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奇缘》第五章 初战告捷

第十三节

一觉醒来太阳已三竿多高。虽然还关着窗户拉着窗帘，依然能嗅到阳光的味道，感觉到它的温暖。小何不在房内，却听见他在门外与人低声交谈。老乔知道是小刘回来了，十分高兴地穿好衣服，边打开窗户放阳光进来边招呼他俩进屋。小刘见首长容光焕发的样子惊喜地说道：“首长，您今天的精神状态好棒啊！”

小何也高兴地说道：“可不是嘛，咱好长时间没见首长睡得这么沉这么香了，整整6个小时呢！现在整个人都变了，都快变成小伙子啦！”

老乔笑笑说道：“我早说过嘛，‘工作医百病’‘工作就是休息’你们就是不信。前几个月由于剿匪已进入尾声，残余匪徒大都蛰伏起来天天无事可做，我那失眠症啊头疼病什么的就都冒了出来向我发起进攻。现在好了，天上掉下个努尔古力，让我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因为有事可做，我是吃得香也睡得好，精神状态可不就大大改观了嘛！怎么样小刘？昨天晚上收获不小吧？”

“那还用说嘛，”小刘用手指着桌子上那包战利品开心地说道，“用小日本儿的话说——‘收获大大的！’不过首长，俺俩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还是先去吃点儿东西再向您汇报好不好？俺可听说桂林的米粉那是一绝，味道香醇、软滑爽口；还有糯米糍粑松软香甜，也是好吃得要命呐！”

老乔呵呵一笑：“你这儿不说还好，一说呀，我的馋虫也被你给勾了出来。你俩稍等片刻，等我先打扫一下个人卫生，然后大家一起解馋去！”

等三人过足口瘾回到旅社，小刘向老乔详细汇报了昨天夜间在列车上与努尔古力初次面对面交手的情况。原来小刘从“春秋餐馆”里出来就直接去了南宁火车站。在站长办公室里，他掏出自己的证件说明来意之后，站长非常支持，当即就把开往桂林的普快581次列车的列车长以及当班乘务警长叫了来。3人经过仔细商量，很快就制定出一个比较稳妥又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

一）以“发现有不法分子携带易燃易爆危险物品混入了581次列车”为名，在列车上进行一次全列车旅客及行李物品安全大检查。

二）将警务人员由平日的9名增加至15名，以保证安检时每节车厢都有列车员与乘警各1名。列车员和乘警每人怀揣1张努尔古力的画像，分别从车厢两端同时向中间进行检查，行李与货物车厢作为重点，另派两名得力警员负责。小刘、乘务警长与列车长3人作为机动力量，哪里发现问题就赶往哪里。

三）大检查从宾阳站开始，以达出其不意之最佳效果。

列车在“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欢快雄壮歌曲声中，于晚上8点30分准点从南宁站始发，并平稳有序向前运行。11点58分，列车在宾阳站停靠8分钟后继续向前运行。3分钟后，列车播音员以柔美的女中音向车上各位旅客播报了一条重要通知：

“各位旅客同志请注意！各位旅客同志请注意！根据旅客同志举报，有不法分子携带大量易燃易爆危险物品已混入这趟列车。为了各位旅客同志的生命财产安全，本次列车经研究决定，于5分钟后对全列车进行一次旅客及行李物品安全大检查！希望各位旅客同志自觉整理好各自行李物品，准备接受检查！同时也希望各位旅客同志提高警惕、擦亮眼睛，一旦发现可疑情况，请立即报告各车厢警务人员和列车员！我们也奉劝混入581次列车的不法分子，尽快向警方投案自首，自觉将危险物品上缴给列车警务人员！谢谢大家的积极支持与配合！”

这次安全大检查进行得非常顺利，刚开始不久，前方车厢便有好消息传来。小刘等3人赶过去一看，原来是1名小偷刚从宾阳上车就遇上安全大检查，慌乱中又被乘警发现妄图钻进公共厕所跳窗逃跑，却被几名乘客把他从车窗口拽了回来。乘警在他身上和提包里共搜出钱包2个、细布洋布衣裤4套、皮鞋1双。

大约过了10分钟样子，邻近5号车厢又传来欢呼声，原来在这节车厢里竟然抓到一名携款潜逃的南宁市某储蓄所出纳员，从他手提包里共搜出18万元巨款。没过多久，2、3、4号车厢与行李货物车厢也相继传来好消息。2、3、4号车厢共搜出烟花爆竹73箱，管制刀具11件，还抓获小偷1名；行李货物车厢共查出伪造发票的走私洋油、汽油2300多公斤，真可谓捷报频传，整个列车都要沸腾了，却独独不见努尔古力的踪影，这让小刘等人感到十分困惑。

凌晨4点22分，列车播音员突然播报了一则紧急寻人启事：“各位旅客同志请注意！各位旅客同志请注意！本次列车10号车厢有一位孕妇马上就要生了，有一位孕妇马上就要生了。如果哪位旅客同志是医生，请听到广播后速到10号车厢来！如果哪位旅客同志是医生，请听到广播后速到10号车厢来！谢谢！”

小刘与列车长、乘务警长再次巡查到6号车厢，听到广播后正准备赶往10号车厢去看看，却见6号车厢乘务员小李急匆匆迎面走来。列车长笑着问她：“人家10号车厢的孕妇快要生了，你这么急匆匆的干嘛？想要送礼表示祝贺呀？”

“哪里呀，”小李皱眉说道，“我的休息室里也躺着一位快要生的孕妇呐！如果此刻她再出什么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我得赶紧去看看才放心。”

小刘望望乘务警长，问道：“这位孕妇什么时间上的车？大概有多高个子？俺们几个咋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从南宁上的车，个头倒是不矮。大检查开始前她突然叫唤说有点儿不舒服，我怕旅客们收拾行李不小心再碰到她，就让她躺在了我的休息室里。车票我已检查过，座号是6车厢11号，手上就一包吃的，其他啥也没有。”

小刘听后心中一动：“莫非就是努尔古力？”只见他朝乘务警长暗暗一点头，然后轻声对小李说道：“走，俺们随你一起过去看看，脚步轻一点儿。”

小李有些好笑地说道：“那逃犯努尔古力是个男的，人家可是个孕妇啊！”

小刘也不解释，示意她快走。小李抬起脚跟快步走到休息室门口，回头笑着瞥了小刘一眼，然后悄无声息把钥匙插入锁孔，当她猛然推开房门，却见一个中年男子刚将车窗打开正准备跳车逃跑，几件女人衣服散乱地丢在她床上。小李顿感自己上了当，一句“骗子”还没骂出口，就见那家伙蛇一样的身体已倒着钻出了车窗，然后迅速腾出抓窗沿的右手，拎起放在床头的手提包就欲跳车。

列车员休息室本来就小，中间又隔着小李，而此人的一连串动作又只在瞬间完成，小刘想要阻止已然太迟。谁知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突见小李一边口中骂着“你这个骗子特务”一边猛扑过去，一把抓住手提包带子就死命往后拽。

原来此人正是努尔古力。只见他一边使劲儿将手提包往窗口猛拉，同时迅速腾出左手，一把抽出腰间短刀就欲砍向小李双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小刘突然闪电般拔出手枪对准努尔古力大喝一声：“不许动！”

努尔古力闻声抬眼一望，这一刀便不敢再砍下去。小刘站在原地用枪指着他脑袋大声说道：“努尔古力，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绝不再伤害无辜’的郑重承诺了吗？俺告诉你，如果这一刀你真的砍下去，那就等于你19年后再次向共产党宣了战！向人民宣了战！你有这个胆量吗？你以为你包里那些个破铜乱铁就真那么管用？就真能成为你逃命路上的护身符吗？俺告诉你，你大错特错！

你知道俺们首长为啥会在几十万剿匪大军中独独看中俺吗？那是因为俺是解放军侦察兵里出了名的神枪手，俺能在0.5秒之内拔枪并让你脑袋开花，而且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就像刚才，如果你那一刀真敢往下砍，俺敢保证你的刀还没挨着小李的手，你的小命儿就已经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你信不信？俺之所以没那么做，那是因为首长有交代，他说你天良未泯，只要不是万分危急时刻，要俺尽可能不要伤害你。他希望有一天，你和你的老婆孩子也能像所有家庭一样，手拉手走在新中国的阳关大道上。你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吗？俺现在明确告诉你，人、你可以离开，但这个手提包今天必须留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第十四节

“你叫什么名字？”努尔古力悻悻将短刀插回腰间，冷冷问道。

小刘剑眉一扬：“刘鹤！白鹤的鹤！咋的？不服气想要找地方跟俺单挑是不是？好哇！不管是在哪里，俺刘鹤随时奉陪！”

“刘鹤你小子给我记住，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也尝尝我的厉害！”努尔古力说完把手一松，人已消失在车窗外的茫茫夜色之中。

小刘急忙把枪插回枪匣，弯腰扶起被猛然摔倒在地的小李，把她手中的手提包接过来放在一边。小李脸色煞白软绵绵靠在小刘胸前，低声说道：“我的头好晕，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你让我在你身上靠一会儿好不好？”

小刘从小到大还从没与哪个姑娘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更不要说还整个人都斜靠在他的左胸前，闻着小李头上的发香，想象着背后注视的目光，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热流。紧接着就感到浑身发燥，汗也从额头冒了出来，一时窘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善解人意的小李虽然巴不得这样的时光越久越好，可当她偷看到小刘的窘样之后不禁又心疼起来。便柔声对小刘说道：“算了，你还是把我放到床上去吧。”

小刘听了这话当真是如释重负，急忙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然后红着脸向她行了一个军礼，激动地对她说道：“小李同志，你真勇敢！你是俺们新中国千千万万劳动妇女的好榜样！俺要向你们铁路局领导为你请功！”

小李满脸红晕地说道：“我哪有什么功劳啊？傻乎乎地被那个特务骗了都不知道，就连自己这两只胳膊也是多亏你相救才保住的，你才是真正的解放军大英雄呢。我不要你为我请功，只求你送我一样东西，就算留个纪念好不好？”

看她满目期待的样子，小刘好不为难对她说道：“你看俺们当兵的，身上除了军装就只剩下一把枪和一个挂包了。枪是俺军人的生命，这绝对不能送！挂包要用来装随身物品，也送不成。除此之外……”

“那就送我一支笔吧，我听说你们解放军战士每人身上都有一支钢笔的。”

小刘尴尬地说道：“钢笔俺倒是有一支，可那是两年前首长收俺做警卫员时送给俺学文化用的，俺要是送给你了，以后首长问起来咋办？”

列车长在一边笑着说道：“这还不好办？你就说送你女朋友了不就行了吗？”

小刘顿时满脸通红辩解道：“俺哪有女朋友啊？您这不是要俺欺骗首长嘛！”

门口一位旅客大姐调侃道：“我看你呀真是个傻大兵！眼前不就现成的嘛！这么勇敢漂亮的大姑娘先在你胸前靠着，现在又被你抱上床来就躺在你面前，你说不是你女朋友谁信呐？不是那种关系有这么亲密的吗？再说你一个大男人把人家姑娘搂在怀里抱来抱去，你让人家将来还怎么嫁人？总不能刚才还夸人家姑娘勇敢，给人家敬礼，还说要为人家请功；现在一转眼又嫌人家配不上你了吧？”

“大姐俺不是那意思！俺只是……”小刘一急，满头大汗顿时流了下来。

“既然不是那意思，那就赶紧把钢笔拿出来送给人家呀！前边马上又要到站了，人家姑娘可是列车员，千万别耽误人家工作！”那位大姐笑着说道。

小刘此刻心里又是紧张又是甜蜜，只得赶紧从包里掏出那支金星钢笔双手递给小李。小李一下坐起来双手接过钢笔，激动地说道：“刚才你救了我，现在又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好感动！我也没啥礼物送给你，这样吧，我就把我前些天过生日刚照的相片送给您一张，就算留个纪念吧！”说完从厢板上取下挂包，在挂包里掏出一个日记本，然后又从日记本里取出一张照片双手递给小刘。

就在此时，忽然有列车播音员的声音传来：“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10号车厢的孕妇在好心医生的帮助下，已成功生下一个大胖小子。现在母子平安！现在母子平安！列车马上就要进入永福车站了，各位要下车的旅客，请准备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在右边车门等候下车！在右边车门等候下车！”

“别忘了给我写信！”小李羞涩地说了一句，就急忙下床低头跑了出去。

在堆放缴获物资的8号餐车内，小刘打开努尔古力的手提包，发现里面不仅有2千美金和8百多元人民币，而且还有部分烈性炸药、手雷和遥控器，另外还有微型高倍望远镜一个，各种化妆用品、伪装物品以及衣物工具若干。

小刘笑着对列车长说道：“列车长同志，从昨天夜晚到今日凌晨的这次列车安全大检查当真是收获不小，你们581次列车全体乘务人员和警务人员真正劳苦功高。尤其是6号车厢的小李同志，竟然敢于冒着生命危险与在逃敌特英勇搏斗，成功缴获这么多的钱款和危险物品，实在是了不起。俺回去后就报告给俺们首长，为你们南宁铁路局581次列车的全体乘务人员和警务人员请功！”

听完小刘的汇报以及看了努尔古力的手提包，老乔非常满意。他高兴地对小刘说道：“这次任务你完成得非常出色，我不但要为581次列车的全体同志请功，而且还要特别为你和那位敢于舍命与敌特搏斗的列车员小李同志请功！”

小刘望着窗外喃喃说道：“能够立功俺当然高兴，俺们全家都盼着俺的立功喜报呢。只是有一点俺没想明白，一个看上去那么文静柔弱，在爹娘面前都还要撒娇的小姑娘，忽然间咋会有那么大勇气，竟然敢冲上去与极端危险的国民党特务拼命呢？只要一想起这事儿，俺都替她后怕。”

小何笑着说道：“看来你呀，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爱情给迷住心窍啦！不然的话，就凭你这脑瓜子，世上还有啥东西是你想不明白的？”

老乔和蔼的说道：“世界上有许多事情看似偶然，其实中间往往都蕴含着必然。就拿我们中国老百姓来讲，可以称得上是全世界最善良最仁义的老百姓了。就连我们最强盛的汉唐时代，都从没想过要去欺凌身边任何一个弱小的国家和民族。然而当八国联军、日本鬼子突然闯进我们的家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忍无可忍之时，我们也会拿起刀枪与强敌以命相搏。列车员小李也不能例外。你别看她外表文静柔弱，可一旦让她发现有个特务正利用她的善良和敬业，就藏在她的休息室里妄图躲避人民政府的追捕时，她会感到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莫大侮辱，自然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与特务拼命。这没什么想不明白的。”

听了两人的话，小刘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接着问道：“首长，遵照您的指示，努尔古力随身携带的危险物品虽然已被收缴，可他却也乘机跳下火车脱离了俺们的视线。您说俺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才能再次找到他的行踪？”

“你真以为努尔古力已经脱离我们视线了吗？”老乔淡淡一笑反问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刻他已经坐在了今天早晨7点40分由桂林开往衡阳的列车上，正洋洋自得地陶醉在终于摆脱了我们追踪的喜悦之中呢。”

小刘稍微愣了一下，接着会心一笑说道：“首长说得对。以581次列车每小时40公里的速度，咋可能难住这个万能特工呢？就以他的个性与身手，那是绝不可能在跳车后徒步走到桂林站的。他会再次爬上那趟列车隐藏起来，等到站后再迅速乘上别的列车，把俺们远远甩在身后。虽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可俺们总不能就这样由着他的性子，任他轻松愉快地往远处逃吧？”

“这怎么可能呢？不过这个问题须得等到路上再讨论。现在我去斜对面的邮局打几个电话，你们俩抓紧时间去前面柜上把账结了，顺便上个茅房，然后带上行李在吉普车上等我，我们抄近路直接去武昌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