生虎书记语重心长地说：“大学生村官徐国的事，就这样定了。俗语说‘家和万事兴’嘛，我们就像一个大家庭，大家要团结一致，同心协力把我们这个家管理好，建设好！好啰，我们下面讨论第二个问题，先请年有余村长说说他了解的情况。”
   年有余村长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改革开放的形势大好，市场经济活跃，社会上已经产生了一些有钱的富人，还有外来的，比如港澳台以及外国人，他们也跑到大陆来做生意兴办企业赚钱。我们余庄有不少资源尚待开发利用，我们可不可以引进一些外资来开发我们余庄的资源？”
   林业主任恭喜说：“我们余庄只有土地资源，除了种树种稻外，别无他用，能有多大的价值？”
   年有余村长说：“你别小看了我们余庄的土地资源，那是无价之宝！”
   农业主任时克艰说：“年村长，你看应该怎么开发？”
   年有余村长说：“我们余庄的南山，可是一块宝地。”
   林业主任恭喜说：“南山上乱石嶙峋，杂草丛生，谁看得上啊？”
   年有余村长神秘兮兮地说：“看重南山的人多呢，有人都来踹过点啦！”
   林业主任恭喜惊呼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年有余村长笑着说：“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呀？”
   余生虎书记问道：“人家打算怎么开发？”
“据我所知，他们想兴办冷窑厂。”年有余村长说，“南山的泥土可以变钱，烧成砖瓦那可是来钱的货！”
   余生虎书记皱了皱眉头说：“你答应人家啦？”
   年有余村长说：“哪能呢？我琢磨着跟人家合伙，他们的钱，我们余庄的南山，合办冷瑶厂，这黄土就可以变成黄金了。”
   余生虎书记笑了笑，想考考大学生村官徐国庆，看他有什么反应，便问道：“徐国庆主任你看呢？”
   大学生村官徐国庆从老书记余生虎的表情和问话，知道老书记是在考验他这个刚上任的大学生村官，余庄副业主任。其实徐国庆听了年有余村长说的一些情况，已经暗暗吃惊。于是徐国庆用他的慧眼瞅瞅大家说：“通过招商引资来帮助农村发展经济这是不错的——”
   年有余村长打断徐国庆的话说：“就是吗。”
   徐国庆用眼睛瞅瞅年村长笑着说：“不过——”
   余生虎书记知道徐国庆主任要言归正传了，便故意打断徐国庆的话来强调一下，以便引起大家的主意说：“不过怎样？”
   徐国庆副业主任振振有词，滔滔不绝地摆出了他的看法和判断。他说，招商引资很有必要，比如说，在不破坏自然生态环境的基础上，开发利用自然资源，这倒是不错的选择。如果有人愿意来我们余庄的南山搞开发，在南山上搞点种植什么的，这倒是好事，只要价钱合情合理，我们就包给他们；如果开办冷窑厂，取土烧砖瓦，那是万万不可以的。我们的原则是不能搬走泥土，不能破坏自然生态环境。那个冷瑶厂，就是要靠取土烧砖瓦，现在都是机械化的生产，不用几年就把南山给毁掉了，南山变成南湖了，余庄祖祖辈辈的人赖以生存的南山不复存在了，到那时余庄人是什么感受？这是可想而知的！我们余庄的自然生态环境是得天独厚的，村前有南山，村后有碧水，绿水青山，是我们余庄的祖祖辈辈繁衍生息的地方，是余庄人赖以生存的风水宝地。一旦毁了南山，自然生态环境破坏了，我们的先辈祖宗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他们也不答应呀？南山毁掉了，自然生态环境破坏了，我们怎么向我们余庄的子孙后代作交代呢？
   大家听了都点头称是，拍手叫好；那个年有余村长听了不仅不受感动，在私心膨胀的驱动下，气得三股气并作一股出了。
   年有余村长气呼呼地说：“南山除了泥土还是泥土，不取土，拿什么变钱呢？”
   徐国庆笑着说：“那就得看各人的智慧了。”
   年有余村长没好气地说：“你说在南山搞种植，那样像蜗牛爬坡缓慢得很，没有三五年见不着效益，谁愿意啊？傻子都不肯！”
“那倒是的。”徐国庆主任说，“搞事业要有耐心，不能指望跌倒了，能够抱起一个大金娃娃。过去我们国家穷，我们也余庄贫穷落后，人们在物质层面上是求温饱、求生存，而今我们国家逐渐好起来了，人民的生活也好起来了，人们在物质层面上，追求环保，追求生活了。人民对更高品质的生活的需求，已经提到议事日程上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包括两个方面：物质生产力和经济效益之间的均衡发展、个人财富的不断增长；对美丽和谐、文明舒适的人居环境、生产生活环境的期望。所以我们在积蓄财富，发展经济时，就要保护、开发和利用好自然资源，要努力使经济生态化、生态经济化在相互转化中达到和谐统一。”
   三个主任听了徐国庆颇具风趣的话语和头头是道分析阐述，哈哈哈大笑了一阵，又不住地点头称是。
   余生虎书记听了徐国庆的头头是道的分析阐述，不住地点头称赞；三个主任觉得徐国庆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有知识、有文化、有能力，见的世面多，都认为徐国庆说的合情合理，站得高看的远，很有道理。他们都觉得余庄是个半山半圩的村庄，这种居住条件，这种得天独厚的自然生态环境，一定要保护好利用好。
   年有余村长看到大家似乎都附和徐国庆，心理有点不高兴，他问徐国庆说：“大学生村官徐国庆，我们的副业主任，以你看我们的南山该怎么办？还开发利用我们余庄的现有的自然资源不？”
   徐国庆斩钉截铁地说：“当然要开发利用我们余庄的土地资源，当然要招商引资喽！”
   年有余村长气呼呼地说：“南山有用的就是泥土，你不让人家取土，人家要你的南山干什么？”
   大学生村官徐国庆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和打算。南山的范围不小，很有利用价值，如果有人愿意拿去搞种植或是其他不破坏南山的自然生态环境的情况下，开发利用它，我们欢迎他，支持他；如果没有人愿意，就把南山给我们余庄留下。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你把南山交给我徐国庆，我来利用南山发展副业，会使南山为余庄人创造财富的。
   年有余村长酸意发作，撇撇嘴说：“原来你是打的这等注意啊！”
“好说不好听，我徐国庆打什么注意啦？”徐国庆有点气氛。
   余生虎书记说：“年有余村长，亏你说的出口，话怎么能这样说呢？”
   农业主任和林业主任都说：“大家都是为了我们余庄，话不好随便说。”
   年有余村长闭嘴不语，坐在板凳上抽烟，生闷气。
   徐国庆也没好气地说：“我徐国庆作为余庄的副业主任，为余庄发展副业，创收营利，我不拿一分钱，收益获利全是余庄人的，我徐国庆就打的这个注意！”
   大家拍手赞赏。
   年有余村长非常生气地说：“这样余庄还引个屁资，招个鸟商吗！”
   徐国庆笑道：“话不好这样说，我们余庄不是还有余家祠堂吗？余家祠堂有九十九间半房产，空在那儿也是闲着，我们可以把它充分利用起来，招引外资来开办服装厂什么的，就是开办个三五个厂也还是宽余的。我相信会有人看重的。这样承包商能利用余庄的廉价的劳动力赚钱，余庄的老百姓在家门口就能挣到钱，这不是皆大欢喜，两全其美的事吗？”
   几个主任听了啧啧称赞，他们都觉得徐国庆说的有道理，也切合实际，因而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余生虎书记又一拍大腿说：“就这么办！还是徐国庆主任想的周到。”
   徐国庆笑着说：“不过——”
“不过怎么说？”余生虎书记打断徐国庆的话说。
   徐国庆说：“话又说回来，南山交给我，就是我做主，别人不能说三道四，要给我时间，因为这不像烧砖瓦来得那么快，那么容易，我是在不毁坏自然生态环境的前提下，以种植为主，这可是要漫漫长出来的，不能急，性急了吃不了烫山芋。不能我今天接手，你明天就伸手跟我要钱。”
   大家都说：“那是当然啰。”
   徐国庆又郑重其事地说：“我徐国庆这几年读的是农业大学，学的是农业科学知识和农业科学技术，徐家自然村，是我家所在地，我过去当过徐家自然村的生产队长，有群众基础，对那片土地也熟悉，我想将那片土地作为我的实验基地，请村委会支持我。”
   余生虎书记兴奋地说：“没问题，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干出成绩来我为你庆功，也为你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