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绿桃红的盘龙山
最近,疫情肆虐地球村,可闹心了。欧洲哭了,中东流泪;北美慌了,南美惜命;非洲怕了,澳洲怨美。这可恶的“冠状”病毒,正如其名,在各村组开枝散叶。虽说内地清零,但境外输入,天天爆棚,防控形势不容乐观。
国内,各地复工复产率,越来越高。大家一边戴口罩,一边促生产。
我走出户外,绿化带的李(树),早已落白成泥;桃(树),也落红满地,已然是春姑在卸妆。这该死的“冠状”,让我宅居了一个春天。今天,总算有了机会,呼朋唤友,去郊野盘龙山散散心。
晨曦,已显晴兆。蛰伏了慢慢寒冬的我,去盘龙山透透气,心里快活着。邀上陌阳、小明,一路说说笑笑,议论着地球村的“新冠病毒”,不知不觉就到了盘龙山山脚。
说起这盘龙山,生活在黔城的,无人不晓。黔城,它是湘楚大地,沅水上游,一个古老而充满活力的江南小镇。小镇对面的盘龙山,峰峰相连,层峦青黛。灰白的庙宇群,掩映于树木草莽中。
盘龙山,我去过几回,山腰枞林有一石,极类龙首,张着嘴,早没了传说中兴风作浪的凶相。它眼睁睁地瞅着偌大的盘龙湖,望湖兴叹。这里绝没人工斧凿的痕迹,也许它就是盘龙山因而得名的原因。
传说这条孽龙,当年在潕水和清江交汇处,肆意兴风发难,暴发山洪,卷走了沿岸无数的民宅,夺走了沿岸无数的生命。也不知何年,一个云游和尚,手持镇妖法杖,挂单于此。那夜,雷鸣电闪,下起瓢泼大雨。旦日,他立庙前,见盘龙湖,孽龙施法,浊浪滔天;滚木巨石,房屋牛羊,裹着泥浆,往下游奔腾。林子湿哒哒的。小塌方,露出红肿的伤痕。当时,和尚拿起法杖,在盘龙湖与孽龙斗了三天三夜,杀得天昏地暗。百姓见之,擂鼓助威。胆大的,岸边揭鳞,终将其制伏,镇于枞林中。和尚离去,嘱咐信徒于庙中,每日诵经,方能镇住此孽障。
前几次我去盘龙山,每次都是走大道,从水库那拾级而上。而这次,路线全新,小明挑选的,从金牛村山岭小道上的。小道,极类我小时候苗寨柴路,高低起伏,润而无苔,涩而不滑。坡还是有些峭,须臾就汗涔涔。我憋了一春的寒气,一坡就走光了。
山湾几户民宅,宅旁细竹丛生,我不知是野生的,还是家养的,小笋已长五寸许。
小枞林,高于民宅,内多干枝,冠以青黛,缀粉白花蕊。枞林中,多细竹,深绿油油的,纤细而矮小。枞林尽处,便是杉,高挑颀长,内亦多干柴,杉叶铺就一地。走出杉林,细竹密布,挤轧轧的密不透风。细竹,蛮腰高过人头,在小道上织成天然的甬道。
甬道蛇行,峰回路转,每每让人惊喜。好久没见如此细密的细竹林了!
记得我小时候,苗寨“八宝元”(地名),有如此细密的竹海。每到春笋出土,遍地都是。那时扯笋,一去就是个浩浩荡荡的儿童团。为了减轻背负的重量,大家都选择在细竹林剥去笋壳。你可千万别小瞧这细竹笋,做成美味佳肴,可好吃了。把去壳的笋肉,大火煮死,晒成笋干,日后与其它食材搭配,亦是上等的美食;也可吃爆竹笋,和些干辣椒,新鲜而味带青气;也可煮熟后,浸泡水中,炒腊肉,或清炒,亦是美味佳肴。可惜了,盘龙山的笋,还只零星的冒出几根……
竹海在起伏,如波涛在汹涌。那甬道,如时光隧道,在山风呼呼来袭时,扭曲着形状,仿佛极具弹性,有自行修复的功能。那风,清新而有竹味,给我们汗涔涔的额,送来凉爽。真的,好久没如此跟大自然亲近了。风,一阵阵的,乌鸦也高兴起来,在甬道上,“哇,哇”的叫。它们也在享受这大自然的恩惠,高兴的鸣叫。不知是谁说,“乌鸦叫,是不吉祥之兆”,我可不这么认为。乌鸦的叫声,是与生带来的,它没得选择。在这绿海上,它兴奋起来,难道就不能快乐的“哇哇”几声。听,它叫的多欢。我听出来了,它见我们在甬道,问候咱们!
路,蜿蜒蛇行;甬道,忽明忽暗。索性坐下,略见斑驳的日光。头顶的山风,不停的摇曳着细竹,想把我们驱逐出去,把个甬道,摁的几乎变形,但你不用怕,它只会朝一边扭,不会伤人。细竹虽密,却不排斥其他植物。刺蓬(植物),是它最亲密的战友,它能把身躯依附于竹,趴在绿海上,任凭风吹雨打。它还能随竹起舞,风越大,它优美的舞姿就越舒展。还有那白莹莹嫩绿的枳木,虽不能爬上竹海,却能在细竹腰膝间,喜盈盈,甘当配角,帮扶着它……
走出甬道,立盘龙山一处高点,朝来路俯视那山,那竹林就像附在山上的茅草。真的,不入此山,怎能知“茅草”是细竹。此时,太阳更毒了,风也更大了。仰视,新翻的黄土坡,种满了小小茶树。翻过黄土坡,立一最高的小山包,那美丽的桃源村尽收眼底。这里才是盘龙山的最高点。瞭望左前方,桃之夭艳,水红了西山半边天;俯视金牛村,一衣带水,牛气冲天;鸟瞰右前方,一座现代化的城池黔城,凸现在眼前。
如你细品,走入桃林,你会误以为入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园。瞅着那一山山,一岭岭的高山黄桃,水艳艳的红遍了半个西天,真的,太美了!再瞧瞧那桃,一蔸蔸似盆景,像千年精怪树。此时,如吹来和煦的春风,你定会情不自禁地起舞。远眺那金牛村,潕水似带,青幽幽的,与那碧绿的田野相映衬,显示出春天勃勃的生机。静卧的黔阳古城,却有着灰土土的千年苍桑;活力四射的新城,高楼如春笋般簇新林立。我视线所及,满眼都是风景,一切都是那么美丽……
时下的最高点,在一坡枞林午餐。这里枞毛厚厚的,坐上去,如席梦思,富有弹性。小明说,这些枞毛都是杀过菌的,干净,无毒。枞林遮了阳,却招来了大风。呼呼,唦唦,由细微渐渐演奏到高潮。一波未去,一拨又来,反复弹奏。那蝉,也不知从哪窜出,攀在高枝,演奏着三重唱。虽都是我熟悉的老腔老调,但此时那“嗡嗡嗡嗡……”的老旦,感觉还不是该它出场的时候;那“西压死西压死西压死……”的小旦,字正腔圆,也不该出来亮相;还有那“乜乜乜……”带些沙哑的老旦,唱腔走调,也蛮好听的,也不该此时现身。我对陌阳说:“这蝉声,让我感觉夏天已至。”他也不无感慨,不入高山,怎知春没有蝉鸣?
我已无法用词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除了说美,还是美,美美美!一个人,如果没有高度,哪来如此开阔的眼界,哪能见如此美丽的风景,更别说那崇高的精神境界了。
下山,我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盘龙山最高点,直下寺庙。庙宇,我们都曾参观过,也就匆匆别过。庙里的梵音,也无须老和尚诵读,音响,在卖力地清唱。小明也愉快的哼起了小调,把那冠状病毒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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