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筒射手（长篇小说）

火箭筒射手（长篇小说）

作者 施泽会

引子

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八日，某连有幸参加了震惊全国及世界的老山战斗，战争对于军人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语，对于和平环境里的军人来说，战争是成长剂，是痛苦与幸福的人生课堂。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也不知道战争是什么滋味。

第一章

1、临战训练

陈国明是一位来自天府之国的新兵。刚满17岁，刚一来到部队就参加了临战训练。开始他还不懂“临战训练”这个词语。陈国明问老兵，什么是临战训练？

本班1978年入伍的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老王说，新兵蛋子，我给你讲哈，所谓的临战训练就是参战前的军事训练，要在半年之内甚至在更短的时间里学完最基本的军事技术，到时候开赴前线才能有力地打击敌人。军事技术嘛范围就很广了，什么枪支弹药的性能、使用方法、保管方法，什么怎么样利用地形地物，怎么样有效的保护自己，更好地完成上级党委交给我们的战斗任务。反正一时半会儿你是弄不明白的，你就慢慢听班长、排长、连长讲解吧，他们会给全连的新战士一课一课的讲解，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陈国明没想到当兵还有那么多学问，入伍一个多月来都是在与时间赛跑。特别是晚上要搞很多次紧急集合，这是陈国明从娘肚子生下来，一直长到17岁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还好，自己能够适应这样的环境，不像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城市兵，在晚上搞紧急集合的时侯，连自己的裤子都穿反了，或者把其他战友的衣服和裤子拿来自己穿，时时招来老兵的批评。

陈国明一个月来，有一次夜间紧急集合，由于自己拉肚子，打背包没有力气，时间来不及了，就双手抱着被子到了集合的操场，出了一次洋相。他一直记忆犹新，历历在目。连长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描述他。

连长说，战士们啦，你们从家乡来到部队，你们就是一个革命军人了，你们怎样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革命军人，像今天晚上的紧急集合的样子，有的战士到了战场上只有挨枪子的份了。你想消灭敌人，敌人早把你消灭了。下去以后，各个班要反复练习打背包，携带自己的武器弹药，打起仗来才会不乱方寸。

陈国明知道连长在说他，他有自知之明。他看了一下周围的战友，一个个都把背包打得好好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抱着被子站在操场上，他顿时感到很尴尬，无地自容。自己怎么也赶不上那些老兵，他惭愧到了极点。不过，他想到的是自己出了意外，是自己与这里的水土不和，导致自己拉肚子，一个晚上要跑好几次厕所。他想着想着肚子又在乱叫了。

“报告，连长，我拉肚子，我要上厕所，快点，我快要流到裤裆里了。”

全连的战士“轰”的一声大笑。连长说，你们还笑得出来，新战友生病了，也没有人向连里报告。卫生员，你给他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拉肚子？

卫生员说，我给他拿过药了，他吃了不见好转。连长说，赶快送他到卫生队。

陈国明被几个战士扶着送到了团卫生队。陈国明在卫生队里住院观察。经过大夫的检查，其实又没有什么病，只是刚来到部队，有点不适应部队的饭菜和气候，造成了他拉肚子。陈国明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又回到了连队。

时间已到了冬月，虽然天气比较晴朗，但是气温开始下降了。战士们都穿上了冬装。班长带领全班的战士来到操场上，开始向新战士讲解各种武器的性能和用途。

班长首先讲了火箭筒。班长说，我们使用的是64式40火箭筒。它的性能是利用火箭弹尾部火药燃烧的推力，将弹头从火箭筒口径上瞬间发射出去，撞击目标引起爆炸。它的有效射程是100米。作用是可以用来摧毁敌人的暗堡、坦克、装甲车、重要的火力点等。很好地利用地形地物是火箭筒射手的关键所在，因为火箭筒一发射出去，就有一股强大的火光，最容易暴露自己的目标，如果在发射火箭弹后不及时转移位置，就有可能在几十秒钟之内，甚至会在更短的时间内，就会被敌人射击，你的生命就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陈国明拿着自己的火箭筒，感到很好奇。班长讲得太深奥了，有的地方他弄不懂，不过他要下定决心，必须尽快弄懂火箭筒的一般常识。他看到火箭筒上有标尺，有准星，有红外线瞄准镜，就像班里小王扛的狙击步枪，也有红外线瞄准镜，小王是学习狙击手的基本知识，我陈国明是学习火箭筒射手的基本知识。他小王和我换，我还不想换呢？听班长说，一个合格的狙击手要射击约两万发子弹才能成功。我的火箭筒只射击几十发火箭弹就能成功了，你说我能换吗？

临战训练开始了。班长在排长处拿了一张训练表，以班为单位，走向一个山沟里。野外的地形地物更适合战士们训练。

班长用右手一指，这就是我们今天的训练基地。班长叫报数。副班长说战士们报数，“1、2、3、4、5、6、7、8、9”，副班长说报数完毕，本班战士全部到齐，请班长指示。班长说，训练开始。

副班长在地上给大家做了一个带着火箭筒匍匐前进的动作。

副班长叫陈国明出列。陈国明提着火箭筒站在全班战士的前面，副班长喊卧倒，向正前方50米处匍匐前进。

陈国明右手的大指母和食指母夹着火箭筒的背带，侧着身子向前方50米处匍匐前进。他爬着爬着，前面是一堆特大的牛屎，他想绕过去，可是班长在后面紧跟着。他在心里感到很难为情，从出生到他17岁，都没有被人这样残酷过，他心里很矛盾，不想被班长这样控制。他就停了下来。班长说，你怎么不爬了呢？陈国明说前面有一大堆牛屎，我怕弄脏了衣服。

班长说，我命令你给我赶快爬过去，不然我处分你，你平时不训练好，战时就要流血牺牲，你懂吗？陈国明只好硬着头皮从牛屎上爬过去。

在总结这次野外训练的成绩时，陈国明得到了表彰，表彰的原因是陈国明不怕脏，不怕苦，不怕累。陈国明很高兴。

夜里，陈国明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已经到了老山前线。他看见敌人的坦克，装甲车直奔他们的阵地而来。他端起火箭筒，装上一发火箭弹，用红外线瞄准镜瞄准敌人的装甲车一扣扳机，“轰”的一声巨响，大雾腾空而起，碎片乱飞，敌人的装甲车就没有了。他在梦中喊，班长，我打中了，班长，我打中了，我打中了敌人的装甲车了。

全班的战士被陈国明的喊声惊醒。大家真的以为马上就要开赴老山前线，原来是这个新兵蛋子在做梦。

云南在今年入冬以来，下了一场30年来罕见的大雪，满坡满岭都被大雪覆盖了，那些树木，村庄，田野都在大雪的亲吻和拥抱中。

连队在雪山上举行夜间训练。夜间射击的目标是移动靶。靶子10环的中央有一个手电筒一样的指示灯。由战士在堑壕里左右移动，所以又叫夜间移动靶。在这样的环境中进行夜间射击，是连队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中能锻炼战士们的斗志和毅力、更能锻炼战士们的适应能力。陈国明今天夜里也要过夜间射击这一关。如果夜间射击不及格，连里还要给他开小灶，把他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因为他人聪明，脑子灵活，如果训练好了，他一个人就能抵一个排的兵力。这是连张悄悄对班长说的。班长说连长说的有一定道理。

战士们在雪地里跳着蹦着，头上顶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有的战士的手都冻僵了，一排长叫射击的10名战士卧倒，雪地里就是一个人形。有的战士的手肿得老高，冲锋枪、轻机枪的保险都打不开。有的战士不知道把子弹打到哪里去了，移动靶子上没有几个战士打中了10环的。

连长对这次夜间射击的成绩很恼火。不及格的战士占了百份之七十以上，像这样的成绩能参战吗？陈国明的成绩也不理想，不过对于一个新兵来说，他是幸运的，10发子弹打了60环，刚刚及格。不过他在自己的心里很骄傲，自己可以在夜间瞄准目标射击，虽然准确率不是很高，但是他不像班里的其他新兵，连靶子都上不了，10发子弹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他们有可能打到天上去了，浪费了我国的资源。

连长分析了这次夜间射击不理想的原因，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气候的影响。在零下10几度的夜间进行射击是有很大的难度。连长在召开的全连大会上，说了这次夜间射击不理想的客观原因是大雪纷纷的夜晚影响了我们的射击，我们作为一个革命军人，就是要在最艰苦的环境中锻炼，你才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合格的革命军人。我为你们昨天夜里的适应能力而高兴。虽然射击成绩不理想，但是，你们都展示了当代军人不怕苦，不怕累的良好形象，继承和发扬了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我们要在今后的临战训练中继续保持和发扬。

2、夜间行进

连长在操场上给战士们讲解夜间行进的注意事项。天近擦黑，连队的操场上陆陆续续开来了十多辆有伪装网的解放牌军车。陈国明心里很明白，今天夜里就要开赴老山前线。他想与家里的父母在临战前通最后一次电话，可是连队是不允许外出打电话的。陈国明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全连战士早已打好了自己的背包，搞好了自己的十字镐，手榴弹、子弹、压缩干粮等武器装备，等待一声令下马上登车。

陈国明在焦急的等待，他渴望能够通过这次参战提升自己的能力，能够当上一名指挥员，像自己的连长一样，指挥着一个连作战。他是这样想的。他想着想着，一声小喇叭的响声传进了他的耳里。

登车开始了。战士们背着自己的背包和武器装备排着队列迅速登上了开往老山前线的军车。

军车在夜幕下行进。在离开营房的那一刻，战士们唱着一首军歌。“再见吧，妈妈，再见吧，妈妈，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发……”这歌声在空旷的山谷回荡，在寂静的夜空飘荡，这歌声飘到了天外。

陈国明不知道部队为什么要选择在夜间行驶？而且全部是闭灯行驶，带头的军车是上级派来的技术非常过硬的司机。每一辆车子的车厢后面张贴了一张白布，这白布就是军车与军车之间的行使航标。如果不按照航标行驶，就有摔下悬崖的危险。

指导员在登车之前就给大家讲了，连队来的军车司机，掌握着我们的生命安全，在生活上要给予一些额外的补助。你们不能跟他们比，他们把我们安全送到了老山前线，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军车在黑夜里像一条长龙，咬住正前方黑色的幕帘，战士们坐在车里被高低不平的国防公路颠簸着，开始唱歌的劲头也没有了，只是每个人的头随着军车摇晃，有的战士渐渐进入了梦乡。

陈国明没有睡意。他想着自己的父母，想着自己的同学，想着自己的小伙伴。那些写在沙滩上的梦，不知道是否被涨潮的洪水淹没了？

陈国明不放心的是自己的同学小梅。陈国明从家乡乘车的那一刻，他看见小梅的眼里闪烁着泪花，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两个人，他多少对小梅有点依依不舍的情结。汽车开动的时候，小梅从自己的包里拿了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给陈国明，陈国明当时没有打开看，陈国明来到部队把这件事搞忘了，他现在才想起，不知道那封信放到那里去了。陈国明在心里想，现在已经开赴老山前线了，我不应该有那么多儿女情长，这次参战是活着回来，还是把自己的100多斤的身体丢在老山上，谁也说不清楚。不过，陈国明心里明白，他一定要活着回来，因为心里想着小梅，陈国明想着想着也进入了梦乡……

在离老山前线还有50公里路时，团里的命令下来了，让战士们从军车下来徒步前进。因为大批的军车行进容易暴露部队的目标。

陈国明从军车上跳下来，扛着自己的火箭筒脚步走得很坚定很铿锵，他知道火箭筒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他要好好保管，不管是走路行军，还是睡觉，火箭筒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手。老兵老王说他是好样的。

在接近老山前线5公里处，连队又接到团里的命令，让战士们原地休息。最后住进了边关老百姓家里。

其实老百姓的房子里几乎没有人了，他们被敌人的炮弹炸怕了。有的房屋被炮弹炸成了大洞小眼的模样，有的房屋倒塌了，他们不得不躲进天然山洞里防炮。敌人的一发发炮弹就是一个个仇恨的挑衅。

陈国明看见这些惨状，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必须尽快把敌人消灭掉，让老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

陈国明又看见一大片橡胶林被敌人的炮弹炸坏了，那些树枝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他的心里仿佛在流血，仿佛有一把钢刺了进去。

夜幕慢慢降了下来。在不远处能听见轰轰隆隆的炮弹爆炸的声音。战士们在老百姓家里开会。连长向大家介绍老山附近的敌情。

连长说，我们必须提高警惕，严防敌人的特工偷袭。特工说的都是中国的汉语，不是每一个战士都能辨认的，特别是夜里的岗哨一定要记住口令，答不上口令的，可以当场枪毙他。

陈国明说，连长说的夜间行进的目的地是老山前线，为什么我们只能行进到这里呢？老兵老王说，原地待命，等待团营首长的指示，陈国明，你是白痴呀，到时候到了战场上，你怎么打仗？陈国明不跟老兵老王争吵，陈国明认为老兵老王说的有一定道理……

3、书写遗书

连里的战士吃过晚饭后，以班为单位召开紧急班务会。班务会的主要内容是叫本班的战士有什么事情要向家里父母交代的，可以用书信的形式写下来保留下来，把写好的书信集中到连里保存。实际上就是叫战士们写遗书。

老兵老王说，我的遗书这样写：尊敬的父母大人，你们很高兴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参加老山战斗，为了边疆人民的安宁，为了祖国的领土完整，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假如我在这次战斗中光荣牺牲了，你们也不要为我过多的悲伤，我是为祖国为人民而牺牲的，你们应该为我感到骄傲和自豪。只是我放心不下我的英，你们要给她做思想工作，假如我光荣了，你们要让她另外去找一个好的男人，走好自己的人生之路。       

我最担心的我是那可爱的儿子，才两岁啊，我探亲回部队的时候，他还不会说话，听你们说现在他什么都会说了，我心里很高兴，我有了后代了。你们要好好照顾他……

老兵老王说着说着就流出了眼泪。惹得一些新战友也跟着哭了起来。班长说，一个个都是熊兵，还没有打起仗来就流眼泪了。不许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有本事到战场上与敌人对着干，没有用的东西。后来大家都不哭了……

坐在屋角的陈国明没有哭。他想，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不应该流眼泪，应该有理想和抱负，这次能参加老山战斗，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最高兴的事，怎么能哭呢？

他说我是这样写的遗书：尊敬的爸爸妈妈，感谢你们把我抚养成人，你们知道吗？我作为一个新兵，有幸参加这次老山战斗，你们应该替我高兴，我要练好杀敌本领，狠狠打击敌人，你们不知道吧，边疆人民有家不能回，有地不能种，敌人的特工潜入到我国边境，杀我们的边民，毁坏我们的大片橡胶林，烧我们边民的民房，干了许多坏事，我们能无动于衷吗？我们不能，我们要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保护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保卫祖国的领土完整。

陈国明说完自己怎样写的遗书后，在遗书最后的签名处，他有一个异常的举动。他把自己的中指母放进嘴里，用牙齿一咬，鲜血流满了整个手指头，他用流出来的鲜血写了“陈国明”三个大字。在场的连长、指导员、排长、班长都感到惊讶。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血书”。全连的战士都为陈国明的异常举动而激动，他是本连队第一个敢写血书的新战士，他为了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了祖国的领土完整，写下了自己血的誓言。

文书把战士们写好的遗书用一个纸箱装起来，放在老百姓的木楼上保存起来，等仗打完了，再回来取。

全连130个战士，只有一个战士没有交遗书。这个战士叫刘辉，他是一个新战士，他为什么不写遗书呢？他说，他没有父亲母亲，他的父母在他两岁的时候，遭遇了一场车祸都死了，他是跟着邻居长大的，他是一个孤儿，写了也没有人看，干脆不写了。许多战友都劝他写一下吧，他说，我没有亲人，我不写。你们不要来烦我了好不好？

大家都感到很伤心，多好的战士啊，没有一个亲人了，也来当兵保家卫国。还有什么比我们的战士更伟大的呢？

4、初入战地

一阵迫击炮响过之后，陈国明只听见阵地上轰轰隆隆的响声，他看一看四周，那些高高的竹林被炮弹炸得面目全非，那些泥土被炮弹翻了一层又层，木棉花、树木、草等山上的植物都被炮弹吞噬了生命。坑道里、堑壕里、阵地前沿、都摆放着战友的遗体，有的没有了腿，有的没有了手，有的没有了头，鲜血染红了焦土，惨不人睹。

他清楚地记得，在他装上火箭弹的那一刻，班长叫他瞄准对面敌人的重机枪火力点射击，他心里有点慌，也不知道瞄准没有瞄准目标，他一扣扳机，火箭弹就一瞬间发射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火力点？他再看看周围，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他觉得问题就大了。是自己落伍了，还是部队推进得太快的缘故，怎么见不到自己连队的一个战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一发火箭弹发射以后，他的耳朵就听不清楚了。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也许会聋掉，在射击的时候，他还把耳朵用特制的耳塞塞了起来的，不知道火箭弹的威力有这么厉害。

在他的左前方50米处有几个人影在晃动，陈国明再仔细一看，是几个敌人，有几个端着冲锋枪，有一个拿着手枪，他们在寻找什么。陈国明不敢轻举妄动，那些敌人在向他逼近，他不敢用火箭弹射击敌人，那样是大材小用，不但浪费自己国家的资源，而且还会暴露自己的目标，引来敌人的大部队，对本连队的推进是一个很大的障碍。他只好遵照平时班长讲的利用地形地物，有效地保存自己。

好险啦，敌人的一阵冲锋枪慌乱扫射，陈国明就躲在敌人的枪口底下，幸好，敌人的子弹没有打中陈国明，敌人“哇哇哇”乱叫了几声就离开了陈国明隐藏的位置。

　陈国明从隐藏的堑壕里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他感到阵地前沿一片荒凉凄惨血淋淋的景象。他大声喊着：老兵老王，老兵老王，……班长，班长，……你们都到哪里去了？你们怎么一声不吭就不见人影了呢？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沉思着。突然之间，看见那个遗体堆里有一个人影在蠕动。他走过去一看，这个人影把他惊呆了，居然是老兵老王。

“老兵老王，老兵老王，你还活着，还好，我以为我一个战友都见不到了呢？我这里还有水，你喝水，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老兵老王用颤抖的手指了自己的小肚皮，陈国明扒开衣服一看，老兵老王的伤口把他吓了一跳，是小腹贯通伤，满肚子都是鲜血。陈国明赶快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急救包，把急救包撕开，把纱布塞在老兵老王的伤口上，然后绕着他的腰间包扎起来。包扎好后，陈国明就背着老兵老王去寻找野战救护所。

陈国明感到，老兵老王特别重，加上他的冲锋枪和自己的火箭筒，以及5发火箭弹，足足有180多斤重。还好，自己是农村兵，在家里还帮邻居抬过石头，还算挺得住。

他边走边安慰老兵老王：你一定要挺住，我一定能把你背到野战救护所，我一定要让你活下来，你要好好挺住。

天上下着小雨，阵地上其实没有路，那些被炮弹炸烂了的泥土起了很多稀泥，陈国明周身都是泥土。陈国明在丛林中拖着老兵老王走。他走一路问一路友邻部队的战友，野战救护所在哪里？

一个老兵告诉他，野战救护所，就在老山脚下的山洞里。他叫那个老兵帮他一起把这个伤员抬到野战救护所。

老兵说，我还有自己的任务呢，那好吧，为了战友的生命，我违反一次纪律吧。我们赶快把他抬下去抢救，晚了就有生命危险了。

老兵找来一个担架，把老兵老王放在担架上，陈国明走的前面，老兵走的后面。他们把伤员抬到野战救护所已是晚上9点多钟了。老兵说，你就照顾他吧，我还要去追赶部队呢。说后，友邻部队的老兵就走了。

大夫给老兵老王清洗伤口。他没有一点知觉了。等他苏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7点多钟了。

陈国明问：“老兵老王，我们连的战友呢？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呢？”

老兵老王说：“在你射击第一发火箭弹的时候，我们的阵地遭到了敌人的炮火袭击。牺牲了一些战友，好多战友都以为你牺牲了，但又没有找到你的尸体，这证明你没有牺牲，你还活着，就是不知道你在哪里。后来，我也受伤了，为了不给连队拖后退，我坚持自己走下山去，我们连队就向前推进了。哪知敌人的炮击没有停过，我被一层层泥土覆盖了。再后来我就被你发现了。”

陈国明说，我一定要去找我们的连队，我要完成我写下的誓言。

5、寻找连队

陈国明要寻找自己的连队。他不认为自己违反了战场纪律，自己一个人掉队了。是自己的连队推进得太快的缘故，他向每一位不认识的战友询问81分队到底推进到哪里去了？那些战友只对他摇摇头，都说对不起 ，我们的确不知道。

陈国明感到问题严重了。自己的连队找不到了。他只好沿着一条白色的绳子一直往前走。这条白色的绳子是团里的工兵兄弟为大家放的安全线，若超出这条安全线，自己的生命就有危险了。白色绳子外就是敌人埋设的地雷。埋了一层又一层，在没有放白色绳子之前，是团里的工兵兄弟用探雷器一步一步的探出来的，他们走一步放一小段白色的绳子，让后面的战友沿着白色的绳子走，这就是安全线。

陈国明走着走着，天上就下起了大雨。整个身子都被大雨淋透了。那些穿着雨衣的战友也好不了哪里。雨水及泥泞的小道溅起许多泥浆，白色的绳子一下子就变成了褐色的绳子。那些跟着绳子走的战友手里还端着冲锋枪，随时都可以歼灭来犯之敌。

陈国明走了一天，自己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他把挎包里的压缩干粮拿出来吃，他摇了摇自己的水壶，里面的水不多了，他吃了一块压缩干粮，喝了一口水，感觉肚子好多了。他要把水留下来，要把压缩干粮留下来，等到实在饿得慌的时候才拿出来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连队。他想，要是自己真的牺牲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会怎么伤心，是的，父母把自己养这么大真的不容易。自己光荣了，就不能孝敬父母了。

陈国明听一个友邻部队的战友说，81分队大概推进到敌人的河宣省河江县清水河乡一带。当他在从茅草丛里往前面看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影在茅草丛里晃动。再看看周围的环境，是大片茅草林，密不透风，这里是敌人隐藏的好地方。他利用地形地物，绕到那个人影的背后，他仔细一看人影是一个受伤的敌兵。大腿的动脉血管被打中了，血流了整个裤管，有的血凝固了。

陈国明走过去，举起手中的手榴弹，然后说：“缴枪不杀，我们款待俘虏。”其实敌人是听不懂的。虽然在参战前，连队教了一些简单的战场越南语，在战场上用那几句，说也说不标准。陈国明走近一看，敌人受的伤势很严重，由于没有及时止血，他的面部就没有血色了。陈国明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把自己的急救包撕开，给他包扎，看样子敌人活下来的希望不大。

陈国明自言自语：谁叫你们国家搞侵略呢？不但国家遭受损失，人民也遭受灾难。你在这里躺着吧，我还要去找我的部队呢。我们是正义的还击，你们是侵略，说实话，我们把你们的首都都可以打下来。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是爱好和平的军队，我们从来不搞侵略，但是我们从来不怕外来的侵略，只要有来犯之敌，我们叫他有来无回。

陈国明看着面前滚滚东流的河水，河水里流着战友的鲜血。他发现那个战友是自己连队的，他想喊，怎么也喊不出声。当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6点多钟了。他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位置。他的火箭筒被战友拿下来了，几个战友在说着什么，他感到自己是不是被连里监视起来了？

6、深刻检讨

陈国明被几个战士监视着。他在走得精疲力竭的时候，被自己本连队的战士发现了。他站在一个人高的坑道里，他的对面是本班的班长。班长的眼睛鼓得特大，眼珠子仿佛要掉下来一样。

班长问：“陈国明，你老实交代，你消失了这么久了，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是想开小差呢，还是另有企图？”

陈国明说：“班长，我没有到哪里去，我一直在找连队，我不知道怎么的，你叫我射击那个重机枪火力点，我一扣扳机，火箭弹一发射出去，我的眼睛就看不见了，我的耳朵也听不清了，我倒在堑壕里，你们以为我牺牲了，也没有人来看看我。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找不到自己的部队了。我心里很痛苦，我还遇到过敌人，我不敢与他们交火，我怕暴露大部队的目标，我说的都是实话。”

副班长说，你陈国明，别以为连长给你放了几句高兴话，你就不知道天有好高，地有好厚，你想出名当英雄，你到战场去瞄准敌人的火力点，狠狠的打击敌人。小李、小王，你们两个给我把陈国明看紧点，不允许他随便乱跑，陈国明，指导员叫你写出深刻的检讨，有必要的时候，你没有把问题交代清楚，有可能还要上军事法庭。叫你把失踪这么久的经过写出来。

陈国明没有想到的是，到了自己的连队，还会被自己的战友监视着，自己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写吧，把失踪的经过写出来，写给连长指导员看，写给战友们看，我又没有投敌叛国，我又没有泄露军事机密，我怕什么？

陈国明蹲在地上，用一个弹药箱做写字的桌子。

“尊敬的连首长，亲爱的战友们，我是一个刚从农村出来的新战士，我不太懂战场纪律，我不知道怎么发射了一发火箭弹后，就与连队失去了联系，我知道在战场上宁可战死和牺牲，也不向敌人投降。 我没有泄露军事机密，我是一个中国人，我是一名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我知道我军的宗旨……”

陈国明写着写着连长和指导员就来了。指导员问，小陈，你在写什么呢？陈国明把还没有写完的检讨递给指导员，指导员一看，“你还会写的嘛，我看你的写作水平还蛮高的呢。”

指导员说，战士们认为你失踪的几天里，肯定出了意外，或者做过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比如泄露我军的作战时间，作战路线，部队的编制等。我说，同志们不能乱猜疑，陈国明是一个好战士，他的表现是好的。只是在向前推进的时候，与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们也犯了一个大错误，也没有留下几个战友来找他。

陈国明听了指导员的说话，心里无比激动，他始终相信连长指导员不会乱冤枉一个战士的。他在内心深处感谢指导员。

连长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只摸了一下陈国明的头，锤了锤陈国明的胸脯，然后就离开了五班的坑道回到了连指挥所。

陈国明在心里想，还是要把检讨继续写完，写完了亲自交到指导员手里。

陈国明写了一天，把自己失踪几天的前前后后都写了出来，遇到写不起的字，他只好用拼音代替。总起来有五大篇。陈国明写好后真的将检查亲自交到指导员手里。指导员看后说，陈国明写的检查太深刻了，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战士，叫通信员让五班班长把火箭筒给他，然后把陈国明调到三排尖刀班去了，配合主攻班拿下敌人的六六二点六高地。

第二章

1、主攻高地

连队在六六二点六高地的山脚下待命。我军的40管火箭炮，152加浓炮，160迫击炮，100迫击炮，82无后坐力炮等炮火，一起向六六二点六高地发射，炮击时间是15分钟，主要摧毁敌人的表面工事，为步兵的总攻冲锋扫清障碍。

炮击的时间是早晨5点55分，连长看了一下手表，离发起总攻的时间还有5分钟，连长单独来到尖刀班，把陈国明叫到一边，说了一些冲锋的事情，连长叫陈国明在发起总攻的时候，注意敌人的火力点。一定要瞄准敌人的火力点射击，为主攻班扫清火力障碍。

陈国明有了初入战地时的作战经验，自己心里便有了一些把握。陈国明说，请连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你交给我的作战任务。

发起总攻的时间到了。连队的队形呈“梯”字形，分为了第一梯队，第二梯队，第三梯队，第四梯队，最后还预备了敢死队等等。

副连长带着主攻排冲在最前面。副连长是一位一九七九年二月参加对越反击战的一等功臣，他当时是一位班长，在战场上作战不久就晋升为了排长，回到营房后不久，又晋升为副连长。副连长对自己的升迁并不满意，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应该早就是连长或者副营长了。

对面敌人的枪炮一起向陈国明所在的主攻班打来。副连长用右手向陈国明一招手，陈国明的心里感到艰巨的任务终于来了。陈国明右手提着火箭筒，弯着腰，向副连长的所在的位置靠近。他使用的是平时训练的跃进式前进。“哒哒哒……”敌人一连串的重机枪子弹向陈国明射来，陈国明顺势一个滚进的动作躲过了敌人的重机枪扫射。在后面的跟进的战友以为敌人的重机枪子弹打中了陈国明的腹部，只见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鱼贯式的动作，就在副连长的身边了。

副连长指着敌人重机枪火力点说，陈国明，你看，敌人的火力点不摧毁，我们的尖刀班就要流血牺牲，你一定要瞄准敌人的火力点，动作要快，马上给我把敌人的火力点摧毁掉。

陈国明迅速装上火箭弹，选好射击位置，用火箭筒的红外线瞄准镜套住敌人的火力点，陈国明在瞄准镜里看到敌人不止一挺重机枪，一共有四挺重机枪，难怪敌人的火力那么猛，压得我们的尖刀班抬不起头来。

副连长叫陈国明瞄准，赶快射击。陈国明对准敌人的火力点，一扣扳机，火箭弹带着一股强烈的火光飞向了敌人的火力点。只听见几声轰轰隆隆的爆炸声，由近及远，强大的浓烟滚滚而来，快速向天际飞去……

“副连长，我打中了，我打中了敌人的火力点了，你马上命令我们的尖刀班，快速前进，抢占六六二点六高地的制高点。”

副连长向陈国明竖起了一个大指母，表示对他的赞扬。

班长杨同大喊了一声：“同志们，冲啊！”冲锋枪的响声，六0炮的响声，半自动步枪的声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尖刀班在3分钟内就占领了六六二点六高地的制高点。把军旗插上了六六二点高地。

2、坑道作战

在尖刀班控制了六六二点六高地以后，主攻排迅速从两路向高地延伸。敌人的表面工事已经被我军的炮火摧毁，剩下来的只有坑道和短洞里的敌人了，敌人似乎还要顽固抵抗。在参战之前，每一个连都配备有一名喷火枪战士，这名喷火枪战士现在配备在主攻三排，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上级首长命令不准使用喷火枪，因为喷火枪里装的是汽油等燃料，发射一枪造价很高不说，战备汽油的补充就来不及。一定要在敌人对我军具有巨大的威胁的时候才能使用。

陈国明端着自己心爱的火箭筒在高地上搜索，每一个战士都非常警惕，陈国明走进了一个短洞里，他首先向短洞投了一枚手榴弹，这是平时班长训练教给他的，主要消灭短洞里面的敌人，这也叫“投石问路”。他投了一枚手榴弹以后，没有发现敌人的动静。他越往里面走里面越黑，他只听见里面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不能擅自作主，出现意外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退出短洞后向副连长报告了他观察到的敌情。

副连长命令喷火枪战士用喷火枪对这一短洞进行喷射。喷火枪战士一扣扳机，一股强大的火龙从短洞的左右两侧进入，火势随着短洞七弯八拐的路线延伸，一股股强大的浓烟从短洞的缝隙处飘出。还时时闻到一股股被烧焦了的尸体血腥味……

等到浓烟散去，副连长命令主攻三排的全体战士对阵地上所有的坑道短洞进行全方位搜索。

九班长带领自己的战友在高地的左侧进行搜索。他进入一个短洞，首先是一阵冲锋枪扫射。他命令四名战士从短洞左右两侧一前一后同时搜索。

当九班长前进到一个比较大的坑道时，他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冲锋枪扫射。他躲在一旁暗暗观察这一阵子弹是从哪里射击出来的。九班长没有想的是他的背后又遭遇了一阵连发子弹的扫射。九班长的后背被隐藏在坑道的敌人洞穿了，鲜血流满了整个后背，他坚持挺立着对陈国明说：“陈国明，你赶紧用火箭弹摧毁敌人隐藏的火力点，不然我们……的战士……还……还会……牺牲……更多……”九班长也许还有很多话要对陈国明说，可是他再也说不话出来了。

陈国明看着九班长慢慢倒在坑道里，他的心里在流血，他一定要找出敌人隐藏在坑道里的火力点，将其消灭。

陈国明在仔细观察，他发现敌人躲在一个短洞的隐蔽部里，他敢肯定，敌人的子弹是从隐蔽部里射出来的。他装上一发火箭弹，瞄准敌人的隐蔽部，一扣扳机，敌人的隐蔽部被摧毁了。

他再往里面搜索前进，越往里面走里面越宽。他发现了敌人的一个后勤仓库，里面屯放着大米、面条、花生、背心等物资，在另一个仓库里屯放着子弹、冲锋枪、手榴弹、机枪等武器装备。

他再仔细观察两个仓库的战备物资的产地，他发现都是中国的。大米是中国江苏，背心是中国武汉的，花生是中国四川的。冲锋枪是中国制造的，子弹、手榴弹、机枪都是中国制造的。他感到疑惑不解了，为什么之前中国对越南援助了那么多物资，他们反而用中国援助的武器装备来侵略中国的领土？

他把自己看到的一切情况向副连长作了报告。副连长来到坑道里，他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像有一把钢刀在割他的肉一样，特别是九班长的牺牲，更加加剧了他的痛感。在副连长的心目中，九班长是他的爱将，在集团军的大比武的比赛中，九班长夺过射击集团军第一名的好成绩，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战场上被敌人的黑枪打中了，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副连长，副连长，这里还有一锅热饭，还有好几个菜，有几个碗里还有剩饭，这可能是后勤当官的吃的饭菜，因为士兵不可能吃得这么好。估计是我们的突然进攻，使敌人来不及吃饭就逃跑了。”陈国明在坑道里搜索时向副连长喊。

“千万不能吃啊，敌人也许在逃跑的时候放了毒药在饭里，我们的生命就要受到威胁，还可能有不必要的牺牲。”副连长对他说。

陈国明来到坑道外面一看，这时，天上下了几天的中雨开始放晴了，天边出现了几朵红霞。他放眼望去，不远处，有一片敌人的稻田，稻田里的秧苗黄黄的，这说明越南民众的生活肯定是艰难的。那一条流着血腥味和火药味的清水河流淌中国士兵的鲜血。他在心里想，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 才能结束？也不知道家乡的父母过得怎么样了，更不知道心中的那个她现在在干些什么？

他还听指导员说，越南这样的小国家喜欢好战，他们与法国，与美国都进行过交战。我国还支援过抗美援越的战争。美国从太平洋的西岸用战机空运他们的士兵来越南作战，需要多少战备物资啊？最终美国因后勤保障工作供应不上，不得不撤退。美国的飞机在热带山岳丛林地发挥不了作用，你怎么轰炸都炸不完在高山峡谷里的越南兵。

副连长叫各班清点缴获的战备物资，叫每一个班作好记录，准备向营部汇报。到时候是向上级请功的依据。每一个班都把缴获的战利品登记好了。

战士们有三天三夜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口饭了。陈国明来到敌人的厨房外一看，“嘿，这里有半池子水，池子里长满了小虫子。”他第一个用随身携带的口盅舀了半口盅水喝了起来。

三排长说，水里有毒，不能乱喝。陈国明说，水里没有毒，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如果水里有毒，那些虫子早就死了，怎么会有毒呢？

战士们觉得陈国明说的有道理，大家大胆的舀着水吃了起来，几分钟，池子的水就是一个底朝天……

天幕降临了。阵地上一片死寂。夜里每一个班都必须轮流站岗。

天空时而有敌人的炮弹飞过，时而有敌人从清水河对面打来的夜光穿甲弹，那夜光穿甲弹在黑夜里闪烁着火光……

陈国明不敢有一点睡意，他担心敌人夜间来偷袭。他一直坚持到天亮都没有打一下瞌睡。

3、寻找野果

由于敌人切断了我军的后勤保障路线，阵地上的战士靠自带的压缩干粮充饥。说实在的，没有水，那压缩干粮吃到喉咙里就在那里卡住了，怎么也咽不下去，连撒泡尿的尿水都没有了，战士们的生存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该怎么办？

陈国明给副连长建议：“副连长，我们是不是派一两名战士到清水河边去打水？战友们的嘴唇都干裂了。我们有五天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口饭了。这样下去，战士们的身体是挺不住的，战斗力一定会减弱。”

副连长说：“同志们啊，我们一定要坚持住，我们不能到河边去打水，我们去打水会暴露目标不说，也许会有不必要的牺牲。也许明天我们的后勤部门就会送米饭来了，水也送上了，我相信大家能够坚持住的。我可以提醒大家，我们阵地周围有很多野果，大家可以找野果来充饥，前提是必须保障战士们的人身安全。”

副连长无疑给战士们找到了一条延续生命的活路。在此之前，战士们渴得难受的时候，就在舔食茅草上的露珠，舔食芭蕉叶上的露珠。陈国明第一个摘来了一串野香蕉。他叫副连长吃，那种苦涩味和一些中药的味道没有区别。副连长带头吃着，大家跟着吃着，嘴里流着苦水一样的果汁。他们都知道把野果吃下去总比活活饿死要强。

“很久都没有月光，今天夜里阵地的上空还升起了月亮。月光把阵地照得像白天一样。这月宫里的嫦娥知道战士们在坚守阵地吗？她知道战士们对祖国，对母亲的思念之情吗？”陈国明看着月光自言自语。

陈国明带着班里另一个新战士到阵地周围去采野果，他站在一棵树杆上向远处望去，他发现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影，前面好象是装甲车，后面是敌人在向我军阵地行进。

他提着野果迅速回到阵地上，向副连长汇报了他观察的情况。副连长分析有可能是敌人趁月光明亮的时候想对我们实施夜间偷袭。他马上向连长指导员作了汇报。

连长命令，叫战士们先把野果吃完充饥，准备还击敌人的夜间偷袭。

战士们嘴里吃着野果，心里想到的怎样打击敌人。陈国明想到的是怎样发挥他的火箭筒的威力。

不错，前面缓缓而行的是装甲车。副连长叫陈国明等装甲靠近点再打，必须是百发百中。

陈国明说：“请副连长放心，我坚决完成任务，你到时候就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陈国明在选择最佳的射击位置。他让敌人的装甲车再靠近一点，敌人以为我们还在睡大觉呢，敌人不知道我们早已作好了战斗准备。

有趣的是尖刀班的刘辉把野香蕉拿到了阵地上，他说消灭一个敌人，取下一条香蕉。到最后看有几条香蕉，他就消灭了几个敌人。他的做法和秦始皇并吞六国一样，以食物做比较，相信今后会产生很大的轰动效应。

敌人的装甲车越来越近了，最多还有50米，副连长说，让敌人的装甲车靠近30米再发射。

夜间射击还是没有白天那样方便。陈国明在临战训练的时候，都很认真，他掌握了一些夜间射击的要领。他不怕，心里也不颤抖。

副连长说，陈国明瞄准敌人的装甲车射击，陈国明用红外线瞄准镜套住敌人装甲车的履带射击，在一瞬间，陈国明发射的火箭弹犹如一发小型的导弹一样，打中了敌人的装甲车，当时火光冲天，仿佛导弹爆炸，几股强大的冲击波向敌人冲去，只要受到冲击波的冲击必死无疑……

刘辉真的用野香蕉记录着他消灭的敌人。一个、两个、三个……当他在投递手榴弹的时候，不幸的事发生了，他被敌人从空中飘下来的炮弹炸中了头部，流血不止，生命危在旦夕。陈国明迅速把急救包撕开，给刘辉包扎。由于流血过多，刘辉还是在阵地上停止了呼吸……

“多好的战士啊，在一瞬间他的生命就划上了不幸的句号。刘辉是个孤儿，他到天国是不会孤独的，因为有牺牲的战友陪伴他，他不会感到寂寞的。”陈国明在心里想。

“敌人进行了3次轮番进攻都被我们打退了，敌人不得不撤退。他们的力量怎能与我军抗衡？”陈国明还是一个人在一旁自言自语。

那些没有来得及吃的野果，成了副连长奖赏战士们的最好的礼物。

战士们拿着野果，拔开皮，放在嘴里 ，吃得津津有味……

4、十五勇士

战士们用野果充饥以后，大家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战斗力不但没有下降，反而增加了不少。上级首长又下达了新的战斗任务，叫连队在天黑之前必须拿下敌人的148高地和146高地。这两个高地的地形特殊。146高地是高处向低处延伸，148高地是从低处向高处延伸。可是，148高地与146高地又是连接在一起，如果首先没有把148高地攻下来，那么攻打146高地就会有很大的伤亡事故发生。真的是易守难攻。

营指挥所要求用两个连的兵力攻占这两个高地。八连和七连都是主攻连。八连和七连都担当了148高地和146高地的主攻战斗任务。根据侦察员观察，对面的敌人好象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在发起攻打之前，我方请求了炮火支援。60炮、160炮、180炮等炮火，一起向148高地和146高地发射，两个高地浓烟滚滚，火光蔓延，那些树木，茅草，山石被炮火炮击得面目全非。但是，由于敌人的工事很坚固，隐蔽的工事是无法摧毁的，完全靠主攻班排的战士强攻，或者让火箭弹发挥应有的威力。

两个主攻连队的火箭筒射手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下午14时30分，我军开始进攻。在热带山岳丛林地里穿插前进，敌人掀开了盖在武器上绿色的帐篷，用高射机枪射击我军进攻的连队。

副连长喊道：“陈国明，你马上瞄准敌人的火力点射击，你看看，敌人把我们压得抬不起头来。”

“是，坚决完成副连长交给我的作战任务。”陈国明装上火箭弹，瞄准敌人的高射机枪火力点，一扣扳机，火箭弹瞬间飞出去，结果打偏了。敌人的子弹像雨点一样扫射过来，有两名战士受伤了。

陈国明没有想到的是，怎么瞄得准准的就打偏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副连长狠狠批评了他。在进攻受阻的问题分析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上，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了一棵几围大的大树，刚好横卧在下山的独路上。还好大树的中间早已挖了一个能过一个人的大洞。大洞成了战士们通过的死亡封锁线。敌人的机枪死死咬住大树的洞口射击，有一个新战士小李经过封锁线时，由于动作满了一点，一发高射机枪子弹打中了他的头部。他的头盖骨被打开，鲜血飘洒到了树枝上，雪白的脑浆夹着鲜血飞溅到那些山石上，他一点呻吟的声音都没有就停止了呼吸。……

在场的战友们都傻眼了，脸色由红色变成了青色，再由青色变成了灰色，最后由灰色变成了奶白色。……

“为牺牲的战友报仇，我们一定要为小李报仇……”

这喊杀声震动山谷。战士们把愤怒的心情压进枪堂。陈国明重新装上一发火箭弹，瞄准敌人的火力点发射出去。这一次陈国明特别小心，再也没有打偏目标了。只见148高地上浓烟四起，火光冲天，敌人的火力点终于被陈国明摧毁了。

“冲啊，为牺牲的战友报仇，在天黑之前一定要攻下148高地。……”这喊杀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七连从高处向下打，攻占146高地，八连从低处往上打，攻占148高地。

兵分两路，开始进攻。敌人的表面火力点被摧毁了，可是隐藏在暗堡里的火力点还在疯狂的扫射。

八连的进攻受阻，已经牺牲了5名战士了。七连的战士向下打的速度较快，但是148高地没有攻打下来，敌人就朝七连战士的背后射击，也牺牲了4名战士了。

营长在危急关头，改变了战略战术。他叫之前成立的十五勇士向148高地发起进攻。

陈国明也是十五勇士之一。他扛着火箭筒，背着手榴弹，还携带了一包炸药包，向148高地接近。148高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根本没有路。他们想了一个好的方法，把十五勇士分成了三个小组，由一小组在正面牵制敌人的火力点，二小组由左面接近敌人的火力点，三小组用绳子攀爬上148高地右侧，最后用炸药包 将敌人的火力点炸毁。

正面敌人的火力很猛，有一个勇士的腹部被敌人的子弹洞穿了，肠子露出了体外，他还是坚持端着轻机枪向着敌人的火力点扫射，直到打完自己的最后一颗子弹，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嘴里还在说，给我子弹，请给我子弹……

三小组终于爬上了148高地的右侧，陈国明将炸药包放进了敌人的暗堡里。谁知道敌人将炸药包从暗堡里丢了出来。陈国明急了，不得装上火箭弹瞄准敌人的暗堡发射，近距离发射火箭弹把陈国明的耳朵都震聋了，他的耳朵里“嗡嗡嗡”的叫过不停，他仿佛看见敌人的暗堡被摧毁了，但是他不敢确定。

当他问身边的战友暗堡被摧毁没有时？战友大声告诉他，没有看见敌人从暗堡里射击了。他这才感到自己是一位真正的勇士了。

八连的战士终于攻下了148高地。军旗在148高地上高高飘扬。不幸的是，十五勇士活下来的只剩下7名 ，牺牲的8名勇士和幸存下来的7名勇士后来都被中央军委授予“十五勇士”的光荣称号。

七连也攻下了146高地，在天黑之前，战士们清扫阵地，查看受伤及牺牲的战友，清点缴获的武器弹药。夜幕把整个阵地都笼罩着，像死寂一般，罩着白色的恐怖。阵地上的夜空时而有敌人的炮弹飞过，时而有敌人的高射机枪的响声……

陈国明握着自己心爱的火箭筒，在堑壕里观察敌情，他觉得这一夜很不安宁……

5、触摸界碑

说起界碑大家也许不太清楚，就是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的界限。用石头做成的，或者用预制板做成的，两面都刻有文字或者英文字母。

我国云南省与越南的边防线约有2000多公里。在边防线上矗立着许多块界碑，大家都觉得界碑是那么神秘而神圣。

连队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要撤除阵地。陈国明觉得自己有希望看到神秘的界碑了。大家在漆黑的夜里，背着自己的武器装备，从丛林里一步一步往界碑的方向走。天上还在下着小雨，地上很滑，夜空时而有敌人的炮弹飞过，时而有“哒哒哒”的机枪声。

当连队行至一片开阔地时，敌人的炮弹像雨点一样飞来。从最前面传来了口令，“注意防炮”。

老兵对炮弹的声音有奇特的研究。老兵老王住了3个月的院，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老兵老王又回到了连队。老兵老王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判断炮弹远近的秘密。当你听见炮弹从空中发出“呜”的很长的声音时，炮弹离你远得很，你就不必防炮。当你听见炮弹的响声“哐”的声音而且很短，炮弹就要你的身边爆炸了，你就要卧倒防炮了。

      陈国明听了老兵老王的经典解释，心里塌实了许多，他不必时时卧倒在地上，时时提心吊胆，他有了这一先进的防炮知识，在使用火箭筒射击时更有安全感了。

连队踏着黑色的夜晚前进，那些山涧的流水声，夜莺的鸣叫，萤火虫一闪一闪的景象，在每一个战士心里，构成了一幅凄惨难忘的图画。

“原地休息。”从连队的最前面传来了话语。一个个战士的背上像背了1000斤的铅一样，一下坐在地上，永远也不想爬起来。

陈国明借着萤火虫一闪一闪的亮光，看了一下手表，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不知道现在连队行进到了什么地方了，也不知道到底离界碑还有多远？

他清楚的记得，当天下午连长说的，从越南的河宣省河江县清水河乡出发，要走一整夜的路，有时还要急行军，才能走到界碑处。

当部队走到一个深沟时，突然遭遇敌人的阻击。连长命令尖刀班迅速占领制高点，准备展开战斗，掩护连队其他战士经过封锁线。

敌人打的是夜光穿甲弹，只见一连串的火光直射连队而来。尖刀班的重机枪、轻机枪、，冲锋枪集中火力打击敌人的火力点。陈国明心里很着急，怎么才能瞄准敌人的火力点呢？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摧毁敌人的火力点。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这是关系到全连官兵的生命安全的大事。他装上了一发火箭弹，用红外线瞄准镜套住敌人那一连串射来的夜光穿甲弹。一扣扳机，火箭弹一股强大的火光在夜空中闪烁，直射对方的火力点，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 ，敌人的轻机枪、重机枪没有响声了。陈国明在心里暗暗高兴，他在这么漆黑的夜晚就能打中敌人的火力点，这说明他的射击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连队又继续前进。有的战士实在走不动了。连长命令，有体力的战友帮助没有体力的战友扛枪。陈国明主动帮助老兵老王扛枪。陈国明说，老兵老王刚出院，又重返老山前线，他这种精神值得自己学习。陈国明帮他扛枪，老兵老王在心里很感激陈国明，他们之间的感情体现了战友之情情深似海。

连队走了一个整夜，终于走到了界碑旁。这时地坪线上的太阳慢慢升了起来，把整个边关照得通红，这血红的太阳犹如战士们流淌的鲜血。陈国明在界碑上用充满火药味与血腥味的手，触摸15号界碑，17号界碑，19号界碑，他的心里无比激动，终于能够触摸到自己国家的文字了，这几块界碑的正面写这“中国”，反面写着“越南”。“中国”这两个字比几千斤铅都重，比几座大山还重。听侦察兵说，这界碑好象被越南移动过。我们是坚决不答应的。我们不侵占别人一寸土地，但是我们不允许任何国家侵占我们的一寸土地。

团长政委在老山的盘山公路处与战士们一一握手。团长政委说，同志们啦，你们辛苦了，中国人民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你们是英雄。我们代表团党委向你们致敬，并向你们的亲人发出了喜报，你们是好样的，你们的父母为祖国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儿子应该感到高兴和自豪。

一个个战士的脸上身上全是泥土，周身都是灰尘，仿佛是一尊尊褐色的雕像。只见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射出万道金光，与东方地坪线上的太阳遥相辉映，与这场战争的侵略者抗衡。

界碑是那么临近，又是那么遥远……

6、草地潜伏

连队回到老山阵地以后，尖刀班又接受了一项新的战斗任务。就是叫尖刀班在离老山阵地3公里处执行潜伏任务。根据我们的侦察兵侦察报告，敌人要运送一批战备物资到老山前线，为他们的反攻老山作准备。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切断他们的运输线，潜伏的时间较长，大约要一个星期。

他们重新组成了尖刀班，这个尖刀班就是潜伏小组。人数有所变动。有陈国明、老兵老王、副班长、小李狙击手、小顾轻机枪手，还有三排长。他们带好了七天的干粮和水，这七天是一个漫长的日子。

等到天黑的时候，他们就背着武器装备出发了。他们沿着一条曲折的小径秘密向目的地接近。沿路是一片茂密的茅草，比一个1点6米以上的战士的身躯还高。陈国明在心里想，连长为什么要把他一个火箭筒射手也安排去潜伏？他说，自己是一个火箭筒射手，与这次的潜伏任务没有多大的关系。

三排长说，你陈国明是个一英雄火箭筒射手了，你的资本高了是不是？连长安排你这次潜伏是你的荣幸。连长对你多好啊，你还不知道他的用意。实话告诉你，这次阻击敌人的运输队的任务非同小可，它关系到整个老山地区的战局。我们把敌人的运输线切断了，我们的任务就算出色完成了。

他们走了20分钟就到了潜伏的地点。三排长开始安排潜伏位置。陈国明主要负责阻击下面公路上敌人驶来的运输队第一辆车，这辆车是带路车，只要摧毁了它，其他车辆就没有了带路的目标。陈国明的射击技术已经在老山前线小有名气了。其他的战友都选择好了自己的射击位置，一旦敌人出现在他们的射程内，肯定是有来无回了。

一个个潜伏战士在自己位的置隐藏很好，就是敌人的特工人员不一定能找到他们的位置。潜伏任务是很艰巨很有忍性和毅力的一项战斗任务。自己的拉屎拉尿都不能有一点暴露的痕迹。

他们已经坚持了5天了，还是没有发现敌人的运输车队。陈国明有点耐不住了，三排长悄悄说，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坚持住了，我们就是要坚持到最后。陈国明，连长处处表扬你，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你还是不是一个勇敢的士兵？

陈国明没有向三排长解释自己的处境，他的周身爬满了干蚂蝗，他可能卧一个蚂蝗窝里，有的蚂蝗已经钻进了他的肉体。他不敢打，怕打出声来暴露了大家的目标。那些蚂蝗仿佛钻进了他的心里，他的心已经有点麻木了。他还是在心里想，就是自己被蚂蝗咬死了也不能暴露这次潜伏的目标。

第6天总算熬去了，还有最后一天，第7天一过，不管敌人的运输队来不来，潜伏小组都要撤回阵地。

三排长在心里想，是不是我们的侦察兵在判断上出现了失误，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一定要坚持住。天近擦黑，营部的通信员送来了一个消息，说敌人在半路上改变了行使的方向，当他们行至另一条公路时，被八连的潜伏小组阻击了，十多辆装有战备物资的车子被一发发火箭弹摧毁后又燃烧了起来。整个车队都被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三排长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好的战斗任务被八连抢了头功，真是冤啊。当他们准备秘密撤出潜伏阵地时，只听见对面不远处有“咿哩哇啦”的说话声。陈国明离对面那座山最近，他等那两个人影走近点一定要抓住他们，他心想不通是这次潜伏任务对他来说一个最好的锻炼机会，居然被八连拣了便宜。一发火箭弹都没有发射，他心里很不高兴。

他向三排长打了一个手势，是两个越南兵。好象一个受了重伤，走路很吃力的样子。他迂回到敌人的身后，手里举起一枚手榴弹，说了几句声战场越语“举起手来，缴枪不杀，我们宽待俘虏……”那两个越南兵想逃跑，已经被我们的潜伏小组包围了。越南兵只好乖乖的举起自己的双手投降。

听翻译说，那两个越南兵是下山来背盐和食物的，他们在山上呆了一两年了，山上没有他们的食物了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他们不希望发动战争。他们有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们渴望和平。他们下山来没有想到的是不幸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抓住了。

陈国明把受了伤的越南兵放在地上，拿出自己的急救包给他包扎，越南伤兵的眼里流出了激动的泪花。这真正体现了我们中国人民的救死扶伤的革命人道主义精神。

当撤出潜伏阵地的当天晚上，陈国明叫战友在他的身上寻找蚂蝗的痕迹，那些战友都被陈国明顽强的毅力所感动，他被蚂蝗咬了20多处的伤痕，他一直坚持最后的时刻。

三排长向陈国明道歉，说他错怪了陈国明，如果是他遇到那么多蚂蝗叮咬，有可能自己都坚持不住了。

陈国明被蚂蝗叮咬的地方，出现了一大块一大块的血肿，他不得不住院治疗……

第三章

1、防御作战

陈国明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又回到了阵地上，他舍不得自己的火箭筒。时值夏天，老山阵地上的气温很高，一般在38度到40度之间，特别是猫耳洞里阴暗潮湿，除了太阳就是大雾大雨。白天的太阳要到中午12点钟才能照射到阵地上，这时大雾才能散去，但是到了下午5点钟左右，大雾又把整个阵地笼罩了。战士们说，大家仿佛在云雾里作战。有的战士的身体上长了许多湿疹，奇痒难受，有的战士的下体起了浓泡，溃烂了，流出了腥臭的汁液……

陈国明在擦拭自己的火箭筒，参战两个多月来一直没有擦过火箭筒，由于火箭筒日晒夜露，有的地方生锈了。他把火箭筒的红外线瞄准镜卸下来，把火箭筒的外壳卸下来，他用一块白布擦拭了火箭筒的内径，擦了几遍过后，又用眼睛看了看里面是否擦光滑，火箭筒里的污点有没有擦干净。最后把火箭筒扛在自己的肩上，让老兵老王给他画了一张画像。这张画像是他在老山前线的作战证物。回到家乡可以拿给父亲母亲看，他们看了一定很高兴。还要拿给乡亲们看，他们看后一定会说我有出息了。因为村子里当兵打过仗的只有他一个。

连里的其他战士在修筑工事，那些被炮弹炸坏了的短洞、坑道、暗堡、掩体都可以重新整修一番，可以用来防止敌人的进攻。

6月11日，越军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反攻，他们想夺回丢失的高地。他们哪里知道，我们早已做好防御准备

连队的火力配置是这样的。第一道坑道防线配置了两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一具火箭筒，一个狙击手，还有10名冲锋枪射手，1名半自动步枪射手。狙击手和半自动步枪射手主要射击敌人的指挥员，让敌人失去指挥官，让他们不打自败。

第二道暗堡防线里配置了一大批手榴弹、手雷、高射机枪、六0炮、主要打击敌人的大部队，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第三道堑壕防线配置了防化武器，防止敌人使用化学武器对我军造成的人员伤亡。整个火力配置都是按照能够有效消灭敌人的主要队伍进行的。

从配置的火力看，有上下火力，有左右火力，有交叉火力，有远近火力，有中间火力，形成了一个火力网，只要敌人一到来，他们只好落入我军配置的火力网里，没有生还的可能。

夜幕降临了，阵地上一片白茫茫的景象。敌人趁大雾来临开始进攻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机枪班长。后面跟着一些机枪手。

陈国明看了看来敌的情况，并向班长作了汇报。陈国明问班长是不是不射击那个女机枪班长？如果打死了那个女兵多可惜啊！

班长说，你陈国明是不是脑壳进水了？她们是我们的敌人，你们没有听副连长说，一九七九年二月份的对越自卫反击战，那些越南女兵开始的时候就是执行他们上司规定的裸体战术。当副连长他们攻上山头时，10多名越南女兵赤身裸体，让他们不敢看，因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是有自己的纪律的。他们只好转过身去，当他们一转身的那一瞬间，越南女兵从身后拿出手枪向他们射击，我们的战士伤亡惨重。

陈国明不知道还有美女战裸体战，他想，我才不会上美女的当呢，他毫不犹豫的装上了火箭弹，瞄准那个女机枪班长发射。只见一道强烈的火光直射向敌人的战斗队形中，那个女机枪班长早已上了西天……

其他阵地上的战士与敌人早已交锋了。阵地上的手雷、手榴弹、冲锋枪子弹、六0炮弹等像雨点一样投向敌人射向敌人。敌人遭到了我们的重创，不得不撤出阵地，夹着尾巴逃跑了……

2、战地生日

越军被我军打退以后，老山阵地平静了许多。战士们都有一个愿望，一定要活着回去。

6月12日是陈国明的生日，不过陈国明没有告诉大家。他心里很清楚，在老山前线不能谈自己的生日。谈了不但会增加战士们的负担，而且还会让战友们耻笑。

他心里高兴的是能在老山阵地上过生日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事情。因为这次生日很有意义，很有特点。有无数的难兄难弟出生入死的战友，有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大山和竹林，有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山泉，有从来没有见过的热带山岳丛林地，有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高那么茂密的茅草，还有那么多的橡胶林，还有那些勇敢的支前民工，还有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大炮 、40管火箭炮、轻重机枪，以及战斗机，没有听说的远程中程近程洲际导弹等等，像本村的二狗能在老山上过生日吗？他不能，他没有这个条件，他即使有这种想法，也是不现实的。

班长看见陈国明低着头，好象是在思考什么。班长从堑壕里走出来，对着陈国说，陈国明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家了，还是在想你的女朋友？

陈国明说，班长你在取笑我。打仗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我是在想我们在老山上要坚守到什么时候，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撤出阵地？

班长说，你小子这几个月下来轻了多少斤？是瘦了很多，你是坚持不住了是不是？我听小道消息说，我们还要坚持两个来月，要等其他军区的战友来换防我们才能离开阵地。

阵地上的大雾一天都没有散开。潮湿的坑道，潮湿的猫耳洞，潮湿的梦，没有潮湿的只有战士们的心。

远处有零零散散的枪跑声。近处只能看见一张熟悉的幼稚的脸，这些脸仿佛是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的野孩子，他们有理想，有抱负，有自己与生俱来的勇敢。

时近黄昏，阵地上越来越安静了。陈国明忙了一天的修筑工事，现在才跟班长说，班长，今天是我的生日。

班长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呢？阵地上什么都没有，我们拿什么给你过生日？

陈国明说，不用了，和大家在一起，幸存下来就最好的生日礼物。

战友们用子弹摆了“祝你生日快乐”六个大字，大家小声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的歌，陈国明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3、血染兰花

进入6月中旬，阵地上陆陆续续从军队院校分来了一批大学生军官。严格地说，这批大学生军官的知识水平和文化程度都比连队原来的干部高，但是要比实战经验他们就差了很大一截。

这批大学生军官有南京高级炮校的，有桂林陆军学院的，有昆明陆军学院的，有石家庄高级炮校，有解放军政治学院等院校的学生。有的是大学毕业以后再考入军队院校的，有的是高中毕业后考入军队院校的。

7连分来了3名大学生军官。下午开饭的时候，连长专门作了讲话。

连长说，同志们啊，我们连分来了3名大学生军官。他们有知识有文化，你们要好好向他们学习。他们一出来就是22级的干部级别，我干了很多年才拿到22级，这说明军队将来的知识结构越来越高，我们的战士有的想考军校，他们就是你们的老师，我大力支持你们，你们是老山战斗的英雄，你们有资格到军队院校去深造。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进军事院校的，要经过文化考试，军事技术也要考核。下面请我们的大学生军官讲话。大家欢迎。

“啪啪啪……”一连串的掌声在阵地上响起。

第一个讲话的是桂林陆军学院的李排长，他在7连来担任炮排的排长。炮排是60炮。一个堂堂皇皇的大学生到连队来当炮排的排长，所学的专业不对口，就是对口大家也有大材小用的感觉。

他说，战友们啊！我初来乍到，有的情况摸不清楚，还得请教你们，你们有战斗经验，我们都是来向你们学习的。我虽然是一名陆军干部，但是我们是兄弟，是战友，是朋友。以后的工作要靠大家的帮助了，谢谢战友们。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第二个发言的是石家庄高级炮校的小王，他来到7连担任后勤司务长。他是河北人，从小就跟馒头打交道，身高有1.8米，但是身材瘦小。后勤工作是很难开展的，也不是每一个军队干部都能胜任的。

他说，我来到7连，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我们7连的战友是很棒的，个个都是老山战斗的英雄，我是来向大家学习的。今后对后勤工作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向我和连长指导员反映，谢谢大家。

还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第三个发言的是昆明陆军学院的小年，他是下连队当指导员的。他的背景相当好，据说，他的老爸是14军的副政委，下连队是一个过度，呆的时间肯定不会长。有背景的干部就是不一样。

他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大家和我都是平等的，不存在什么陆军干部。今后还要靠大家的支持和帮助！

更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陈国明对他们的讲话都有看法。陈国明说，我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一个陆军军官和大家可以称兄道弟，但是军队的纪律还是要讲的。你为什么能够成为干部，我为什么只能是战士，是因为你们的基础比我好，你们的根基比我牢，你们的背景好，所以你们成为干部的先决条件就是人脉好。人脉就是钱脉，钱脉就是人脉。

陈国明这些话是对副班长说的。副班长是贵州的，当了三年的副班长，他想当班长，就是差那么一点。副班长觉得自己的人脉不错啊，为什么自己就当不上班长呢？副班长觉得陈国明说的这番话很经典。所以他牢牢记住“人脉就是钱脉，钱脉就是人脉”这句经典名言。

三个新来的大学生军官被连长安排在深夜查岗哨。他们表面上看什么都不怕，其实内心还是有点虚。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阵地上静得出奇。那些萤火虫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寻找没有战争的国度。漆黑的夜晚被晚风吹来一股股血腥。那些毒蛇，那些蚂蝗，那些蚊虫开始袭击战士们的身体了。只听见战士们的巴掌在自己的脸上身上打得脆响，真是难熬的夜啊！

尤其是在漆黑的夜晚，越南的特工人员会出来袭击我们的阵地，或者搞侦察活动。越南特工对热带山岳丛林地的研究很有一套，他们有的是经过我们之前培训的干部，中国陆军的战略战术他们都懂，而且中国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很难辨认他们是不是越南特工。

阵地上的泥土被炮弹翻了一层又一层，那些高大的树木不存在了，那些茂密的竹林也不存在了。不过战士们发现有一种兰花生命力很旺盛。不管炮弹怎样爆炸，只要有一点泥土，她都会生长，开花，散发出阵阵清香，后来被战士们命名为“老山兰”。再后来作词家作曲家把“老山兰”写成了一首战士们最喜爱的歌。

“我爱你呀，老山兰，顽强的生命倍受了摧残，墨绿的叶片熏满了硝烟，芬芳的花朵开得更鲜艳……”

半夜里，三名学生官开始轮流查哨。炮排长踩着高一脚矮一脚的脚步往阵地岗哨走去。他白天对阵地上的岗哨看了一遍，在自己头脑里有一定的印象。不知怎么的他走着走着就走进了一条深沟里，连长交代了在夜里不到危急关头是不准打手电的。他实在辨不清方向了，他就打了一下手电，就在那一瞬间，一枚手雷抛向了他，他的左腿被手雷炸伤了，流血不止。

战士们听到爆炸声，纷纷从猫耳洞里出来，端着自己的武器，在阵地上开始搜索。这时，越南特工趁黑夜里早已逃跑了。

炮排长的腿被感染了，只好高位截肢。战胜敌人不光是知识的问题，还得有实战经验。这是陈国明总结出来的作战经验。炮排长倒下的地方恰好有一株兰花，被鲜血染得通红，那些花瓣散发着股股清香，浸入了 战士们的心田……

4、转战东山

     八里河东山是老山战区的一个支点。1979年以前，这里没有被越军侵占。1979年以后，越南当局不顾中越久远的朋友关系，不顾中国政府的好言相劝，直接驻军在东山上，修筑工事，企图控制我国云南省文山州麻栗坡等州县，他们杀我们的边民，抢占民房，破坏我们的橡胶林。八里河东山下的村民不敢在自己的房里居住，房屋被越军的炮弹炸得破烂不堪。古老的围墙围着原始般的村落，不见炊烟，只见汩汩流淌的溪水。

1984年5月15日5点15分，连队在东山脚下的八里河村庄里待命。八里河是一片开阔地，当连队接近开阔地时，敌人的一发发炮弹从天而降，把村庄的房屋都炸烂了很多栋。战士们在等待着向东山发起攻击的命令。

东山一带被越军埋了一层又一层的地雷。那些丛林里也被埋了许多地雷。地雷的种类很多，有压阀雷、攀阀雷、跳雷等，只要进入雷区不是死就是伤，越军埋雷的目的就是要减少我们的战斗力。

20分钟的炮击开始了。12管火箭炮、40管火箭炮、152加浓炮等远距离炮弹一起射向东山各个高地，炮弹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敌人的炮弹被我们的炮群所覆盖。当我们的炮火一停止，连队的主攻排就向东山的34号高地，35号高地发起冲锋，在短短的5分钟之内就占领了东山的主峰。

越军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跑。东山战斗大捷。

连队的战士趁天还没有黑赶紧清点缴获的战利品。和老山战斗的战利品一样，子弹是我们国家的，冲锋枪是我们国家的，许多后勤装备物资都是我们国家的。

战士们看着这些战利品的商标都写着“中国”，他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国家受了我们那么多的恩惠，还恩将仇报呢？

在东山战斗中，连队的老兵老王受伤了。他在向东山主峰发起进攻时右脚踩在了一颗压阀雷上。

事情是样的。老兵老王口渴得厉害，他把腰间的水壶取下来喝水，一只右脚踩在了干树桩上，干树桩下面就是敌人埋设的地雷。只听一声巨响，老兵老王右脚的防刺鞋就飞上了天空，20多层的鞋垫都炸飞了。老兵老王的脚掌没有了，小腿插入了地雷爆炸后的泥坑里，鲜血如注。

“班长，我的右脚没有了，我的右脚没有了，我今后怎么走路啊？呜呜呜……”

“你是男子汉就不要哭，你为什么要乱动脚步？我没有处分你就算便宜了你小子，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陈国明马上给老兵老王包扎。赶快送野战救护所，晚了就来不及了。”班长命令道。

陈国明迅速把急救包撕开，把王老兵老王的小腿从泥坑里拉出来，只见一些血肉和筋骨连接着，鲜血不停地流淌。陈国明给老兵老王先上了止血带，鲜血止住了。

4个战士抬着老兵老王往野战救护所奔去。由于流血过多，又由于上了止血带，还由于敌人埋设的地雷爆炸后药物的关系，老兵老王的小腿被感染了，不得不锯断了一大节，后来只好转院到了昆明陆军总医院治疗。再后来老兵老王的右脚安上了假肢，开始不能行走，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肉和假肢之间打起了老茧，他不但能走路，而且还可以骑自行车。老兵老王第二次受伤，仿佛被死神拉去了又放了回来，老兵老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许多战士说的经典语言。

陈国明在东山战斗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用火箭筒摧毁了敌人的3个火力点，他在心里想，他至少消灭了6个敌人。他说，我的功劳用什么来计算？

班长听了就是一肚子的火，你陈国明是不是居功自傲了？大仗还在后面呢，越军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随时就会寻找机会反扑，等仗打完了，部队首长会给你一个恰当的功劳的，你急什么？

我不是急，我只是说说而已。说实话，班长，你是看到我摧毁敌人的火力点的，从老山到东山，我是一直在摧毁敌人的火力点，到底有没有功劳，战友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天渐渐暗了下来。东山阵地开始寂静了。战士们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压缩干粮艰难地吃着，每一个战士水壶的水都不多了。这时陈国明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瓶菠萝罐头，他把盖子打开，先递给班长喝，班长不喝又递给排长，排张说，留给我们的伤员吧。最后，菠萝罐头又回到了陈国明的手里。

这瓶菠萝罐头是出发前后勤发给每一个战士的。陈国明舍不得吃留在了挎包里。他知道那些伤员更需要水，就拿着菠萝罐头到了野战救护所……

5、东山防御

　　连队攻下东山以后，连长立即给各排布置了战地防御作战任务。陈国明心里非常清楚，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的道理。白天，战士们认真修筑工事，把被炮弹炸坏的坑道、短洞、堑壕统统的修筑一遍，防止敌人来反扑。晚上，战士们轮流站岗放哨。陈国明修筑工事修得格外认真。他选择好了自己火箭筒射击的有利位置，把那些炸垮的泥土，用手一捧一捧的捧上去。他做了一个掩体，掩体的中央有一个射孔，是专门发射火箭弹的，犹如长城上的射孔一样，既可以在掩体里观察敌人的动静，又可以移动射击。

　　连长走过来拍了拍陈国明的肩膀，然后说，陈国明，看不出，你还挺有创意的哈。你是怎么想起要修筑自己的火箭筒射孔的呢？

　　陈国明说，我们的阵地都是被炮弹炸得光秃秃的呢。要是敌人来偷袭和反扑，没有隐蔽的地方，哪能打胜仗呢？于是我就想到了要修一个或多个射孔，我发射了火箭弹后可以自由转移。这样既可以保存战斗实力，又可以有效地消灭敌人。

　　连长说，你小子很创新能力和想象力啊，希望你今后能成为一名陆军指挥官。

　　陈国明说，连长，你不是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吗？我是想当一名指挥员，就像你一样指挥着一个连队打仗。你还给我们讲过我们连的连史。你说我们连的前身是一个游击队，在抗日战争的时候出现了一位独臂英雄，他创造了一个班阻击了日军一个连的奇迹。游击队队长的胳膊被日军的一个狙击手打中了，他还在指挥战斗。后来他的胳膊没有了，成了真正的独臂英雄。我们连的连史太令人感动了。我也会为我们连的连史增添光辉的一页。

　　连长说，陈国明，你好好干，好好的执行和完成连里的战斗任务，我相信你的愿望会实现的的。

　　他和连长正谈得起劲的时候，通信员来报告说营长来检查防御工事来了，叫连长马上回连指挥所。

　　连长心里想，也许敌人又有新的动作了。

“营长好，你老怎么来到阵地上了呢？你是不放心我的能力，还是有新的任务？”

“好啥？你看看你的兵，一点精神都没有，像几天没有吃饭了一样，要是越军真的来反扑，我看啦是要吃败仗的。”

“对了，营长，你来一趟阵地也不容易，我写了一个报告，就是战士的身体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是什么问题，你说具体点，我没有时间。”

“好啊，你走一走，看一看，由于阵地上潮湿，雨量多，日照偏少，整天大雾弥漫，再加上蚊虫的叮咬，毒蛇的袭击，蚂蝗的爬行，战士们的身体都溃烂了，有的流浓了。我看到都心疼死了。”

“我们的后方派来了一批医疗专家，对老山地区的气温特点进行了实地考察，回去后正在研制一种特效药，不久就会发放到老山战区。”

“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让大家振奋精神，克服困难，团结战斗。”

　　连长把营长带来的消息告诉了大家，战士们很高兴。自己身上溃烂的肉体可以医治了，这说明不会因为被毒蛇、蚊虫叮咬而痛苦了。

　　战士们在阵地上坚守了半个月，没有发现敌人来偷袭和反扑的迹象。战士们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性，时时都在注视来犯之敌。

　　营长离开阵地一个星期后，后方的药品就送到了老山战区。有驱蚊剂、有防毒蛇药，有防蚂蝗药等特制的药品。每到夜里，战士就把驱蚊剂擦在自己的脸上身上，把防毒蛇药，防蚂蝗药放在身边，再也不怕那些坏家伙来捣乱了。

　　陈国明在这段时间里老是想家。他特别想自己的女朋友。不知道他们思念自己没有？在他参战时一切通信都中断了。他们肯定不知道老山的情况的。

　　在一个夜里，陈国明做了一个梦，他梦见父母在家乡看天上的飞机。夜空里，有很多很多的飞机。飞机上装的是从老山战区下来的受伤的战士，飞机是把伤员运往成都、北京、天津、石家庄、重庆、昆明、贵阳等军区总医院治疗的。父母在向天空呐喊，请苍天保佑自己的儿子能平安归来。

　　陈国明说，我好好的，你们二老不要担心我，我在老山前线没有受伤，你们二老自己好好保重身体。

　　当陈国明从猫耳洞里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6点钟了，他不敢对战友们说，他自己所做的梦是那么逼真，他相信这个梦是真的，的确有很多很多伤员运往内地军区总医院治疗。

“哒哒哒……”

　　在不远处听到几声机枪的响声。班长问陈国明这枪声是从哪里来的？

　　陈国明说，是四班抓到一个越南特工。他不愿意走，四班长向天空射击警示他。

　　看来越南特工一直在我们阵地周围活动，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啊！陈国明一个人在一旁自言自语……

6、遭遇特工

连队在白石岩一带驻扎。每天都是大雾，潮湿的雾把战士的子弹带、衣服、鞋子、袜子、帽子都给生霉了，那些武器装备都发霉了。没有发霉的只有自己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心。战士们想用自己手中的刺刀划开厚厚的大雾，那是一种生命的希望与绝望的交织。那是一个南疆战士的生与死爱与恨的梦的考验。

白石岩下面公路一带，驻扎了我们的许多作战部队。有40管火箭弹部队，有160迫击炮连，有团特务连，有七、八、九连，还有营部和西德进口的雷达仪器班，以及高射机枪连，100迫击炮连，八二无后坐力炮连等等。

越南的特工在边境一带活动很平凡，真是让我们的战士有时摸不着头脑。连长特别交代，我们的战士一定要提高警惕，防止特工来偷袭。

当连长的话音刚落，只听见九连驻扎的方向响起了一阵震天响的爆炸声。“轰轰轰……哐哐哐……”又是一阵爆炸声。

营里的通信员传来命令，叫公路沿线的驻军注意防炮。是越军在黑夜里进行了炮击，可能我们的部队被暴露了。

公路上停着几辆装弹药的军车。一个司机听见了爆炸声，他马上从车厢里出来躲进车厢底下去了，“越南的炮火真是准得狠啦，我躲在车厢底下他们也知道。”司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遭到特工投掷的手雷。“轰”的一声巨响，司机连同一车弹药发生了连环爆炸，司机的嘴再也没有说出话来了。军车和司机在地球上永远消失了，只见军车的一些残骸和被炸了很大的一个弹坑里流淌着鲜血。

九连传出了战士们的嚎叫声，帐篷里战士们的鲜血飞上了帐篷顶。九连长这才意识到不是敌人的炮击，而是越南特工的在偷袭。

“二排长，二排长，你马上带领你的战士追击越南的特工。”

夜里1点多钟，天上很久没有出现的月亮了，这时在天空中一会儿躲进了云层，一会儿有一道淡淡的月光洒向阵地。

九连在清理帐篷里碎片，被手雷炸烂了床板，烈士的遗物。那些大洞小眼的帐篷上飞溅了很多战士的鲜血。那些血迹有的凝固了，有的仿佛在移动，在控诉越军的侵略罪行。

九连二排长带领战士们沿着公路搜索。他们发现越南的特工在公路边摆放着许多手雷，三五个放在一起，还有很多没有投掷。其他连队的战士也不约而同参加到搜索的队伍中。把白石岩这座大山形成了一强大的包围圈。

陈国明也参加了搜索的队伍。他在心里想，决不放过一棵树，一堆草，一块石头，一个小山洞，甚至一个小小的蛛丝马迹。越南特工太残忍了，据说炸伤了10多名战友，牺牲了8名战友。三排长没有认真检查岗哨，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也许会上军事法庭。

夜雾一直在蔓延，那一个浑黄的残缺的月亮怎么也阻止不了越军的偷袭。远处时而有哒哒哒的枪声，时而有炮弹从战士们头上飞过的声音。陈国明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一个天然的山洞，不知道这个山洞有多深。他向洞里投掷了一枚手榴弹。在洞外只听见一点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根据有经验的班长分析，这个天然的山洞肯定很深。

陈国明第一个跳进山洞里开始搜索。洞里黑黑的，让他产生了一些恐惧感。他一边走，一边摸着洞壁前进。他一直往前走，一直投掷手榴弹。即使有越南特工在里面，他们只能被手榴弹炸伤或者炸死。

他感到有种不祥的预兆。当他约走进山洞70米时，他的脚下踩着一种椭圆的东西，他用手轻轻的拿起来，他感到是一个手雷，他立即往回走，出来报告给班长。

“班长，山洞里有情况，我摸到一个手雷，说不定里面还有许多手雷。”

“我们拿一只手电筒去看看。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炸弹？”

班长和陈国明又一次进入了天然的山洞。班长把冲锋枪拿给陈国明，陈国明把子弹推上了膛，注意力高度集中。他走一段路向里面扫射一阵，防止有越南特工在里面射击。

“哇，班长，你看，还有那么多手雷，急救包，弹药，火箭筒有3具，还有压缩干粮。你看这里还有扑克牌，不知道敌人在山洞住了多久时间。”

班长把手电筒用一块白布包着，防止光线到处扩散一免暴露自己。班长说，陈国明你清点一下，到底有多少武器装备。我们好向连里报告。

陈国明认真清点武器装备，并做好了记录。手雷55枚，火箭筒3具，急救包10盒，压缩干粮2箱，手榴弹1箱，扑克牌3副，微型冲锋枪3支，还一些挎包、水壶、雨衣等。

陈国明说，班长，这些武器装备怎么办？我们两个人是弄不动的。班长说，等天亮多叫几个战友来帮忙。

陈国明和班长只好在山洞里呆着。陈国说，班长你不想你的老婆和孩子吗？他们知道你在老山前线吗？你的儿子有几岁了？

他们知道我在老山前线打仗。不过他们还是挺担心的。在参战之前我探了一次亲。在离开她的前一个夜晚，我说凭一个老兵的经验，肯能部队最近有任务。于是，她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我，像在祈祷，像是在祝愿，像是生离死别的依恋，她抚摩着我的全身，她亲吻着我的全身，我三年才回一次家，那一个晚上她感到特别的幸福。她说，嫁给军人仿佛嫁给了机枪大炮，嫁给了久久的等待。

她说，亲爱的，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在家里把儿子照看好，把父母照料好，你安心去执行部队的任务。我在家里等侯你的佳音。我想你。她说后，眼睛湿润了……

班长说着说着眼睛仿佛看见家里的妻子在看他作战，仿佛在说狠狠打击敌人，让老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

陈国明听班长说后，眼睛也湿润了。陈国明说，多好的嫂子，多好的妻子啊，班长，你好福气，一定要活着回去。

这时天色渐渐出现了鱼肚白。陈国明意识到有一支枪对准了班长。他马上跃过想推到班长，可是时间晚了。班长的右胸被越南的特工用狙击步枪射击了一枪，这一枪是致命的一枪。陈国明迅速将冲锋枪对准越南特工，一个连发，越南特工倒在了血泊中……

陈国明说，班长你一定要挺住，我把你背到野战救护所，我一定要让你活下来。可是不幸的是，在陈国明刚刚背起班长走出洞口那一刻，班长的头已经软了下来，说明班长已经没有希望了。

陈国明说，班长，都怪我，没有及时发现越南特工，我是有罪，我没有照顾好你，我请求连长指导员处分我，或者关我的禁闭。

天大亮了，连长和指导员来到了山洞里。他们还带来了一个翻译。

翻译说，越南特工在这个山洞里大约住了一个月，他们在等候机会，恰好昨天晚上天空中有一轮浑黄的月亮，给他们的行动提供了方便。他们在凌晨1点钟左右开始行动的，他们走一路摆放了一路的手雷，如果遭遇解放军他们随手可以拿到手雷还击。

大部队搜索的结果是，发现越南特工从200米高的悬崖上跳下去，最后逃跑了。

陈国明在路边的茅草丛中发现两只越南特工的断手，有可能是我们用冲锋枪连发打中的……

7、反扑大捷A

越军在遭受我军一连串重创后，他们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们要寻找机会进行反扑。

越南第二军区的司令员向越南313师314师两个师的师长下了一道死命令，命令这两个师在7月12日5点50分必须拿下老山主峰。如果拿不下老山主峰，313师314师的两个市长就不敢回去见越南第二军区司令员，说严重一点就是要被枪毙。这个消息是后来侦察兵告诉给陈国明的。

越军的313师是出了名的王牌师，据说在越美战争中发挥过重要作用，使美国军队遭受过沉重的打击。这次想用这支部队来对付我们的连队，他们就做梦去吧。这是指导员给战士们开会时讲的。陈国明是这样想的，王牌师究竟是不是王牌，还要看对方有没有这个实力，配不配这个称呼。

根据指导员的介绍，越军的313师和314师两个师加在一起约3万余人。这么多人数是敌人的优势，可是他们想夺回阵地，为时过早。

陈国明问连长：“连长，我们具体防御哪一段阵地？”连长说：“你真是个熊兵呀，你在前线也有几个月了。我们坚守的阵地必须守住，人在阵地，人与阵地共存亡。你是一个火箭筒射手，你的主要作战任务是瞄准敌人的火力点射击，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陈国明听连长这么一说，他心里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已经丢到脑后去了。阵地上还是大雾弥漫，战士们整天仿佛都在大雾里看花，在水中望月，一切都是那么虚无飘渺的。一天说敌人要来反扑了，两天说敌人要来反扑了，还是不见敌人来反扑，有的战士在发牢骚了，这样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陈国明说，我们也不能急，敌人在寻找机会，我们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连长说了，等上级首长传达新的作战任务了，我们就要打大仗，打恶仗了。首长问连长，你们连准备好了吗？

连长说的，请首长放心，我们的阵地针对敌人的反扑计划重新调整了。特别是武器弹药准备得比较充分，战士们的战斗士气一直高涨。

这是陈国明向大家转达连长的原话。战士们都不相信陈果明所讲的话，你陈国明算什么，那么重要的军事机密能让你陈国明知道？你别在战士们中间吹牛了。陈国明说，相不相信由你们，反正我是给你们讲了的。

战士们在修筑工事，对越军的反扑可能出现的情况作了一些重要的分析。特别是对阵地上的堑壕、短洞、坑道、暗堡、掩体等工事进行了加固整理。

尖刀班的任务还是负责第一道防线。遇到敌人猛烈攻击必须严防死守，与阵地共存亡，不准敌人踏进阵地半寸。这是连长给尖刀班下的死命令。尖刀班班长也向连长立下了军令状。

副连长和三排长在布置阵地上的防线。他们把陈国明安排在了阵地的制高点，他的火箭筒主要射击敌人的火力点。如敌人的轻机枪，重机枪，近距离的六0炮，八二无炮，敌人的火箭筒，甚至敌人的装甲车等武器装备都是陈国明射击的范围。

阵地上一共布置了五道防线。第一道防线由一排长带领尖刀班作战，配置了轻重机枪、手雷、手榴弹、冲锋枪、狙击步枪、半自动步枪等武器装备。第二道防线由二排长带领战士们作战。主要配置了喷火枪，冲锋枪、重机枪、半自动步枪等武器装备。第三道防线主要配置了八二无炮、六0炮、火箭筒等武器装备。第四道防线主要配置了防化武器，防毒面具等武器装备。第五道防线配置了担架队、救护队等后勤保障系统等。等越军来反扑，完全能将他们消灭。这是副连长向连长指导员汇报的阵地配置情况。连长说，副连长的火力配置完全符合反扑作战的特点，副连长功不可没啊！

在天黑之前，营长来到了连队的阵地上，他召集班排长召开紧急会议，传达团里的防御作战计划。营长说话时很沉重。他说，同志们啦，这次越南调集了3万余人的军队与我们对垒，目的大家是很清楚的了，他们想夺回丢失的高地，包括老山、八里河东山、者阴山等战区的高地，这是一场硬仗恶仗，因此，大家一定要有思想准备，不能让敌人踏进阵地半寸，一定要严防死守，誓与阵地共存亡。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分头去行动，一定要认真检查，看哪些地方还有薄弱环节，赶快补充。好了，散会。

接下来，连长铺开一张阵地防御作战图，眼睛盯着那个山凹的地方看得非常出神，他说，这个地方要多配置一挺重机枪，防止敌人从山凹的地方进入，一定要守住这个入口。

深夜里战士们还是轮流站岗。今天夜里的口令是“东方神剑”。每一个战士都在自己的心里默记着。如果有人来必须回答口令，若回答不上口令马上可以举枪射击。可想而知，战场口令的重要性。

说来了真的越军就来了，在7月12日凌晨4点钟，清水河一带，隐约可见敌人向我们阵地行进的部队影子。老山战区，者阴山战区也有大部队陆续进入。不过我们的炮兵早以做好了炮击准备，152加浓炮，40管火箭炮，160迫击炮，180迫击炮，12管火箭炮，还有很多榴弹炮等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炮群网，集中优势炮火，炮击敌人的大部队，摧毁敌人的装甲车、坦克等作战装备。

5点10分，阵地的上空有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如流星一样飘向天际。紧接着就是我军的炮弹齐鸣，整个阵地仿佛地动摇，越军也向我们的阵地发射炮弹，可是，越军的炮弹被我们的炮群所覆盖，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天空中被发射的炮弹映红了半边天，那是正义的还击，那是对侵略者的惩罚，那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中国军队对侵略者的迎头痛击。

经过我军20分钟的炮击，敌人的大部队遭到了我们炮火的沉重打击，死伤惨重，战斗力锐减。不过他们还是不甘心，向阵地发起疯狂的进攻。

陈国明在阵地上的制高点，他看得很清楚，带头冲在最前面还是一个女兵。陈国明在心里想，也许越南的男兵不多了，为什么都是女兵冲在最前面呢？她还带领一个机枪班，有可能又是一个机枪班长。

陈国明向班长报告，班长，冲在最前面又是一个女乒。他问班长打不打？班长是原来的副班长。以前的班长牺牲了，副班长终于当上了班长。班长说，你陈国明是不是想违反战场纪律？她是我们的敌人，记清楚，她是我们的敌人，你不消灭她，她就要消灭你，你是脑里进水了是不是？马上装上火箭弹，瞄准机枪火力点发射。

陈国明心里很清楚，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马上装上火箭弹瞄准敌人的机枪火力点发射。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敌人的机枪火力点被摧毁了。那些女兵机枪射手也随着一声惨叫，倒在了血泊中……

陈国明心里很矛盾， 他知道这次摧毁的机枪火力点以及打击的女机枪射手是不是他的心太狠了点？毕竟是一群女兵，还那么年轻，那么富有青春活力，当女机枪班长倒下的那一刻，他真的跳出堑壕去抢救她们。但是，他不能去，他如果去了自己就会被就地枪毙，还会被背上投敌叛国的罪名。如某连的一名副指导员，在攻打老山的时候，由于与连队失散，自己的意志不坚定，被越军抓去当了俘虏。同他一起的司务长用给自己留下的光荣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司务长是烈士，副指导员成了叛徒。陈国明说，我不会当叛徒，我是英雄。我是英雄火箭筒射手。

阵地前沿横七竖八摆放着越军的尸体。我们还击的时候，越军还在抢自己遇难者的尸体。那些机枪，冲锋枪，手榴弹，手雷等武器装备到处都是，硝烟弥漫了整个老山战区。敌人的第一次进攻被我们以最快的时间打退了。

越军休息了20分钟，又发动了第二次进攻。越军遭受第一次沉重的打击后，更加变得疯狂起来，他们请求了他们的炮火支援，把我们的阵地一阵炮击后，又开始冲锋了。我们的炮火也奋起还击，已经压制了敌人的炮火。

班长说，让敌人靠近一点再打，让他们来到我们的有效射程内，我们不能浪费子弹。只见敌人黑压压的一片，有的戴着钢盔帽，有的穿着迷彩服，都举着自己的手中的枪，和1937年7月7日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东三省没有什么区别。

敌人组成了一个加强班，朝着我们阵地的山凹进发。陈国明的火箭筒又派上了用场。他就是在等待敌人的进攻，没有敌人的进攻，他的心里痒痒的，他仿佛成了一个战争狂了。

8、反扑大捷B

    敌人的重机枪在离我军连队阵地山凹50米处开始向我军射击，紧接着有3挺轻机枪同时向我军阵地射击，后面还一挺重机枪也在向阵地上扫射。陈国明把眼睛都看花了。“哇，这么多敌人，又有那么的机枪，越军真的不怕死吗？我才不相信呢，他们是被越南当局逼得走投无路了，他们有自己的亲人。他们身为军人必须服从命令。”

“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打在了连队阵地的山凹处，新兵小吴的左肩被一发子弹打了一个贯通伤，鲜血从军衣里渗了出来。班长叫卫生战士小杨赶快给他包扎。小杨撕开急救包给小吴包扎好了。班长说，小吴你可以休息了，你受伤了。小吴说，班长，我不下阵地，你给我们讲的 ，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不叫，我是不下火线的。我还没有完成连首长交给我的战斗任务。

班长说，小吴，你已经是受了重伤了，你不下去到野战救护所好好消毒，伤口感染了，你的生命就没有了。

小吴说，我要立功呢。我还没有完成战斗任务。班长说，我命令你赶快撤除阵地，不然我处分你。小吴依依不舍离开了阵地。

这时，越军已经进攻到离阵地30米处了。阵地上的子弹手榴弹没有多少了。班长叫司务长赶快把弹药送上阵地来，再等一会儿就接不上了。

司务长带来了几个民工，他们用马驮了几大箱手榴弹和子弹。刚好接上阵地上的弹药。司务长说，今天老山战区都把弹药打得差不多了。有的阵地已经没有弹药了，那些运输弹药的军车在国防公路上加大马力，抓紧时间往前线赶。你们也不要浪费子弹，一定要瞄准敌人打。有了手榴弹，战士们把手榴弹如雨点一样投向敌人的战斗队形里，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彻云霄。阵地的泥土被越军的炮弹掀起很高的尘土，战士们的身上脸都是泥土，战士们仿佛是一座泥巴做的褐色的雕塑，只见两只眼睛在转动。

尖刀班的战士已经有3名受了重伤，连长说从第二道防线抽调3名战士补充到尖刀班。一定要守住阵地的凹口处。陈国明已经发射了10发火箭弹，命中率相当高，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机枪火力点都没有逃过他的射击范围。陈国明发射了火箭弹后，迅速转移位置，不然就会遭到敌人的还击。他还到了第一道防线向敌人投掷手榴弹，因为敌人来得异常凶猛，经过战士们的奋起还击，敌人的战斗力伤失了一大半。阵地正前方40至50米处，遍地都是越军的尸体，有躺着的，有侧着身子的，有的没有了头，有的没有了手，有的没有了腿，……一潭一潭的鲜血，一堆一堆的尸体。陈国明跃出堑壕，到阵地前沿去检查那些倒下的越军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他发现有一个越军军官在一棵大树下受了重伤，陈国明给他包扎，然后把越军扶起来送到了连指挥所。陈国明觉得那些惨叫的声音仿佛还在阵地上回荡……

越军的第二次进攻被我军打退了。阵地上恢复了暂时的平静。但是那些硝烟还没有散去，在天黑之前，连长命令各道防线，修筑被越军炮弹炸垮了的工事，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这时陈国明把自己的射击位置重新修筑了一番后，他拿出荷包里的罐头商标纸，写下了一首诗，题目叫《焦土》

我是一名勇敢的南疆战士

我用我的青春和热血作证

我爱我的祖国我爱我的人民

当人们在花前月下漫步的时候

请你们不要忘记共和国的将士

在南疆在老山在八里河山在者阴山

用自己积蓄了一个世纪的颤动

和那满腔的热血书写的遗书

在血与火爱与恨的阵地上

书写的被大炮被子弹雕塑的

那些成群的褐色的立体诗行

我爱我的祖国我爱我的人民

陈国明把这首诗写好后没有马上拿给战友们看，他觉得不像诗，他觉得是口号，因此他怕战友们看到会耻笑他。他把这手诗放在的裤包里，让历史来作出评判。后来，这首《焦土》获得团部“老山战斗征文”二等奖。

夜幕降临了。阵地上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时而有夜鹰的鸣叫，时而有敌人的炮弹从战地上空飞过的声音。

战士们在吃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压缩干粮，那压缩干粮没有水是无法吃下去的，大家还是艰难地吃着，他们吃在喉咙时怎么也咽不下去……

深夜里战士的警惕性特别高。陈国明抱着自己的火箭筒在堑壕里打了一会儿盹。他梦见女朋友小梅来到了老山前线，参加了支前民工队，她帮助陈国明送火箭弹，她一次就背了6发火箭弹，真的很勇敢，冒着敌人的炮火，一步一步往老山上爬，当他看到小梅把火箭弹递给他的那一刻，陈国明感到小梅真的是一位女英雄了。真的，她是许多女孩无法比拟的。陈国明的嘴里不停地喊着小梅的名字。“小梅，小梅，小梅，小梅……”

和陈国明在一起的小杨说，陈国明，你小子还在做春梦，你的小梅呢？该你站岗了。陈国明说，我真的梦见我的小梅来到了老山前线，参加了支前民工队，给我送来了火箭弹……你说怪不怪，好幸福啊！

陈国明去站第三班岗。每一个战士站两个小时的岗哨。他就要站到天亮了。他向阵地正前方远远望去，隐约能看见越南的亮着灯的村庄，就是因为越南当局发动的侵略战争，战士们才遭受如此的灾难和痛苦。他想着想着，天边就出现一道彩虹，天渐渐的亮了，他想，也许越军正在计划第三次大反扑呢？

9、反扑大捷C

     天色渐渐大亮了。陈国明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噎，敌人真的在组织第三次大反扑。只见阵地的正前方约150米处，出现了敌人的装甲和坦克，他再仔细一看，有三辆装甲车，有两辆坦克在向我们阵地行使，他们真的想打大仗啊！，来吧，我正愁着没有打的呢。”陈国明在心里对自己说。

陈国明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给班长。班长向连部作了汇报。连长来到阵地前沿，仔细观察了敌情，马上做了防御作战的指示。连长说，同志们啊，你们都看见了，敌人又发动了第三次大反扑，这一次与前两次不同，他们借助装甲车和坦克作掩护，向我们发起进攻，你们一定要把阵地守住，不能丢失半个高地，你们知道，这些高地是用战友们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绝不能又落在敌人的手里。

班长说，请连长放心，我们早已作好了战斗准备，哪怕只剩下一个战士，也要坚持到底。人在阵地在，人与阵地共存亡。

班长说完后迅速叫尖刀班进入作战位置。只见敌人在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下，大批的部队向我阵地行进，密密麻麻的人头颤动。前进一阵朝我们的阵地扫射一阵。班长说，等敌人进入到我们的有效射程内再打，我们不能浪费子弹。战士们把一箱箱手榴弹摆放在短洞、坑道、掩体、堑壕里，陈国明把一发发火箭弹从装有保护外壳的塑料筒里拿出来，依着顺序摆放，到时候装火箭弹时方便。

敌人行进到离阵地只有50米了，班长喊“打”，轻重机枪、冲锋枪、半自动步枪、手榴弹一起向敌人的队形发射。

“哒哒哒……”，轻重机枪的扫射声，“哐哐哐……”手榴弹的爆炸声在阵地前沿此起彼伏。这时，敌人的队形慌乱了。敌人的一声声惨叫在阵地前沿随风飘荡……

“陈国明，你赶快瞄准敌人的坦克射击，动作要快，坦克离我们的阵地越来越近了，坦克后面的敌人也跟着来了。”

子弹射击的声音，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和战士们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阵地上成了一片震天响声的海洋。……

“班长，我已经装好了火箭弹，正瞄着呢，我要打坦克的履带，把履带打坏了，它就不能前进了。”

陈国明瞄准坦克的履带后一扣扳机，“轰”的一声巨响，坦克不能前进了。坦克后面的敌人只好卧倒在地上，不停地向我军阵地射击。

我们的冲锋枪，半自动步枪不停地射向敌人，越军不能向前冲锋了。又只好跟在另一辆坦克的后面。由于老山战区的坡度都在40至60度之间，坦克爬坡的速度肯定慢得不行，正好让陈国明拣了一个便宜，当坦克行使到一块大石头下面时，终于不能行使了。陈国明一扣扳机，火箭弹直接发射到坦克的驾驶室，一声巨响，浓烟四起，弹片、碎片漫天飞舞，坦克后面的敌人也死伤一大半。

敌人的第思三次大反扑又被我们打退了。后来进行的第四次第五次大反扑，同样被我们打退了。我们的战士牺牲和受伤的比例与敌人死伤的比例是1比5。可想而知，敌人的伤亡更惨重。

敌人的313师王牌师也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314师的伤亡也惨重。后来，313师成了一个光杆师，打得只剩下一个师长和一个警卫员了，师长由于向他们的军区司令员立下了军令状，军区司令员给313师师长下了死命令，攻不下老山主峰不要回来见“我”，313师师长不敢回到本国越南，只好逃亡到了泰国。这些信息是指导员在老山战区防御作战全部取得胜利后，给战士们作总结发言时透露给大家的。

陈国明还知道另一个信息，就是震惊世界的“北光计划”。越南当局在苏联的支援下，以及在苏联军事顾问的策盟下，准备从越南的老街、河宣省的河江县清水河乡、梁山等地组织3万余人马，向八里河东山、者阴山、六六二点六高地、老山等高地进发，准备花最大的代价夺回高地。由于他们在一个叫北光村的地方召开的军事会议，所以就叫“北光计划”。

实际我们打仗的目的是支援柬埔寨、泰国的抗越斗争，我们没有直接派兵到他们国家，我们最大的希望是将柬埔寨境内的越军牵引出来，与我们作战，我们只要能把越南的部队从柬埔寨及泰国牵引出来，我们就算对柬埔寨和泰国进行了最大的支援。这也是指导员给大家作总结时介绍的。

第四章

1、军民团结

云南省文山州麻栗坡县是一座一两万居民居住的边城，在1984年之前，在中国地图上只能看到麻栗坡县靠近越南的河宣省河江省清水河乡，船头有一座吊桥，是供两国的边民进行贸易往来的通道。1979年之前，越南的边民还经常到我国云南省麻栗坡县采购自己所需的日用品。我国的边民也有到越南那边去买东西的。自从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之后，边界的形势就变得紧张起来。两国边民的往来也中断了，上升了敌我矛盾。敌人的特工团经常在我国境内活动，说的话都是普通话，穿着打扮都和我国的边民一样，让战士们很难辨认清楚。因此，给部队的安全工作带来很多不利因素。

1984年4月份以来，麻栗坡县实际成了一座兵城。各大军区的战备物资仓库，各个部队的后勤保障供应，各大支前民工队等单位都设在麻栗坡县。麻栗坡县在越南的广播电台里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攻打老山战区的集散地。

陈国明心里特别高兴，他看到那些民工将一箱一箱的弹药送到阵地上，他就觉得我们的人民是打胜仗的靠山，军民雨水情深似海。他感到很亲切。要不是来当兵永远也看不到这么壮观这么悲壮的场面。

他说如果自己在战场上光荣了也不觉得遗憾。因为是为祖国为人民而牺牲的，一个字，“值”。

有的民工放下自家的田地不种都来支援前线打仗，有的把自己的粮食，生猪牛羊都捐献给了部队，他们说解放军打击越南侵略者，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保卫祖国的边疆，保卫四化建设，敢于牺牲，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他们与战士们相比算不了什么。因此，他们能够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就要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那些大米、面粉、咸菜、作料、腊肉、干菜、罐头、香烟、食用油等后勤保障物资，几十公斤，几百公斤几，几千公斤从麻栗坡县运往参战部队，解决了战士们在战斗中吃饭的问题。

陈国明印象最深是那个女担架队员，她是那么的勇敢，那么的顽强，她上山背了一箱手榴弹，下山又和那些男民工一起把阵地上的伤员抬到野战救护所抢救。那些硝烟在她的全身环绕，战士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染红了她的脸庞，她抬着沉重的伤员，迈着艰难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山下挪动。

天上下着小雨，热带山岳丛林地的高地里根本没有路，那一条条小径是战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杀出的一条血路。陈国明想去帮助那位女担架队员，可是自己在坚守阵地，每一个战士都有自己的人任务。他只好眼望那位女担架队员很吃力很艰难的把我们的伤员抬下山……

当第二次看到那位女担架队员把一箱手榴弹送上阵地时，陈国明仔细看了她好一阵子，然后问，你好，女英雄，累吧，你不怕炮弹吗？  她说，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从小就在边境一带生活，我的家就在八里河东山脚下。我家的房屋被越军的炮弹炸毁了，我现在是无家可归了，所以就参加了支前民工队，我送弹药到阵地上，让解放军同志狠狠的打击越南侵略者。

陈国说，越南鬼子太残忍了，他们在八里河东山，老山，者阴山等埋下了成千上万颗地雷，时时打冷枪冷炮向我边民挑衅。把我们的边民害惨了。我们应以实际行动早日将越南鬼子赶出我国边境，让老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

一车一车的蔬菜，一车一车的工具，一匹一匹的骡马驮着弹药从越军的炮弹追击下，运到了老山前线。麻栗坡县的人民群众，以及后方的各族人民是我们打胜仗的重要保证。

陈国明站在阵地上，朝着那太阳落下的地方望去，那太阳落山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乡。不知道父母的身体怎样了，出来当兵快一年了，也不知道心中的小梅怎样了？哎，真是的，我在前线打仗还想那些事，我是不是思想有问题了？当陈国明想着想着，小杨跑过来说，班长叫你过去，有新的任务给你。

陈国明说，我马上就到。

“班长，我有什么新的任务？”

“连长说，你明天充实到担架队去，运送伤员。”

陈国明心里不情愿，但对执行命令没有话说，只好绝对服从。

他向班长行了一个军礼，尔后到连部去接受新的任务去了。

2、担架队员

自从1984年4月28日老山战斗打响以后，后勤保障工作显得尤其重要。后勤保障搞得好与差直接关系到战斗的推进与胜利。陈国明虽然服从了连长的命令，但是他在心里还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一个火箭筒射手到了担架队，当了一名担架队员？不过他从内心还要感谢连长，连长让他在各种艰苦的环境中锻炼自己，为今后能适应复杂的环境打下良好的基础。

陈国明知道担架队执行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战斗任务。也就是说全连的后勤保障工作就落在担架队员的身上了。战士们的吃饭喝水等问题解决了，打起仗来才有战斗力。他和小杨首先把阵地上一个被敌人的地雷伤了的伤员抬到野战救护所抢救，这位战友的双腿都被地雷炸断了，两条大腿都上了止血带，要是不上止血带，可能很快就不能呼吸了。陈国明个子高一点，他主动走的前面，小杨个自矮一点就抬的后面。伤员已经昏迷不醒了，他们从阵地上把伤员抬到八里河东山的半山腰时，伤员从担架上苏醒了。

“你们是谁？我的腿呢，你们要把我抬到哪里去？”伤员问陈国明。

“你的腿还在，还好好的，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这是把你抬到野战救护所去治疗，你快躺下，我们赶快把你抬到野战救护所，晚了就有生命危险了。”陈国明想安慰他。

“你们在骗我，我没有腿了，我的双腿都被越南的地雷炸断了，我的周身都麻木了，你们告诉我，我今后还能行走吗？”

“你还可以行走的，你的腿经过大夫的治疗会好的。我相信你很坚强，你是老山战区的英雄。”

“不，你们都在骗我，我不能行走了，我没有脚了，没有脚怎么走路呢？你们干脆把我用子弹结束了吧？我即使能活下来也是受罪啊。战友，我求你们给我一枪吧……”

陈国明听了伤员的话，自己的眼睛都湿润了。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战友说出了这番话。他怕连累我们的战士和连队，抬一个伤员下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部队还在进行拔点作战，还在向前推进。

陈国明说，小杨我们赶快把这位战友抬下山，让大夫抓紧时间给他治疗，减轻他的痛苦。他们把伤员抬下了八里河东山，进入山下面的开阔地，敌人的观察哨可能知道我们的担架队了，一发发炮弹跟着陈国明的屁股后面追，炮弹炸下的弹坑有一个大簸箕那么大，有的有1米多深，陈国明一边防炮一边抬着伤员前进。路上也很滑，不知道，后来是怎样抬到野战救护所的。

伤员被大夫清创截肢，感染了再截肢，后来成了高位截肢甲等残废军人。

陈国明扛着一箱弹药往阵地上爬，许多战士没有力气了，陈国明有力气，他有使不完的劲，他牢记连长给他讲的经典名言，合理的要求是锻炼，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练。他说，我就是在磨练，我就是要把自己磨练成一块好钢，磨练成一把好剑，出色地完成上级首长交给我们的战斗任务。他看见战友们把一个个伤员从阵地上抬下来，又扛着弹药，压缩干粮，水爬上阵地，这一条运输路洒满了战友们的汗水和鲜血。

他还看见那些民工扛着一箱箱弹药，一把把修筑工事的铁铲，牵着骡马驮着干粮和战备物质，一步一步往山上爬，民工们真的太伟大了，他们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牺牲，我们都应该向他们学习。是真的，必须以他们那种大无畏的精神为榜样。他看着看着，心里产生了要写一首诗的想法。题目就叫《血染的担架》

有多少鲜血在你的全身流淌

有多少生命在你的身躯上呼唤

有多少爱在你的眼睛里延伸

有多少痛苦在你的脚下埋葬

你有没有亲吻战士流血的胸膛

你有没有去清洗战士血染的军装

你有没有把那些没有经历战争的白马王子

迁徙到古老的战场与现代的边疆

几个伤员的梦在担架上被抬走

最后被埋葬在预定的棺木里

那种痛苦的声音随着泥土下沉再下沉

担架上的激情和阵地上的呐喊

一起被烈士陵园的泥土掩埋

我脱下军帽向死去的战友默哀

让他们的灵魂在硝烟中升华

让他们赤裸的身躯赤裸的感情

在祖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在祖国的边陲铸就成一道钢铁长城

亲爱的战友你安息吧

陈国明在自己心里打下了这首诗歌的腹稿，像孕育的胎儿一样，等待时间一到就要降生。他觉得还是不像诗，因此在自己的心里珍藏了很久都没有写在纸面上。

突然有一天，他把这首诗写了出来，他拿给战友们看了，战友们都说，我们的陈国明战友，现在是一名诗人了，他从一名新战士成长为一名火箭筒射手，他体验了 和平环境中战争的滋味。陈国明是好样的。

担架队员把一箱一箱的子弹扛到阵地上，又把一个个伤员抬下山，经历了敌人的一次又一次炮弹的袭击，陈国明就有亲身的体会……

3、雷达仪器

为了让老山战区的战斗尽快取得胜利，上级首长给老山战区配备了雷达仪器。这个雷达仪器不是简单的雷达仪器，是我军花了十多万美圆从西欧买回来的，花了很多金钱不说，最关键的是能通过敌方炮弹的声音，从雷达显示屏上测算和解码能精确判断出敌人炮阵地的位置，我军的炮火就能准确摧毁敌人的炮阵地。若是8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可以检测到10公里的距离，若是12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可以检测到14公里的距离。敌人对这一雷达仪器很恼火，因此，他们想方设法想破坏它。

在九连遭遇特工的那天晚上，陈国明所在连队的驻地与“辛柏林”雷达仪器指挥班的驻地距离不远，相隔只有2里路，当天夜里就知道雷达仪器被敌人破坏了，陈国明说，为什么敌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这种事故的出现说明我们部队的警戒工作存在很大的问题。

越南特工的活动很猖獗，有一个20多岁的青年女性经常在阵地上出入卖水果，如李子、桃子、石榴、橙子等。战士们照样购买，根本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个越南特工。她的穿着打扮没有特别的，和当地的边民一个样，声音和边民一样的声音。她查看了我们雷达仪器的具体位置，于是就报告给了他们的特工组。她还查看了我们的40管火箭炮连，160迫击连的具体位置，那天晚上，越南的特工就分头开始行动，实现了他们的偷袭计划。

那天晚上，天上出现了淡淡的月光，到了晚上1点钟左右，越南的特工还没有发现我们的岗哨，因此给越南的特工就创造了顺利偷袭的条件和机会，他们用手雷投掷到雷达仪器的位置，一声巨响，雷达仪器被炸坏了，仪器班的战士也受了重伤。越南特工以为偷袭了我们的一个通讯指挥所。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们的雷达仪器没有那么容易被炸坏的，经过修理一样可以发挥它的检测作用。

陈国明说，我们必须报“辛柏林”雷达之仇。战士们说，你一个火箭筒射手能报什么仇？陈国明说，不是我能报什么仇，而是说我们的炮兵可以报仇。只要雷达仪器没有损坏，我们的炮兵兄弟就能准确炮击敌人的炮阵地。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一阵疯狂的炮击开始了。我军炮兵观察组观察到敌人的一个炮兵团在活动，时不时向我们的阵地打来一些冷炮，通过雷达仪器的检测，知道了敌人炮兵团的具体位置，看我们的炮兵兄弟的表演啦。经过 我们炮兵的强烈的疯狂的轰炸，敌人的炮兵阵地被我们摧毁了，敌人的营房被我炮兵摧毁了几十幢，敌人死伤上百人。

陈国明对战友们说，我说的准不准？敌人的损失惨重了，我们的仇不得不报。

保护雷达仪器的战士们脱岗，也受到了部队的严肃处理。师团首长对这次特工偷袭事件高度重视，要求各个部队必须加强警戒，站好岗，放好哨，防止越南的特工再次偷袭。

陈国明把特工偷袭的事件看着是我们部队自身存在的问题。他向连部写了一些自己的建议。他写到：1、各个岗哨在夜间值勤的时候必须高度集中，不能有半点麻痹大意的思想，不能睡觉，2、连队的战士必须树立长期作战的思想观念，要克服各种困难，抵制一些战士盼撤的念头，3、加强与兄弟部队的合作，学习他们不怕困难，战胜疾病的行动，以及学习他们顽强作战的精神，4、搞好群众关系，让地方武装民兵参与到防特工偷袭的战斗中来，打一场防特工偷袭的人民战争。5加强阵地管理，打好厕所，搞好清洁卫生，防止传染病的蔓延，加强阵地工事的加固工作……

陈国明还有很多建议想写出来，但是他担心写出来也没有人看，不过他还是把自己写的建议交给了连长，连长看了说，陈国明的建议很好，他和指导员好好研究了一下，叫通讯员上报到营部……

4、烈士陵园

麻栗坡烈士陵园是1979年2月对越自卫还击时才出现的烈士陵园。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多少烈士墓，1984年4月老山战斗打响后，一排一排的烈士墓像一层一层的梯田。在团里召开誓师大会时，团首长说，这次老山战区拔点作战肯定是有伤亡的。不过我们一定要以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同志们啊，你们也不要紧张，你们平时训练好了，战斗中很好地利用地形地物，就能活着回来。一定要记住：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陈国明牢牢记住了团首长说的话。他平时训练时非常吃苦，不怕脏，不怕累。不过在他担任担架队员的时候，他亲自抬过战友的遗体。他把战友的遗体抬到麻栗坡烈士陵园时，看见那些早已被民工打好的墓坑在那里等着，他的眼睛就开始湿润了。他看见民工们把一个个战士的遗体从军车上抬下来，再用水给战友清洗流出的鲜血，泥土和火药，然后给战友换上崭新的军装。又就把战友平整的放在棺材里，最后把棺材盖盖好，盖上泥土，战友就算埋下了。他的心情很沉重。

当时由于时间紧张，每一座坟墓前只立了一块木板，上面写上了部队编号、性别、姓名、出生年月、家庭住址等。一些被敌人的炮弹炸伤的炸飞的战友，有的只找到一只手，一只脚，一个军帽等，这些小遗体和遗物都要埋一个棺材。为什么只能找到一只手或一只脚，因为越军向我军阵地发射的多发炮弹同时炸响，你连防炮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了 ，能不炸飞吗？好在，每一个战士在出征前把自己的衣服、鞋子、袜子、军帽都写上了部队编号、姓名、入伍时间、出生年月、家庭住址等，防止在阵地上牺牲了找不到是哪里的人。

陈国明来到九班长的坟墓前，脱下军帽，静静的默哀。然后说，九班长，你听见了喊杀声了吗？我们的战友早已攻占了老山主峰，我们打退了敌人的无数次反扑，我们的伤亡很少，敌人的伤亡惨重。敌人的王牌师313师被我们打得只剩下了师长和一名警卫员了。敌师长不得逃亡到泰国。九班长你安息吧，等我们把仗打完了，我还要来看你，给你添一把土，给你倒上一杯酒，捎上一条香烟，你平时最爱抽的大重九香烟。若是回到营房，我能请到探亲假，我把你的儿子和妻子带到麻栗坡烈士陵园来看你，给你插上许多小白花，让你在天堂里不寂寞。

陈国明说完后，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仿佛看见许多战友还在阵地上冲锋，还在向敌人扫射，那么顽强那么勇敢……

陈国明又来到团副政委的坟墓前，他说，副政委，你好好的，为什么那天你要到老山阵地上来检查工事，我们的工事好好的，被越军的炮弹炸垮了工事早就修好。不幸的是，越军的一发60炮弹正好落在你吉普车上爆炸，你当场就英勇牺牲了。你是我们团牺牲最大的首长，又是最年轻的干部，你时时关心战士们的身体和思想问题，你能把思想政治工作做到战士们的心里，使战士们没有后顾之忧英勇杀敌立功，你是一位政治思想工作专家，你教我们怎样背诵《战场纪律三十条》，在老山战区不要有厌战情绪，要树立与敌人长期作战的思想观念，要开展战场大练兵的活动，练军事技术，练适应环境的能力。这些我们都能做到，唯一做不到的就是你说的等战斗胜利了，带着你的妻子到战地上看夕阳。

你走了，走得好匆忙，你还要去检查阵地上的岗哨，你还要去搞军民共建活动，我们不能没有你啊，副政委，你为什么丢下我们不管了呢？你下葬那天，全团的将士都泪洒烈士陵园。你仿佛在告诉我们，作为军人，你们不能哭，作为男子汉，你们也不能哭，你们还要保卫祖国的领土，还要继续战斗，还要替我报仇，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要好好的活着，活着回到自己的连队，活着回到自己的家乡，活着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

陈国明站着向副政委行了一个军礼，看了看从下到上的烈士墓，他想数一数这个烈士陵园，究竟有多少烈士墓，他怎么也数不清，他数着数着就泪如泉涌……

那些民工还在不停地打着墓坑，等待从阵地上抬下来的战士遗体下埋。也不知道这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每天在热带山岳丛林地里过日子，除了大雾还是大雾，越军的炮弹时时飞来，阵地上出了男兵还是男兵，根本看不到一个女兵。我们的战士在阵地防御都快到一年了，也不知道社么时候可以换防。

陈国明只能在自己心里说。他不能说出来，因为他不是一般的士兵，他还要不断进步，还要取得一定的成功，他必须以一个军人的品质和誓言完成这次老山作战任务。

陈国明在烈士墓前，心里有了写诗的冲动。诗的题目是《灵魂的升华》

亲爱的战友

我来到了你们的坟墓前

我用我的生命作证

你们是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

你们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祖国

你们上战场洒热血

为了边疆人民的安宁

为了中华民族的腾飞

一个战士倒下了

另一个战士冲了上去

血染的军旗在阵地

在战士们的心里

写满了骄傲和自豪

战士们的灵魂

在烈士陵园的上空

随着一缕轻风

升上了九万里高空

有新老战友的相伴

你们在天堂里永远不寂寞

陈国明还是不知道这是不是诗歌，他把诗稿放在荷包里，等有时间再拿给一排长看看，一排长是云南大学中文系的高才生，他懂诗词韵律，给他看了陈过明就放心了。

                        5、敌台争议

在老山战区防御的战士生活艰苦不说，文化生活相当落后，有的连队自己办起了战地油印小报，有的连队在坑道出了墙报，有的连队发动战士们写诗歌，写日记，写散文，写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感受等，以此来丰富战士们的文化生活。

后方的一家电子生产企业听说老山上的战士连收听收音机的广播都很难，企业的领导就萌发了要给前线将士赶制一批收音机的想法，让战士们也听一听党中央和全国人民的声音。他就这样与工人们说好了，经过两个月加班加点的赶制收音机，第一批收音机顺利运到了老山前线，我们的战士有了收音机就能收到国际国内的各种新闻了，战士们的文化生活就丰富多了。

陈国明也要了一台收首机，说是连队后勤先把帐记下来，如果在阵地上牺牲了，收音机就不给钱，要是活着回到了营房，后勤就从津贴里扣除。有的战士拿着收音机东调一下西调一下，怎么调到了越南台。“越南之声”广播电台播诵了对中国人民解放军指战员及亲属的讲话。

讲话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亲爱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指战员及亲属，你们好！我们现在给你们谈一谈老山战斗的事情，老山、八里河东山、者阴山都是我们国家的领土，是你们首先挑起了这场战争，你们是侵略我们的国土。你们的一名副指导员被俘了，他现在在我们这里好好的，你们不想听一下他的声音吗？下面就是那位被俘的副指导员的声音。‘战友们，你们受了蒙骗了，赶快放下武器，到越南来吧，他们对我们很好，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他们也宽待俘虏。你们长期下去只好当解放军干部的替死鬼。你们没有好的结果的。’”

“你们听到了么？你们是一群傻旦。说是你们的上级给你们评什么什么英雄，说真的，在抗日战争时期，你们是英雄，在解放战争时期，你们是英雄，在抗美援朝时期，你们是英雄，在抗美援越时期，你们是真正的英雄，而如今的老山战斗，你们不算什么英雄，因为从1979年2月份开始，你们就破坏了毛泽东主席与胡志明主席建立起来的两国之间的友谊，你们说说，你们还是英雄吗？……”

一班长走进了猫耳洞里，他听到了战士们在收听越南台，越南台都讲些反动的语言。他说是谁在收听敌台？大家说，没有收听敌台，是陈国明调着调着就是越南台的声音了。

没有那么奇怪，就这样就有越南台了。去把陈国明给我找来，我倒要问一问他是什么目的，我们的参战部队那么辛苦，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阵地，就这样被一个敌台攻垮了还了得？陈国明来到了班长跟前。

“陈国明，我问你，是不是你收听了越南台？把战友们的思想搞得人心惶惶的，你要负全部责任。”

“班长，真的是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是越南台，大家都在听，而且听到那位副指导员的讲话，个个都愤愤不平，当了叛徒还在充当好人。如果被我们抓到了非就地枪毙不可。你说说，我是收听敌台的人吗？我最恨的就是叛徒，我从小在电视上看到的汉奸和叛徒，我就说当长大了我就去打汉奸和叛徒。”

“我看你小子就是不敢收敌台，身为一个革命军人，你们的职责就是保卫祖国的领土完整，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来不得半点不健康的思想，你懂吗？我给你们说，就是当了叛徒的那位副指导员，他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你们说说，那不是给自己的父老乡亲丢脸吗？你们“再也不能收听敌台了，我还没有向连部汇报，如果情况属实，你陈国明就要上军事法庭，叫什么来着？哦，动摇军心罪，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班长，你千万不要把这里的请情况报到连部去啊，那样，陈国明就评不上‘英雄火箭筒射手’了。”

陈国明站在一旁傻眼了。有这么严重吗？ 他心里想，我不是有意要收越南台，再说，战友们都在动手啊，究竟是谁调到了越南台，我心里就没有底。

经过这次险情，他的思想成熟了好多。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他心里是有分寸的。为了澄清事实，他向连部交了一份检讨书。检讨书的内容是这样的。

尊敬的连长指导员，我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大家说我收听了越南台，其实，我一点都不知道。我调着调着，怎么声音不对劲，大家也在乱调，大家听到了那位副指导员说出的反动话语，他当了叛徒，为什么不使用那颗光荣弹呢？每个战士都有一颗光荣弹，说明他怕死，他不是中国军人的品质。他将受到中国人民的唾骂。

如果真的要判我的刑的话，我只好含冤而去……

连长指导员看了陈国明的检讨书。他们心里很沉重。我们连队的政治思想工作一定要好好上几课了，让战士们丢掉那些不健康的思想，要树立与敌人长期作战的思想，为了保卫祖国的领土完整，为了世界和平，为了支援柬埔寨、泰国的抗越斗争，我们的战士必须做到不怕苦，不怕牺牲自己的生命。陈国明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

6、掩埋尸体

老山战区经过7.12大反扑之后，越军的尸体在阵地前沿遍地都是，首长杨得志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他说除了解放战争的“三大战役”能看到敌人死了那么多的人，到现在就是老山战区的敌人死得最多的了。是的，敌人被我们射击死去的人数不知道怎么计算。时间已到盛夏，热带山岳丛林地的温度较高，一会儿大雾，一会儿大雨，一会儿出大太阳。经过日晒夜露，尸体开始腐烂发臭了，一股股臭气被风吹来，整个阵地都是尸体的臭味，这样下去对战士们的身体不好，有害于战士们的身体健康。

我们军队的首长已向越南当局发出了到我们前沿阵地收尸的通报，只要越军收尸的人数不超过20人到30人，不能带武器，并且要打国际红十字的旗帜，我们是不会伤害他们的。可是，越军不听中国军人的劝告，来收尸的人数已经超过100人，他们还带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我们只好把他们消灭在阵地前沿。

越军尸体的臭味已经到了严重影响战士们身心健康的地步，必须马上处理好阵地上敌人尸体的问题。

上级首长的批示下来了，就地掩埋越军的尸体。于是阵地上的连队就开展了掩埋越军尸体的比赛活动。比谁挖的坑深，看谁的速度很快，还不能在白天掩埋越军尸体，选在黄昏以后，在大白天最容易暴露自己的目标，引起越军的炮击。

陈国明打了三个大坑，可以掩埋几十个越军尸体。陈国明不怕臭，不怕脏，不怕敌人的炮弹，他拖着越军的一具又一具尸体往大坑里摔，没有办法了，其他地方又有越军埋设的地雷，说不定那时踩在地雷上自己又成了掩埋尸体的牺牲者。

“班长，你来看看，我已经埋了20具越军的尸体了。有的尸体都长了蛆虫了，真的，有的战友一见了腐烂的尸体就到一边去呕吐。好几天都吃不下食物，越军遭到我们的射击，这就是他们当侵略者的下场。”

有几个战士还在一边呕吐，班长走过去说，你们真的有那么严重吗？我看是你们思想有问题，你们不想一想红军长征的时候，他们的条件比我们更艰苦，他们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爬雪山，过草地，有的为了自己能活下来，还把敌人的尸体盖在自己身上，这有什么好怕的呢？

经过班长这么一说，那几个战士也不敢呕吐了。经过几天的掩埋越军尸体的比赛。大家都提高了认识，统一了思想，不要有厌战情绪，要有与敌人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要提高阵地防御的觉悟和能力，严防死守，防止敌人的冷枪冷炮，尽量减少非战斗减员。

陈国明在猫耳洞里擦拭自己心爱的火箭筒，自从7.12大反扑胜利之后，他的火箭筒几乎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了，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火箭筒没有用处了呢？他去找连长问过明白。

“连长，这仗还打不打呢？我的火箭筒都快生锈了。是不是没有仗打了呢？我的火箭筒可以进军事博物馆了……”

“陈国明，你不要有松懈的思想，说不定马上就来了越军，我们马上就要投入战斗，对了，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你们阵地前沿的越军尸体掩埋得怎么样了？”

“报告连长，我们阵地前沿的越军尸体基本上掩埋完毕，现在很少闻到越军尸体的臭味，你不相信可以到我们阵地上走一走。上级首长还派来了防化连的战友，对整个阵地前沿进行了消毒处理，有的尸体不行就用喷火枪进行火化，然后再进行掩埋。”

“那就好，我是要到阵地上走一走，看看同志们的身体、生活怎样？同志们应该有热熟食物吃了吧。我和指导员定一个时间，你不要给班排长说，我们是要搞一次突击检查，看看战士们的作战能力有没有减退。”

“那好吧，我上阵地去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连长指导员……”

连指挥所之前是设在阵地上的，7.12大反扑胜利过后，上级要求把连指挥所撤除阵地，撤除阵地有它的特殊性。其实撤除阵地也没有好远，离阵地只有50来米，连首长上阵地也方便。

陈国明在夜里站岗的时候，还闻到一股特大的尸体臭味。他顺着臭味吹来的方向寻去，他找到了一大堆敌人的尸体，有的腐烂得骨头都现出来了。他用手一摸，把他吓了一跳，他以为是一枚地雷，他拿起来借着萤火虫的亮光一看，还是一条骨头。

第二天，他把自己知道到的情况向班长作了汇报，班长带着全班战士继续掩埋越军的尸体，打了一个特大的坑，把那一大堆尸体掩埋了，阵地上很少闻到越军尸体的臭味了……

第五章 1、猫耳洞中

自从1984年2月份老山战斗打响以后，“猫耳洞”这个名词就诞生了。后来猫耳洞成了老山战斗的代名词。可想而知，我们的猫耳洞在老山战区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在占领老山主峰之后，战士们最重要的工事就是马上修筑自己的猫耳洞，根据人数的多少，决定猫耳洞的大小。开始的时候，大家对猫耳洞的修筑没有经验，常常不是挖大了就是挖小了，修筑了几个之后，经验就有了。

在阵地上，有的利用敌人原有的工事进行修补和改造，有的自己重新设计和修筑。猫耳洞的高度根据人的高度来决定。个子高一点，就设计高一点，个子矮一点就设计矮一点。陈国明的猫耳洞挖得最快最好，陈国明一使起劲来就没有停下来的，直到把猫耳洞挖好了才停下来休息一下。陈国明把猫耳洞挖好后自己钻进去试了一下，再把头伸出来望着大家笑。

连长背抄着一双手，走到陈国明的猫耳洞前，问：“陈国明，你的猫耳洞挖得很快呀，你把你的经验告诉给战友们，让他们也跟着你学习学习。”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经验，只是选择的地点不同而已。有的选择的土质比较硬的地方，有的选择的土质比较软的地方。我选择的比较软的地方，挖起来比较容易，不过也有它的缺点，如果遇到下大雨就容易塌方。必须用木料进行加固，否则，就会出现塌方事故。”陈国明这样告诉连长。陈国明是有经验的，因为他在家里挖过红苕窖，那一年他才14岁，父亲叫他挖一个储藏红苕的大窖子。他挖了两天多，由于第三天夜里天上下大雨，自己辛苦了两天多的红苕窖子塌方了，陈国明伤心了好一阵子。只是阵地上的猫耳洞不同于红苕窖子，它的宽度和高度完全根据人的大小高矮来决定，究竟要挖几个人居住的猫耳洞，都要考虑得很清楚。

阵地上大大小小挖了100多个猫耳洞，我们的战士心里就些放心了，因为有了猫耳洞，敌人的小型炮弹打过来就不怕了，至少可以防止敌人的炮击了。

在接近黄昏的时候，敌人的炮弹象雨点一样朝我军阵地上打来。连长命令全体战士躲进猫耳洞防炮，猫耳洞这时发挥了它的作用。不过，突然有1发炮弹落在一个猫耳洞前没有爆炸，洞里的战士慌乱了。等了5分钟之后，还是没有爆炸，战士们就知道是哑炮了。猫耳洞里的5名战士从洞里爬出来，把炮弹从土里拔出来一看，他妈的，怎么是中国制造的呢？小越南，你依仗苏联的支持，利用我们之前支援的大炮弹来打击我们，你们还有什么说的，难道你们当侵略者的心里好受吗？这是陈国明骂小越南的语言。

当天夜里，老山战区下了一场大雨，有的战士冒雨站岗。连长特别交代过，一定要注意猫耳洞塌方，以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当等到天大亮了，炊事班叫大家吃早餐时，才发现少了三名战士。

三排长反映特别快，他喊了一声“猫耳洞”，大家才醒悟过来是猫耳洞塌方了。战士们一起涌向塌方的猫耳洞洞口，有的用铲子，有的用手使劲地将垮塌的泥土弄开，战士们使出全身力气，一定要把战友从猫耳洞里挖出来，抢救出来。当战友挖到被埋的战友的手和脚时，再摸一摸战友的鼻子，早已没有气息了，冰冷遗体的事实证明战友牺牲了。这是一次严重的垮塌事件，连长说必须追查责任人。

二排长说，是我的责任，我没有认真检查猫耳洞的坚固情况。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的战士也这样牺牲了。我请求连长处分我吧。

连长说，处分肯定是要处分的。看你认识错误的态度还可以，我和指导员及连支部委员讨论了你的二排长的问题，决定让你带领尖刀班的战士去主功168高地，戴罪立功。

连长说，陈国明，我叫你告诉战士们挖猫耳洞的经验，你没有说清楚，你也有一定责任。陈国明说，我给战士们说了，当时老百姓的树木不能乱砍伐，他们已经把战士们砍伐树木的事情告到当地政府那里去了。由于多数猫耳洞没有用树木加固，存在着事故隐患。

连长说，我们一定要吸取教训，今后我们挖猫耳洞的时候，一定要用树木加固，没有树木，要征得老百姓的同意才能砍伐，树木一定要付款的，不能违反群众纪律，如果违反群众纪律，连部必须严肃处理。

连长还说，那三名被猫耳洞塌方致亡的战士，不知道能不能评上烈士？他还是叫文书写好了材料，把评烈士的材料上报到了团部政治处。

陈国明从猫耳洞塌方的情况得出了一个结论：每做一项工作都有它的特殊性，都要进行认真细致的检查，把工作落实到实处，不能做表面文章，做表面文章只能损失自己的利益。

他又在自己的日记中这样写道：由于战士们挖的猫耳洞不坚固，再加上下了一场大雨。导致了3名战友白白的牺牲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也有客观原因。老百姓的树木也不让我们砍伐，猫耳洞找不到加固的材料。若要砍伐树木一定付款给老百姓，不然群众工作就是一句空话。

2、东山哨所

在7.12大反扑中，敌人的东山哨所导致我军的人员伤亡是相当大的。他们把观察的情况反馈给他们的炮兵，随时面向我们的阵地打冷炮。前指决定：一定要拔掉敌人的东山哨所这颗毒牙，让我们的阵地不会遭到敌人的炮击。

八里河东山正前方是敌人的阵地大青山。远远望去，敌人没有什么动静。连长说，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摧毁敌人的东山哨所，为我们的防御战斗扫清障碍。陈国明的任务是首发命中敌人的暗堡，摧毁敌人的火力点，为尖刀班扫清火力障碍。

副连长作了具体的进攻部署：尖刀班由一排长带队，从八里河东山的左侧面穿插到敌人的后面，趁敌人不备时打击敌人。一排长属于戴罪立功之列，他不敢有半点怨言。二排长带领他的战士从八里河东山的正面牵制敌人的火力，协助尖刀班完成这次摧毁东山哨所的任务。三排长带领自己的弟兄为预备队，随时接替二排的战士参加战斗。大家还有什么说的，我希望大家在这次战斗中能凯旋而归。三个排长和三个班长都说没有了，最后说请连首长等待我们的佳音吧。

散会之后，大家分头行动。携带好武器装备，冲锋枪，手榴弹、火箭筒、火箭弹、轻机枪、挎包、水壶、雨衣、压缩干粮、子弹、放毒面具、炸药包等都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不能在投入战斗时出现纰漏。

四点三十分，陈国明背好了的自己的火箭筒等待连部一声令下马上就出发。连长说，出发。这时天还是黑黑的，远处能看见敌人村寨的闪闪烁烁的灯火。一排长小声说，同志们，你们朝正前方看，我们的正前方是敌人的大青山，山脚下有敌人的村庄和营房。我们趁现在天还没有亮，快速穿插到敌人的后面，尽快将敌人消灭。

战士们手拉着手，一步一步朝东山的左侧走去。老山战区都是热带山岳丛林地，山高坡陡，沟深谷狭，林密草深，稍不注意就会摔下万丈悬崖，一直到与地球一同毁灭。当战士们摸到敌人的后面时，敌人还没有发现，一排长叫陈国明装上一发火箭弹，瞄准敌人的暗堡发射。陈国明一扣扳机，一发火箭弹瞬间离开火箭筒飞到了敌人的暗堡里。一股强大的火光直冲天际。敌人的暗堡被陈国明摧毁了。紧接着就是冲锋枪、轻机枪的子弹发射出去，这时，天开始发亮了，二排的战士也在东山的正面牵制敌人的火力。敌人还没有反映过来，他们的东山观察所就被我们摧毁了，陈国明连续发射了4发火箭弹，每发都命中了敌人的暗堡，掩体、明火力点。他消灭敌人10余人，和战士们还缴获敌人的狙击步枪1支、手榴弹4箱、冲锋枪10支、手雷5箱等敌人的一批武器装备。

不幸的是，一排长在指挥战士们撤退的时侯，被一名躲藏的越军狙击手打中了大腿，鲜血直流，陈国明用一发手榴弹就解决了那个越南狙击手。陈国明给一排长做好了包扎，背着一排长就跑，敌人的炮弹也跟着他追。他不顾一切背着一排长用尽全身力气向东山我们的阵地跑，他喘着大气地说，一排长，你好好挺住，你是我们的好排长，敌人的偷袭是谁预料不到的，我说你没有罪，在那样的环境中，换了另一个排长一样会出现问题。陈国明把一排长背到我们的阵地上时，一排长就说不出话了。“一排长，一排长，一排长……”陈国明大声喊着，一排长没有回音，他想多半没有希望了。他再用手摸了摸一排长的鼻子，是真的没有气息了。他这才意识到一排长牺牲了。陈国明没有哭，他把一排长背到了连部……

在二排战士的掩护下，尖刀班的战士全部撤回了阵地。东山观察哨被战士们终于摧毁了。阵地上的战士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3、修整工事

在进入越军的旱季攻势之后，老山战区遇到了各种自然灾害的侵扰，如蚊虫、蚂蝗、长蛇等，战士们在猫耳洞里、掩体里、坑道里短洞里忍受着各种自然灾害的袭击。最近，天宫也和战士们作对。老山战区连续降了4天的大暴雨,阵地上的工事百分之八十以上垮塌了，有的猫耳洞里全是积水。战士们的鞋子、衣服、帽子、各种武器装备都在水里飘着泡着。有的战士站在水里值勤。有的战士把自己的外衣脱掉，只穿一条内裤在坑道里掩体里抢险救灾。他们仿佛成了一尊尊裸体雕塑。

陈国明说，真是很奇怪，我们阵地的掩体、堑壕、短洞、暗堡、猫耳洞还抗拒不了自然灾害的袭击，说明我们的阵地的工事不坚固，需要用钢筋混泥土结构来完成工事的修筑。要是这样的话，需要很大一笔军费开支，上级首长及前指也许不会批准的。那只好就地取材，把被暴雨冲垮的工事重新整修一番。

敌人在这个时候对我们的阵地实施了炮击。他们抓住自然灾害的外部因素，一天发射了五六十发炮弹。有的战士没有地方防炮受了重伤，有的战士牺牲了。连长看到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不是办法，赶快召开排长以上的干部会议，制定阵地工事的休整方案。经过大家的讨论，当前最紧急的事情就是抓紧时间，完成工事的补修。决定如下：

1、白天由于越军在向我们的阵地发射炮弹，就不能在坑道外作业，只好在坑道里、掩体里、猫耳洞里修补。战士们只好利用晚上抢修外部工事。

2、暂时由陈国明代理一排长的工作。连支部大会已经通过了陈国明的代理排长决议，已经将决议上报到营部和团里。一排的战士必须服从陈国明的安排和指挥。排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陈国明自己不能做主的必须先请示连部。

3、在修筑工事的时候，各个岗哨一定要加强警戒，防止敌人夜里来偷袭。我们必须保存战斗力，与敌人长期作战。

会议后，战士就开始干了起来。陈国明把一排分成了四个小组，每一个小组都有具体的任务，在三天之内必须完成阵地的工事修筑。   但是，有一部分战士就议论开了，他一个新兵蛋子来指挥我们，他有什么资格啊？我们不说别的，我们扛的枪的次数就比他陈过明多，我们见的太阳就比他多，我们穿的军装就比他多，你说说，连长，你怎么让他来代理排长？我难道就没有他的能力强？一班长说。

连长说，一班长，你是不是要和陈国明比一比，你摧毁了几个暗堡和火力点？你抢救了几个伤员？你不服气，今天修筑工事，我给你分一个任务，你把垮塌的10个掩体在一天之内全部修筑完整，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一班长不说话了。他在心里还是佩服陈国明，陈国明有超人的想象和胆量，摧毁了几十多个火力点，抢救了好多名伤员。他说过，自己来到部队是想当指挥员的，像连长一样，带领一个连队，撕杀在战场上。他离实现自己的理想不远了。

战士们在黑夜里用铲子、十字镐、铁钎，把垮塌的泥土垒起来，必要的时候，还要利用木料加固。战士们铲土的声音很小，怕的是暴露阵地上的目标，被越军发现了又要向阵地上发射炮弹。有的泥土铲子不行就直接用手捧，陈国明亲自带头修筑工事，他很卖力，凡是弄不动的石头都由他带头处理。他在老山战区进行了近一年的锻炼，掌握了许多军事技术，自己的指挥艺术也得到了连长的熏陶。他最感谢的就是连长，连长让他学到了许多知识。连长对他像父亲又像兄弟，他在心里很感激连长。

陈国明也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沉重。因为自己是一名入伍不久的新兵，自己的阅历不够深，怕完不成连部交给他的任务，会给连队丢脸。

“连长，你还是找一班长代理吧，他是老兵，我是新兵，他有作战经验。我还是当我的火箭筒射手。”陈国明跑到连部给连长说。

“陈国明，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别的战士想都不敢想，你还不愿意代理排长，你知道战场的代理排长的意义吗？只要你能够出色地完成战斗任务，说不定在前线你的正式排长的命令就下来了。那时你就是一名堂堂皇皇的陆军军官了。你说过要当一名指挥员吗？这就是你的机会，我看你的能力是有的，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大胆干起来。你是一名英雄火箭筒射手了，还怕什么困难？我看你文化程度是高中，又有不同的想法，又有创新战术思想，因此就叫你代理排长。”连长对陈国明说。

“你陈国明还在想些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一旦失去了就没有了，和平环境时期里的战争还有多少？好好把握这次机遇。”指导员对陈国明说。陈国明还有什么说的呢？

经过3天3夜的工事修筑，阵地上原来的工事已经修补完毕。阵地上还另外增加了300米长的一条交通壕。掩体也增加了10个，暗堡增加了5个，短洞也增加了7个。这些工事的增加大大加强了阵地的防御体系，为我们长期防御作创造了有利条件。

4、阵地训练

为了有效地消灭敌人，前指决定在老山战区各防御部队中开展阵地训练。结合当前出现的敌情，连队开展了防特工偷袭的训练，阵地中的战略战术训练，防敌人的冷枪冷炮训练，坑道、短洞、堑壕的训练、防地雷训练等等。使战士们对阵地防御作战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陈国明带领一排的战士在短洞里进行射击训练。他看了我军在热带山岳丛林作战的教材。向战士们讲解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的环境复杂的特点。每一个战士都在认真听讲，只有一班长不太服气。

一班长说：“排长，我们早就训练了，你能不能讲解一点新的东西？”

陈国明说：“一班长，你用词不准确，我是代理排长，你想听什么新的东西？我的水平有限，你说说，你有什么新的东西，你就给战士们讲讲。”

一班长说，你是代理排长，你是一个指挥者，你想的问题比较多，你应该给战士们讲一讲新的东西。

陈国明说，那好吧，我就讲一讲我们攻下高地之后，转入坑道和短洞作战要注意的问题。在炮火摧毁表面工事之后，敌人已经转入了阵地上的坑道和短洞里，他们还想作垂死的挣扎。我们就要吸取这次攻打老山主峰的教训。因为敌人隐藏得很好，你稍不注意就会挨他们的黑枪。我们攻上老山主峰后，没有及时将坑道、短洞里的敌人消灭，造成了四班3名战士牺牲4名战士受伤的重大事故，因为敌人从短洞里向我们的四班开始射击，我们的战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中弹牺牲或受伤了，这说明战士们作战的经验不足。那么，根据阵地的特点，我们的战士进入坑道以后，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观察，发现敌人立即射击，直到把敌人击毙为止。你不消灭敌人，敌人就要消灭你，这是战争的经典名言。

战士们听陈国明的讲解听入了神，觉得代理排长讲的很有道理。陈国明讲了之后，还给战士们做了一些示范动作，在坑道里、短洞里怎样利用地形地物，怎样向短洞里射击和投掷手榴弹，叫战士们一个一个的操作一遍，遇到敌人时才能灵活处置。

一班长不得不佩服陈国明对战略战术的熟练程度。一个刚入伍不久的新兵，居然有如此深厚的作战经验，使他简直不敢相信。但是，他不得不相信陈国明的领导艺术。他是一块当干部的料，自己无法与他相比。一班长只好完全服从陈国明的指挥和安排，并且认真协助陈国明完成本班的阵地训练任务。

一班长带领战士们在阵地上一边训练，一边派出岗哨观察敌情。远远望去，大青山敌人的阵地就在我们狙击步枪的射程范围内。要是敌人的指挥员一出动，一班的狙击手就可以将其消灭。可是没有见到敌人的指挥员行动。

一班长叫战士小刘卧倒，向左前方匍匐前进，去剪开敌人设置的铁丝网，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这只是演练。

小刘马上卧倒，向左前方匍匐前进，他挎包里有一把钢丝钳，他爬过的泥土就是一个人形，仿佛像一个长长的感叹号。小刘爬到铁丝网处，迅速将挎包里的钢丝钳拿出来将铁丝网剪开，然后他向战友们一招手，说明铁丝网已经剪断，战士们可以顺利通过这道障碍了。

一班长看了小刘的出色表演，心里有了几分喜悦的心情，说明战士们的训练热情是相当高的，厌战的情绪几乎没有了。战士们之前不愿意防御作战，要求进行进攻作战的心态已经平息下来了。大家都知道越军的旱季攻势的时间相当长，因此，战士们熟练掌握了防御作战的各种战术技术。也适应了长期防御作战的阵地环境。只要敌人来反扑，只有有来无回的下场。

连长和指导员在阵地上查看工事。特别检查了一排的阵地。因为陈国明刚刚代理排长，连长有点不放心。当连长走到阵地上一看，他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陈国明所在的阵地管理得相当好，没有出现战士站岗时脱岗的现象，武器弹药、猫耳洞、坑道、短洞、暗堡、交通壕的管理都很到位，阵地上的环境卫生也有所改善。不像刚刚上阵地时那么混乱，战士们的大小便没有规范，现在都专门打了一个厕所，供阵地上的战士们解大小便。

连长说，看不出陈国明有带兵的方法和经验了。证明我们连党支部的决议没有问题，陈国明是可造之才。

陈国明还是担心自己的指挥能力。毕竟自己不像那些陆军学院的高才生，来到连队什么都懂，特别是军事知识比较丰富。他们向战士们讲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德国是如此的迅猛，是如此的闪电战，吹得有的战士神魂颠倒。不过那些军队院校的高才生没有实战经验，他们还怕炮弹，一听炮弹从自己头上飞过，害怕炮弹马上就要落在自己的身边，马上爆炸，自己的命都没有了。

陈国明把战士们训练得很实在了，从单兵作战到诸军种诸兵种的协同作战都训练到了。还有就是自己根据目前的阵地，他写了一篇军事论文，题目是《浅谈越军发动旱季攻势我军阵地上的防御要点》，他把写好的论文拿给连长看，连长看了连连说好。最后叫通讯员把陈国明写的论文上交了营部。

陈国明问自己是不是一块当干部的料？他自己回答自己的问话，是的，只要自己努力了，没有当上一名陆军军官也不遗憾。陈国明早已有这样的思想准备.

5、战地野餐

老山战区的防御作战由于坚守的阵地不太集中，给炊事班的工作带来了诸多不便。连党支部经过再三考虑，最后决定：以班为单位，自己在班上开火做饭。不过，连部作出了一些必要的规定：

每天由各班长到司务处领取当天的大米、油盐、蔬菜、肉食品等食物，每一个班一次性发两个小锅，一把菜刀，一桌碗筷等餐具。

2、挖的灶必须是避光和逼烟灶，这样做的目的大家都清楚。我们不能暴露自己的目标，引来敌人的炮击，导致不必要的牺牲。

3、每个班必须注重节约，反对浪费，不准在山上采摘老百姓的瓜果食物，搞好群众关系。

4、每一个班必须轮换就餐，做好警戒工作，防止敌人夜间偷袭。

5、购买老百姓的食品必须给钱，不准违反军队纪律和战场纪律。

陈国明给一排的战士宣读了连部的规定后，就叫各个班在指定的位置做晚餐。

一班长叫小刘挖避光灶和避烟灶。小刘找来铲子开始行动。在临战训练的时候，战士们训练过挖灶的方法和要领。小刘首先在地上照着锅的大小划了一个圆圈，然后开始挖灶。只见他把泥土往两边分开，不到5分钟就挖出了一个小灶的雏形，再把小灶里面的泥土用手刨出来，最后在小灶的平面上挖了一个长长的小沟，用石块把小沟盖起来，那就是一个长长的通烟道。就这样，小灶就算挖成了。

另外两名战士用钢盔打来了水，还找来了柴火，准备工作就绪了。还有两名战士在切菜，没有菜板，他们就用木枪托做菜板，在地上放一张塑料纸就开始工作了。今天晚上的菜有西红柿，辣椒，青菜，青瓜，还有猪肉。小王切着切着，“哇”的一声尖叫，我的手被切了一块肉，班长，今天晚上的猪肉还不够吧，大家还要吃我的肉。班长说，你不要说得那么肉麻，赶快把你那块肉找出了，要不然，等一下战士们真的要吃你的人肉了。

小王把自己的手用纱布包扎了一下，在菜里找刚刚切下的那块肉，菜里被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找出了那块带血的肉，仿佛是一道红色的佳肴。

小刘开始做饭，他问班长下多少米，班长说一个人至少要3到4两米。难得连长和指导员开恩啊。我们很久没有吃米饭了，大家吃压缩干粮就快吃出病来了，今天战士们可以开开心心的吃一餐米饭了。

小刘小时候在自己家里经常帮妈妈做饭，今天他觉得自己能在阵上做饭很有意义。他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你想想，战地野餐是个什么样子？小刘在自言自语。

不一会儿一股饭香飘了出来，大家都闻到了香味。陈国明负责炒菜。实际不能炒，你想想，一个小锅，咱们怎么炒？只好煮菜。陈国明把切好的菜全部倒在一起，成了一锅大杂烩。

一班长说，排长，你哪里是炒菜，你这样味道就没有了。陈国明说，我们只有这样的条件，我们不能那么讲究了。一会儿，菜的香味也出来了。不知道怎么的，连长也来到了一排的阵地上。听说是陈国明在炒菜，他大步流星走过来，背抄一双手，然后说，我来尝尝陈国明炒菜的味道。

连长用手拿了一块肉放到嘴里，边吃边说，不错不错。你的手艺是全连最好的。我尝过几个班的菜，你们班的味道最好。陈国明说，那连长就在我们这里吃饭吧。连长说，通信员叫了我几次了，叫我马上回连部，说是有重要任务。连长说后就走了。

开饭了。大家围坐成一个大圆圈。战士们津津有味地吃着。这时夜幕开始降临了，不远的小山上传了几声枪声。班长说，排长，有情况，赶快收拾碗筷，是阵地的前沿出现了问题。战士们马上放下碗筷，拿着冲锋枪投入战斗。陈国明说我们分成三个小组，分别从三个方向接近前沿阵地。当陈国明走到一号岗哨时，站哨的一名战士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陈国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弹着点看，是小股越军特工的偷袭。是什么东西引来了越军的特工呢？

一班长说，这不明摆着的，我敢肯定是我们的炊烟引起了敌人的注意。敌人很狡猾的，有点影子都会遭到他们的袭击。陈国明说，我还认真检查过的，烟子和火光都避得很好的。真的不能放松啊。

战士们看着牺牲的战友，个个的眼睛都湿润了。陈国明说，这是一次很大的教训。我敢肯定地说，是我们做饭的炊烟暴露了目标，引来了越军特工的偷袭。我感到惭愧呀，多好的兄弟都牺牲了，他连今晚的晚餐还没有来得急吃，就这样离开了我们，难道不悲痛吗？

这一餐饭以不欢而散而告终。连长说，这次事故的发生，陈国明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好好检讨自己，好好总结经验教训。想让战士们改善一下生活，看来这一方法行不通，那只好收回连党支部的决定。

战地的野餐就吃了这么一次，这次阵地野餐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陈国明向连部递交了检讨书。怎么处理他自己就不清楚了。

6、战地记者

连长说的重要任务，实际上是接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通知，说这几天有各大媒体的记者来老山阵地采访，希望阵地上的战士注意自己的形象。特别是有的战士长了湿疹，痒疮的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赤裸着上身，因为记者中有女同志。

连长说，陈国明是记者采访的重点对象。因为陈国明是英雄火箭筒射手了。媒体对老山战斗中的英雄都要进行报道，陈国明必须作好思想准备，到时候采访时不能出现错误。

陈国明说，连长不采访我行不？我没有什么英雄事迹。采访一班长，他的事迹够动人的，他是连队的功臣。

当陈国明与连长正在说着话时。通信员说，连长，四五个记者已经到了连部，他们是来进行战地采访的。连长说，走，我们去看看。

是营长陪记者来的，营长说，大记者，这是老山主峰防御连的连长。记者与连长一一握手。连长说，辛苦大记者们了，你们不怕困难，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老山阵地实地采访，我们都要向大记者们学习。

记者们说，我们与你们相比，简直差得太远了。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你们不怕牺牲，不怕困难，为了保卫祖国领土完整，舍小家顾大家。我们走了很多阵地，都被战士们的赤子之心，报国之情所感动，有的战士才17岁，有的是家里的独子，到了老山战区，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还有什么能比我们的战士更可爱，还有什么能比我们的战士更伟大的呢？

大记者们中有的是解放军报的，有的是云南日报的，有的是云南电视台的，有的是新华通讯社的，有的光明日报的等等，他们的目的是要大力宣传老山战区战士们的英雄事迹，在全国乃至全世界报道中国人民解放军是爱好和平的军队，中国是维护世界和平的国家。但是我们决不向侵略者低头，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有的战士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难道我们的解放军不是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吗？难道不应该报道他们的英雄事迹吗？这是战地记者的呼声。

最引人注目的是军报的美女记者，战士们在阵地很难看到一个女同志。那种久违了的对女性的目光让女记者难以接受。有的战士由于长了疮不能穿衣服，就躲在猫耳洞里、暗堡里、短洞里、坑道里透过缝隙偷偷的看她。 她知道战士把她当亲姐妹看待。女记者还是可以接受和理解的。据说美女记者才18岁，身高1.7米，苗条，开朗，性感。总政治部不批准她到老山阵地采访，因为她的年龄太小了，害怕她吃不了苦。可是 ，她写了申请坚决要求上老山前线采访。她的年龄不大，但是她的胆子胆量大。后来首长就批准了她的申请。

美女记者要对陈国明进行采访。陈国明有一点害怕，他怕说错了要挨批评。她又怕见美女记者，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写的。他想躲藏起来。

连长说，陈国明，这是命令，你必须绝对服从。我们连队就是采访你一个人，其他人没有资格。

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接受采访了。美女记者说，你就是陈国明。陈国明说，我就是陈国明。一个男子汉还怕采访，我把你吃了不成？有的战士想叫我采访他还不够资格呢。我跟你说，我提出的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不能说假话，我的采访稿是要见军报的，你好好想想。

下面我们开始采访。我只问你四个问题。

问：1、陈国明当你装上火箭弹准备发射的时候，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答：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我怕我的火箭弹瞄不准目标，很快就遭到敌人的还击，我牺牲了就完不成连部交给我的任务了。

问：2、当你背着伤员在丛林中奔跑时，天上的炮弹向你飞来的时候，你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生命还是战友的生命？

答：我只顾背着战友使劲往山下奔跑，晚了就没有命了，到时候我还是没有完成连部交给我的任务。

问：3、你现在是代理排长了，你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吗？

答：我不当代理排长同样知道一个士兵的职责。

问：4、你在家里有没有女朋友？若是有她知道你参战么？

答：我在离开家乡那一天早上，村里有一个叫小梅的姑娘，望着我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她说，哥，你到部队以后给我写信啊，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女朋友。参战时，一切通讯中断了，她也许能看见天上每天从家乡的天空飞过的飞机，不知道她能否领悟到我在战场？

美女记者发怒了。陈国明，你给我严肃点，你是不是不认真回答我提出的问题？你气死我了，我要找你们连长。

美女记者把采访陈国明的情况向连长作了汇报。连长说，大记者，你不要生气。我们陈国明不是你心目中想象中的陈国明，他不愿意张扬自己，他让我给记者们说，采访一班长，或者采访连队。是全连战士团结奋战才取得的辉煌胜利。你可以找一下我们的文书，他们两个的关系最好。

于是，美女记者问了文书，让他说了一些陈国明的情况。从文书的谈话中知道了陈国明的最宝贵的材料。

第二次采访陈国明的时候，美女记者只叫陈国明在老山主峰照了几张照片。她说要把这些照片发表在军报上。

她叫陈国明装了一发火箭弹，做了一个瞄准的姿势，抓拍准备发射的那一瞬间。还叫陈国明照了另一个动作。就是肩挎着火箭筒，背上背着一个伤员的姿势，他正准备往山下奔跑的时侯，突然一发炮弹落在他的周围爆炸，他将身体压在战友身上的画面……

陈国明做这两个动作，耽搁了他大半天时间，他觉得比他摧毁敌人的碉堡还困难，他又觉得艺术是需要很高的悟性境界和艺术修养的，是一般人无法领悟的和无法体验的。

其他记者分别采访了老山战区的各个连队。都获得了第一手材料，具有很高的宣传价值和很高的经验交流价值。他们有的与战士们同吃同住，体验了老山战斗中的各种艰苦生活，都觉得战士们是伟大的，是值得大写特写的。

陈国明终于弄明白了，那些战地记者们为什么能把一个人的心灵看得那么透彻。这说明他们的笔杆子不比我们的枪杆子差。特别是抗日战争时期，有无数的战地记者到了抗日前线，把第一手材料传到了后方，使后方的人民大力支持抗战，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那些战地记者同样冒着生命危险，不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人民报道好的消息和不幸的消息。今天，他们那些好的精神在延续，在发扬光大。

记者们在老山阵地采访近一个星期，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连队安排战士们昼夜站岗。记者们的心里很激动，他们看见战士用玻璃罐头、塑料瓶、子弹壳、炮弹壳种植的老山兰，大家不约而同地小声地唱起了《老山兰》这首战士们最喜爱的歌。

“我爱你呀，老山兰，顽强的生命倍受了摧残，墨绿的叶片，熏满了硝烟，芬芳的花朵开得更鲜艳。我爱你呀，老山兰，我爱你呀，老山兰，你顶住了风暴，抗住了干旱，阵阵青香沁入我心田，……”

这歌声是来自战地记者内心深处的歌声，这歌声是对老山战区的将士的无限的热爱，这歌声在老山阵地的上空久久回荡……

第六章

1、庆祝节日

战士们在老山阵地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8月1日。这8月1日不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自己的节日建军节。

连长说，从1921年8月1日起，我军走过了多少个自己的节日。你们知道吗？八、一南昌起义，我军就向国民党反动政府打响了武装夺取政权的第一枪，从此，我们就有自己的革命军队。今天我军已走过了63周年的革命历史。你们想想，有多少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中国革命的解放事业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今天，我们这一点牺牲算得了什么呢？

陈国明说，连长，今天是八一建军节，我们是不是可以搞一些节目庆祝一下？

连长说，好啊，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必须隐蔽地搞活动，不能暴露自己的目标，引来越军的炮击。大家可以在短洞里、坑道里、掩蔽部里、猫儿洞里进行庆祝活动。由各排排长自行安排。

接下来各个排长把各班长召集到一起开了一个短会。会议主要说了，以班为单位进行八一建军节的庆祝活动。

各班组织了有文艺细胞的战士搞创作，可以以诗歌朗诵、散文朗诵、快板、对口词、三句半、相声、小品、独唱、合唱、舞蹈、武术等形式参加演出，时间是利用一个上午完成，下午开始演出。

陈国明觉得时间有点紧张，不管那么多了，重在参与。他自己写了一副对联在猫耳洞的左右两边。上联是：老山东山者阴山山山显雄姿，下联是：陆军海军空军军军是英雄，横批是：官兵同乐。

指导员走到陈国明的猫耳洞前一看，眼睛就停住了，他想，陈国明写的对联从字面上看并没有写出八一建军节的节日气氛，但是，从整个对联的含义来分析，又有她的内涵与外延。上联是说我们老山战区的作战区域，下联是概括了我们陆海空三军的军威，横批就包含了今天节日的喜庆气氛。真的值得研究研究。

指导员微笑着说，看来我们的陈国明同志是一个有才华的军人了。他问陈国明准备了什么节目？陈国明说，大约统计了一下，有山东快板，小品、相声、独唱、合唱、武术等，指导员就在我们排看节目吧。

指导员说，我还要到其他班去看看，你们好好庆祝吧，别忘了加强警戒，防止越军来偷袭。

下午2点30分，阵地上的官兵在坑道等掩体里了举行八一建军节的庆祝活动。

战士们首先小声合唱了解放军进行曲，也就是解放军军歌。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从不畏惧，决不屈服，英勇战斗，只把反动派消灭干净，毛泽东的旗帜高高飘扬……”

接下来是小刘的散文朗诵。他朗诵的题目是《老山精神万岁》。

“在祖国边陲的南方，有一座山叫老山，她不是一座普通的山，她是战士们用生命和鲜血铸就的山，她是战士们从越南侵略者手里夺回来的山，她的身躯已经被无数的炮弹炸得千疮百孔，她的脸上布满了枪林弹雨和爬满了泪痕，她的心在滴着鲜血。战士们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为她疗伤，让她依然巍巍屹立在祖国的边陲。我用我的生命作证，我爱我的祖国，我爱老山，我要大声呐喊，老山精神万岁……”

战士们一阵热烈的掌声。连长也在鼓掌。战士们不知道连长是什么时候来的。连长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紧接着是相声、小品、独唱、山东快板等节目，为了节约时间，有的战士的节目还没上演。连长说，等我们回到了营房，有你们表演的机会。我看啦，演出的节目就到此为止吧。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的大雾合围了，老山阵地上死寂一般。连长说，越是安静的时候，我们越要提高警惕，说不定越军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千万不能麻痹大意，各个岗哨一定要集中注意力，决不能出现脱岗的现象。连长交代了注意事项就回到了连部。

陈国明在自己心里打好了一个未来得及写的日记腹稿。他在心里说，今天，我们举行了八一建军节的庆祝活动。战士们的热情都很高，通过这次演出活动，使我重新认识了我们的战友，我们的战士是多才多艺的，有的战友的艺术细胞相当好，我们的节目虽然比不上那些舞台上的明星的节目，但是，我们的战士自编自演的节目是原汁原味的，没有经过任何粉饰和加工，是那些舞台上的节目无法比拟的。我为战士们的出色表演而骄傲和自豪。

……

夜里一点钟左右，越南的大炮发射到了老山战地上，他们以为我们还在集中庆祝八一建军节，哪知道，我们早以料到敌人的伎俩，我们的炮兵通过雷达指挥仪器的显示奋起还击，整个老山阵地都处在一级战备状态，随时都可以歼灭来犯之敌。

第二天一早，营部的通信员送来消息，说昨天夜里，我军炮兵兄弟炸毁了敌人的一个炮阵地，摧毁大炮10门，还引起了连环爆炸，敌人炮阵地附近的一个弹药库也被爆炸了。难怪昨天夜里听到那么大的爆炸声，是越军遭到我们的沉重打击。

2、家书万金

自从1984年4月老山战斗打响以来，一切通信全部封锁。家乡的书信寄不到部队，部队战士们的书信也寄不回家乡。这两地思念之情不知用什么来表达，也不知用什么来倾诉。

好在后来，部队启用了专用的军邮，解决了阵地上战士们以及家乡亲人的后顾之忧。

今天，连长告诉大家，在坑道里可以办一个书信专栏的园地，专门张贴家乡亲人的来信，以鼓舞战士们杀敌立功的斗志。

司务长从山下一来到阵地上，战士们最关心就是家乡的来信。司务长说，今天的书信很有特点，除了战友家乡亲人的来信外，还收到几十封后方姑娘的来信。我给你们念一封哈。

“亲爱的老山前线的战士们，你们好！我们从广播里，报纸上得知你们在为保卫祖国边疆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为保卫祖国的领土完整在浴血奋战，我们作为后方的女青年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们写一封信，表示对你们的敬意，祝你们早日凯旋归来。”

“你们是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说实话，我们的幸福是你们给的，我们的美好生活是你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当我们在月光下慢步的时候，我们仿佛看到了你们拿着刺刀，端着机枪冲向了战地，用一个军人的勇敢，用一个男人的雄性，向来犯之敌射出了一连串的子弹。当你们被罪恶的子弹洞穿胸膛的时候，我们的心也仿佛有千万把钢刀刺进了心脏，我们的心也在流血，我们的心也在流泪，我们失去了最亲最亲的人，我们难道不悲伤吗？”

“我们姐妹都有一个愿望，在自己婚姻大事的选择上，我们首选是我们最可爱的人。我们随信寄来了相片，相片后面都写好了的名字，你们觉得我们有缘分，就可以照信里的地址给我们来信，我们就能增加相互之间的了解。……”

当司务长念完这封信时，我们的战士惊呆了，听说还有姑娘的照片，更是感到飘飘然了。

指导员告诉大家，这些姑娘的照片由连部统一保管，不能发到班里，我们的战士有需要欣赏的，可以到连部来欣赏，不能把照片带走。这是规定。

陈国明说，连部的规定是正确的。有的战士看到姑娘的照片，也许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那我们还怎么打仗？

陈国明嘴里这么说，实际上他的心里还是想自己的女朋友小梅来信。他想着想着，司务长突然在喊他：“陈国明，你的信，是一个姑娘的字迹。”

陈国明拿着信，全身热血沸腾。他拿着信封看了很久，是小梅写的信，终于收到小梅的来信了。

“哥，难道你每时每刻都在战场上？难道你每时每刻都端着冲锋抢？难道你每时每刻都在与敌人撕杀？你快一年了也不给家里来信，父母都担心死了。哦，对了，我还没有给你说呢，我已搬到你家里来住了，母亲体弱多病，没有人照顾，就搬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吧？哥，你安心在前线多杀敌立功，家里有我呢。我等着你的立功喜报。”

“哥，你当了英雄之后，不会看不起我吧，我是让你甩不掉的。我每天看见天上的飞机从家乡的上空飞过，我想，你也许在天上飞，天上有你的理想。我又想，哥是当的步兵，又不是空军，怎么能在天上飞呢，除非哥受伤了，是用飞机把哥运到后方医院治疗。当得知哥好好的，我觉得我这些想法好幼稚啊。哥，我好想你，我好想你的亲吻和拥抱……”

陈国明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激动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这封充满情爱的信纸上。

陈国明说，小梅，你不知道，哥使用的不是冲锋枪和机枪，而是火箭筒，不知你在电影电视上看到过没有，就是能摧毁敌人的装甲车，坦克、暗堡、碉堡、各种火力点的火箭筒，它的杀伤力很强的。唉，说多了，你也不懂，等我们回到了营房，叫你到连队来参观好了。

连队还收到一封最最特殊的信，这封信是九班长的父亲写来的。他还不知道九班长牺牲了。

指导员把回信的任务交给了陈国明。每一个月写一封信，等仗打完了，才告诉九班长的父母九班长牺牲的事情。

陈国明写道：“爸爸妈妈：你们好！由于前线战事频繁，再加上写信的材料纸也不方便，到现在才给你们写信。我是一个不孝的儿子，你们骂我吧。我告诉你们，我好好的，你们不要为我担心，你们要保重身体，弄不动的东西不能弄，请人家帮助弄一下，我的儿子会说话了吧，好好给我照看着。我谢谢你们了。……”

陈国明知道九班长说过他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可惜呀，孩子失去了亲生父亲，他还小，他是不知道的，等他长大了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他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

指导员是战士们思想政治工作的专家。他看了一些父母的来信也有消极的一面，他拿着那些信件就找战士单独座谈，解除了战士们的思想包袱。

还有一个姑娘的信，引起了小王的注意，她知道小王的右脚被地雷炸断了，她要把自己的爱情献给他，说的要照顾小王一辈子。这个姑娘后来真的来到了连队，把自己的爱情献给了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

通过这个事例，阵地上的战士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爱情来自家乡的书信，家书抵万金……

运输车队

人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些为老山战区战斗的胜利作出过突出贡献的运输车队。那些车队有的是自发的，有的是地方政府派遣的，有的是在公路上拦下来的。

陈国明所在的排在阵地上告急了。陈明说，连长我的火箭弹没有了，你赶快通知运输车队送弹药到阵地上。还有手榴弹、子弹都快用完了。

阵地前沿的敌人离阵地只有50来米了。眼看敌人就要冲上阵地了，陈国明一边给连长报告弹药的使用情况，一边向阵地前面的敌人投掷手榴弹，阵地上一片喊杀声，要是真的子弹接不上了，陈国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与敌人进行肉博战，在临战训练时班长训练过刺杀。他对刺杀有足够的了解，他在家乡还练过一段时间的武术。对付两三个敌人应该没有问题。战士们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连长向营指挥所报告，说陈国明所在的排在阵地上打得弹药快接不上了，请求运输车队立即支援，动作要快，敌人很快攻上高地了。

正在陈国明为子弹发愁的时候，两个支前民工把两箱子弹和四发火箭弹送到了阵地上。陈国明说，这下我们有救了，不过我们不能浪费子弹，一定要瞄准敌人再打，实际上打仗就是在打钱，我们既要有效地消灭敌人，又要为部队节约子弹，节约子弹就是节约经济。

麻栗坡县地方政府在这次7.12大反扑战斗中发挥了特别重要的作用。他们利用广播、电话进行宣传，凡是在老山战区的公路上行使的车辆，都被拦了下来运送弹药，还有没有听到通知的那些车辆后来都来支援老山战斗。乡村干部及州长、县长、局长为了多为前线运送弹药，他们走出办公室，去到村寨寻找没有通知到的车辆。大家只有一个目的，为老山战区多送弹药，狠狠的打击越南侵略者。让边疆的老百姓早日过上安定的日子，恢复生产，建设自己的美好家园。

有一个企业老板，把自己车上几万元的货物哗啦一下倒在公路边，调头就跟着军车走到军队的弹药库装弹药。

弹药库外排起了长龙，他们看到战士们上弹药很辛苦，就主动把弹药搬上车。又快速开往老山前线。到了前线，军队有规定不允许民用车进入炮阵地。要把弹药转到军车上，由军车再运入炮阵地。有的师傅就有点不高兴了，说解放军这样做就是俗话说的脱了裤子放屁——多一道手脚。他们的牢骚是可以理解的。他们还说，我们听不懂你们的话语，我们是少数民族，听不懂汉语，没有办法，少数民族是有优待的，我们是可以直接把弹药送上炮阵地的。军队的干部只好说，我们的炮阵地都在越军炮弹的有效射程内，是解放军担当的职责，哪有让老百姓来担当这样的危险的道理呢？

有一个师傅是刚买一辆新车，车上装着自己的朋友及家属，说是去旅游。听说要为老山前线运送弹药，他马上叫他们下车，他一个人开着车子跟在军车后面去弹药库装弹药。

还有一个装一车生猪的老板，听说要送弹药到老山前线，他马上把生猪赶下车，自己开着车子也跟着军车去运送弹药。

…………

当时，陈国明看到运输的车辆一片混乱，有的倒车直接倒拢炮身了，有的不顾越军的炮弹追击，硬着头皮往前冲，太危险了。

陈国明对连长说，不知道该怎样来评价这些民工运输队。还更有甚者，在弹药库装弹药时一个师傅说，他认识路，他一个人开着车走，结果走错了路，开了一天的车，差点开到越南境内去，后来在边防军的指引下才开回了老山前线阵地。

连长说，我们能打胜仗，靠的是人民的支持，不管是土地革命，红军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还是现在的老山战区的战斗都离不开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你不要把我们军人的作风和纪律强加在民工运输队师傅的头上，他们不是军人，他们没有我们这样的作风和纪律，你那样评价对他们是不公平的，也是不公正的。

值得大家高兴的是，那么多运输车队，都没有师傅吃一口军队的饭，只有少数车辆加了一点军队的汽油。

还值得大家高兴的事，就是从弹药库发出来的弹药，经过阵地上和弹药库两边统计核实，数量完全吻合，一发不少。“这是一个奇迹啊！”一位前指首长说。

当阵地上的硝烟刚刚散去时，陈国明这时想起了要写一篇日记的想法，想写但是又没有纸笔，他只好把想好的腹稿咀嚼了一遍。

“老山战区的战斗，人民是靠山。就拿我们阵地来说，今天要不是那两个民工把弹药扛上山来，真的问题就大了。我们的子弹就接不上了，我们的阵地就会被敌人攻破，我们的损失就很惨重，当民工把弹药送到阵地上那一瞬间，我的心快要蹦出来了，我们的战士用血肉之躯夺下来的阵地就能够守得住了。我在心底感谢民工，感谢运输队，谢谢你们的大力支持。……”

他站在阵地上远远望去，敌人的阵地和村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也许敌人还在谋划反扑的计划。

来吧，我们不怕你们的反扑，我们就是等这你们来反扑，看看你们有没有能力夺下老山主峰，要不是苏联支持你们，你们还能支撑多久？这是陈国明对自己一个人说的。

中秋赏月

“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圆啊，”战士小李说。

“是的，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月亮当然圆哟。”陈国明回答。

“我们家乡也是这么圆的月亮吗？”小李问。

“天上只有一个月亮，肯定是一样圆的。”陈国明告诉他。

“我的母亲知道我在老山阵地上站岗么？小李又问。

“知道，母子连心呢，怎么不知道啊！”陈国明回答他。

白天，连长把军区送来的中秋月饼和慰问品发给大家了。连部还叫司务长到麻栗坡县去购买了瓜子、水果、糖等中秋食品。让战士们好好过一个中秋节。可是让战士们没有想到的是，在战火纷纷的老山前线，居然还能吃上中秋月饼。

陈国明在老山阵地的坑道两边写了一副对联来庆祝中秋佳节，上联是“大炮中炮小炮火箭炮炮炮命中敌人目标”，下联是“高兰中兰矮兰老山兰兰兰晖映边关明月”。横批是“保边为国”。大家一看这副对联就没有写出中秋的喜庆气氛，但是从字句的含义来分析无不渗透着战士们在边关明月的照耀下，为边疆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洒下了自己的热血的画面，以及战士们无私奉献的精神就很自然地展现在大家面前了。

战士小李在一边自言自语一首古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忘了这首古诗是谁写的了。他说，我们这里是猫耳洞前明月光，地上有机枪，若是敌人来了，我们给他们机关枪。

陈国明走过来对小李说，小李，想家了吧，小李说想。陈国明说，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圆啊，你的父母也在吃月饼，赏月吧。那些花前月下的恋人知道我们在老山前线打敌人吗？我想，他们是不知道的。我们为了他们的团圆，我们只好忍受着不能与亲人团圆的痛苦。“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一家不圆万圆”正是我们老山战斗中军人敢于牺牲的真实写照。

猫耳洞里传来了战士们小声歌唱的歌声。“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你守在婴儿的摇篮边，我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你在家乡耕耘着农田，我在边疆站岗值班，啊，丰收果里有你的甘甜，也有我的甘甜，军功章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小李今天夜里要去执行一项特殊战斗任务，就是到148高地前沿去执行潜伏任务，他和另外四名战士去。临走的时候陈国明交代说，小李，你定要小心，一定要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小李说，请排长放心，我们一定能完成战斗任务。潜伏的时间是3天，主要观察敌人在大青山一带的活动情况，把观察到的敌情及时汇报给连部。让连部好采取有效的措施尽快消灭敌人。

小李说，排长告诉我了的，一定要坚持住，不管是拉屎还是拉尿都不能给敌人留下一点痕迹。其他战友也按时进入了潜伏地点，他们把自己的位置伪装得很好，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很难看出有战士在草丛里潜伏的。

小李说，组长，我们只好在草丛里欣赏月亮了，你看月亮多美呀。组长说，小声点，我们让敌人发现了都没有命了。我们要集中注意力，发现敌人的活动一定要快速记下来，对我们连的作战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小李说，组长，你看，那里有敌人在活动，我们去把他们消灭了。组长说，不能乱动，我们注意观察，看来敌人是从一个弹药库里出来的，你们看，他们还扛着弹药箱呢，把具体位置记录下来，回去以后给连长汇报，让炮兵兄弟狠狠地打击敌人，摧毁敌人的弹药库。

三天潜伏时间，小李感觉是那么漫长，仿佛是过了三个月一样。我们的战士意志很坚定的，把自己的仇恨压在枪堂里，72个小时都没有一个战士挪动一步。

当他们撤除潜伏地点的时候，不幸的事发生了。小李发现不远的草丛里有一支狙击步枪正对着组长，小李一下子把组长推倒在地，自己却中了敌人狙击手的枪弹，鲜血直流。组长得救了，可是小李却停止了呼吸。组长端着冲锋枪疯狂地向草丛里扫射，只见一条长长的血迹向越南的境内延伸。

组长把小李背了回来。陈国明说，都怪自己没有去潜伏，才让小李牺牲了。组长也遭到了连长的狠狠批评。

陈国明在整理小李的遗物时，发现小李的上衣口袋里有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我好高兴能在老山上欣赏到月亮，你们很想我吧，你们看到天上的星星就如同看到了我，我是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星。今天军区首长给每一个战士发了中秋慰问品，有月饼、瓜子、花生、糖果等，我们还举行了联欢晚会，大家都很高兴。你们不要担心我，我好好的，等我们从战场上凯旋归来，我在给你们写一封长信，说说老山前线的情况。……”

陈国明从上衣口袋里还看到一样东西，就是小李用商标纸画了一个月亮，月亮下面是一条小河，那些树木在和风的摇曳下阿娜多姿……

陈国明的眼睛湿润了，战友的眼睛都湿润了。

文书在记录小李的档案时，发现了小李的秘密，文书在档案里写道：小李是家里的独生子，在参军之前已经参加了工作，他自己的理想是当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他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选择了当兵，后来英勇牺牲了，当了英雄，是一个城市的骄傲，是一个家族的荣耀，是一个时代的轿子。……

中秋的月亮还是那么明亮，老山阵地上还是那么寂静，战士们头枕着边关，脚踏着月光，在等待着来犯之敌……

5、裸浴敌兵

陈国明在参战之前就听班里的老战士说过，1979年2月份我军进行的对越自卫还击战时就有裸女战士。他们使用的裸女战术，使我军在攻打高地的时候吃了很多亏。实际上越南有没有裸女战士，他就无法考证了。今天他和另外两名战友要担任阵地上的巡逻任务和战地值勤任务。因为近段时间，越军老是向我们的阵地上打炮，根据侦察员的报告说，越军实施的旱季攻势时间漫长，说要把我们的部队拖垮，还计划向我们的阵地发射1万发炮弹。前指要求，阵地上的战士不要安排得太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陈国明巡逻时还是把自己的火箭筒带在身边，因为他与火箭筒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仿佛成为了一对“恋人”。他每天都要擦拭一次火箭筒，防止它生锈，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班长在临终前告诉他，说火箭筒是一种很好的能机动的武器，不像大炮不便于携带，火箭筒便于携带，具有很大的杀伤力，可以摧毁坦克、装甲车、碉堡、暗堡、火力点等。我们连的火箭筒射手，只有你陈国明的射击技术最精确，其他的战士的射击技术不太好，你陈国明一定要把火箭筒的射击技术传给后面来的新兵，让火箭筒技术发扬光大。班长说着说着就说出不话了。陈国明当时很惭愧，班长那么好的人就这样牺牲了。他的心里难过极了，他的火箭筒射击技术全是班长传授给他的，他怎么不记得班长的好呢？

他在心里告诉班长，班长，请你放心吧，你是我的好班长，你的话，我记在心里，我一定把火箭筒的射击技术传给后面来的新战士，把你的英雄事迹讲给他们听，让他们学习你不怕牺牲英勇顽强的精神。……

阵地上的树木、花草、石头、泥土等被炮弹翻了一层又一层，仿佛一座被原子弹炸过一样的大山，到处都是废墟。战士们的文化生活相当匮乏。好在有的战士通过雷区找来一些不知名字的野花野草种养。陶冶了战士们的情操，鼓舞了战士们的斗志和士气。

陈国明找了十多种花草，利用炮弹壳、罐头盒、子弹箱种植了20多盆花草，其中一种叫兰花的生命力最旺盛，她只要有一小点泥土都能生长，她象征着战士们坚强不屈的性格，这些兰花后来被战士们命名为“老山兰”。陈国明看着自己亲手种植的兰花那么苍翠欲滴，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话。

陈国明还知道，一些兰花的经济价值相当高，一盆君子兰在大城市里能够卖上几千上万元，有的稀有的兰花还可以卖到10万元以上。我们阵地上的老山兰不说有多么珍贵，就凭她的特殊的生命力，我们的老山兰就可以卖上10万甚至几十万一盆。陈国明一边巡逻，一边想着这些事。

中午，阵地上的大雾慢慢散开了，天空出现了一抹阳光。有的大雾慢慢退向了深沟，阵地上的视线变得开阔起来。我们的战士用望远镜在观察敌人大青山一带的活动情况。

小王说，排长，你看大青山的一个山泉里有女兵在洗澡。

陈国明说，你不要乱说，不要动摇军心。

小王说，你不相信，你用望远镜看一看，有七八个女兵呢。

陈国明说，是谁叫你拿的望远镜？随便乱拿望远镜要受处分的。

小王说，雾大了，不用望远镜看不清楚。

陈国明拿着望远镜看了看，真的是女兵在洗澡呢？从望远镜里能看到越南女兵的个子不是很高，但是也很性感，苗条，唉，想到那里去了。她们是我们的敌人，看我的。

“小王，把狙击步枪拿来，我把她们解决了。”

“排长，你这样不是太残忍了吗？”

“什么叫残忍？她们是我们的敌人，你不消灭她，她就要消灭你，你知道咱们班长是怎么牺牲的？”

陈国明把狙击步枪的红外线瞄准镜套住了一个女兵，一扣扳机，子弹就飞了过去，那个女兵就倒在了水中，鲜血把水都染红了。其他女兵还不知道这枪弹是从哪里打来的，她们惊慌起来，马上从水里爬了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躲进了山洞里。

陈国明说，你们也怪不得我，是你们国家先来侵略我们国家的领土，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由于越南多年的战争，男兵的数量一直补充不了。因此，许多女人就从军当兵了，再加上他们向柬埔寨、泰国侵略扩张，损失了不少战斗人员。那些女人就成了战争的牺牲品。

陈国明把巡逻的两名战士叫到一起，开了一个短会。陈国明说，你们是不是没有见过女人，敌我不分，要是她们化装成老百姓过来，我们又要吃很大的亏，上次的雷达仪器就是一名女特工化装成老百姓，把情况反映给他们的上司，我们才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以后发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及时报告，不能拖延时间。

两名战士一起回答：“是，排长”，然后又去巡逻了。

敌人对我们的阵地实施了炮击。一共发射了40多发炮弹。估计是越南的裸浴女兵报告了她们被射击的情况后的报复，我们的战士在猫耳洞里暗堡里防炮，没有人员伤亡。一阵震天响的爆炸声过后，阵地上又开始平静了。

陈国明在坑道里观察敌人的动静，他说不知敌人还要耍什么花招。

6、野战医院

    陈国明第一次送老兵老王去野战医院时，看到那些伤员心里就伤心不已。今天连长派他去接本连队的战士小宋重返老山前线。在出发前，连长吩咐陈国明给野战医院带一些老山兰下山，那些护士特别喜欢兰花，他说上次去野战医院开会忘了带，护士们还在生他的气，他还说，我回去后叫我的战士给你们多带几盆。

陈国明带了五盆老山兰到野战医院。他和另外两个战士一起去接连里的小宋。把老山兰带下山，他感到有一种荣誉感，因为老山兰经历了无数的炮火的洗礼，经历了无数的硝烟的熏陶，都能散发出阵阵清香，就像我们的战士一样，不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顽强拼搏，让老山的土地一寸都没有丢失。老山兰象征着战士们的生命。

陈国明把老山兰送给了护士长。护士长喜出望外。陈国明然后说了要接小宋重返老山前线。

护士长说，小宋的伤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你去办理出院手续就行了。陈国明就到住院部办了出院手续。

实际上野战医院是在老山脚下的一个山洞里，条件比较艰苦，那些住院的床都是活动床，随时都可以移动和搬走。那些受伤比较轻的战士在这里治疗。重伤员都运送到后方军区医院和地方医院去了。一些伤员到了野战医院治疗，提出了一些无理的要求，说是我们在前方流血牺牲，你们还不给我们用最好的药，拿最好的营养品给我们吃，我们是从前线卖命回来的。

有的护士听了上面战士们说的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护士说，你们在前线打仗，我们一样也在为前线出力，我们也是军人呢。你们有什么牢骚可发的呢？

陈国明听了这些话，总觉得作为护士的女兵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为伤员做了很多工作。他很敬佩当代军队当护士的女兵，她们是巾帼英雄

一些伤员看到那些白晃晃的手术刀，心里就发抖，不比打仗时紧张。手术大夫说，放松，不要有紧张情绪，紧张对进行手术不好。有的战士只听见手术盆里取出的子弹和弹片的叮当声，那些声音仿佛成了一段痛苦的人生旋律。

连队小宋的下身被弹片打中受伤了，下身被弹片划了一条约5厘米的口子，鲜血直流，小宋感觉伤口里还有弹片。是陈国明把他送到野战医院的。当时他的下身肿得老高。连短裤都不敢穿，即使想穿也穿不上，小宋只能穿一条长军裤。刚到野战医院时，护士要给小宋消毒，叫小宋把裤子脱掉，小宋怎么也不愿意脱，他脱了就春光大现了，他是一个年轻小伙，怎么能在一群大姑娘面前脱裤子呢？

护士小刘去找护士长。护士长说，小宋，你不好意思，人家大姑娘家的，才不好意思呢？人家才17岁，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我给你说清楚，你不脱裤子，我们就消不了毒，你的伤口感染了，到时候你的生育能力将遭到严重破坏，你真的不想结婚生小孩了吗？你真的不想要后代了么？

小宋听护士长这么一说，心里有点害怕了，毕竟自己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理想没有实现。他只好听护士长的话，乖乖的将长军裤脱掉。

小刘护士看见小宋的下身，觉得自己真的不好意思，要不是为了工作，她才不做这些事情呢。小宋把脸转到一边，他不敢看小刘。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这样做错了，他心里很愧疚，也很矛盾。

小刘用消毒液给小宋清洗伤口，小宋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小刘第一次看见男人的东东，她觉得有千万条虫子在自己的身上爬，不过为了战友的伤口早点愈合，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叫小宋翻过身去，再擦拭一遍就可以手术了。小宋的伤口就会有救了。

小刘给小宋打了麻药针，准备好的点滴，等手术一完就给小宋打点滴。手术大夫给小宋做手术，是一个小手术。大夫从伤口里取出了一块小弹片，然后给伤口缝了5针，再叫小刘护士用药膏和纱布给小宋的下身包扎好，最后用一条毛巾给小宋盖了起来。小宋这才觉得有点安全感了。

后来，护士小刘对小宋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她经常帮小宋洗衣服，买营养品给小宋吃。其他伤员看到了很不服气。都说，他小宋算什么，怎么也不能给我们比啊。他怎么能与小刘护士谈恋爱呢？自从小刘对小宋格外照顾后，小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桃花运真的来了。他不知道这样可以不可以称之为爱情。小宋说，我自己都不清楚。

陈国明听了这些公开的秘密后，问小宋，你小子桃花运真的来了，但是，你回到老山前线一定不能给我们的战友讲哈，战士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你是知道的，如果让连长指导员晓得了，你只好挨的处分的份了。

陈国明给小宋收拾好行李，跟护士长说了一声再见，然后叫小宋赶快上车。小宋在给小刘护士道别。他们真的成了一对恋人了。陈国明说，野战医院成了爱情的温床了，小宋违反了军队的纪律，是要受到处分的。小宋向小刘护士挥手，总是挥不掉在野战医院住院的那段感情，小刘护士看着小宋的车开始慢慢移动，她的眼睛也开始湿润了。

小宋回到了老山阵地上。大家都围着他问，小宋，你那个东东还有没有用啊！没有用了那你小宋就绝后了。小宋说，你们再说，老子揍扁你们。陈国明说，大家都是男人，不要说人家的伤心处，他的那个东东好好的，没有问题，你们看看，小宋的身体是不是比从前胖了好多了。我们应该关心伤员，我们的战友负伤是光荣的。他能重返前线是很高兴的一件事。好了，大家各就各位。严肃阵地管理制度，出了问题，没有哪个脱得了干系。

战士们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前方……

第七章

1、不是俘虏

陈国明接受了一项特殊的任务，就是到146高地的最前沿的小山头搞侦察工作。另外还有三名战士跟着他一起去。

   陈国明带好了武器弹药，还有他的火箭筒，挎包，水壶，雨衣，压缩干粮等武器装备一起携带，其他战士也带好了武器装备。他们这次去侦察的主要任务是抓几个越南特工，把越南当局现在进行的旱季攻势计划搞清楚。

    天黑之后，他们就开始行动了，因为近段时间越南特工在船头、清水河一带活动频繁。要抓获越南特工也不是战士们说的那么困难。

陈国明在前面带路，伸手不见五指，他们靠自己身体手脚的触觉和白天看到的印象前进。若不跟着陈国明的脚步走，就有摔下悬崖的危险。

三名战士跟着陈国明一步一步往前走，所走的路异常艰难。他们走的小道是一条满是荆棘的丛林之路，有一人多高的茅草，两边是被越军埋了许多层地雷的雷区，稍不注意就会走入雷区。陈国明小声说，战友们，我们一定要完成连部交给我们的战斗任务，我们必须团结协作，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一定要沉着应战。

经过一多小时的摸黑前进，他们来到了146高地北侧突出部下面的一个山沟里。与敌人的阵地只有50多米的距离。敌人说话的声音就能听见，到了山沟里战士们就上了一个小山头，这个小山头是观察敌情的最好位置。陈国明把战士们分成了三个小组，一个小组间隔30米远，把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敌人的阵地上，不到遭遇敌人的最大威胁不允许开枪。

小山头还是生长着茂密的树木和茅草，这些茅草和树林把他们伪装得严严实实的，不仔细观察，是不可能发现他们隐藏的地方的。小山头上有蚊虫，蚂蝗，山蛇等随时袭扰战士们的身体，为了完成抓捕任务，大家忍受着它们的袭扰。小宋说，排长，蛇，好长一条蛇。陈国明说，不要动它，动了它我们会暴露目标。让它自然游走吧，那条蛇就从小宋的是身边爬了过去，差点钻入的裤脚里。

到了第二天下午，阵地上的敌人终于出来活动了。只看见一个敌人背着一个背篓，从山上下来了。目标终于出现了。

陈国明命令大家一定要抓活的。敌人边走边看，他是在观察我们阵地的情况还是怕有解放军潜伏？大家在静静的观察。他走着走着就到了小山头翼侧小宋潜伏的地方，小宋高兴了起来，小宋不知不觉就把冲锋枪对准了敌人的胸膛。敌人这时转身就跑，小宋就朝他的小腿出开了一枪。敌人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

陈国明说，谁叫你开的枪？小宋。我要处分你。我们的目标暴露了。赶快把越军背着走，赶快撤退，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小宋只好服从命令。当小宋去背越军时，越军的手里握着一颗手雷，一下子向小宋扔了过来。小宋马上卧倒，一声轰隆的爆炸声在小山头炸响。还好，小宋没有被炸伤，大家都安然无恙。

敌人在自己的阵地上向小山头疯狂扫射，一阵比一阵密集的机枪声，打破了这宁静的山野。在夕阳的映照下战士们觉得那些枪声显得那么凌乱，仿佛是大海的浪潮席卷了整个山村。仿佛看见许多老百姓在浪潮中拣拾海滩的贝壳，海螺，章鱼，以及红珊瑚。又仿佛是一群敌兵追了过来，整个村庄的人都被大海的浪潮淹没了，没有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了。实际上是敌人把我们边民的村庄炸得破烂不堪，那些老百姓只好到天然的山洞里防炮。

小宋背着越军飞快地跑，把自己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他背上越军的小腿在流血，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的角度，小宋给他用急救包包扎了一下，又继续背着越军跑，天上敌人的炮弹时时在战士们前进的周围爆炸。小宋说，排长，我实在走不动了，你来背一下，越南鬼子沉得很，陈国明背着越军就开跑，把战士们甩在了他的身后。

小宋说，干脆把他枪毙了算了，免得我们也跟着他受罪。

陈国明说，你说错了，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就是好事。他能给我们的战斗提供重要的情报。你懂吗？我们要好好对待他。绝对不能让他出意外，或者死去。

敌人的炮弹追得越快，陈国明背着越军跑得更快。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陈国明就把越军背到了连部指挥所。

团里派来了一名越语翻译。连长把红塔山拿给俘虏抽，越军竖起大指拇大声吼叫。

翻译说，敌人说的谢谢。

翻译问，你下山来做什么？要说实话，不说实话就要被枪毙。但是，我们是宽待俘虏的，只要你能提供好的情报，我们还可以提前让你回国与亲人团聚，让你去孝敬你的父母。

敌人说，我们阵地上没有盐吃了，我下山来拿盐巴，谁知被你们抓住了。我们也是受害者呀，家里有父母孩子妻子。就是我们的当局要当兵的去完成反扑任务，如果完不成任务，我们就活不成了。

这时连长拿了一个菠萝罐头给敌人，他吃着吃着就流出了眼泪。他那种痛苦的神情不亚于被枪毙时的表情。他在心里很感激中国对待俘虏的好处。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说出了他们部队的旱季攻势计划。

翻译问，你们的旱季攻势还要搞多久？他说，可能还要进行半年以上。还要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反扑战斗。大约要调集15到20万兵力。准备再一次夺回他们失去的高地。

战士们看到我们自己的战士就没有越南俘虏吃得那么好。战士们看了就有点生气了。连长说，你们不要想那么多，我们是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我们要宽待俘虏，他提供的情报对我们的防御作战有很大的帮助。你们也不会付出不必要的牺牲。

等敌人吃饱喝足了之后，连长就叫卫生员给他换了伤口的药。敌人又大大的叫了几声。在场的人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之后翻译给大家解释说，他说，中国对待越南俘虏真好，要是他们国家也这样对待中国的俘虏那该多好呀。

但是，战士们当场就否定，从战场上叛变到越南去的不算俘虏，是叛徒，成了我们的敌人了，是和我们的战士水火不相融的，和俘虏有着本质的区别。

连队从俘虏嘴里得到的重要情报，对老山战区的防御战斗有很大的帮助。营首长说，陈国明他们这次立了大功，应该受到部队表彰。连长要求报请团里给他们请功。

卫生员给越军包扎好后，连长又派出两名战士将抓获的俘虏送到了团部。临走的时候，他的嘴里不停地说着大吼着，战士们都不知道他在吼些什么。

翻译说，他说他不是俘虏，他不是俘虏，他不是俘虏……

你怎么不是俘虏呢？我们抓获了你，你就是俘虏，你不承认也不行。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陈国明对大家说。这声音在夜空里久久回荡……

2、血肉长城

经过一段时间的防御，老山战区平静了许多。这样的平静是很不正常的。战士在老山阵地上放眼望去，老山正前方一派戒备森严的景象。八里河东山，清水河，船头地区，那拉等等地区都处在同一个寂静的状态下。

连长说，战士们，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严防敌人来偷袭和反扑，这么寂静，说明敌人真的在准备反扑了。

陈国明说，请连首长放心，我们一定能完成上级党委交给我们的防御任务。最近，侦察兵又发现，那拉，清水，船头地区等地区的敌人活动频繁。说明那个俘虏说的话有一定的真实性。只是他们要调集20万兵力实在有些夸张，我们早就知道敌人几乎全民皆兵了。再加上他们的战略扩张，在柬埔寨和泰国的军队还在侵略作战，他们哪里来那么多部队？陈国明一个人在一边自言自语。

进入夏季，老山战区的温差很大，战地上时而大雾时而大雨，有的战士长了疔疮，有的战士长了湿疹，不管怎样，战士们防御作战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只怕不打仗，就怕没仗打。

时值黄昏，老山战区的树木被微风吹着，一些茅草摇曳着夏天的情韵，天然的山涧矿泉水哗哗流淌，山涧的野花散发着一阵阵清香，那天宝农场的橡胶林闪烁着金华。要不是这场战争，这些地方和内地那些旅游胜地没什么两样。

陈国明想着想着，东山一带的阵地上就响了炮声。敌人在向我阵地发射炮弹了，开始稀少，中间密集，然后大炮群一起射向我方各个阵地。我们的大炮也开始覆盖，那些大口径炮火威力无比，炮阵地上火光冲天，那么壮观的场面比电影电视里真实几千倍。

陈国明在东山34号高地上防御。他看见敌人反扑的队伍直冲上来了。陈国明用火箭筒瞄准敌人的重机枪火力点射击，只见一股浓烟腾空而起，敌人的火力点被摧毁了。

这时，各个指挥员通讯兵处于静态的步话机、对讲机、电台同时打开，从阵地到前指都处于一种紧张的通话状态。有的在喊，我们阵地上的弹药不够了，赶快送弹药到34号高地，我们的弹药快接不上了。有的在喊担架队，赶快把伤员送到野战医院抢救，晚了就有生命危险了。

陈国明也在给连长通电话，说他的火箭弹也没有了。敌人已经攻到阵地前沿了，我们的战士英勇顽强，誓与阵地共存亡。赶快送弹药上阵地。

连长说，我已经通知团后勤处了，弹药马上就到，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高地不能让敌人夺了去。陈国明说，请连首长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不会丢失一寸土地。

话是这么说，敌人的炮火很猛烈了，那些泥土、树枝、石头、茅草等被敌人的炮弹翻了一层又一层，老山上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喊杀声。有一发炮弹正落在一个猫耳洞门边，把一个战士的肠子炸出来了，一瞬间把肠子摔到了一棵未倒下树的枝桠上，阵地的战士们的眼睛都定在了那棵树上了。

又是一阵喊杀声响彻天空，战地上的手榴弹，机枪，冲锋枪，火箭筒一起射向敌阵，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号称第三军事强国的越军反扑的阴谋被我们粉碎了。

陈国明的耳朵再一次听不清楚，他感到他的耳朵真的聋了，战士们大声喊他，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耳朵，是听不见了，他想哭，他又不敢哭，毕竟自己是一名代理排长了，要给战士们做表率，一定不能哭，即使在战场上牺牲了，也要站着死，死得其所。

敌人的又一次反扑被战士们打退了。阵地的枪炮渐渐稀少了，敌人的反扑计划也落空了。阵地上的伤员被民工连用担架一个一个的抬到野战医院治疗。有的被敌人的炮弹炸断了退，有的被炮弹炸断了手，鲜血染红了焦土，染红了军旗，染红了老山兰……

老山战区的各个阵地开始寂静了。敌人的尸体在阵地前沿摆放着，我们打出了 宣传资料，叫越南当局派人来收尸体，来收尸体时必须打着国际红十字会的旗号，人数不能超过30人，不能带武器，如果违反这一条约，我们必须严惩不贷。

可是，敌人不遵照国际红十字会的条约，他们来了一个连的兵力，也不打国际红十字会的旗帜，还带着武器，他们违反了条约。陈国明说，战士们，让他们来收一两具尸体就开始射击，不能让他们回去。

敌人提前向我军阵地上射击，陈国明说，大家听我的口令，开始射击，一阵密集的 枪声打得敌人抱头鼠窜，他们没有能力收回自己国家阵亡士兵的尸体，最后不得不退回自己的阵地。

夜里下了一场雨，硝烟还未散尽的老山战区，经过一场小雨的洗礼显得格外的清晰，第二天早上，战士们远远望去，那些大山，那些树木，那些野花，那些橡胶林仿佛都在哭泣，都在诅咒这场战争。

这时，陈国明站在阵地上，望着一片蓝蓝的天空，自己心里产生了要写一首诗的想法。诗的题目是《热血颂》

当你离开故土的那一刻

你的心就属于军营

你的爱就属于人民

你的生命就属于祖国

老山战士的热血滴满了兰花

滴满了褐色的焦土

我的战友是你用生命和鲜血

是你用十八岁的梦

装点着边疆的山水

装点着军民鱼水情

你的影子你的声音

你的笑容你的理想

在写满血与火爱与恨的扉页上

被千万个战友发表在

祖国九百六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你的英雄事迹被作家写进课本

你的声音被音乐家写进五线谱

让全国人民让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

时时歌唱《热血颂》

（当你离开生长的地方梦中回望

你可记得溪边那棵挺立的白杨

每一颗赤诚的心灵都有着战士的刚强

每一个战地的日子都有着战士滚烫的目光

每一个爱的眼神都有着战士对生命的渴望

每一寸土地的种子都有着战士对未来的梦想）

…………

这歌词是仿写的，《热血颂》歌词里有的词语是有的。

陈国明想，这就是诗歌，这就是从枪口喷出来的诗歌，她带着血腥味和火药味，她是对祖国爱的升华，她是血肉长城的真实写照

……

3、夜的延伸

“小宋，你还记得我们出发前的那个夜晚吗？”陈国明问。

“记得，这仿佛是一个不详的夜晚，我们打好了背包，写好了血书，正准备登车时，连长说，把多余的东西放到老百姓家里。然后就随着军车开赴老山前线。”小宋回答。

“战友小汪在交口盅时，他将口盅一下子就摔到山沟里去了。他仿佛有一个预感，自己不能活着回来了。他不再用口盅喝水了。我说，我的口盅还要留下来，我还要回来用口盅喝水的。”小宋接着说。

军车在国防公路上颠簸。有的战士随着军车左右摇晃。夜是那样的静，静得出奇，让战士们有点惊慌的感觉。军车上了山顶，又从山顶下到深沟，然后又从深沟上到山顶，循环往复，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坎，又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丛林。

行驶了几个小时过后，为了不暴露我军的目标，战士们只好下车徒步前进。黑夜在战士们脚下延伸。那些野花的香味，随着一阵阵晚风吹来，一阵阵清香，香味扑鼻，仿佛在为战士们送行。

战士们在公路上艰难地走着，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多数战士变成了落汤鸡。山路很滑，山高坡陡，林密草深，悬崖峭壁，陡坡难行。四排长在过一条水沟时，不小心踩虚了脚步，被山水冲了50多米远，连长说，看看你一个排长的素质到哪里去了？实际上四排长听不到连长说话的声音了，他已经被大水冲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连长说，大家手把手连接起来，一定要找到四排长。当战士们找到四排长时，四排长已经休克了。他头上的钢盔也被大水冲走了。连长的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长说，为了严肃党纪军纪，四排长的过失行为必须受到党纪军纪处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叮叮咚咚往山下滚，那种声音很脆响，战士们在夜的怀抱里不知疲倦的行走，大家仿佛变成了有特异功能的奇人，什么山呀，什么水呀，什么树呀，什么石头呀，仿佛都被战士们踩在脚下。那些高山仿佛降低了高度，那些树仿佛成了战士们亲密的指路人。那些萤火虫在雨中时明时暗，给战士们指点方向，那些雨水在亲吻战士们的额头和嘴唇，在亲吻战士们的全身。那些青青的小草在夜里为战士们书写立体诗行，那些树叶在战士的脚下被踩得脆响。

小宋说，我只顾走路，一下子撞在了行军锅上，脸上全是黑色的烟灰，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用手把脸摸了一把又继续前进。我想为什么会撞在行军锅上呢？原来是前面的队伍传来了原地休息的命令，战士们停止前进，我都没有感觉到啊！

战士们不管地上是水是石头是牛屎马屎，一屁股坐下去，再也不想爬起来。实在是太累了。战士们就是这样的性格，可是前进的命令一传下来，战士们又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前进。

到达了目的地，连长马上叫各排安排岗哨。主要是为了防止越南特工来偷袭，必须加强警戒。

夜里，五班长到岗哨查哨。站岗的战士小汪问五班长口令，五班长说，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你还站什么岗啊？当小汪问口令的同时，小汪已经扣响了上了膛的冲锋枪。五班长应声倒在了黑夜里。

陈国明和战友们抬着五班长往野战医院跑，当战士们把五班长抬到野战医院时，五班长早已停止了呼吸。

   小汪犯下了误伤战友的严重错误。他在平时训练射击时，连靶子的边都沾不上，不知道今天夜里怎么把五班长给误伤了，他痛苦不已。他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拿给五班长，可是五班长再也不能站立了。

前线的夜，真的让人哭笑不得。

为了让小汪戴罪立功，连长把小汪调到尖刀班。小汪发誓一定要多消灭越军才能填平自己心头之恨，不能让五班长白白的让我误伤。

夜的延伸在战士们的手指缝继续进行。

司务长给战士们每一个人发一个苹果，一封压缩干粮。在黑夜里战士们只能一个一个向前传递。这是司务长最后一次给战士们发食品了。那些没有经历过硝烟的人根本无法理解战士们口渴的滋味。水是生命之源啊。没有水，那些小草上的露珠，芭蕉叶上的露珠，炸烂了的芭蕉叶成了战士们延续生命的最爱。

死亡爬上了战士们的额头。夜的手掌能把全部战士的脸一巴掌打肿，这是一个死亡和血腥的夜啊！

小汪趁天黑摸到了敌人的前沿阵地。他连续摧毁了敌人的四个暗堡，为主攻排扫清了前进中的障碍。连长说，小汪戴罪立功的表现突出，应该受到表彰。

当他第二次向敌人的暗堡发起攻击时，被敌人的重机枪打中了小汪的动脉血管，鲜血流满了全身，他和五班长走进了美丽的天堂。

夜还是那么漫长，漫长得没有了白天。小宋仿佛在黑夜里看到一排排火箭炮，六0炮，一排排子弹一起射向了越军的阵地。那些雄性的中国军人仿佛驾着自己雄性的器官，朝着黑夜的四面八方射精。

越军的炮弹时而从战士的头上飞过，时而在战士们前进的周围爆炸。炮声震动着沉寂的夜晚。陈国明说，我凭着炮弹声音的大小，就可以判断敌人的炮弹离我们阵地远近的距离。这一判断能力是班里的老兵老王给我们留下的财富。老兵老王的实战经验丰富，可惜的是老兵老王的腿安上了假肢，丢下了一条腿在老山阵地。

太阳终于从东方的地坪线上升了起来。中国版图最边缘的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没有了往日的情韵，八里河村落里没有了炊烟，没有了村民，只有被越军炮弹炸烂了的篱笆墙，只有汩汩流淌的被战士们鲜血染红的溪水。

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等待中国军人给她疗伤。

小宋回忆完出发到达目的地的一系列的事情，他的眼睛就湿润了。他看看陈国明，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想要是敌人来了，我们肯定会吃亏的。也许排长实在太累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阵地上，响起了一阵爆炸声，把陈国明从梦中惊醒。

“小宋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万一敌人来偷袭，我们阵地上的兄弟就完了。”

“排长你实在太累了，我不忍心叫醒你，你不要担心，我在站岗呢。”

“再说，我们的阵地前沿昨天还埋设了几百枚地雷呢，即使越军来了，他们也越不过雷区的。”

太阳的光芒照阵地上，使老山战区的土地更加血红……

4、倾听阅兵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10月1日，阵地上的战士以各种不同的方式的庆祝祖国母亲的生日。在老山战区欢庆国庆节，对战士们来说是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件事，你可以这样想，在和平环境时期，有这样的好机遇有多少？实在是少得可怜。

除了站岗执勤的战士外，其余的战友都在准备庆祝国庆的节目。阵地上摆满了野花，最引人注目的是生机盎然的老山兰。坑道、短洞、堑壕的泥土都搞的很整洁，仿佛是用扫把扫过似的。猫耳洞门前都写上了战士们自己创作的对联。她的取材都来自老山，来自战区，来自战士们的心灵深处对祖国对人民的爱。

最引人注目的一副对联是：左边“攻老山打东山拔点者阴山无私奉献捐躯为谁”，右边“保边疆爱人民亲吻古长城理解万岁中华腾飞”，横批“母亲快乐”。

这副对联从字句对仗来说，不是那么工整，但是她道出了战士们热爱祖国保卫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的真实感情，她写出了战士们不怕困难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的英雄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指导员来到这副对联前看了很久，然后问是谁写的。战士们说，是我们排长写的。

指导员说，叫你们排长出来。一个战士在猫耳洞外喊，排长，指导员来了。陈国明从猫耳洞出来。

“哎呀，指导员，你好，你来也不打个招呼，战士们不喊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来了呢。”

“你在忙什么？我都到你的阵地转了一圈了，你们战地搞得不错，算得上模范阵地了。”

“指导员，我在安排国庆节目，你进来看看，都是战士们自己创作的，稿子都在我这里，你看看，有诗歌，散文，快板，三句半，小品，相声，独幕剧，还有书信，书法，绘画等，我要进行挑选，因为时间是有限的，不能全部上演，所以要挑选最精彩的。到时侯，你就到我们排来看节目吧。“

“我要问一下，门前的对联是谁写的？写得还有些道理，只是对仗不太合理。”

“是小宋写的，他想了半天才想出来，我觉得有意义就就叫他写上了。”

“你忙吧，我到其他排的阵地转一转，注意加强警戒，敌人知道今天是我们的国庆节，我们要防止敌人趁我们过节来偷袭和发射炮弹。”

“好的，我们早已安排了岗哨，请指导员放心，我们早已做好了准备，就是敌人来了，也叫他们又来无回。”

指导员到另外一个阵地他检查去了。陈国明继续挑选精彩的节目。根据连部的安排，上午在各个猫耳洞里听首都国庆的阅兵式。下午组织战士们在阵地上的猫耳洞里，坑道里，短洞里表演节目。

陈国明早已准备好了收音机，时间已经到上午10点钟，收音机里在播放阅兵式马上就要开始了的消息。

10点整，军委主席邓小平通过水金桥，首先检阅了陆海空组成的三军仪仗队。然后检阅了各军种各兵种的方队。

军委主席邓小平高声喊:“同志们好！”

受检官兵齐声回答：“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

这声音响彻九万里高空，这声音在九万里高空久久回荡……

紧接着就是各军种各兵种的分列式开始，当方队的步伐整齐一致通过天安门层楼前时，在阵地上的战士们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埋藏了一个世纪的来自心灵深处的颤动，仿佛从战士们的心里迸发出来了。他们仿佛到了北京，仿佛看到了军委主席邓小平在向战士们招手致意，邓主席说你们是老山前线下来的英雄，你们为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为中华腾飞，为中国的四个现代化建设做出了自己最大的贡献，你们是中国个脊梁。

当收音机在播放“小平你好！”的声音时，战士们才恍然大悟自己还老山阵地上收听首都阅兵。

下午两点钟，阵地上在猫耳洞里举行了国庆的庆祝活动。那些节目活生生的再现了八十年代的革命军人的光辉形象。

其中战士小宋朗读了他的诗歌《亲亲我的母亲》

亲亲我的母亲

你用纤细的双手

你用不多的奶液

把我奶大

你用动听的摇篮曲

让我进入甜睡的梦乡

亲亲我的母亲

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在巍巍的老山上

感受你的博大和深邃

感受你的沧桑和腾飞

我愿用我的青春和热血

我愿用我一生的激情

为你的伟大复兴冲锋陷阵

亲亲我的母亲

我的爱只能枪林弹雨来见证

老山前线的日日夜夜

和关于老山兰的传说

已经成为中国人民

和世界上爱好和平的人们

经常谈论的话题

亲亲我的母亲

我手捧老山的焦土

我的心连接着母亲的心

哪怕我倒下了

我也要向着天空飞翔

飞翔飞翔飞得更高

战士们听了小宋的诗歌朗诵，心里感动得流下了激动的泪花。“小宋啊小宋啊，你简直就是一个战地诗人了。你的诗歌有很大的震撼力，不是那种无病呻吟的诗歌，真的是枪口喷出来的诗。”这是陈国明对小宋的评价。

紧接着就是相声，小品，独唱，合唱等节目。……

夜幕开始降临了，老山阵地死一样寂静。陈国明对今天战士们表演的节目很满意。

“哐，哐，哐，…………”一连串的爆炸声把寂静的老山战区震醒了。

防炮，敌人在向我们阵地打炮，是不是要开始反扑了？除了站岗的人员，大家都到猫儿洞里防炮。一有情况，马上参加战斗。小宋在通知大家。

阵地前沿被站岗的小刘发现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小刘再仔细一看，真的是越南特工在搞偷袭活动。

陈国明命令：等特工靠近一点再打，没有收拾不了的。

陈国明用狙击步枪瞄准最前面的一个特工，一扣扳机，敌人一下子栽倒在阵地前沿。其他几个战士也一同向特工开火，后面几个特工见事不妙，马上撤退了。

由于天黑，战士们放弃了追捕，阵地前沿全是地雷，万一踩到自己埋设的地雷，岂不是误伤？

我们的炮火进行了一阵还击之后，也停止了发射。

阵地上的国庆节被夜色吞噬了，这一夜很不安宁，就像鲜花被野蜂吸取了精华……

战友来信

老山战区最大的特点就是书信多。自从开通专用军邮以来，每天都要收到大量从全国各地寄来的书信。有年轻女工写的情书，有小学生写的慰问信，有农民请人写的感谢信和申请书，还有大学生写的请战书等等。有的书信是积极向上的，有的书信还有消极的一面。消极的书信在指导员那里放着，是不能拿出来念的。念了会影响战士们的战斗士气。

今天，与以往的书信不同的是，居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北方某部一个连队战士的集体慰问信。陈国明从指导员那里拿着书信就感觉有点奇怪，同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居然还给我们写信？陈国明把信拿回阵地，想看看信里究竟写的什么内容。他刚要拿出信封要撕开，小宋就在喊：“排长，你手里拿的什么？给我们看看。”

“你拿去看嘛，我还没有撕开呢”，陈国明说。

“排长，那我就撕开了哈，你不要批评我哟。”小宋回答。

小宋哗的一声把信封撕掉了一个角，从信封里取出信纸抖了一下，一共有10页。还真多呢，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小宋说，我给大家念一下。

“尊敬的老山前线的战友们，你们辛苦了。我们今天给你们写一封长信，表示我们对你们的慰问。虽然我们不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但是我们都是一家人，都是自家兄弟。”

“我们从报刊、电台、电视台，听到看到你们为了祖国的领土完整，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一个战友倒下去了，另一个战友又冲了上去，你们把敌人打得鬼哭狼嚎。你们是真正的英雄。你们才算得上真正的有血性的中国军人呢。”

“你们立功受奖是当之无愧的。那些为国捐躯的战友，那些日夜坚守在老山最前沿的战友的功劳是最大的，是整个中国军队和中国军人的骄傲。”

“我们心里有一种遗憾，遗憾的是我们在部队呆了五六年了，还没有闻过战场上的火药味，还不知道热带山岳丛林地的环境和特点，更不知道战地的残酷性。你们是幸运的，能够在和平环境里感受战争的滋味，感受中国军人的威武雄姿。”

“我们也有立功受奖的战友，但是与你们的军功章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们惭愧到了极点。”

“我们也向部队首长请示过参战，首长说，部队是有铁的纪律的，不是你想参战就能参战的，没有铁的纪律就不是军队了。所以，我们是没有机会参加战斗了。我们很羡慕你们啊！你们能在老山阵地上冲锋陷阵，展示一个军人的生命力，展示中国军队的军威。”

“最后，我们希望你们多杀敌立功，祝你们早日凯旋归来，祝光荣负伤的战友早日康复。”

小宋念完了信，陈国明问大家有什么感想？

战士小孙说，他们说我们是幸运的，他们知道什么是幸运的呢？人类没有战争那才叫幸运，战争对活着的人们打上了死亡的烙印，你不知道哪一天自己的嘴巴张不开了，尤其是我们军人，那你就“幸运”了。

小宋说，话不能这样说，他们说我们是幸运的，是指我们在和平环境里，遇上了局部战争，对于我们锻炼自己在战争中的适应能力是幸运的。我们是八十年代的革命军人，在老山能亲身经历这场世界战史上比较罕见的战争，我们是幸运的，因为除了抗日战争，在一个战区进行防御作战时间近一年的，少得可怜，因此战友们说我们是幸运的，同是八十年代的革命军人，他们不能亲历老山战斗，不能感受战争的滋味，不能与敌人厮杀，所以他们有一种遗憾的感觉。

陈国明说，大家都不要争了，等一下越军又来反扑了，你们争了也没有意义，我们把智慧用在对付敌人的战斗上。陈国明的话还没有说完，猫耳洞顶上的一块泥土就掉在他拿着的那封信纸上。

陈国明说，有情况，大家赶紧分头准备，岗哨注意观察。

是不是越军在采取行动了?陈国明的话还没有说完，阵地上就是一阵越军的大炮爆炸声，“呜”的一声响，炮弹离阵地很远，“哐”的一声响，说明炮弹就在阵地周围爆炸。

陈国明说，大家注意防炮。营部来电话说，越军在进行试射，他们想进行反扑，老山阵地一片硝烟弥漫的景象。越军的炮弹越来越密集，我们的堑壕，交通壕被越军的炮弹炸坏了，有的泥土垮塌了。

趁越军停止炮击的时候，大家抓紧时间抢修工事，防止敌人的大规模炮击。小孙在修筑坑道的时候发现坑道里有1发没有爆炸的炮弹。

“排长，我这里有1发没有爆炸的炮弹，你过来看看啊。”

“你千万不能乱动啊，万一是定时炸弹我们就惨了。”

陈国明走近一看，啊，真的是一发未爆炸的炮弹。也许是越军的炮弹年代久了，潮湿了，引信不能燃烧了，所以不能引燃炸药，不能爆炸。

两名战士把未爆炸的炮弹抬回了猫耳洞里，他们把敌人的炮弹当成一种参战纪念。

陈国明拿着那封兄弟部队寄来的信，一个人在猫耳洞里沉思着。

陈国明在自己心里写日记。今天收到兄弟部队的来信，大家对幸运一说，产生了不同的看法，我们是幸运的也对，我们是不幸的也对，关键看一个人怎样去认识幸运与不幸。在老山战区，我们有机会参加战斗，我们能够活着回去，去和家人团聚，难道不幸运吗？不幸的是我们的战友在阵地上牺牲了。他们18岁的梦永远与老山连在了一起。他们是光荣的，他们是英雄是烈士，所以是幸运的。不像汪兵最后当了叛徒，遭到了大家的唾骂。连家里的亲人都抬不起头，别人会说，你看看，那就是叛徒汪兵的父亲,多丢人啊！

陈国明想着想着就想起该去检查岗哨了。他就在阵地上高一脚矮一脚往5号岗哨走去……

6、巧退敌兵

越军发动的旱季攻势还在延伸。他们吃了败仗后还不甘心，又重新调整了部署。敌人采取灵活多变的战术，在老山区发动大规模的炮击。据各阵地初略统计，越军近段时间向老山战区发射炮弹近一万发，使阵地上的工事严重受损。有的阵地战士们的伤亡惨重。上级首长对个别阵地管理不严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对有的指挥员提出了新的要求。针对敌人采取的新的战术，陈国明也采取了敌变我变，敌动我动的战术打法。

   据侦察员报告，敌人采取向老山战区挖堑壕延伸的打法向我们阵地推进，他们借助自己的炮弹掩护，一道一道的堑壕连接挖通，同时还借助他们的坦克进行掩护前进。猛烈向我们阵地进攻，企图夺回168高地及146、148高地。

“排长，敌人派了约一个营的兵力向我们的168高地推进了，还有一辆坦克在前面开路，怎么办？”阵地观察员小孙问。

“你注意观察，注意敌人的动向，在没有发出还击的命令时，我们不能开火。”陈国明告诉他。

坦克开到一定的高度时无法前进了。敌人用坦克上的高射机枪对我们的阵地进行直射，导致多名战士受了伤，为了不让敌人再次向前推进。

陈国明说，战士们，把手榴弹的盖拧开，准备战斗。他自己也装了一发火箭弹，用红外线瞄准镜套住敌人坦克的履带，当他要扣响扳机的那一瞬间，敌人的一发炮弹落在了观察员小孙的身边，“轰”的一声巨响，一股浓烟腾空而起，一块弹片击中了小孙的腹部，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军衣，当战士们要把他抬下阵地时，他说，我不能走，我还要继续观察敌人活动的情况，快给我包扎。排里的卫生战士小唐拿出一个急救包，给小孙包扎伤口，又用白色的纱布从小孙的腰间围了两圈，这时的小孙才感觉到不那么疼痛了，他留在阵地上继续观察敌人向我们阵地推进的情况。

陈国明请求炮火支援，我们的炮火很猛烈，把目标锁定在敌人堑壕延伸地点炮击，战士们也利用手榴弹打击敌人，陈国明的火箭弹最终还是发射了出去，只是击中了敌坦克履带的边缘，他变换了一个位置，重新装了一发火箭弹，瞄准敌人坦克履带射击，这一次，终于把敌坦克的履带砸炸断了。阵地上的冲锋枪、机枪、半自动步枪一起向敌人进攻的队形开火，把敌人打得丢盔卸甲，最后摔下几十具尸体逃跑了。

夜里，天空下了一阵小雨，敌人又趁天黑，兵分三路向陈国明所在的阵地进攻。战士们利用白天观察到的地形地物与敌人展开战斗，敌人还不知道把他们要经过的路线被陈国明重新埋设了地雷。让敌人踩响了好几枚地雷，敌人的伤亡惨重。敌人以为是我们的炮弹打来了，他们再也不敢前进了。

战斗延续到早上6点钟才结束。大家在清扫战场时才发现，昨天夜里，敌人的一个副营长倒在了离我们的阵地50米处。阵地前沿还有10余支冲锋枪， 2挺轻机枪，3具火箭筒，100多具尸体。

敌人发动了三次猛烈的进攻都被战士们打退了。陈国明采用的灵活多变的战略战术，通过观察员观察到的敌情，请求我们的炮火支援，压制敌人前进的机会，阵地上的各种火力密切配合，达到了既统一射击又各个击破的目的。

那拉方向的敌人吃了亏之后，还在商讨对我们阵地进攻所采取的方法。前指要求老山战区各个参战部队，一定不能有松懈麻痹思想和盼回撤的念头，一定要树立长期与敌人作战的思想，要有与敌人打大仗打恶仗的思想准备。

被敌人胡闹腾了一天一夜的老山战区，这时暂时恢复了平静。陈国明坐在一块石头上，想起了在家里照顾父母的小梅来。他仿佛看见小梅微笑着给母亲打了一盆洗脸水，又给父亲端去一盆洗脸水，她照顾父母亲比自己的父母亲还周到。她顶住了很大的压力，别人说她是傻子，婚都没有结就主动到婆家去了，给村里人丢脸了。万一陈国明将来不要你，看你怎么办啊？

陈国明说，你放心吧，梅，我不是村里人说的那种人，即使我当了英雄，我依然爱你，你是我生命中的最宝贵的唯一。现在，我还在老山战区防御作战，作战的时间不知道到底还有多久。希望你不要担心我，你替我好好照顾我的父母，不，是我们的父母，等我们撤回了营房，我就请假回来看你，我很想你，我的梅……

哦，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夜里，我们打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敌人的伤亡惨重，我们的战士除小孙是重伤外，其余几个都是轻伤。没有牺牲的战士。我们够威风了吧，如果你有机会到老山战区目睹战士们英勇杀敌的情景，你一定会感动得流下泪来。

陈国明仿佛看见小梅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用手去拥抱，却抱住了小宋。

小宋说，排长，你怎么了，是不是想你的小梅了？

陈国明只是哈哈哈哈哈大笑，笑声仿佛在阵地上旋转……

第八章

1、通令嘉奖

接上级首长的通知，今天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要对老山战区参战的全体指战员和民兵、民工发布嘉奖令。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等媒体全文播诵或刊登嘉奖令的内容，前指要求有条件的阵地把嘉奖令传达到每一个指战员，民兵、民工，还可以利用油印小报，发传单，猫耳洞里的板报等多种形式进行宣传，让战士们深刻领会嘉奖令的精神实质，深刻理解嘉奖令的内涵。

陈国明把自己的收音机拿出来，放在一个炮弹箱上，叫排里的战士在较大的一个猫耳洞里倾听嘉奖令。军委主席邓小平发布的嘉奖令的全文如下：

参加老山、者阴山自卫还击作战的全体指战员和民兵、民工同志们：

我国人民正在一心一意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谋求国家的繁荣昌盛和人民的富裕是我们的基本国策。我们需要一个和平的国际环境。努力维护和平是我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共同要求。但是，越南当局奉行扩张侵略政策，无视我国政府的严正警告，不断派遣军队，侵犯我国边境，蚕食我国领土，杀害我国边民，破坏我边疆地区的和平建设。为了维护祖国的尊严，保卫祖国的神圣领土不受侵犯，几个月来，你们在我老山、者阴山地区进行了多次自卫还击作战，沉重打击了越南地区霸权主义的嚣张气焰，收复了被越南侵占的我国领土，保卫了边疆各族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保卫了祖国的四化建设，同时也锻炼了部队，提高了在热带山岳丛林地区的作战能力。你们取得的胜利，对全国人民是巨大的鼓舞和教育，你们的功勋，人民永记不忘。

在自卫还击作战中，全体参战同志战胜种种艰苦，克服重重困难，坚决执行命令听指挥，英勇顽强，前赴后继，团结一致，密切协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表现了崇高的爱国主义和革命主义精神。广大民兵、民工踊跃支前，为保障战斗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你们创造了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业绩，将永远载入我军的光辉史册。

为了表彰你们为祖国建立的功勋，中央军委决定，特给予通令嘉奖。同时，号召全军同志向同志们学习。希望你们保持和发扬谦虚谨慎的作风，认真总结经验，进一步提高组织指挥和在各种条件下的作战能力，随时歼灭来犯之敌，为保卫社会主义祖国做出新的最大的贡献！

祝光荣负伤的同志们早日康复

英勇牺牲的烈士永垂不朽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  邓小平

1984年9月16日

战士们听完了军委主席邓小平发布的嘉奖令，心里都很激动，没有想到的是，中央军委对参战人员那么重视，给予那么高的荣誉。有的战士听着听着就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陈国明说，党和人民给予我们这么高的荣誉，看我们用什么来回报祖国，回报给人民？大家要好好讨论，认真总结作战中的经验教训，我们要把自己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实际行动落实到每一次战斗中。

小宋说，排长说的很有道理，我们必须牢固树立与敌人长期作战的思想，有的战士说，我们参加战斗这么久了，也不见回撤的消息，我们的思想都疲劳了，我们的身体都支持不住了，但是，我们要想一想，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英雄董成瑞。他们所吃的苦所受的累是我们的几百倍几千倍，我们吃这点苦算不了什么。所以，我们一定要防止松懈麻痹的思想，在战斗中一定要提高警惕，敌人是很狡猾的，他们的战术技术都是在我们这里学到的，他们都懂我们的打法，我们要在作战中不断创新，不断提高作战能力。

战士小孙说，看不出小宋啊，你懂的大道理还很多呢。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小宋说，这不是大道理，这是真实的，我是从我们作战的实践中学到的，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我们必须认真总结，完善自我。我将来还要写几篇论文和写一部老山战斗纪实作品呢。

陈国明说，下面我们分组进行讨论。写一些学习嘉奖令的心得和体会，看哪个组做得更好。一定要结合阵地的防御作战实际情况写，不能喊口号，不能写成顺口溜等等。

接下来，各个小组认真讨论，每一个战士都在写自己学习嘉奖令的心得和体会，把实战经验与嘉奖令结合起来，进一步提高在热带山岳丛林地区的作战能力，把老山精神发扬广大。

陈国明检查了各组的讨论后，觉得战士们都很认真，用不着多说，他们都是从牺牲的战友的遗体堆里和从敌人的尸体里爬出来的，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军人，都知道上了战场的后果，不是牺牲就是立功受奖。也不知道，这将怎么评。

连队根据各班排的参战情况，首先摸了一个底，至于哪些评几等功，还是一个秘密。战士们都在期待着。指导员给战士们做政治思想工作时，说了一句不成文的规定，说连里的评功人数是有比例的，大家的成绩都很突出，但是不可能人人立功受奖。我们尽量把功劳给予老兵和牺牲的战友，我们活着的战士还有很多立功的机会。

一些新兵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但是在他们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因为，在战场上只凭战果说话，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新兵怎么了？只要能消灭敌人，能摧毁碉堡，能攻占高地，就是好样的，都应该评奖。

陈国明说，指导员，算了，英雄火箭筒射手就不要给我了，评给那些老兵们，他们马上就要离开部队了，我在部队的时间还很长，不必要与老兵争功。我今后还有很多机会。

指导员说，陈国明，你的思想是好的，但是你的英雄火箭筒射手的评功材料早已报给军区了，我们是不能改变的。你到时侯在庆功会上只管领取军功章就行了。你的立功喜报早就寄到你的家乡去了。

陈国明也不可能与老兵争功。是军区给的，不是自己要的。大家不能怪我啊。

他想了一阵之后，就把自己的火箭筒拿出来，摆在猫耳洞前的一块石头上，他拿了一块白布，倒了一小瓶枪油，开始擦拭自己心爱的火箭筒……

2、营长眼球

副营长的眼睛在攻打六六二点六高地时被敌人的一发重机枪子弹打中了，说是打中了其实没有真正的打中，要不是那顶钢盔帽的话，副营长的眼睛就彻底完蛋了。

敌人用重机枪封锁我们前进的道路，我们的副营长带领主攻连冲在最前面，不知不觉中，副营长的左眼飞来一发重机枪子弹，你说怪不怪？子弹头陷进副营长的眼睛一半，外面露出一半，鲜血直流。就是头上的钢盔挡了一下，要不然副营长当场就光荣了。这是我亲眼所见的。陈国明对战友们诉说当时的情景。

今天，陈国明要到野战医院去看望副营长。看看他的眼睛恢复得怎么样了。这是连长派他去的。陈国明听连长说，副营长的眼球没有保住，里面的晶体已经脱落，瞳孔放大了好几倍，整个眼球都在充血，不把眼球摘除，还要危及右眼。

在野战医院里，教授说，我们的英雄，你一定要挺住，我要把你的坏死的眼球摘除，为了给你的右眼配合，我只好给你安装一个假眼球，用什么来做假眼球呢？我征求你的意见，是用狗眼球，还是用猪眼球代替。

副营长傻眼了。自己的眼球被摘除，里面就是一个黑洞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了。副营长躺上手术台时，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教授说，我的英雄，你不必害怕，我是考虑你的右眼才给你提出这样的建议，我们都是有血性的男人，我知道，你少一只眼球心里很难过，不过，我尽我最大的努力，保住你的右眼球，不让右眼球有丝毫的感染。我考虑还是用狗眼球好一点，你安上假眼球后，戴上一付墨镜，别人不知道你的左眼没有视力，你一样在同志们面前潇洒英俊。

当时给副营长动手术的教授，从左眼眶取出的子弹丢在盆子里，副营长只听见“哐”一声响，他的心里非常紧张，比打高地还紧张，他知道他的左眼这一辈子永远也见不到阳光了。他想哭，但是作为一个革命军人，尤其是一名军队干部，他不能哭，哭了就不是军人了，就会给部队给战友丢脸。他把泪水悄悄的往肚里流，悄悄的忍受着这剧烈的疼痛。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由于副营长不愿意离开前线，他就在野战医院治疗，现在应该痊愈了。

陈国明来到副营长的病床前，问，副营长，你的眼睛好了吗？

副营长说，我的眼睛好得差不多了，我还要上阵地，过两天，你通知营长，叫他派两名战士来接我。

陈国明说，副营长，你多住几天院，等你的伤完全愈合就可以出院了。

陈国明在野战医院看到一些让人痛心的事实。那些从战场上抬下来的伤员，有的断腿了，有的断手，由于伤口感染，就在野战医院用钢锯把断腿感染的部分锯下来，装在一个竹筐里，血淋淋的，让人看到很肉麻。有好大一筐呢。陈国明看着看着心里仿佛在流血，仿佛有千万条虫子在他的心里爬，他难过极了，我们的战友缺胳膊断腿的，今后怎么生活啊？

陈国明感到很惭愧，作为一个革命军人居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副营长。他在回忆那天在六六二点六高地参战的情景。副营长叫他瞄准敌人的暗火点射击，他始终瞄不准，后来敌人的一发重机枪子弹打中了副营长的左眼。至今他还感到很惭愧，很后悔。要是现在，非把他们打碎不可，让他们与地球一起消失。

据说，副营长的眼球还要取下来进行消毒处理，不消毒就会发炎。

野战医院的教授说，出院之后，一定要叫营部的卫生员，每隔一两天就给副营长的左眼消一次毒。一定要注意眼睛的卫生，不能被感染，如果被感染就会危及右眼，右眼的视力就会减退，到时候发展到不可医治的边缘。

副营长担心自己的右眼真的会失明。战斗英雄史光柱的双眼就失明了，也是双眼受伤后失明的。陈国明说，副营长，你的右眼不会失明的，你能躲过灾难，不是野战医院的教授说的那么严重。你是我们的好首长，好领导，我们相信老天会格外照顾的。

副营长说，千万不能给你的嫂子说，我的眼睛受伤的事，说了她会担心的，我们是老乡，你给那些老乡战友也说一说，让他们也不要给老家的乡亲们说。

陈国明的眼睛湿润了。他向副营长告别，一路走一路回望，他仿佛看见护士把副营长的左眼球取下来在消毒……

3、谷坪之战

谷地坪是云南省麻栗坡县一个边境小寨。离越南的前沿阵地的直线距离只有1公里。这个小寨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老百姓大部分居住在山顶上，他们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就是骡马。从山下的国防公路上到谷地坪需要3个小时左右。可想而知，老百姓的生活异常艰难。

他们的主要农作物是玉米、旱谷、南瓜、土豆等，经济来源主要靠养猪养骡马等。那些土地像一块一块的小梯田似的，不好耕种，也不方便收割。

陈国明与战友们从国防公路上到谷地坪时天近擦黑了。等连长和排长、司务长安排好战士们的宿营地已是夜里两点钟，天上下着大雨，战士们用自己的雨衣和身在湿地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全身就像被水泡胀了的一样。

敌人不断向谷地坪打炮，一阵一阵的爆炸声响彻天空。整个村庄笼罩在一派恐怖的气氛中。村民们大部分到天然的山洞里防炮去了，村里剩下来的只有70至80多岁的老人和走不动的小孩。整个村庄又被大雾笼罩着，从远处传来一阵阵尖叫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悲哀声……

第二天清早，敌人的炮弹更加猛烈。只听见“轰”的巨响，老百姓的一幢房屋被一发炮弹打中，瓦片乱飞，墙壁倒塌，整栋房屋在顷刻之间全部倒塌了，另一发炮弹打中了老百姓的一处猪圈，一头150斤的大猪当场被炮弹炸死。老百姓哭了，这是二儿子读高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呀，我该怎么办呢？

连长说，陈国明，你和司务长去处理一下，把老百姓的猪买下来，比市场价高出一半的价钱给他，这也是我们帮助老百姓的一个实际行动。

陈国明叫了一名战士跟他一起走到老百姓的猪圈前，找来一秆称，称了一下，真的有150余斤，司务长付了钱，他们把大猪抬到了连队后勤。

炊事班把大猪的毛刨掉，开膛剖肚，切肉剔骨，一头猪就分解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猪肉了，全连战士要吃一两天呢。司务长望着一块一块的猪肉发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连长重新部署了班排的防御位置。一排在谷地坪的山顶设立一个观察哨，注意观察敌人的活动情况，二排在谷地坪的左侧构筑工事，防止敌人夜里来偷袭。三排在谷地坪的右侧构筑工事，严密监视敌人在东山一带的活动情况。炮排在谷地坪的左前方构筑炮阵地，随时打击敌人的反扑。连长重点对陈国明作了一些安排，叫陈国明注意敌人的活动情况，利用他的火箭筒有力地打击敌人。

陈国明说，坚决完成任务，请连首长放心，只要敌人来犯，我们就坚决彻底消灭他们。陈国明说后就去安排战士们执勤去了。天上还是下着大雨，有的班借助天然的山洞作为自己的防御位置，有的冒着大雨在构筑工事，利用老百姓的玉米杆、茅草做工事的伪装物，经过老百姓的允许砍了一些竹木搭建草棚作为避雨之用。

半夜里谷地坪的左侧响起了枪声，敌人趁下雨前来偷袭我们的岗哨，他们兵分三路进行偷袭。陈国明从天然的山洞里出来，端着自己的火箭筒，观察了一阵敌人的动静，他隐约看见敌人慢慢向哨所接近了，陈国明用夜光红外线瞄准镜套住敌人的轻机枪，一扣扳机，一声巨响，敌人已上了西天，其他地方的特工听见爆炸声也乖乖的逃走了。我方没有人员伤亡。

第二天，战士们从阵地的前沿拣回一挺被火箭弹炸烂了的轻机枪，掩埋了一具越军的尸体。通过越军偷袭这件事，连长要求各班排必须加强警戒，严防敌人在夜里再次来偷袭。如果哪个班排发生了不必要的伤亡事故，在评功的名额上就要相对减少。

白天，战士们主动帮助老百姓收地里成熟的玉米，一边收玉米一边告诉老百姓怎样防炮，怎样开展生产自救，怎样与解放军一道防止敌人来偷袭。战士们还告诉老百姓发现可疑的人一定要向连部报告，边境的便衣特工很多，很难分辨出来，老百姓也要提高警惕，严防敌人利用老百姓来打听我们的军情。老百姓打心眼里感谢解放军。

不过，值得一说的是，陈国明遇上了一件很棘手的事，一位老大爷说，你们当兵的，不是你们住到我们村庄里来，越南鬼子哪里知道我们啊，我们怎么会遭炮击啊？我们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你们赶快撤走吧。

陈国明说，大叔，你的话说错了，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我们不来，你们的房屋还比现在更难看，你还没有醒悟，越南鬼子就是想挑起事端，他们杀我们的边民，毁坏我们的橡胶林，炸我们的民房。我们的边民有家不能回，有地不能耕种，成熟的粮食不敢收割，你难道还看不到越南侵略的实质么？

还有一件事，就是村里的一个姑娘说，她一定要嫁给解放军，解放军是她心里最崇拜的人。她把陈国明作为自己的选择对象的标准。陈国明苦不堪言。

陈国明说，姑娘，我实话告诉你，我家里有未婚妻，我们部队不允许在驻地谈恋爱，发现了是受处分的。姑娘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解放军，我要嫁给你，我去给你们连长说。

陈国明说，姑娘，你千万不要一时的冲动，你去说了我不但会受处分，而且还会关禁闭，你一样没有好的结果。你是一个好姑娘，我知道你是想离开这里，离开这艰苦的环境，到内地去生活，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会保护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的。等仗打完了，我们撤回了营房，老兵退伍了，我给你介绍一个很精干的小伙子。姑娘听陈国明这么一说，心里有了渴望的冲动，仿佛热血在周身流淌，仿佛流出了体外……

陈国明没有想到的是，村里的姑娘有这么大胆的思想，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们长年累月生活在边关，随时就会遭到敌人的炮击，随时就有生命危险，她们渴望有一个依靠，这也是人之常情。

各个岗哨在开展练兵活动，看谁最先发现敌人的目标，看谁的枪法最准，看谁的耐力最强？陈国明要求自己的班排要从实战中总结经验教训，不能赴九连的后尘，敌人到了帐篷外都不知道，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事故。

陈国明说着说着，谷地坪的正前方就响了枪声。小宋说，排长是一个连的敌兵来进攻我们战地来了。你看看，兵分四路，来头不小呢。

赶快向连部报告，我们还是按照预定的作战方案进行。告诉炮排做好炮击准备。等敌人靠近了我们有力地打击敌人。陈国明说。

连长到山顶来观察敌人进攻的敌情。看来，你陈国明这次又有新的动作了。我们首先打敌人的单个目标，单个目标是敌人的指挥员，指挥员一消灭，他们的战斗力就会大减。再用六0炮断其后路，把敌人消灭干净。

敌人离我们的阵地只有50米远了。连长叫一声“打”，阵地上的冲锋枪，手榴弹、陈国明的火箭筒等火力发挥了重要作用。六0炮打敌人的后路，敌人知道自己被我们打了一个包围圈，他们还是硬攻我们的阵地。

小宋用狙击步枪打中了一个敌人的指挥员，顿时越军大乱了。最后不得不边打边撤退。经过近一个多小时的激战，敌人的伤亡惨重。我们只有四班的副班长受了点轻伤。

在清扫战场的时候，我们缴获了敌人的重机枪2挺，子弹两箱，战备物资一批，毙敌35人，这样谷坪之战就取得了重大胜利。

4、战地夕阳

每天都是大雾笼罩及大雨小雨下过不停的老山战区，今天下午出现了异常美好的天气，一轮火红的太阳在老山战地出现了，把整个老山战区照得通红，天空仿佛提升了高度，比阴翳的天气高了好多倍,战士们在战地上擦拭自己的武器。把发了霉的枪支，子弹带，挎包，水壶，雨衣都拿出来晾晒，还把自己的军用毛毯也拿出来隐蔽晾晒，还有就是晾晒发霉了的日子。

一场激战过后，老山战区暂时恢复了平静。战士们都从猫耳洞里，坑道里，堑壕里，短洞里，隐蔽部里走出来，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笑得很灿烂。

“排长，你看那天边仿佛有一群高大的骏马，在战场上狂奔，那些征战在沙场上的将士，不怕敌人的围追堵截，一个又一个勇猛地冲向敌阵，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那天边的晚霞就是将士的鲜血，就是将士用生命书写的天歌，你听，他们在唱，他们在厮杀，他们在涌动，像大海一样，势不可挡……”小宋说。

“排长，你看那天边的晚霞里有我的爷爷奶奶，有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在夕阳里看我在老山战区英勇杀敌，我对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说，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我们在保卫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坚决完成上级首长交给我们的战斗任务，当我们凯旋归来的时候我再回家看望你们，请你们不要担心我，我好好的，我的一点皮都没有擦着……”小孙说。

“排长，你看我们的阵地上，到处洒满了晚霞的余晖，老山仿佛成了一个老人，他的笑容是那么灿烂，他是那么不经意间的责问，他说可爱的孩子，你们辛苦了，你们为了祖国的领土完整，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我被你们不怕牺牲的精神所感动，孩子，你们是四化建设的捍卫者，是祖国的铜墙铁壁，你们是英雄，我向你们致敬。……”小范说。

“排长，我等仗打完了，我要报考军校，我要成为一名勇敢的指挥员，我要指挥一个连，一个营，一个团，一个师，一个集团军作战，这是真的，请你不要笑，我有这样的理想，我是很自信心的。”小宋说。

陈国明听了几个战友的说话，心里无限感概，多么崇高的精神境界啊，在面临敌人来大反扑的时候，有如此冷静的心态就是难能可贵的了。

“我的兄弟，我的好战友，趁现在我们还活着，抓紧时间看一看夕阳吧。那夕阳多么令人感动啊！要不是来参加战斗，我们哪有机会在这里看这么美好的夕阳呢？你们看，那山山岭岭，那村庄，那流淌的溪水，那摇曳的茅草，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美观，格外的自然，就是这场战争，把之前美好的景致破环了，我们有责任和决心把越军侵占的领土夺回来。我们的战士很坚强，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不叫，我们的战士是爱好和平的战士，我们能得到世界上爱好和平的人民的大力支持。……”陈国明说。

晴好的天气给越军的炮击创造了有利条件，敌人在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猛烈地向老山战区的各个阵地发射炮弹，战地上又是硝烟弥漫，等敌人的一阵狂轰滥炸之后，敌人的小股特工向我们的阵地秘密靠近，他们想偷袭我们的哨所，想借夕阳的美好天气，把他们丢失的高地夺回去。

“我们注意观察敌人特工的行动，看他们在做什么，必要时可以给他们投几枚手榴弹，把他们解决了。”陈国明告诉大家。

战士们又来到自己坚守的岗位，头带着钢盔帽，紧握手中的钢枪，眼睛炯炯有神，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哐，哐，哐，……”几声剧烈的爆炸声，把战士们的心凝聚在枪口上，越南的炮击没有规律，有时密集，有时稀疏，有时疯狂，有时试射。

“排长，你看那个人影，在我们的有效射程内，是不是消灭他？”小宋说。

“再看一看他的行动情况，我们的战斗随时就可以打响，他来也是白搭，我的阵地前沿埋设了很的地雷，有攀发雷，有跳雷，有压法雷等等，你是知道的，让他们踏入雷区吧。”陈国明说。

“轰”的一声巨响，越南特工踩到了一枚地雷了。

“把那个特工抓过来，小宋，你去把那个特工抓过来，注意地雷哈，我们埋设的地雷你应该知道的，我们埋设的地雷是有规律的。”陈国明说。

“好的，看我的，坚决完成任务。”小宋回答。

小宋走出堑壕，去到阵地前沿，绕过我们埋设的地雷，把越军特工扶了过来。当小宋走近特工时，特工的手里还握着一颗手雷，小宋用越语喊了“缴枪不杀，我们宽待俘虏。”特工才放下手雷，把双手举起来。

越军特工的右脚被地雷炸断了，鲜血直流，陈国明赶快把急救包拿出来，给越军包扎，然后把特工送到了野战医院治疗。

小宋说：“排长，你还给他包扎，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把他枪毙了算了。”

陈国明说：“我们不能枪毙他，我们的国家是爱好和平的国家，我们的军队也是爱好和平的军队,我们要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他对我们的防御作战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我们要治疗他的伤。”

小宋始终不同意给他治疗，说越军干了那么多坏事，我们的战友牺牲了很多，他们是侵略，我们是正义的还击，我们没有错误，有罪的是越军，我怎么也想不通，还给他治疗伤口。

陈国明给小宋解释了半天，才把小宋的思想说通。

其他阵地的特工见事不妙，纷纷仓皇逃窜。我们的炮火也追了一阵，为了不虚发炮弹，我方停止了炮击。

阵地又开始恢复了战后的暂时的平静。这时的夕阳早已落到山下去了，只见一层层大雾弥漫了老山战区的整个阵地……

5、不眠之夜

初上老山的时候，陈国明对老山的地形不太熟悉，从军用地图上看，老山的海拔为1422.2米，老山主峰坡度最大为70度，一般都在45度以上。老山的地形复杂，山高坡陡，怪石林立，杂草丛生，灌木高耸，翠竹遮天蔽日，山蛇满地，整天不是大雾弥漫，就是大雨小雨不断，有时只有中午的一两个小时可见阳光。在有阳光的中午从老山主峰往正前方方看去，可以看见敌人的大小青山，及30公里外的敌人营房，村庄，阵地等，是一个易守难攻的重要高地。

老山与松毛岭连接在一起，可以牵制我船头地区，及八里河东山，那拉口子，盘龙江，清水河等地，对我国云南省麻栗坡县，文山州等地区形成了严重的威胁。

一九七九年之前，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等地区都处在相对平静的环境中，我们祖国的边防线是从不侵略别国的疆土，但是也绝不允许别国来侵占我们的一寸领土。可是，好称第三世界军事强国的越南，在当时苏联的支持下，奉行侵略扩张，不顾我国政府的严正警告，不断向老山地区派遣军队，杀我们的边民，毁坏我们的橡胶林，炸毁我们的民房和学校，使边民有家不能回，使学生有书不能读，有课不能上。我们以怎样的实际行动来保卫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以什么样的实际行动来完成上级首长交给我们的战斗任务。这是连队初上老山时指导员给战士们做的思想政治工作。陈国明这时又浮现了指导员讲的这番话，他那充满爱国主义和革命主义的思想在战士们的心里永远扎下了根。

阵地上的堑壕、交通壕、坑道、短洞、猫耳洞、暗堡等一系列工事一次又一次被越军的炮弹炸垮了很多个，为了防止敌人的炮击，陈国明按照连部的部署，连夜赶修和抢修工事，在班排开展修筑工事的竞赛活动，看谁的工事修得更坚固，谁的工事更能适应防御作战的能力和优势。

陈国明分配了修筑工事的任务：一班在阵地的左前方重新挖一条长100米，高2米的交通壕，用于各个班组的弹药输送和战事联络，二班在阵地的右前方构筑10个掩体，防止敌人的偷袭，三班在主阵地的正前方构筑10个暗堡，防止敌人从正面反扑。所有的工事都要在天亮之前完成。

接下来各班把修筑工事的任务落实到每一个小组，小组又把修筑工事的任务落实到每一个人，整个老山都沉浸在修筑工事的紧张氛围中。

陈国明也带头苦干，从不说一句有怨言的话，大家都只有一个目的，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把连队分配的修筑工事的任务完成好，敌人的大规模反扑就不怕了，他们的炮弹再来轰炸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排长，你看我的手都出血了，工具不够我只好用手刨，那些坚硬的石头泥土，那些树根，都是用手搞掉的。”战士小孙说。

“小孙，你一定要坚持住，一点小伤不怕，最怕的就是我们负大伤和不必要的牺牲。连长说，我们平时没有训练好，打仗的时候就会有很大的流血牺牲。我们一定要记住连长说过的话，他讲的话成了我们参战的经典名言了。”陈国明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战士们在黑夜里修筑工事，就看平时训练时的基本功牢不牢。那些泥土在战士们的手里身上成了一个个难忘的记忆。除了两只眼睛在转动外，满脸满身都是泥土，每一个身体的部位都被泥土亲吻过，都被泥土掩埋过，大部分战士的手都打起了血泡，大部分战士的手都有了倒签，鲜血染红了焦土。

天渐渐开始发白了，阵地上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的大雾，这时战士们借助曙光作最后的修补，各班组在认真检查修筑工事的质量，看看高度深度是否符合连部的要求。陈国明从一个班组走向另一个班组，他检查过后在自己的心里有了数了，这些连夜抢修的工事要比他想象好得多。

连长和指导员来到了阵地上，他们查看了各班排修筑工事的情况，连长小声说，同志们啊，你们修筑的工事是过得硬的，你们是一个战斗力很强的班排集体，我看到你们的成绩我就不用担心了。有了党团员带头，有了班长组长带头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相信，你们把老山是守得住的守得牢的。我们的工事要不断完善，等条件好一点，我们还要搞钢筋混泥土结构的工事，让敌人不能有可乘之机。

每一个战士的脸上身都是泥土，指导员看到大家只有两只眼睛在转动，指导员的眼睛都湿润了。指导员说，同志们呀，你们是好样的，你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将永远载入我们的连史我军的军史。下来以后，一个班抽两名战士去打水，一定要注意隐蔽，整理一下自己的个人卫生。其他的战士进入到各个班组的防御位置。敌人肯定回来反扑的，我们时时都要提高警惕。

阵地的工事完成得很出色。大家都感到很自豪，陈国明自己也受到了连部的表彰。连队战士们的防御士气高涨。

“轰，轰，轰，轰……”敌人又在向老山战区发射炮弹，东一发西一发，没有规律。陈国明命令战士们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一颗颗仇恨的子弹压上枪膛，等待的是敌人的反扑，预计留下的是敌人的尸体……

6、噩耗传来

陈国明在老山战区作战已经快一年了。他特别想念家乡的亲人，尤其是自己的母亲，因为母亲体弱多病，长期吃药打针，给家里的经济增加了许多负担，要不是自己的未婚妻小梅照顾母亲，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自己每一个月把部队发给他的10元钱津贴存起来，加上参战补贴放在一起，一共有5个月的津贴和补助100元，他写好了地址，托司务长把钱在麻栗坡县邮局给他母亲寄回去。他感到很惭愧，自己照顾不了多病的母亲，好在小梅那么好，那么爱自己的母亲，要是自己能活着回去，一定好好感谢小梅，感谢她的那颗真诚温暖的心，感谢她每时每刻牵挂着自己。结婚后一定要对她一千个好，一万个好，要不然她会伤心的。

他不知道小梅为什么对自己那么痴情？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家里很贫穷，现在还住着茅草房，由于母亲多病吃药打针，还欠下1万多元的债务，他实在想不明白。当他想着想着，小孙就来喊他了。

“排长，司务长叫你到他那里去拿信。”

“好的，我马上就去。”

陈国明来到司务长的坑道里，只见司务长在和连长谈话。他听见连长在说，司务长，你赶紧准备一下，哪些战备物资还不够，你做一个统计，我们马上就要进行老山战区周围的拔点推进了，趁敌人现在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进行推进是一个有利时机。

司务长说，其他都准备好了，就差几桶压缩干粮。

连长说，压缩干粮不要准备那么多，多准备一些热熟食，战士们吃压缩干粮都吃怕了。

司务长说，我也不愿意啊，你是知道的，团后勤处强调我们参战的连队必须解决压缩干粮，因为拉到到前线的压缩干粮不可能再往营房拉呀。

连长说，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想办法，多弄些热 熟食。

司务长说，那好吧，我想想办法，谁叫你是我的好连长呢？你处处都为战士们作想。

连长说了有30分钟，陈国明就在洞外站了30分钟。连长一抬头才看见陈国明站在洞外。

“陈国明，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也不打个招呼。”

“连长，我看见你和司务长谈得正火热，怎么可以打扰呢？”

“你来司务长处做什么？”

“对了，昨天，我到团后勤处领东西，他们把我们连的信件拿给我，让我带了回来。我大概看了一下，有陈国明的一挂号信，是我通知他来拿信的。”司务长解释。

陈国明拿着信，马上撕开信封一看，他看着看着就流出了眼泪。

“陈国明，你怎么流眼泪了呢？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连长问。

陈国明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哭。连长让陈国明把信拿给他看看，陈国明不肯。

陈国明回到自己的排里，把信悄悄藏了起来。夜里，他拿着手电筒，在猫耳洞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信是这样写的：

国明：

你好！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的母亲的后事已经处理好了。为了不影响你在老山地区参战情绪，我现在才写信告诉，你不会怪我吧？一个多月前，母亲就住进了医院，大夫认认真真给她做了一个全方位的检查，发现她是肝癌晚期了。花再多的钱也医治不好，我还是叫大夫在家里给她治病。难怪她一直在说她的心坎窝窝里痛，我早就叫她做检查，她就是不听我的，她说浪费钱，反正人都要走那一条路，我们家里经济困难，不去检查还省了一笔费用。我听了心里很难过，一个含辛茹苦的母亲，没有享到一天清福，就要离开我们了。

不过母亲下葬那天，村里的干部，乡里的干部都来了，说送送英雄的母亲，他们都怀着沉重的心情，还带来了许多慰问品。我说，人都死了，你们拿着这些慰问品有什么用，我说，你们拿回去吧，还有许多老山战斗的战士的母亲需要你们的关心与支持。

他们说，我们都不道英雄母亲病得这么厉害呀，要是知道的话，我们早就来看望了。

我说，你们不要说那些马后炮的话。哪个不是出现问题才来说说这说说那的。他们听我这么一说，也有点不高兴，就把那些物品拿了回去。

国明，母亲的后事办得比较简单。我请了几个匠人，给母亲买一个棺材，修了一个石匣子，把棺木放进石匣子里。让母亲好好安息。

下葬那天，天上下着小雨，入棺的时候，天上突然有一个火红的太阳挂在空中，道士说，安葬母亲的时候是一个好日子，说你在前线不会有事的，你会平安归来。

我说，我不信，那是迷信，道士说，这不是迷信，这是环境地理天时的综合预算。是有准确性的呢，信不信由你。

永远爱你的小梅

陈国明看完信，泪水流了一脸，把信纸都打湿了。他始终不想对战士说，他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一个人扛着，他知道自己承受痛苦的能力是巨大的。

他在猫儿洞里，拿出母亲的照片，把照片放在正中央，跪在地上，向母亲磕了3个响头，最后说，母亲，儿子不孝顺，在你临终的时候我就不能在你身边，请你不要怪孩儿，你是知道，我的战斗任务还没有完成，等我把仗打完了，我再到你的坟墓前给烧香烧纸。

陈国明所做的一切被小孙看得清清楚楚。小孙问，排长，你在做什么。陈国明说，我没有做什么，我在研究作战计划。

排长，你不要说慌话了，其实你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看着你不高兴的样子，我就在想，你的家里肯定出了什么事，你做的一切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排长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就让你的母亲，也是战士们的母亲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看不出小孙还会做我的思想工作呢。小孙，你放心，我是不会背上思想包袱的。我们的战斗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们还要继续战斗。我有一个要求，请你替我保密，我不希望我们排的战士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了战士们的战斗士气。陈国明说。

小孙说，排长，请你放心，我是不对其他战友说的。你是知道我做人的原则的。

这时已是凌晨2点钟了，夜空中出现了很少的星星。陈国明来到本排战士站哨的5号岗哨查哨。他向着远方，向着寂静的夜空，向着自己家乡的方向向母亲默哀……

第九章

1、战地拔点

越军在老山战区又布置了新的高地，与老山、那拉、东山等战区抗衡。团里要求陈国明所在的排拿出实际行动来，一定要完成这次拔点作战任务。敌人的968高地是这次拔点作战的重中之重，团首长要求参战官兵多次练习排雷，剪断铁丝网，摧毁敌人的明暗堡的实战训练。

连长和指导员来到一排，传达了团首长的指示精神。要求连里召开拔点作战誓师动员大会。连理在谁来担任主攻排这个问题上意见不统一，最后连里决定由一排和三排作为主攻的候选排，并要求一排长和三排长到主席台说说各自担任主攻排的理由，由战士们举手表决。

动员大会开始了。连长说，同志们啊，你们都看见了，我们的战斗就要打响了，你们是经过血与火爱与恨的洗礼和锻炼的。今天的拔点作战的主攻排就要在一排和三排当中产生。下面请一排长上台讲一讲担任主攻排的理由。一排长请上主席台。

陈国明看了看战士们那充满怒火的目光，又看了看连长指导员。向大家敬礼，然后说，我们一排之所以能够担任主攻排，是因为我们有主攻高地的经验，比如：攻打146高地，662.6高地，老山主峰，东山34号高地，35号高地，我们一排都参加了，我们都没有给本排丢脸，更没有给连部丢脸，我们根据经过这几个月来的防御作战的实战经验来看，我们有能力完成这次作战任务。请连党支部相信我们一排，我们一排一定能完成这次拔点作战任务。请战友们支持我们一排，谢谢大家！

战士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掌声随着清风飘上了天空。

连长说，下面由三排长上主席台说说要担任主攻排的理由。

三排长上主席台向战士们敬礼，又向连长指导员敬礼，然后说，我们能够担任主攻排的理由是，我们三排的战士有一种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的情结，这种情结和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的情结没有区别，因为我们的边疆人民还在遭受苦难，越南侵略者还在向我们的边疆发射炮弹，他们有家不能回，有地不能种，孩子们有书不读，这是大家看到的，他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们三排的战士个个都有一颗杀敌立功的心，因为战场瞬息万变，没有坚强的信念和灵活机动的胆略是不能打胜仗的，在这次拔点作战任务还没有下达之前，我们三排的战士，没有入团都写了入团申请书，是团员没有入党的也写了入党申请书，这些材料还在我的手里呢，他们请连党支部在这次拔点作战任务中考验他们。因此，我请求连党支部把这次拔点作战任务交给我们三排，我们三排保证完成作战任务。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也随着清风飘到了天空上。

指导员说，下面由战士们举手表决。认为一排有能力担任主攻排的请举手。

大家都举起了自己庄严的一票。指导员数了一下，有70%的战士支持一排。

大家支持三排担任主攻排的请举手，指导员支持三排，因为他是从三排走上指导员的位置的。

大家也举起了自己庄严的一票。指导员说，战士们不举重复的手，重复的一票是要作废的。指导员数了一下，真的只有30%的战士支持三排担任主攻排。

好了，我们的结果出来了，一排取得了担任这次拔点作战主攻排的资格。我和连长都很高兴，我们希望担任助攻的班排也要出色完成这次拔点作战任务。我们就看你们的实际行动了，散会。

连长叫三个排长留了下来。让他们看看敌人的火力配置情况，研究一下进攻的方案。

一排长陈国明说，我前天带领小孙，到968高地下面秘密搞了一次侦察，我发现敌人的火力配置相当密集，有明暗堡10多个，还有上下交叉火力，还有地雷，铁丝网，竹签当障碍物，我们必须首先摧毁敌人的火力点，给主攻排扫清障碍，不过，只要我们的火力支援得当，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连长说，那你说说，你怎么打这次拔点作战？

陈国明说，我首先带着我的火箭筒，由机枪掩护我，将左侧的暗堡摧毁，在迂回到右侧摧毁敌人的火力点，由一战斗小组正面牵制敌人的火力，当我们发起总攻的时候，我已经把敌人的火力点摧毁得所剩无几了。不过一定要三排的火力支援和掩护到位，如果不到位，会发生很多的伤亡。

连长说，我会随时调动二排和三排的火力的，请你放心。

三排长说，我不同意一排长的打法。因为敌人正面的火力肯定很强，因此，我们首先解决敌人正面的火力。要不就请求炮兵支援我们。首先炮击5-10分钟，然后才进攻。

连长说，我给营团首长报告了。我们不能花大的代价换取小的胜利，我们只能花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一发炮弹是多少钱，你们知道吗？小到几十大到几百上千，我们不能浪费炮弹，炮火支援的事还没有批准。

战士们在猫儿洞里养足精神，明天拂晓就要攻打968高地以及周边的高地。小孙说，我们排立功的时刻到了，明天就看大家的了。

黑夜里战地还是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光。一排长陈国明站坑道里，眼睛向前天侦察的方向望去，不知道敌人现在在做些什么。明天我们就攻打侵略者了，你们的日子不长了。陈国明在心里想。

半夜里，陈国明把自己的火箭筒拿出来看又看，然后小声说，明天让你发挥更大的威力，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你了，我怪想你的。

小孙说，排长，你还不休息，明天还要摧毁火力点呢。陈国明说，我已经休息了。我在想明天该怎么打。

小孙说，没有问题，我明天专门为你掩护。好了，休息了。

陈国明最苦恼的是，没有谁来替他扛火箭筒，自己扛了近一年的火箭筒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有的战士怕火箭筒在发射时响声大把耳朵震聋，有的说火箭筒是排长的最爱，不能夺排长之爱。其实陈国明自己有自知之明，他是一个代理排长，正式排长的命令下不下还说不清楚，实际他只能是一个班长的编制，又是一个火箭筒战士。

连长传来了出发的命令。一排的三个班带着自己的武器装备进入到敌人的968高地的下面，二排作为预备队在阵地上待命。三排是助攻排也跟随一排后面，随时补充一排的战斗实力。

陈国明说，一班分成三个战斗小组，从左侧进攻，我们不能够从正面进攻，因为正面敌人的火力很猛。二班从右侧牵制敌人的火力，三班从正面牵制敌人的火力。

陈国明把自己火箭筒装上了一发火箭弹，命令大家一起开火，敌人也知道我们在发起进攻了。他们从明暗堡里射出了轻重机枪的子弹，只听“嗖嗖嗖”的子弹乱飞。

陈国明瞄准一个火力点，一扣扳机，“轰”的一声巨响，敌人的一个火力点被摧毁了，泥土腾空而起。接着，敌人的正面的火力更猛烈，三排长给连长请示，一定要炮火支援，不然我们是攻不上去的。

连长再次向团首长报告，请求炮火支援。这次炮火支援成功了。

一发发炮弹射向敌人的968高地，以及周边的各个高地。为各个连队的进攻扫清了障碍。

陈国明又装上了一发火箭弹，从左侧迂回到右侧，把炮火没有摧毁的暗堡摧毁了。

“冲啊”,喊杀声响成一片。小孙拿出钢丝钳剪断敌人的铁丝网，战士们像大海的浪潮一样冲上了968高地。将军旗插上了968高地。敌人阻挡不了我们进攻的火力，纷纷向后撤退。

三班的战士乘胜追击，打得敌人丢盔卸甲。

在这次拔点作战中，歼敌30余名，缴获敌人的冲锋枪15支，手雷2箱，手榴弹3箱，40火箭筒3具，轻机枪2挺，重机枪1挺，和一批战备物资。

我方战士牺牲2名，伤5名，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胜利。一排战士受到了营团首长的表彰。

2、两个122

在攻打146高地时，最值得大家关注的是，陈国明所在的部队番号是122团，越军的守敌部队番号也是122团。这就给战争带来了很大的震荡。看哪个122团的战斗实力更强，看哪个122团的战士的战术技术过硬。这是指导员在给战士作战斗动员工作时说的一番话。

从陈国明所在的122团的历史看，该团有着光荣的历史，从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到朝鲜战争都有显赫的功勋。陈国明感到能成为122团的一个兵很光荣，很骄傲。尤其是当了一名火箭筒兵，使他认识到了火箭筒的强大的威力，他不到部队来哪里知道火箭筒能摧毁敌人的暗堡，能摧毁敌人的装甲车和坦克等障碍。

小孙说，越军的122团也有一定的威力，他们的战术技术都是跟着我们学习的，他们最擅长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因为他们的特工还到过我们的昆明陆军学院培训呢，所以，大的方向都麻不到他们。排长，你想想，我们攻打146高地和148高地时，我们伤亡的人数很大。单说，148高地的敌人就有一个营指挥所，还有几个排的兵力，而且山势险要，明暗火力密集，又是上中下，左中右交叉火力的配置，给我们的进攻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我们连续发起5次进攻都退了回来，我们最后组成了十五勇士，从右翼攀爬上148高地的主峰，从上往下打，你的火箭筒也发挥了重要作用，摧毁了几个火力点。最后一举歼灭了148高地的守敌，才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陈国明说，你小子是不是脑壳进水了，你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小子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排长息怒，我是打过比方，用战场的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哪有你这样打比方的，我们122团是什么样的团队，我们是英雄的团队，你没有听我们的团歌吗？这歌词是这样的：英雄的团队，英勇的士兵，光辉的史册记载着我们的功勋，太行山上打游击，晋城显威风，八里河东山飘扬着红旗，母亲的召唤是我们的骄傲，前进，前进，向前进……”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不知道连长是什么时候来的。连长说，你们在争什么呢？

陈国明说，连长，你来得正好，你评评理，小孙说，越军的122团也有强大的威力，他们的122团怎么能与我们的122团抗衡呢？

连长说，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小孙说的也没有错，我们一定要了解敌人的实力，不了解敌人的实力，盲目的作战是要吃亏的。你陈国明说的也不错，我们122团是有光荣传统的，我们必须保持和发扬122团的光荣传统，争取老山战斗的最后胜利。

连长说，我们目前的战斗任务是在防御中锻炼战士们的忍耐度，有的战士觉得防御的时间久了，有一些厌战的情绪了。大家都要有一颗长期作战的心，不要有盼撤的思想，不要把不愉快的心情带到阵地上来。那样对自己的部队不利。连长是军事干部倒做起思想政治工作来了。陈国明在心里想。

“连长，你今天到我们阵地上来，是不是又有新的战斗任务了？”陈国明问。

“你猜猜，猜中了有奖。”连长说。

“你不是叫我们去执行潜伏任务吧，”陈国明猜测。

“你小子有眼力呢，是谁告诉你的？”连长问。

“没有人告诉我，我听战友们的议论，他们偷听了越南之声广播电台的消息，总结出来越军最近可能有大的动作，又有向老山战区运送弹药的车子，听说是越军的122团负责担任掩护部队，所以你可能又要搞一次潜伏侦察任务。这个任务又要落在我们排的肩膀上。”陈国明说。

“是要搞一次侦察活动，我们要摸清敌人的动向，我们有了第一手消息，对我们的防御作战是有帮助的。”连长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带多少人去，团里的侦察兵呢？为什么老是叫我们自己搞潜伏？”陈国明有一些牢骚的话语。

“你看看，任务还没有下达，你又是牢骚满腹，像你这样是要吃败仗的。”连长批评陈国明。

“我不是牢骚，侦察兵也应该给我们提供情报嘛。”

“你不知道团里的侦察兵已经在老山战区的大小青山侦察吗？”

“好了，我这次带多少兵？我们潜伏的时间多久？”

“你带上5个战士，挑选最精干的，潜伏的时间约10天。”

“坚决完成任务，请连长指导员放心，我们有好的情报带回来的。”

时间已经到了10月，气温开始下降了。战士们穿着单薄的军衣觉得有点凉意。战士们整装待发。他们准备了10天的压缩干粮，10天的水，要与敌人的122团较量。

陈国明挑选了5名精干的战士和他一起走，去执行10天的潜伏任务。临走的时候是黄昏，天上下着小雨，一排的其他战士用最深情的目光看着陈国明他们。他们在心中默默祝愿潜伏的战士一定要活着回来。

陈国明带着5名战士向连长指导员行了一个军礼，又向本排的战士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向146高地的左侧下去，潜伏在清水河与146高地的结合部。

陈国明把战士们分成了3个组，每两个人一个组。有情况出现自己做好记录，灵活处置。

夜风吹着茅草左右飘荡。地上全是水，趴在地上那些湿气直往身上钻。再大的困难战士们必须克服。小孙说，排长，你看对面公路上是不是有一些敌人的军车，仿佛是在装弹药。

陈国明用望远镜一看，敌人真的在装弹药，他仔细观察了敌人的情况后，陈国明小声说，我们记录下来，把敌人的车辆，人员配置情况搞清楚。到时侯回去好向连部汇报。

10天的时间真的难熬啊。他们不能动，连大小便都要秘密进行。一旦暴露目标，如果遭到敌人的炮击，他们只好全部遇难。

好在大家都有韧性，都能吃苦，压缩干粮吃不下也要吃，保住生命是最重要的。

经过10天10夜的潜伏，陈国明获得了大量的有用的情报。敌人在策划反攻146高地，148高地，662.6高地，然后向老山战区推进，有10余辆车子装有各种战备物资，掩护车辆前进的部队有可能是敌人的122团。

连长指导员对陈国明顺利撤回表示祝贺。对获得第一手情报给予了表彰。

远处听见东一炮西一炮的爆炸声，近处听见稀稀拉拉的枪声，也许是敌人在搞火力侦察，陈国明在心里猜想。看样子又要与敌人展开恶战了。

正义之战

敌人的军车真的从大青山又要往清水河方向开进，这是146高地的观察员观察到的情况。陈国明所在的班排在146高地北侧突出部待命。让敌人的车队靠近点再射击。

连长来到阵地上，然后说，陈国明，你在防御作战中总结了不少作战经验了，我相信你有能力完成这次阻击敌人的任务，我们连的任务就看你们的了。

陈国明说，连长，你要多研究一下我们连的协同作战的能力，我认为，我们连在协同作战方面不如其他连，这是真的。

连长说，那你说说，我们连在协同作战方面存在那些问题？

“我说了怕你不高兴，到时候你还要批评我。”

“打仗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根据战场的环境、战斗的时间、装备而发展变化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连有的战士的身上还存在兵油子习气，不利于打仗。比如二排的战士小吴，他是从大城市来的，大城市怎么了，他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个人物了，做事一点不积极，怕累怕赃怕苦，冲锋走后面，撤退走在最前面，这样在战士们当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二排长叫他去执行潜伏任务，他老是以拉肚子，完不成任务，要给排里拖后腿为由而推脱。你说这样的战士多几个怎么协同作战呢？”

“我也听说了，是不是他真的拉肚子，是真的拉肚子我们就要关心他，我们连是有光荣传统的连队，我们的干部关心战士们的事迹在团里传了佳话。”

“你看看，我说嘛，你是不相信的，我说的是实话，我是亲眼看见的。”

“那好，下来后，我要调查，真的有这种事我们必须对小吴进行批评教育，教育不听，那我们只好按战场纪律处理。”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不要影响到我们排的战士就行了。”

“下面我们来具体研究一下这次反击战的打法。我认为你们排应该把二班定为重点反击班。你来看一下沙盘。你看，这是146高地，这是148高地，这是清水，敌人有可能趁我们对清水防御不严而采取迅速前进的方法，将一些战备物资运送到他们的一些站点，再分发到他们的班排。因此，你们排必须拿出一个班去靠前阻击，让敌人还没有反映过来就将其拦截。”

“我的意见是，让一班作为这次阻击作战的重点班，因为一班就经验，前一次完成的战斗任务很出色，二班还要训练。”

当连长和陈国明正说得起劲的时候，排里的观察员来报告说，敌人的一辆军车正往清水方向开了过来。连长说，继续观察，为什么只有一辆军车呢？可能是来看情况探路的。

叫一班不要射击，放他们通过，让鱼儿上钩。陈国明说。

真的把越军的第一辆车放过去后，等了10分钟，第一辆车的敌人向后面的车辆招手，叫他们通过，意思是没有异常的情况。

紧接着，敌人的车子陆陆续续往清水方向开了过来。

这时，陈国明命令战士们让敌人的车子靠近点再打，我们主要切断敌人的后勤装备运输线。

一班的战士在等待射击的命令。陈国明喊一声“打”，全班的武器一起向清水对面敌人的运输线射击。经过10分钟的炮火拦截，敌人的军车剩下来的多了。

陈国明也装上了一发火箭弹，朝清水方向的运输车辆射击。只听“轰”的一声，清水方向的车子发生了连环爆炸声。浓烟四起，浓烟遮住了半边天。敌人的阴谋被我们粉碎了。他们想通过增加武器装备与我们长期抗衡。他们的122团怎么能与我们的122团对比呢。陈国明很高兴，我们没有伤亡就拿下了这次阻击战。

连长说，我们是正义的还击，他们是侵略我们的领土，他们在国际上是站不住脚的。我们是维护亚太地区和全世界的和平的部队。我们是保卫“四化”建设的部队。

敌人还没有进入146高地就被我们打败了，证明我们的防御作战能力相当的强。连长说。

接下来，我们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把不正确的思想抛弃掉，敌人的旱季攻势还没有结束，因此我们要树立长期与敌人抗衡的思想。把防御的阵地建设成铜墙铁壁。连长说。

陈国明命令本排的战士清点武器弹药，看哪些装备需要补充。

小孙说，排长，这次阻击战消耗了很多弹药，火箭弹还剩两发，子弹还剩750发，配属的六0炮弹还剩4发，需要补充的还有手榴弹，防毒面具，急救包等战备物资。

连长说，赶紧补充，要是敌人的大反扑来就来不及了。

陈国明安排了5名战士到团弹药库领取战备物资。

下了几天的小雨，今天天气才放晴，阵地的夕阳照在那些被炮弹炸飞了的树枝上显得更加苍老，照在越南的禾苗上是那么的不协调，因为他们的禾苗很矮小，枯黄。夕阳照在战士们的脸上像镀了一层金，显得更加雄姿勃发，伟岸。战士象征着中国的脊梁。

指导员来到146高地，观看了敌人的车子被摧毁的情况，然后说，我们连的战士是勇敢的，是值得表彰的，营团首长给予我们连很高的评价。希望我们连继续保持和发扬。

陈国明说，在连党支部的正确指导下，我们连在进攻和防御阶段都取得了重大胜利。应归功于连首长的正确指挥，归功于党和人民。

4、陈父来前

让陈国明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父亲跟着几个到老山前线修公路的四川民工来到了老山。

陈国明的父亲问民工，你们到老山前线修路不怕死吗？你们怎么知道要修公路呢？

一个民工说，我们村已经有人在那里修路了，是他们叫我们去的。说不怕死是假话，越是最危险的地方越能挣到钱，再说，当兵的都不怕死，我们还怕什么。这是陈国明的父亲坐着到麻栗坡买东西的军车到达八里河山下见到儿子陈国明说的一番话。

陈国明有点责怪父亲，我在前线打仗，你跑到老山来有什么意义？你不是给我难堪吗。陈国明几次想说出口又咽下去了，怕父亲听了不高兴。

如今母亲不在了，父亲一个人怪可怜的。好在遇上了生活军车，要不是在哪里去找父亲呀。

当陈国明的父亲第一眼看见自己的儿子还是好好的，他激动的泪水马上就流了出来，感谢上天给他一个完整的儿子。他认为自己的儿子很伟大，是村里一般人比不了的。他只是在心里说，根本没有表露出来的意思，如果表露出来的话，肯定会被连里的干部和战士们笑话的。因此，他把这番话深深的埋在心里。

连长和指导员走了过来，“老人家，你为部队培养了一个好战士，一个好男儿。你的儿子陈国明很勇敢，摧毁了不少火力点。受到了上级首长的表彰。你一路上辛苦了，我和指导员来看望你，我们在前线的任务很特殊，你老人家不要多心哈。到时候我们撤回了营房，你老人家多玩一段时间。”

陈国明的父亲说：“感谢连长和指导员的关心，我到老山前线给你们添麻烦了，请你们放心，我一两天就走，或者我去参加支前民工队。”

连长说：“不可以，你老年纪大了，再说现在民工的人数也够了。你有一个什么意外，我们可担当不起呀。”

“连长指导员，你们对我不了解呢，我在家里还要顶4个人的庄家啊，我有的是力气，你们不要小看我。”

“老人家，不是我们小看你，我们担心你的身体，你对前线的环境不熟习，到时候真的怕出意外。”

司务长端来了一盘牛肉罐头，和一包花生米，一盘酸菜罐头，打了一盆干饭，来招待陈国明的父亲。

司务长说，老人家，你不要责怪我们哈，前线的条件不好，你是知道的，我们的战士在攻打146高地时，由于后勤保障工作被敌人切断，战士们三天三夜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战士们还是坚持下来了的。

陈父说，我是一时的冲动，才作出这样的决定的，家里的人都说我的儿子牺牲了，不是牺牲的话，为什么不给家里写信。

指导员说，老人家，你有所不知，我们在参战时一切通信都封锁了。你叫陈国明怎么写信。你要理解，不要相信那些谣言。你现在看到了，陈国明好好的，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我看到了，我也放心了。我明天就回家，你们不担心我。

陈国明的父亲来到老山前线，简直是一个奇迹。他还是坐生活军车来的，这一消息是在阵地上一传开，战士们都有一种渴望，都说要是自己的父亲来到老山前线看一眼，就是牺牲了也值，至少父亲看了一眼。

有的战士说，人家陈国明是什么人物，人家是英雄，英雄的父亲不可以来前线吗？也许是连部有意安排的。你们就不要指望了。

还有的战士说，连长指导员偏心，不给自己立功的机会，我们有陈国明那样受宠，一样可以当英雄，时势造英雄哪个不知道。

议论归议论，说说也是正常的。陈国明之所以能出色完成战斗任务，关键在于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相当高。连长说。

陈国明的父亲真的第二天就离开了老山前线。在离开那瞬间，全年战士自发的站在坑道里，举起自己的右手，向老人行一个标准的军礼。看着老人离开时依依不的情景，全连的战士的眼睛都湿润了。

指导员说，战士们，你们想，陈国明的父亲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到老山前线，他就是为了看儿子一眼。我相信，在坐的父母亲一样疼爱自己的儿子，但是，有战争就伤亡，有战争就会有牺牲。所以，你们随时都要提高警惕，防止敌人的特工偷袭，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们的父母在家乡等待着我们凯旋归来。

陈国明始终想不明白，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山村父亲，他是怎么来到老山前线的？他问过父亲，父亲只是说，想你就来了，就这么简单吗？

父亲走后，陈国明感到自己一点不自在，为什么不自在，因为全连战士那么多父亲都没有来，偏偏自己的父亲来了，还给连队带来不少麻烦。

那天，连队召开大会，陈国明自告奋勇地走上主席台，向全连战士作了一次深刻的检讨。

尊敬的连长指导员，亲爱的战友们：

我向全连作一次深刻的检讨，我的父亲来到前线，严重违反了战场纪律，给部队造成了不良的影响。这是我的最大的错误。这是每一个参战士兵都不愿看到的。请战友在今后的战斗任务中监督我，让我牢记战场纪律三十条，出色完成上级党委交给我们的战斗任务……

大家在下面议论开了。还是陈国明胸襟宽广，换了是我们都做不到。这说明陈国明有良好的心理素质。

后来，陈国明的父亲来信说，他把到老山前线的真实情况讲给乡亲们听后，在村里，在乡里，在县里都引起了强烈的轰动。他们都想看看英雄的父亲是怎样到达前线的，又是怎样从前线回到家里的。

陈国明的父亲只是说，战士们很勇敢，为了保卫祖国的领土完整，为了保卫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他们不怕流血牺牲。其他的他不说，比如有人问他，老山前线究竟死了多少人，是越南的死多还是我们的死多，那炮弹究竟有多厉害，听说，越南还使用了核武器等等。陈国明的父亲只字不提。

后来，陈国明夸父亲是好样的，能够保守战场的秘密，不说前线的事情，令他感动。

他还说，父亲来老山前线没有白来，学习了不少战场知识。

5、北光计划

前面提到过越军的“北光计划”，但是不是很深入。陈国明在指导员讲解敌人的“北光计划”的时候，总是想入非非的。陈国明说，不就是越军多派一些部队来反攻嘛，什么“北光计划”。敌人的部队再多，也没有用。他们的部队不精良，他们哪个部队敢和我们的部队比呢？他们的365A师，356师，特工团，炮团，工兵营，313师和314师以及122团等等部队，都不能与我们抗衡。

陈国明在说这话的时候，被班里的战士小孙听见了。小孙说，排长，你的想法不对，我们必须对敌人的“北光计划”了如指掌，到时侯打起仗来了才能取胜。

“你小孙是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是说我们的部队不管什么兵种都比他们精良。你不要灭自己的志气长敌人的威风。”

“我们都得听从上级首长的命令，他们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光说说是没有用的。”

“你小子倒好，尽说些风凉话。”

“排长，我也是为你好，你尽说些过高估计自己的话，对自己是没有好处的，越南的军队虽然不那么精良，但是，他们的打法与我们没有多大区别，因此，我们必须高度重视，你说的话让连长知道了，我想是要挨批评的。”

“你小子去告嘛，我知道，你小子是不想让我当排长，你有能力，你去给连长说，你当排长嘛。”

当他们争论得很凶的时候，连长来到了他们的阵地上，连长说，你们在争什么？我正要找你们呢，我接到上级首长的通知，敌人要进行第三次“北光计划”了。

连长说，越南当局在策划从他们的老街、河宣省，梁山、河内等地点的部队抽调一批精锐战士，组成庞大的反扑队伍，估计约3万余人，企图夺回他们失去的老山、松毛岭、者阴山、八里河东山，以及周边的各个高地。这是一个庞大规模的反扑计划，因此，我们必须牢固树立打大仗，打恶仗，打胜仗，与敌人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我们要做好协同作战的各种准备工作。我就不说那么多了，下面通知你们排到三排的猫儿洞里开会。

陈国明叫一班二班三班集合，各班迅速集合报数，1、2、3、4、5、6、7、8、9……一班长说，一排集合完毕，请排长指示。陈国明说，把战士们带到三排的猫儿洞里开会，听指导员作动员大会。

一排的战士来到三排的猫儿洞里，其他几个排都到齐了。只见指导员坐在主席台上，脸色比平时严肃了很多，一排的战士感到有点不对劲了，可能是来晚了的缘故，指导员是比较和蔼的，没有一点官架子，没有一个战士不喜欢他。

指导员开始讲话了。“同志们啦，越军的第三次北光计划就要开始了，我们连主要防御146、147、148、168、149等高地。因此，我们的战士一定要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把自己的战略战术发挥出来，我知道战士自从参战以来都很勇敢，大家都有不怕流血牺牲勇于奉献的精神，战士们都感到疲劳了，但是，我们不可能让越军把我们用生命和鲜血打下的高地夺回去。我们的战士一定要认识到这一点……”

连长开始发言：“同志们啦，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我们的防御任务的艰巨性，我们的党小组，我们的团小组，我们的党员要发挥先锋模范作用，我们的团员要向党员看齐，争取火线入党。指导员的手上现在就有好几分要求火线入党的申请书，他们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们请连党支部在这次防御作战中考验他们。我想在坐的每一个战士都是有血性的好男儿，都想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奉献给祖国和人民，我们认为这是难能可贵的，我们必须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

“下面请各排的党员代表发言。”指导员说。

陈国明是一个预备党员，他首先发言。

“敌人发动了第三次北光计划，企图夺回他们失去的高地，我们是坚决不答应的。他们奉行侵略扩张的政策，在苏联军事顾问的策划下，调兵遣将，日夜运送武器装备到他们的阵地上，我们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死的精神，与敌人展开顽强拼搏，誓死保卫祖国的领土完整，保卫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的安全。我们作为一名党员，一定要发挥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坚决完成上级首长和连党支部交给我们的战斗任务。请连党支部看我们的实际行动吧……”

接下来是二排三排炮排的党员代表发言。他们每一个发言的人都有高昂的战斗激情，都说出了自己发自肺腑的声音。每一个人都有一颗热爱祖国和热爱人民的心。

在召开动员大会的同时，战士都考虑到了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的问题。战士们说，我们的流血牺牲是为了更多的人幸福，让母亲那张老脸时时充满微笑。

会议从下午两点一直进行到7点，连长把怎样协同作战，怎么打击敌人的穿插，怎样打击敌人的强攻，怎样打击敌人的佯攻，怎样躲过敌人的炮击，怎样防止敌人的特工偷袭等等问题讲得很透彻。最后留下班排长查看了沙盘，掌握敌人的打法和新的动向。

连长指着沙盘说，你们认真看沙盘，看完了要回答问题。

连长问陈国明，陈国明，你说说，敌人要采取怎样的反攻方法。我们应采取怎样的对策？

陈国明说，根据我的分析，敌人很有可能从146、147、148等高地的结合部发起强攻。因为敌人认为我们对结合部的防守要松懈一些，但是我们可以利用敌人的这种想法将计就计，故意让敌人往我们设好的口袋里钻，等他们的人进入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一起吃掉他们。

下面的班排长听了陈国明的发言，都认为有一定的道理，到时侯可以作为防御作战的一种方案，就等连长指导员作出最后的决定。

阵地的茅草有一人多高，随着夜风的摇曳，仿佛暂时脱去了硝烟的外衣，但是，从敌人对面清水方向时时打来夜光穿甲弹来看，敌人的反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少有的星星今天夜里也出来了。仿佛要照着战士们打击敌人的反扑。那些小草在哭啼，那些兰花在悲哀，我们的战士看着一朵朵兰花在流泪。

天空有几发冷炮飞过，仿佛要在阵地周围爆炸，仿佛又是那么遥远。令陈国明不可思忆，不可怀想。

陈国明站在堑壕里，望着星空，心里有说不完的话。他想起了心爱的小梅来。

他在想，小梅在家里怎么样了，明天就要打击敌人的大反扑了，是死是活，谁也说不清楚。

他走进小孙的猫耳洞里，问小孙，你知道什么是“北光计划”呢，，小孙说，指导员都讲明白了的，你问我等于白问。

你没有听明白，那我就给你重复一遍，你是排长，你应该比我懂，所谓的“北光计划”，就是敌人的反扑计划，他们抽调了一些精锐部队与我们抗衡。

我想考考你呢。

我是记得住的。

好了，排长，休息吧，明天一早说不定敌人就反扑了。

好吧，休息，我们必须睁着眼睛睡觉啊。

6、阻击反扑

天近拂晓，站哨的士兵就来给陈国明报告，哨兵说，排长，你看看，是不是敌人在向我们的高地进发了。

   陈国明 马上走出猫耳洞，用望远镜一望，啊，146、147、148等高地的正前方有密密麻麻的人头颤动，又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是敌人在发动进攻了。

陈国明马上命令全排的战士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检查自己的武器弹药，让敌人钻进我们设好的口袋，等敌人进来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关着门打狗。

兄弟连队的战友也行动了起来，他们都在自己的阵地上坚守着，警惕性非常高，都在准备自己的武器弹药，不能丢失一寸土地。

“轰、轰、轰……哐、哐、哐……”敌人向我们的阵地狂轰滥炸，一发发炮弹炸在阵地上有一个大簸箕那么大的坑，深度有一米多。

陈国明命令战士们注意防炮，等越军的炮击一停止，他们就要向我们进攻了。我们要把手榴弹、子弹、手雷、火箭弹等弹药准备好，等敌人靠近点我们再收拾他们，我们尽可能做到不浪费一发子弹一发炮弹一枚手榴弹一枚手雷一发火箭弹。

陈国明把自己心爱的火箭筒拿出来，在一个隐蔽部里装好了一发火箭弹，就等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开过来。

连长接通了陈国明的对讲机，命令陈国明所在的班排必须守住阵地，如果守不住阵地，你陈国明的排长命令就有可能被取消，还有可能送军事法庭。陈国明知道这次防御任务的艰巨性，他召集各班长开了一个短会，说明了连长刚才的命令内容，他说我陈国明当不当排长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不能丢掉我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每一寸土地，我们连在哪一次战斗中不是出色完成了战斗任务，因此大家要灵活处置突发事件，不给敌人有喘息的机会。我们一要打得准，二要打得狠，三要彻底干净消灭他们。

越军约5分钟的炮击停止了。紧接着就是敌人的步兵向我们的各个高地发起了强烈的进攻。他们兵分四路，真的从我们146、147、148、149、168等高地的结合部进攻。

陈国明说，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射击，必须听从我的指挥。他用望远镜望了一望，走在最前面的也许是一个排长或者是一个副连长，他命令本排的狙击手小李，等敌人进入我们的口袋的人数差不多了，就瞄准那个敌人的指挥员射击，打乱他们的阵脚，使敌人大乱。

敌人一边前进一边向我们阵地上打枪射击，有时还发射几发迫击炮弹。不过对我们的战士没有造成伤亡。敌人队伍前面还有一辆坦克引路。陈国明知道这辆坦克是一个最大的障碍，必须提前消灭它。他来到阵地前沿，看着坦克一步一步向前开进，他的火箭筒的有效射程只有100米，在100米之外就没有很好的效果了，因此只好等着坦克靠近再用火箭筒射击它。

阵地的战士们都等不得了，纷纷要求排长陈国明下命令。大家说，排长你看，敌人进来得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射击了。陈国说，再等一下，等敌人的坦克再靠近点，我用火箭筒摧毁它。

大家都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战士的手都在发痒了。只听陈国明一声令下，阵地上的冲锋枪、轻重机枪、步枪、手榴弹一起射向敌人的队伍里。打得敌人鬼哭狼嚎。敌人死伤惨重，但是他们还是不放弃攻打我们的高地。

陈国明瞄准敌人坦克的履带，一扣扳机，“轰”的一声巨响，敌人坦克的履带断了，它再也不能前进了。躲在坦克后面的敌人一下子趴在地上，害怕被我们的子弹射击。

小孙说，排长，你打中了敌人的坦克了，我们的战士们也很顽强，都不怕流血牺牲，大家都说你指挥有方。

陈国明说，你小子成了一个马屁精了。

小孙说，是真的，你不要激动哈，你当排长的命令这次团里下定了。

敌人知道钻进了我们设好的口袋，他们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强烈的突围。我们请求炮火支援，瞄准敌人的队形炮击。打得敌人丢盔卸甲，四处逃窜。

在敌人的慌乱中，小李的狙击步枪终于瞄准了那个指挥员，一扣扳机，敌人的指挥员就栽倒在阵地前沿不能动弹了。

战士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的被小李击毙的越军军官是一个副连长职位。除了一小部分敌人仓皇逃跑外，都被我们歼灭了，敌人死的死，伤的伤，狼狈不堪。

这次阻击战歼灭敌人数百名，缴获敌人的轻机枪5挺，手榴弹2箱，手雷3箱，40火箭筒5具，子弹2箱，及一批战备物资。

我方轻伤了5名战士，兄弟连队牺牲了3名战士。陈国明所在的排打了一个漂亮的阻击反扑战。

连长在总结战果的时候说，同志们啊，你们是很勇敢的，你们发扬了我们军队连续作战的优良作风。你们这种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将永远载入我们连队的史册。我和指导员都很高兴，我们以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胜利。希望你们提高警惕，防止敌人在夜里来偷袭。我和指导员感谢大家，同志们辛苦了。

陈国明说，是连长指导员指挥有方，我们的胜利归功于连队党支部。

阵地上响了一天的枪炮声慢慢平静了下来。我们的战士在补修阵地上被越军炸垮了的工事，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尽。

陈国明到阵地上的各个岗哨查哨，特别交代了夜间敌人特工来偷袭的情况处置方法，必须及早发现敌人的特工，来不及报告将其消灭。

指导员记录了战士们消灭敌人的人数，及缴获的战备物资，到时侯评功才有依据可查。立功的机会人人都有，就看战士们在战场上的应变能力了。指导员说。

这一夜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陈国明自言自语。

第十章

1、外军视察

让陈国明所在的连队不敢相信的是，法国陆军总司令要来老山视察。本排消息最灵通的小孙说，排长，你相信不相信，法国陆军总司令阿提上将要到老山视察。陈国明说，你不能乱讲哈，这是军事机密，说错了是要掉脑袋的。你听谁说的？我们不能凭空想象，我们在战火纷纷的老山打仗，他们来做什么？

小孙说，排长，你还是一个堂堂皇皇的排长，你有所不知，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影响力哪个国家不知道，再说，法国过去与越军也交过火，知道越军的优点和缺点。特别在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不是凭自己的想象，而是要凭自己部队的战术技术才能取得胜利。也许法国当年攻打不下的高地这次被中国军人不费力气就攻打下来了，所以他们来老山看看我们究竟是用的什么战术技术。

陈国明说，你小子真的成了我们排的一个人物了，你什么都知道，你比我这个排长还知道得多些。

小李说，不是的，排长早就知道，只是排长是一个纪律严明的好战士，好排长，不随便说出口，知道情况的轻重。不像小孙，知道一个小事情就能马上吹出一个天大的事来。

小孙说，嘿，小李，我哪里招惹你了，你和我作对，我说说关你什么事，我知道的情况，你不知道的多得很。

小李说，我不跟你争了，我是没有你能，你能上战场多杀几个敌人那才是你的本事。

当小孙和小李你一句我一句争得面红耳赤时，指导员来了。

指导员说，我知道你么在争什么，我就是来告诉你们，我们连又要接受考验了。外国的高级军事领导人真的要到我们老山战区视察。具体时间不太清楚，我们的工作是加强阵地管理，把老山阵地管理成模范阵地。我们要召集班排长开一个会。

上午10点钟，连队召开会议。研究管理阵地的方案。

连长开始讲话，同志们啊，你们都听说了。法国陆军总司令阿提上将要来我们老山视察。我们近段时间的工作是管理好各个阵地。我把存在的问题说说，有的战士白天衣冠不整，有的赤着上身，兵油子习气严重，有的战士不坚守岗位，我到阵地上查过几次哨，有的哨兵都不在岗位上。我知道你们要说在另外的地方隐蔽，但是我来了你们有的战士就不知道，因此你们必须提高警惕，真的不能麻痹大意，越南特工来偷袭，你们真的只好把那一百多斤身躯丢在阵地上了。

说实话，老山、松毛岭、146、148、八里河东山等高地，如果连在一起就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加上茂密的树林竹林茅草，再加上上中下左中右，明暗火力的配置，真的成了易守难攻的军事重镇。因此越南当局纷纷发动旱季攻势，企图夺回他们丢失的高地。我们答应不？下面的班排长说，我们坚决不答应。那好，我们必须坚守自己的岗位，严密监视敌人的动向。

第二天10点钟左右，法国陆军总司令阿提上将从老山脚下乘坐我军的吉普车，在军师团首长的陪同下来到了老山主峰。他在堑壕里用望远镜一望，看到满目苍痍的老山战区发出了来自内心的感叹，说之前是多美好的景色，现在变成了一片伤痕累累的光秃秃的山，真的让人痛心啊，霸权主义的结果受害最大的是各国的人民。

陈国明所在的班排在修筑被越军用炮弹扎垮的工事，包括明暗火力点，短洞，坑道，交通壕等。阵地管理也处处到位。

阿提上将看到中国军人吃苦吃苦精神这么强，是世界上有些军队无法比拟的。

军师团首长最担心是阿提上将的安全。要是在视察期间，遭遇敌人的炮弹，造成人员伤亡，我们的对他们的国家和人民就无法交代了。

不过，这些担心也是多余的，我们的炮兵，我们的侦察兵，我们的观察所早已做好了准备，不准有丝毫的疏忽。坚决保证阿提上将一行的安全。

下午据说阿提上将一行还去了麻栗坡烈士陵园，看了埋在那里的为了祖国的领土完整，为了保卫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正义而战牺牲的烈士。并献上了花圈。

陈国明说，还好，阿提上将来视察越军还没有发射炮弹，阵地上很平静，仿佛没有发生过战争一样，只是看见那些被炮弹翻了一层又一层的泥土，还有被炮弹炸垮的民房，村庄，橡胶林，以及被枪弹洞穿的树木才证明了老山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

陈国明把自己心爱的火箭筒拿出来，在猫耳洞门前的一块石头上，把整个火箭筒的外壳都拆了下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擦拭火箭筒。他在心里想，这火箭筒呀，看样子该进军事博物馆了。它在老山战斗中立了大 功，已经可以和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枪炮一起珍藏，一样具有史料价值和教育意义。真的可以给团里写一个报告，把自己的火箭筒送到军事博物馆珍藏。

陈国明把火箭筒擦拭好了又放到猫耳洞里，他在想，阿提上将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老山，遗憾的没有与老外总司令合一张影，没有与他进行一次简短的对话，不过与他对话也听不懂，只有让翻译说说意思，那样也觉得不好意思，与他谈话代表了中国军人，代表了中国军队。万一有个不准确的语言不是丢了中国军人的脸，算了，不去想那些好事了。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国明在自己心里写起日记腹稿来。他很久都没有日记了。他这样写道：今天是一个令全排全连甚至整个老山战区的将士高兴的日子。在战火纷纷的老山前线然见到了法国的陆军总司令阿提上将一行。他们来到老山视察了参战部队，老山地形地物和周围的环境。对中国军人作出了充分的肯定。这是老山战区的将士的一件高兴的事。

阿提上将来老山视察必将提升我们中国军队的在国际上的影响，我敢相信，许媒体就这次外国高级军事将领来老山视察，将做大文章，因为我们是爱好和平的军队，我们是保卫亚太地区的和平环境，支援柬埔寨和泰国的抗越斗争的军队。我们是为了保卫我国的四化建设而采取的正义行动。

连长在对讲机里与陈国明说话，他说，法国陆军总司令阿提将一行于下午3时许离开了老山战区，他们对中国军人敬佩有加。我们必须保持和发扬我们军队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加强阵地大练兵活动的开展，把那些盼撤的思想丢掉，与敌人长期作战。

2、吃饭任务

连队把吃饭当成一件战士们的政治任务来完成。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近来战士的胃口不开。这胃口不开也是有原因的，是因为阵地上敌人的尸体臭味造成的。由于敌人在6626.6高地，老山、八里河东山丢下的尸体很多，光是在6月11日，7月12日，7月27日等几次越军的大反扑中被我们消灭的人数就有5600余人。有的尸体越军不来收尸，时至盛夏，那些尸体两三天就腐烂了，发出了熏人的臭味。特别是夜晚晚风一吹，整个老山战区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味。好在战士们根据上级首长的指示，把那些越军尸体就地掩埋了，阵地上的臭味就少了许多。

   有的战士只要一闻到臭味就呕吐，吃下的食物就全部倒出来了。一顿两顿不吃饭没有问题，几天不吃饭，战士们就没有精神了。怎么打仗呀？

连长指导员到阵地上给战士们做政治思想工作。

指导员说：“同志们啊，你们辛苦了，我们从临战训练到现在已经近一年了，我和连长都知道你们吃了不少苦，我们必须吃苦，不吃苦我们就没有出路。说实话，我们看见你们不吃饭呢，我和连长的心里是很难受的。都是自家兄弟，哪有不关心自家兄弟的道理，我们今天来就是要给大家说说，其实那个阵地上的臭味都是有的，可是再臭也要把饭吃下去，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我今天宣布，我们吃饭是一件重要的政治任务，我们必须完成这项政治任务，那个敢拖后腿，我就对他不客气。下面各个排长到连长处去领熟食，我今天要看到大家把饭吃下去我们才离开阵地。”

   指导员说，连长还有什么讲的。连长说，没有了，一句话，吃饭是一件政治任务。

 连长把从团后勤领来的熟食分发给各个排。然后特别说了一下陈国明。

   连长说，陈国明啊，你要带头吃饭，今天这餐熟食是我和指导员到团后勤处向团长申请的。我知道大家吃了很久的压缩干粮了。大家都吃怕了，今天大家要好好吃上一餐白米饭。吃了饭精神了，才能有效的打击敌人。

陈国明第一个拿着饭盒吃起来。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他大口大口地吃着，他边吃边说，这饭真香，真好吃，我好久都没有吃到这样的饭了。战友们，大家端起饭盒，吃吧，吃了才有精神打击敌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一定要完成连党支部交给我们的吃饭任务。我们排的战士如果在吃饭问题上出了纰漏，我是不客气的哈。

战士们听陈国明说饭好吃，一个个马上拿起饭盒吃起来，他们拼命地吃，放开肚子吃，想把之前的吃饭欠账补回来。

有的见行军锅里还有饭，就用自己的钢盔帽盛饭，有的用树叶盛饭，有的用罐头盒盛饭。不一会儿，一行军锅饭很快吃了过底朝天。

连长和指导员在一旁看着，心里有说不完的高兴话。

连长说，同志们呀，我和指导员是相信大家的。你们想想。红军长征时期，他们爬雪山过草地，吃草根吃树皮，我们拿什么与他们比？

一点敌人尸体的臭味都把你们吓倒了，越军反扑那么多队伍都被我们打垮了，这点困难能把我们吓倒吗？

战士们齐声回答，吓不倒我们。小孙说，只是当时敌人的尸体腐烂了臭气熏天，我们真的吃不下。想吃，一看见敌人的尸体，大家都要呕吐。好在最后把敌人的尸体全部掩埋了，臭气就没有那么浓了。今天，连长指导员对战士们特别关心，还特地送来了熟食，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小宋是回族战士，他不吃猪肉，回族人都说猪是他们的祖先。是不是祖先，战士们无法考证。小宋说，连长，你那饭里有猪肉，我是不吃的，我是回族人。

连长说，好好好，我马上向后勤处反映。那你今天就暂时吃一次压缩干粮吧，这是我和指导员工作上的失误，我们向你表示诚恳的道歉。

小宋说，我哪敢叫连首长道歉的道理？我是提醒连长指导员关心一下我们少数民族战士的生活问题。

指导员说，真的对不起，我们把这事搞忘了。你提这个建议很好，全团还真的有不少少数民族战士，他们有自己的风俗习惯，我们军队也应该遵守他们的风俗习惯。

小宋说，我吃压缩干粮都吃怕了。我不吃了，我忍着呢？我们在攻打146高地的时候，有三天三夜都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大家最后还是挺过来了。

连长说，那是进攻的时候，现在不吃饭那么怎么行？防御时间那么长。连长马上把对讲机打开，向团后勤处长报告了少数民族战士的吃饭问题。得到的答复是团里正在研究方案，马上解决。

下午，团后勤处通知连里的司务长到团里领取专门给回族战士准备的牛肉罐头。其实连里不只小宋一个回族战士，还有两三个，只是他们没有说，吃饭的时候把猪肉偷偷地摔掉了。

小孙说，什么回族，假回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不吃猪肉，没有人看到他们一样吃猪肉吃得尚好。

小宋说，我不和你争，你相信也好，你不相信也好，我是不吃猪肉的，我们有我们回族的饮食风俗习惯。

陈国明说，好了，大家都不要争了，我们都吃饱了，人家小宋还有没有吃饭呢。我想问问大家，你们挎包里还有没有苹果？有的请拿出来，给小宋吃。

战士小杨说，我这里有一个，可是我都舍不得吃的，我要留给伤员吃的。不过小宋还没有吃饭就拿给他吃吧。

小宋拿着苹果，脸上挂满了激动的泪花。小宋说，我不能吃这个苹果，还是留给伤员吃吧，我挺得住。

司务长从团里领取了一小箱牛肉罐头。还专门为小宋打了一盆饭。小宋津津有味地吃着。

陈国明站在堑壕里，眼睛遥望着远方。心里产生了要写一首诗的想法。诗的题目是《挎包里的苹果》

我亲爱的战友

你挎包里的一个苹果

跟随你走过多少堑壕

躲过了多少敌人的炮弹

你为什么舍不得吃

你为什么不占为己有

喔我懂了喔我懂了

你是为了滋润伤员那干渴的嘴唇

你是为了把死亡赶走

你是为了把爱留给战友

你是为了把情留给人民

你自己却忍受着干渴和饥饿

我看着这个苹果做了一个梦

我看见我们的老山阵地上

种着许多苹果

树叶间那红红的果子

是战士们用鲜血染红的

我用手轻轻一摘

那苹果就落满了一地

我说苹果成熟了

伤员们吃吧 我们用心血浇灌的苹果

那就是战士们的生命的象征

那就是战士们爱的象征

后来挎包里的苹果

成了战地战士的传说

陈国明写好这首诗，总觉得不像诗，他这样想，我的诗出自自己内心的感受，不管诗的意境怎样，我的诗是战地上原滋原味的作品……

3、五种精神

团首长要求战地上的各个连队，根据目前出现的一些问题，大力开展“五种精神”的学习。

由于部队在老山战区防御的时间较长，导致一些官兵有波动的情绪，有的干部说我的妻子生病了，我要请假回家看望一下，有的战士说我的母亲病危了，我想请假回家看望一下，见母亲最后一面等等实际问题。如果这些问题不解决，会影响到整个参战部队官兵的思想。因此，团里印发了军委主席邓小平倡导的“五种精神”的资料。并要求发放到每一个战士的手中。好好学习，好好讨论，好好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

陈国明到连部领取了“五种精神”的资料，他先拿着看了一遍，喔，“五种精神”就是革命加拼命的精神，严守纪律和自我牺牲的精神，大公无私、先人后己的精神，压倒一切敌人、压倒一切困难的精神，坚持革命乐观主义、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精神。

陈国明说，这五种精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我们排的战士小马的母亲在医院住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小马以大局为重，没有请假回家，长期坚守在老山战区，一守就是一年了，后来，他的母亲就去世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没有过多的悲痛，还是积极投入到防御作战的任务中，其他战士还不知道他的情况，今天，小马的情况可以作为一个典型材料来教育其他战士，还可以让小马说一说自己的感受。小马就是五种精神的具体体现者。还有我自己的母亲也去世了，我也没有见到我母亲的最后一面，我的心情一样很沉重，我是多么的不自在啊，生我养我的母亲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他的儿子就没有看到她最后一眼。实在是不孝之子。不过，母亲在九泉之下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在参战，在收复祖国的领土，在保卫边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在保卫祖国的四化建设，在维护亚太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我们是神圣而光荣的。

指导员通知以排为单位，展开学习五种精神，认真讨论，写好心得体会。每一个战士都要发言，都要有记录。

陈国明召集大家学习五种精神。在猫儿洞里，大家都很认真，小孙在宣读：五种精神就是革命加拼命的精神，严守纪律和自我牺牲的精神，大公无私和先人后己的精神，压倒一切敌人、压倒一切困难的精神，坚持革命乐观主义、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精神。

陈国明说五种精神每一个战士必须记在心里，还必须落实在行动上，与我们的防御作战任务一起结合起来。

其他班排也在认真学习五种精神，阵地上宣起了学习热潮。

阵地上开展了学习五种精神的竞赛活动。还出了板报和猫耳洞墙报。大家都烂熟于心。

陈国明想，解放军的思想政治工作就是做得扎实。与其他国家的区别就是不同，把战士们的思想政治工作做到心里了，所以打仗的时候，战士们舍生忘死，想的都是多杀敌立功。

下午，除了阵地上站岗的战士外，大家都在写个人学习心得，到时候战士们写的心得还要拿到连部存档。作为一面镜子，随时检查自己的言行。

陈国明始终舍不得自己心爱的火箭筒，他拿着火箭筒在仔细琢磨，这火箭筒的红外线瞄准镜在发射火箭弹的那一瞬间就就决定了射击目标的准确性，如果你不瞄准目标，就浪费了火箭弹，实际上就浪费了国家的钱。因此，我们在培训下一批战士的时候一定要讲清楚这个道理。他要把使用火箭筒射击与五种精神联系起来，狠狠地打击敌人。

天空出现了少有的白云，那白云在阵地的上空涌动，仿佛一匹匹征战沙场的骏马，仿佛一条条巨龙，在向天际延伸，再延伸……

“排长，你在又在想你的小梅吗？”

“小孙，多嘴，你的五种精神学习得怎么样？”

“我不瞒你，排长，我已背得滚瓜烂熟。”

“你小子，尽吹牛，执行起来就不是你背诵那么回事了。”

“不管怎么样，我小孙不会给连部丢脸，也不会给本排本班丢脸。”

“那好吧，你去站岗，我要去检查岗哨了。”

“好的，请排长放心，我随时坚守岗位。你随时可以来检查。”

小孙走后，陈国明在自己心里打了一篇日记的腹稿。腹稿如下：

10月28日      星期四   晴

今天，我们学习了“五种精神”，战士们都写了学习心得体会，小马代表战士发了言，说了自己的心里话。大家的思想明确，任务明确，时间明确。

战地上宣起了学习五种精神的高潮。都有一颗火热的心。兄弟连队还以老山战斗中涌现出来的英雄为榜样，积极开展了批评与自我批评，找出自身存在的问题，与英雄相比找差距，找对手，牢固树立与敌人长期作战的思想。我们排也不落后，战士们都有一腔报效祖国的热血。

我又想起我的小梅来，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里过得好吗？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知道吗？小梅，等我从前线回来了，我一定送你一发子弹壳，让你闻硝烟，闻战争，吻我。

陈国明写着写着就听见了阵地有急促的炮弹声。他走出猫儿洞一看，就知道是越军在乱发射炮弹，他们想通过打炮对我们的防御阵地实施火力侦察。

陈国明说，来吧，我们刚好学习了五种精神，我们要用这五种精神对付来犯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