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溪河畔抹不掉的那人那事
与妻女逛宜家(广州)家居城,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出的商场,此时,热浪滚滚,人流如潮,妻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随女儿串街下地铁。
广州体育中心,地下商场,人流如梭,女儿说:“我要带你们吃最好吃的饭!”在湘味馆停下,一瞧,座无虚席,女儿叫我俩占座,她去买单。
饭,端来了,我笑了,这不就是酱油拌饭吗?不过酱油滴在白喷喷的米饭上,呈红心图案状。半边咸鸭蛋,酱红色的黄,油油的。妻说:“几十年没吃了,正宗的湘味,一点也没变。”
不由地想起那个年代,要吃上猪油饭或酱油饭,是一种奢侈。生病或胃口不好,奶奶才会在我碗里放一小坨猪油,或加点酱油,拌均匀递给我。闻闻那猪油味酱油味,胃口就大开。如能加上半边咸鸭蛋,那简直可以说是人间珍馐。
记得那一年我在上小学时得了甲肝,家人急死了,尤其是我奶奶。我胃口极差,什么也不想吃,奶奶就给我特殊待遇,在我的饭碗里放点猪油,醮点酱油哄着我吃,但只能吃一点点。
看着我面黄肌瘦的样子,家人就商量,把我带到洪江区人民医院。经检查,医生说,再来晚些人就不可救了。住院治疗期间,奶奶一步不离地陪着我,一住就是二十多天。
住院期间可苦了奶奶,我也第一次尝到了鲜牛奶。那时牛奶,都是新鲜的,和着白糖,还是很好喝的。那味就是现在的“旺仔牛奶味”,每每当我喝着“旺仔”,常常让我想起当年医院的那段光景。
夜阑,妻翻来覆去,把我从酣眠中弄醒,说蛙声忒大,立体高低混合音,吵得她难以入睡。细听,合唱团成员,也不知换了多少批,但它们几十年,还唱着同一首歌。连画外音,还是老腔老调。“蝈蝈红”“蝈蝈红”“蝈蝈红”,“蝈”“蝈”“蝈”“蝈”,“果果”“果果”“果果”“果”,“河曲”“河曲”“河曲”“河”。真是太美妙了,天籁之音,蛙声,蛐蛐声,鸟鸣声,虽杂,却历历可数。
我哄妻说:“一曲几十年的天籁老腔,年年夏夜上演。那音多么婉转悠扬,那内涵多么丰富。”妻常常说,别那么文绉绉的,酸不酸啊!但我不得不赞叹,这大自然的神奇。如果有天,我听不到这些大自然的“靡靡之音”,那该多可怕啊!
我边哄边拍,妻很快入睡,鼾声渐起,融入“靡靡之音”。此时,我睡意全无,继续聆听着“大合唱”。突然,丽音杂了不和谐的怖音。愔愔愔,嗡嗡嗡,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畔。我情绪激动,“手舞足蹈”,杂音方消失。这声音我太熟了,也让我感到害怕。这杂音的主,据书籍记载,它曾打败过狮子。一旦它恋上谁,甜言蜜语给你唱歌,又给你送“红包”,但谁对它都恨得牙痒痒的。
记得懂事时,我奶奶不怕它。也许有人会问,难道奶奶比狮子还厉害!那时吃了晚饭,我就依偎在奶奶怀里,坐檐下,听奶奶讲故事。暮色渐临,那不悦耳的怖音,就如四面楚歌。说真的,我奶奶真不怕它们,手持一把蒲葵扇,啪嗒啪嗒一顿乱扇,我顿感浑身上下,一阵阵清凉。奶奶的故事,都是些古老民俗旧事,什么“外婆桥”啊,“熊罴蜜娘”“瞎子点灯”之类。我也不知听了多少遍,但从没厌烦过,如今当年那景那情还时时萦绕在脑海。
奶奶的老蒲扇,频率越来越快,暮色越来越黑,估计奶奶也许是招架不住了,说:“轰炸机(蚊子)太多了,我们回屋吧!”屋内,轰炸机是少些,奶奶总是催我上床,因床上有蚊帐,可免于轰炸机放血。
我很喜欢先躺在床上,等奶奶拿起她的老蒲扇,掀起一边帐门,使劲扇,那感觉多凉爽啊!然后,又掀起另一边,使劲地扇,那时我是多么地享受啊!
现在,那老蒲扇,很难见了,也只是在黔城老街偶见翁妪,还手摇着它,但早已不时尚了。如今的年轻人,在夏日,常局促于一室之内,还嫌风扇旋转的是热风,他们要享受空调带来的冰凉。
是啊,社会在进步,人们的生活质量提高了。我结婚那年那月,有台大功率的落地风扇,感觉就很幸福了。入夏,那风扇扇出的风,当时觉得是多么凉爽啊。
嗨,如今的孩子,总嫌风扇老土,没空调舒适。他们对老蒲扇,也就更陌生了。不时,我还要跑到公溪河边,去听它那潺潺的流水声,想从中听到儿时的声音;有时,也想跑进苗寨山林,去感受那松涛,夹杂着夏风的清爽;更想去走走那青石板或黄中带黑的土路,去闻闻那青草味的泥土气息。可我的乡亲告诉我,当年的山林进不去了,路也没了。看着那公溪河岸边的山林,树木阴翳,鸟雀和鸣,我又会心地笑了,笑的是那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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