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花香（中）

艾花香（中）

六

    很快，我二叔得到山东厂家传来的好消息，说是邮寄过去的艾草质量绝对优良，他们已经同意试生产一批艾灸条、艾贴等作为样品。

    于是，我找杜书记请假抽空返回了市里，来到中医门诊部找二叔继续探讨有关山东厂家来投资建厂的事儿。二叔强调说，这个事儿最好是和旗政府领导或者扶贫办领导再沟通一下。

    二叔告诉我说，“你想想啊，如果政府方面不给予政策上的优惠，单凭我的个人关系，人家充其量也就是收购一点咱们这边的艾草，提取一些艾绒罢了。这样的话，咱们的利润空间就小得很多。咱们目前的优势是你们后山子村的艾草质量好，不仅绿色纯正没有污染，而且价格又低廉，所以直接投资建厂的话可以节省很多中间环节成本，获取更大的利润。”

    我二叔一边谈着，一边思索着。

我静静地听着，也认真地思索着。

紧接着，二叔又多有感慨地说：“据业内人士介绍啊，目前市场上有很多假冒伪劣的艾灸条，都是用杂草和农业产品废料加工制售的。他们打着正规厂家的旗号，甚至盗用他人商标，对广大患者进行欺骗销售。那些杂料制作的艾灸条，虽然也可以燃烧产生烟熏的效果，但是由于根本没有艾绒的药物成分，所以就是彻头彻尾的欺骗，根本不能收到艾灸的治疗效果。这样下去，除了让患者浪费钱财，就是耽误治疗时间，危害性极大啊！”

“那么，国家怎么不进行打击呢？”

“国家的打击力度不能说是不大，单说每年的‘315’就会多有重拳出击。但是如果上好的艾草供应不足，艾绒在艾灸制品中的含量太少或者根本没有的话，还是会给个别不法商人造成可乘之机的。你想想啊，现在老百姓富余了，健康保健意识增强了，儿女孝顺老人的经济条件改善了，都想运用艾灸疗法治病保健，这样的话患者有需求，社会有需求，而且是大量的需求，这就是给了卖方市场方面最大的可乘之机。只要有人生产艾灸制品，哪怕质量不好，甚至非常的不好，也会有经销商以次充好的。所以啊，老艾家，哦，光是老艾一家还不够，应该说是你们整个村子，如果能够提供足够的，而且保证是质量符合要求的艾草的话，那么山东厂家来你们旗里投资建立分厂，是完全可能的。因为这里面的利润空间是非常明显的，你们乡里的剩余劳动力，或者再加上旗里临近乡村的富余劳动力就可以比较廉价地为厂家所用了。再利用一下我和朋友们的一些关系发挥作用，这项招商引资的成功是有把握的。”

二叔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胡须，信心十足地侃侃而谈，而且有理有据，给人以行家里手的感觉。

我想起来老艾正在筹备艾草，打算再发一些给山东厂家做试生产的原材料的事儿，赶紧问二叔，“对啦，二叔你不是说再给厂家发些艾草原料嘛，老艾家目前还有很多干艾草的存货，而且都是晾晒干透多年的艾草了，我临来的时候他还问我再发多少艾草给厂家为好呢……”

“哦，厂家既然检验过了咱们这里的艾草含绒量丰富，就是喜欢上咱们的艾草了。发多少人家都不会嫌多的，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不过，厂家也没有给钱呢，先发上五百到一千斤吧。毕竟，就是个试生产嘛。等他们给钱了再说吧。”

我一想，也是啊，厂家不给钱，就要原材料，这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啊。转念又一想，人家就要少量的艾草做试验，估计二叔心里有数，那就先发五百斤？或者一千斤？

我自言自语地叨咕着五百斤，或者一千斤，也许二叔没有听见，也许二叔不想在具体事情上操心，反正他没有接我的话茬。

我拿出手机，就给老艾叔拨打了电话。

“老艾叔啊，你好啊！是啊，我到家了。这个，您这样吧，先筹备六七百，啊……这个七八百斤吧，挑上好的艾草啊，不能比上次邮寄的样品质量差啊，先发过去。这个，上次是宋主任和我们小于帮你弄的吧。这次呢，我还是让小于帮你联系物流吧，你在家里备好艾草就可以了。”

“哎哎，别忘了啊，告诉老艾他们弄清楚艾草的基本价格，然后明确告诉厂家啊。”二叔在一旁提醒着。

“价格？哪里有什么价格啊？”我知道，老艾叔从来就没有出售过自己家的艾草，他哪里有什么价格啊？

“哎呀，看你还是个银行的行长助理呢，老艾没有价格，市场还没有吗？今年端午节期间，我在早市上就看见许多卖艾蒿的，三五棵一小捆就五元钱，那还是没有开花的吧，如果晾晒干透去掉水分的，再带有艾草花瓣儿的，五棵收他个十元八元的……当然了，咱不能按着棵卖，折算一下，看看五棵艾蒿几斤几两，总能计算出个大致价格吧。给他们发过去一千斤纯正干透的艾草，把大致价格标注一下。放心吧，人家既然认定了咱们这里的艾草质量上乘，他们就会要的。钱，也是会给的。”二叔一阵自信满满的分析，让我心里更加托底了。

我赶紧告诉老艾叔，让他打听一下旗里端午节期间市场上的艾草价格，并把我二叔刚才的一番分析转述给了老艾叔，让他和我们扶贫工作队的小于一起合理确定一下这批艾草的总金额。然后，我又给扶贫队员小于发微信，把联系物流部门帮助老艾叔发货和了解艾草价格等事宜安排了一番。

接下来，我又和二叔探讨了一些在有关给艾花治病的问题。二叔说，最好是找个机会带着艾花去趟北京，因为北京的高教授也这样建议过，而且艾花的妈妈就在北京，艾花去了北京也可以让娘俩早些见面。

我当然理解二叔的用意，但是老艾叔一直不愿意让艾花离开自己，包括艾花妈妈也不想给二叔添麻烦。另外，老艾家目前也拿不出钱来给艾花治病。尽管艾花妈妈说她正在为女儿积攒治疗费用，尽管她也正在努力寻找相关方面的专家，但是如果没有特定的资助，老艾家即使同意艾花去北京治病的话，接下来即将产生的治疗费用，让老艾叔这样一个腿残疾人如何去面对呢？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方设法给老艾叔申请专项救济款。可是，他家目前还不是建档立卡贫困户，短期内不可能得到专门为艾花治病的救济款。我当然想到了募捐，可是面相谁募捐呢？尽管我已经想到了募捐的办法，但是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这时候，我发现我二叔一直在划拉手机，显然是在用微信与朋友联系、交流这什么。我知道，二叔习惯于用微信与朋友对各种尚不成熟，还没有最后决定的问题进行文字探讨，因为在手机微信上留存有文字，可以进行总结回顾。

这时候，我又接到扶贫队员小于子的电话，他说毗邻的西山子村养殖专业户罗大奎家打算出栏一批肥羊，包括代老艾叔家养殖的四只羊，问问哪天有空去取来。我想了想，告诉小于子让他征求一下老艾叔的意见吧，他们家根本吃不了这么多羊，让他留下一只自家食用，剩下的帮着他卖掉算了。

老艾叔家的四只羊，还是今年春天我发动支行员工为他家捐款购买的羊羔子，寄养在西山子村养殖专业户罗大奎家的。当初罗大奎在信用社贷款扩大自家养殖基地的时候，还是我督促信用社优先给他家贷款支持的。所以，我让罗大奎为老艾叔家代养肥羊，他也就无条件地答应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在他家几百只的羊群中，也不差这四只羊，到秋天由着老艾叔挑选四只肥羊吃就是了。不过，我还是发动支行员工捐款替老艾家交给罗大奎四只优质品种的羔羊款。

我让小于子和老艾叔商量一下，帮助他卖掉多余的肥羊尽快变成现金，留着给艾花治病用。然后又督促他抓紧时间联系物流公司往山东厂家发艾草。小于子说，艾草的事儿都安排好了，下午就可以装车起运了。

就在我打算返回后山子村的时候，我接到了参加中支年中工作会议的通知。刘行长让我暂时不要返回后山子村了，他已经替我请假了，让我等着和他一起去中支参加会议。

     这一天早上，我跟随支行刘行长一起来到中支会议室参加会议。会上，中支党委书记、行长王浩然在对上半年工作进行总结回顾的同时，对全市人民银行各项工作取得的成绩进行了归纳，特别对精准脱贫攻坚战取得的成绩，赢得的荣誉进行了全面介绍，还列举了我个人取得的多项业绩。他刻意强调了我身为共产党员，不计个人得失，心甘情愿失去到中支担任副科级领导职务的机会，坚决服从组织决定，前往扶贫工作第一线继续担任扶贫工作队队长的高风亮节。

王浩然行长在表扬我的时候，专门强调了两个关键点，他说，“一是杜大炜对自己与提拔到中支工作的机会失之交臂而毫无怨言的姿态，体现了他身为共产党员做到了个人坚决服从组织和努力顾全工作大局的高尚品质；二是杜大炜在扶贫工作中，讲究工作方法，善于动员多方力量，以借力助阵的工作策略，取得了良好的工作实效，赢得了旗、市两级扶贫主管部门的赞誉，为全市人民银行脱贫攻坚战积累了经验，为整个中支赢得了荣誉。”最终，中支党委对全市人民银行在上半年各项工作中，做出特殊贡献的人员进行了表彰奖励，这其中就包括我。

散会后，我们支行刘行长带着我分别来到中支各位行领导的办公室，先后向各位领导作了请示汇报。在中支纪委乔书记的办公室，乔书记除了和其他领导一样，对我的工作成绩表示肯定、赞扬和祝贺，并鼓励我要再接再厉的同时，还专门强调了要我注意讲究一些工作方式方法，还要注意在群众纪律、生活作风方面严格要求自己，不要因小失大，更不要被成绩冲昏了头脑。

我和我们刘行长当时听了乔书记的此番话，都感到有些惊讶，我的诧异程度几乎到了忍耐的极限。我想，中支党委王浩然书记刚刚在大会上公开对我表扬说“杜大炜在扶贫工作中，讲究工作方法，善于动员多方力量，以借力助阵的工作策略，取得了良好的工作实效，赢得了旗、市两级扶贫主管部门的赞誉，为全市人民银行脱贫攻坚战积累了经验，为整个中支赢得了荣誉。”

可是，此时此刻乔书记为什么要刻意对我提出“注意讲究一些工作方式方法，还要注意在群众纪律、生活作风方面严格要求自己，不要因小失大，更不要被成绩冲昏了头脑”这样的话呢？

尽管此时此刻我不知道乔书记为什么会说出此番话语，但是我猜测一定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了。我真的很想直接问问乔书记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刘行长不愧是当领导多年的“一把手”，他在我有所思考有所疑问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就抢先表态说，“是啊，我们大炜毕竟还年轻，资历浅显，经验不足，工作中难免会有不尽人意之处，还请乔书记多多教诲为好啊。”

“刘行长，我刚才对大炜的工作成绩已经肯定了，而且大炜对你们旗行，甚至对全市人民银行，包括对地方党政在扶贫工作方面，他都做出了很大成绩。但是，事情往往就怕因小失大……”

“是、是、是，乔书记您说的很在理啊，我们回去一定要加强学习，进一步提高思想认识，努力检视自己的工作情况，查找不足，确保今后的工作沿着正确的方向走向更大成功。”

刘行长说完，拉着我就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对乔书记说：“乔书记，您先忙吧，改时间我再向您讨教啊。”

走出乔书记的办公室，刘行长悄声对我说，“大炜啊，你先回家看看你媳妇吧，我再去王行长那里探探虚实。我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儿啊……不过，你不要有什么思想顾虑啊，先回家看看你媳妇和你父母吧。”

当天晚饭后，我接到支行刘行长的电话，他问我是否方便说话。我告诉他自己正打算开车返回后山子村。他想了想说，“你方便的话，先回旗支行。或者先去扶贫工作队签到后，找杜书记请假，再去支行。我也正往支行走呢。”我答应了刘行长的要求。

刚挂掉刘行长的电话，又接到了杜书记的电话。他问我什么时候能返回后山子村，我说自己正要返回呢。杜书记说，“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先来我这里吧，有事儿和你说说。”

尽管心事重重，但是我依然严守交通规则，尤其是在限速路段一直控制着油门儿，确保行车不超速，不越位，终于安全平稳地到达了后山子村。我没有回自己扶贫工作队的住处，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了村委会，先来到杜书记那间挂着“脱贫攻坚作战室”牌子的办公室门前。我敲了敲门，没有动静。我又用手轻轻推了推门，接着我又使劲推了推门，门是锁着的。

当初，杜书记曾经几次让我搬到这间办公室和他一起办公室，但是我觉得自己级别不够，还是在我们扶贫工作队和队员一起办公为好，就没有搬过来。好在都在一个村子里，离得也不远，随时可以见面商量工作。

我猜想，杜书记此刻可能在他的宿舍里，我就来到后院走进招待所的走廊，径直来到了杜书记的宿舍。

敲门进屋后，我看到乡纪委肖书记也在那里。

肖书记平时是一位不善言辞的人，虽然以前我和肖书记在工作上直接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是每次见面他都是笑呵呵地先和我说话。这次见面，他却沉默不语，只是和我点了点头算是无言的礼节吧。我先说了一句，“哦，肖书记您也在啊”，便自己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按说，杜书记在自己的局里也是实实在在的副科级领导干部，但是在前山子乡他也只是一个挂职的委员，是后山子村的第一书记，因此他出于礼貌还是先征询了一下肖书记的意见说，“肖书记，您先说吧。”

肖书记看了看我，这才露出了笑容，“呵呵，杜大炜是一个优秀的扶贫干部，这不是我说的，是广大村民普遍认可的，也是各级组织作出过评价和表彰奖励的。当然，我也有所了解，所以我认可上述评价。至于举报信的问题，杜书记你说说吧，你毕竟后来也听旗纪委领导介绍有关情况了。”

举报信？

我突然萌生了一丝不详之兆即将降临的感觉。是啊，今天怎么这么巧啊，我先后遇到了两位纪委书记，都对我流露出一些反常的表现。

“好吧，我说说吧。要我说，先喝酒。”

杜书记说着，展开桌子上的一个大塑料袋，里面露出一包五香花生米、几根火腿肠，还有一些切碎的酱牛肉。然后又从床底下拿出一件易拉罐啤酒，随后撕开包装封口，先拿出三罐来，递给肖书记一罐，又递给我一罐。

我赶紧推脱说我们支行刘行长给我打电话了，我等会儿还要开车回旗里面见刘行长呢。

“杜队长啊，就是点啤酒呗，你喝点吧。大不了我给你找个司机代驾吧。”肖书记说着，自己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酱牛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杜书记啥也没有说，自己“啪”地一声启开啤酒，仰头先喝了一大口。

杜书记平时也是自己开车，所以不大喝酒，尤其是在村里更是注意遵守各项纪律。今天他竟然拿出了啤酒，我感到有些意外。

“看着我干啥，你喝酒啊？这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而且就是因为替你抱不平，心里憋气，我才专门买的这点酒菜，算是借酒发泄一番吧。要不然，你看我什么时候在村里无缘无故地主动买酒喝啊。”

杜书记说着，又看了看肖书记，“喝啊，你怕啥啊？我又不是拉拢腐蚀你，我自己花钱买的。”

肖书记笑了笑，没有说话，打开一罐啤酒，递给了我。然后他自己又打开一罐，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我接过肖书记递过来的啤酒，拿在手里没有喝。我等待着两位书记的话语。

接下来，杜书记看着我说，“大炜啊，我今天去旗里扶贫办开会。散会后，旗纪委的同志找我谈话了……肖书记也知道，我以前在旗纪委也工作过一段时间，人熟、工作也比较熟悉。最近呢，旗纪委收到了一封举报信，是举报你杜大炜的。”

杜书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肖书记，有关举报的内容，还是你来说吧。”

“呵呵，老杜你这是纯心不想让我消停地喝点酒啊，你就直接说了呗，又没啥大不了的事儿。乡党委始终认为杜大伟是个好党员、好干部，在扶贫工作中为前山子乡赢得了空前的成绩。”

杜书记看着肖书记停了下来，不再说话，就放下自己手里的啤酒，又拿起一罐来打开，递给了肖书记：“好了，肖书记继续喝酒吧，后边的情况我来说。”

看着眼前这两位领导故作轻松的表现，我知道他们这都是在为我着想,是想用一种不以为然的言行举止，来抚慰我有可能蒙受委屈的心灵。

眼前的两位领导担心我着急上火可以理解，但是我自认为还不至于脆弱到那个程度。虽然自己还年轻，工作中经历的波折和淬炼并不算多，但是我好歹也是一个读书人，历史上、现实中遭遇不白之冤的人多得是，我相信能够经受住可能遭遇的打击。

杜书记又喝了一口啤酒，然后看着我说，“这个信呢，是匿名信，内容主要有两点。一是说你以权谋私，把不属于建档立卡户的老艾家，也按着建档立卡户的待遇发放春节慰问金了。这个问题我可以作证，乡里领导也知道，当时是考虑到老艾头家里确实困难，过年的时候就按着建档立卡户的标准发放慰问金了，但是并没有占用建档立卡户的专项救济金，而是从乡里拨款中列支的。只是，当时是我让大炜他们扶贫工作队一并办理的。第二个问题，是说……说杜大伟经常开车带着老艾的女儿艾花四处兜风，还去市里住了好几天，关系不正常。呵呵，竟然造谣出这种事儿，简直荒唐到了无耻的程度。”

肖书记接过话茬说，“杜大炜同志，你放心，乡党委相信你，我相信你，杜书记也相信你。你是一个好同志。旗纪委已经明确了，这件事儿责成咱们前山子乡纪委具体调查核实有关情况。今天呢，就算是我和杜书记一起找你谈话吧。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压力，有啥话你就直接说。”

“用不着有压力，有也是更大的动力。”杜书记放下手里的啤酒，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记事本，打开来继续说，“你们看看，后山子村的大事记，包括扶贫工作队每一个人每天的出勤情况，参加各项工作活动的去向，我都记录着呢。杜大伟去市里，那是我同意的，是为了给艾花治病，同时送艾花学习布艺制作手艺，而且是利用周末的时间，带着老艾头父女俩一起去的。周一早晨大炜就自己回到后山子村了，老艾头和他闺女一直食宿在大炜他二叔的中医门诊部住，不收他们一分钱。这些都充分说明了杜大伟身为扶贫干部，对自己包联的贫困户充满了爱心和关怀，无论从精神上，还是从物质上来讲，大炜的所作所为都是高尚的，是体现了一名共产党员，特别是一个扶贫工作队长的责任感、使命感。这哪里是什么带着艾花兜风啊？”

杜书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他赶紧补充说：“要说大炜的优点啊，我又想起来一件事儿。当初大炜刚来村里就任扶贫工作队长的初期，就问我村里有没有地图。我说村子的地图没有啊，就有一个乡里的地图。我问他要地图干啥，他说既然打响的是脱贫攻坚战，打仗怎么能没有地图呢？没有地图就自己画地图。我还以为他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说干就干，直接开车通过现场目测，就自己亲手绘制了两套地图。一套是村子行政区划图，地图上道路清晰，房舍明晰，连公厕都标注上了。还有各村民组、各家各户都有。另一套是村子的自然地形图，包括沟沟坎坎、小河汊子、山包坡地、耕地水渠、树林草场……就连地图的三要素比例尺、图例、方向标都是齐全的。我一看啊，大炜简直就是地理专家啊！还别说，这两张地图啊，也确实管用，我复印了一套，贴在办公室的墙上，平时看看，心里总是有一种胸怀全局的感觉。”

肖书记也用赞美的口气说，“那是啊，我一看大炜绘制的地图，就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想到的。只有心中装着工作，具备全局思想，富有大局意识的人才会想到、做到的。我后来也复印了一份，我还让别的村子也绘制一下，可是都没有绘制出来。”

稍微停顿了一下，杜书记接着说，“说到艾花这孩子啊，那可是老艾头的掌上明珠，谁也别指望让她从老艾头的眼皮子低下消失半步。老艾头每天看着他这宝贝闺女，连去割艾草都带着她。”

肖书记见我半天啥也不说，就问我说：“大炜，你想啥呢？”

我还能想啥啊，我啥也不打算想。

可是，此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唐代诗人罗隐的诗句：“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最初我只是轻声默念着，渐渐地我的声音开始清晰起来，让二位领导听到了最后两句：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两位领导互相看了看，也许他们不熟悉这首古诗，似乎没有明白我的用意。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这首诗。

看着他们还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只好作个表态发言。我说，“我当初参加市行副科级领导职务公开竞聘为自己赢得了荣升的机会。但是，我后来还是服从组织决定，心甘情愿地放弃了荣升市行机关副科级领导职务机会，最后屈居于支行副主任科员的位置。如果我是贪图私利的人，我也许可以花钱买通一些关系，达到返回市里工作的目标，何必在乡下受这匿名信的诬陷呢？至于有人举报我的两个问题，我想根本不值得我为之上火。我坚信自己行得端，做得正，不存在谋私行为。我更加相信组织对我的了解，刚才杜书记也说了，我们没有把老艾家随意当做建档立卡户发放春节慰问金。但是他家确实有困难，符合春节慰问金发放补助条件。至于说我开车带着艾花去兜风，去市里玩了好多次，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哦，我想起来了，我在老艾家辅导过艾花摄影取景技术要领，和她探讨过有关浸泡艾草茶、熬制艾草粥的事情，还跟着老艾父女俩去后山割过艾草，也去乡里吃过饭。”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接听后知道是我们支行刘行长在督促我去支行见他。我把刘行长今天下午就要见我的事情又和两位领导说了一遍。

杜书记告诉肖书记说，“刘行长找他呢，我估计十有八九也是为了这件事儿……”

“哦，既然刘行长找你，那你就先过去吧。你刚才喝酒了吗？要不然我另外给你找辆车送你吧。”肖书记关切地说。

我告诉他自己一直没有喝酒，所以还是自己开车去旗里方便。

“大炜，别忘了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果时间太晚了，你就留在旗里住吧，明天早晨再回来。”杜书记关切地叮嘱着。

“老杜啊，我看今天咱们就谈到这里吧。有些事儿，明天咱俩再商议一下吧。我顺路搭车跟着大炜先回乡里了。”肖书记说着，和我一起走出了村委会。

路上，肖书记关切地对我说，“凡是有所成就的年轻人，当有好运降临的时候，遭遇一些羡慕嫉妒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这份举报信单纯地局限在你扶贫工作上，而事实上你的扶贫工作做得又非常好，这就有些蹊跷了。我的意思是，单纯说扶贫期间的工作，你是很优秀甚至趋近于完美的，闹腾这些基本上毫无意义。所以，我分析啊……呵呵，你比我聪明。哦，对了，如果你们支行刘行长找你也是谈这件事的话，需要我们乡里、村里组织上做什么，你可以和我说。我们也打算和你们支行党组沟通一下有关情况呢。”

听着肖书记的话语，我本来就不以为然的内心更加坦然了。除了对领导们的关怀鼓舞再次表示感谢以外，我别的什么也不想说。忽然，我又想起了唐代诗人李白的一句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当晚，我们支行刘行长和支行纪检组长老薛，受中支党委王浩然书记和纪委乔书记的委托，正式和我谈话，初衷和内容与肖书记、杜书记谈的一样，都是源自举报我的那封匿名信的问题。

我这才彻底明白了，这匿名信是“一稿多投”了，不仅写给了旗纪委，还邮寄给了中支纪委。我猜测和想象着，会不会再给分行纪委、总行纪委，哦，还有中央纪委，是不是也给邮寄了一份呢？但愿我这位基层支行小小的副主任科员，能够借着匿名信的广告效应，把我的名气推出去，让上级机关和更多的领导知晓我们基层支行，还有我杜大炜这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扶贫工作队的队长。

谈话中，刘行长在介绍完举报信的两项基本内容后，对我进行了一些心理疏导和思想谈话，并直言说不要有什么过大的思想压力。

刘行长告诫我说，“大炜啊，你毕竟还年轻，工作中遇到的挫折还不多，虽然组织上相信你不会以权谋私，不会做违反组织纪律的事情，但是以后还要多多注意一些工作方式方法。你对自己包联的老艾家关怀备至，付出了很多时间精力和一定的物力财力，这些我们大家都理解你，也欣赏和支持你。但是，以后也要多加小心了，不要给某些小人，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留下可钻的空子。当然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大炜你就继续做君子吧。”

纪检组长老薛也说，“我们还要和乡里、村里党组织核实一些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你就听刘行长的话吧，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

刘行长又明确告诉我，“中支高行长、纪委乔书记还有其他行领导，都充分肯定了你杜大炜在脱贫攻坚战中付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绩。中支党委对你的褒奖，把你认定为做出特殊贡献的人员进行了表彰奖励的决定不会改变。”

我听了刘行长的话，内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感动。刘行长、薛组长的谈话方式，与前山子乡肖书记、后山子村杜书记的谈话风格不一样。乡里、村里领导采取的是喝点酒，闲聊天，用通俗而随意的方式在尽量化解我有可能产生的思想压力。而我们支行的刘行长和薛组长，采取的是组织谈话、对我做思想工作，进行心理疏导的方式进行的。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基本遵循，那就是对我本人思想作风的高度信任和工作成绩的充分肯定。他们都不相信我会有什么以权谋私的行为，更不相信我会对贫困户家的姑娘有什么非分之想和冒犯行为。

可是，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匿名信呢？我究竟哪里有问题？难道真的是我的工作方法有问题，亦或是我太张扬了？

对于我是否偏袒老艾家，给不属于建档立卡户的老艾家发放春节慰问金这个问题，有杜书记的权威解释，有各种手续资料为证，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要说我开车带着艾花兜风，去市里住了好几天这种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的事情，真的如杜书记表达的那样，“竟然造谣出这种事儿，简直荒唐到了无耻的程度。”

我又联想到了前山子乡纪委肖书记今晚与我顺路返回乡里的路上说的那句话：凡是有所成就的年轻人，当有好运降临的时候，遭遇一些羡慕嫉妒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想，平庸者恐怕很难遭遇举报吧。既然遭遇了举报，我就不是平庸的人。

这就够了。我想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再加上有组织上和领导们的信任，我不会产生任何消极情绪，我会一如既往做好扶贫工作。

当晚，我感觉到时间太晚了就没有返回后山子村，反正杜书记已经有言在先，我就想先回到自己租的房子休息一晚上，第二天起早再赶回后山子村吧。好在我们支行距离后山子村也不算远，借助高速公路和省际通道，一个小时就可以赶回去。如果走乡间便道的话，不足半个小时就能直接到后山子村。

可是，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我翻来覆去思索着今天各位领导和我谈话的情景。今天自己并没有喝酒，怎么反而感觉口渴的厉害呢？午夜时分，我依然毫无睡意。我便起来倒了一杯水，边喝便寻思着自己为什么会遭遇不实之词的污蔑性举报？

就在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发现外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我打开窗户朝外一看，雨越下越大，仿佛大暴雨即将来临似的。我这才想起来今天一直没有翻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我赶紧摸出手机查看，果然预报今天有雨，而且是中雨转大到暴雨。

我们这个地区的气候状况很奇怪，春旱秋涝是常有的事儿。目前正是夏末初秋的季节，此前秋雨还没有来临，人们还缺乏对秋雨的防范警觉意识。今晚这可是第一场秋雨吧，感觉下得很大，而且似乎越来越大。我猛然想起艾花她爷爷的房子年久失修，已经接近危房状况了。今晚这么大的雨，老人居住的那个西屋恐怕有危险，我得赶紧给老艾叔打个电话，马上安排老人转移到正房去。

可是，我拨打老艾叔的手机，竟然关机了。怎么办？给艾花发个微信吧，也许她正在看书，正在缝制艾香枕头，但愿她还没有睡觉。

我很快给艾花发了一条微信过去：艾花，下雨了，你告诉艾叔，去看看你爷爷的房子是不是漏水了？把你爷爷叫醒，让他去你们正房睡觉确保安全。

过了一阵子，艾花没有给我任何回复。

也许，她专注于看书，忙着缝制布艺作品，没有注意看手机？当然，也许她早就睡着了。那就干脆给艾花拨打电话，她听不见，也许老艾叔可以听见吧。

可是，我突然犹豫了，在这样的午夜十分我给一个姑娘拨打电话，会不会是自找麻烦啊？会不会成为将来某些匿名信的咀嚼内容啊？

我犹豫了一阵子，觉得还是先给我们的扶贫队员于志国打电话更好。我拨打了一阵子已经通了，却没有人接听。对了，我想起来了，小于晚上睡觉之前总是习惯把手机静音。干脆，给杜书记打电话吧。

可是，杜书记也没有接听电话。我想，也许是他喝酒了睡得太沉了吧。

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直接给艾花打电话，但愿能让老艾叔听到。反正我这是为了艾花爷爷的安全，我心底无私天地宽，就算舍生取义吧。于是，我接连拨打了三次，也没人接听。

怎么办？眼看着外边的雨越下越大，我想，还是亲自开车去一趟后山子村吧。我想了一下，我的丰田普拉多越野车才上路使用两年多，车况一直很好。况且，大半夜的路上车少没有什么顾忌，凭我的车技抄近路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绝对没有问题。

不能再犹豫了，我穿上衣服，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就冲出了房门。

我开着车灯，打着双闪，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摇摆着仿佛在为我助力，为我喝彩。

一路上，雨似乎越下越大，路上低洼的地段已经开始有了明显的积水。好在我开的是越野车，不但底盘高而且马力大，否则这段在平时感觉无所谓的行程不会这么顺利。再加上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深夜走过这条路，哪段路况好，哪段路况差，我心里是一清二楚。我握紧了方向盘，该快的时候我猛踩油门，遇到凹凸不平的地段我松开油门轻踩刹车减缓车速，确保一路平稳顺利直奔目的地。

我以全程不低于一百迈的速度驾驶汽车一路疾驶，很快来到了老艾叔家门口。

出来的时候，我没有穿雨衣，下了车很快就被瓢泼的大雨淋湿了全身。我顾不得这些了，我赶紧敲打院墙大门。敲了一阵子，没有反应。老艾叔家这扇对于我来说平时出出进进不以为然的大门，此刻竟然显得格外生冷，实实在在地阻挡着我的道路。

既然敲门没有反应，那就爬墙头翻越过去进入院子吧。我后退了几步，一个急速奔跑攀爬上墙头。

不成想土坯砌的院墙被雨水淋得打滑，脚登上去就秃噜下来了，再加上浑身上下衣服基本湿透了沉甸甸的，我没有能够攀登到预想的高度，整个身体很快就顺着墙体滑落下来。我预感到艾花爷爷的房屋可能已经危在旦夕，不容再耽搁了。

我想起来老艾家的后院墙非常低矮，从那里进去应该很方便。我赶紧绕到后院，直接翻过低矮的院墙进入到院内。

我踩着后院泥泞的地面，踉踉跄跄地走到前院，先拍了拍老艾的玻璃窗户，大喊几声“老艾叔，老艾叔……”然后顾不上他是否能够听见我的声音，就赶紧朝着艾花爷爷居住的西屋奔去。

我发现，屋里有手电筒的光亮在晃动，我高声呼喊道：“爷爷，你醒了吗？我是杜大炜，你赶紧起床，快跟我走。”

我一边呼喊着一边推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西屋门框子下边垫着的砖头已经被水冲刷得露出了明显的砖缝，水流已经顺着砖头缝隙从门槛子下边开始往屋里渗透了。

门怎么会推不开的呢？我清楚地记得，老艾叔告诉过我，说是为了照看老人出入方便，他从来不让老爷子插门。

难道这次老人插门了？疑惑中我并没有放弃敲门和呼喊，而且我已经透过门上的玻璃清楚地看到爷爷拿着手电筒摇摇晃晃地来回寻找着什么东西。

我猛然间发现，屋梁门框已经变形了，难怪门打不开呢，是变形的门框把门挤压住了。

眼看着脚下的积水已经开始从门槛子下边流入房屋，我内心里异常着急。

“谁啊？”

是老艾叔和艾花出来了。

我大声呼喊着，“艾叔，我是大炜啊，下大暴雨了，得赶紧把爷爷转移出来，西屋恐怕要倒塌了。”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用胳膊肘子撞碎了门上的玻璃，掰断了门上玻璃窗的横梁。那陈旧木门上的油漆早已剥落得不见了踪迹，窗户框几乎腐朽到了不堪一击的程度。我接过老艾叔和艾花送过来的铁锹和镐头，三两下子就轻松地为我们赢得了破门而入的机会。

进屋以后，我们发现爷爷拿着手电筒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背起爷爷就往外走。

老艾似乎明白爷爷的意思，他把爷爷小炕头上盘子里的几个包子，连同炕头上那个旧木箱子一起搬了出来。艾花抱着爷爷的被褥也跟着我们走出了西屋，回到正房。

爷爷刚被安置在正房老艾叔的炕上，他就迫切地叮嘱说，“电视，还有我的小收音机呢……”

我们又赶紧返回到西屋，把电视机等物品收拾一番，搬运到正房来。

西屋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我们很快就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挪空了。

我看着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赶紧拉下通往西屋的电闸，然后坐下来和老艾叔议论着刚才我打电话和发微信的事情。

不大一会，就听到身后外边“轰隆”一声响，已经摇摇欲坠的西屋终于倒塌了。

七

我生病住院了。

那天为了救艾花爷爷，我心急火燎地驱车几十里路赶到后山子村。那可是在又累又冷又着急的状态下，而且我疲惫的身躯一身大汗，又在风雨中遭受冷风冷雨的袭击，加上遭遇匿名信的折磨内心里憋屈窝火，最终还是把我拖到了病榻上。

那天我背着艾花爷爷冲出了西屋，又和老艾父女俩把西屋的东西挪腾到正房以后不久，西屋就倒塌了。

老艾家父女俩看着这一切，对我那是感恩涕零，立马给我熬制艾草粥喝。细心的艾花在滚烫的粥里兑上了一些白天晾凉的艾花茶，为的是让粥快速降温便于我早些喝到嘴里。

当时困乏不堪的我终于感觉到肚子饿了，我毫不客气地一口气喝了两碗艾草粥。可是，我还是病倒了，浑身发高烧达到四十度。

在旗医院住院的时候，我在输液静养期间翻来覆去地想着，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遇匿名信的举报呢？我这算不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呢？即便是“身先死”，那么是否可以换来“长使英雄泪满襟”呢？

人在有病的时候想法会很多，有的时候病痛已经不是最主要的煎熬了，内心里的思想压力才是最为让人感到焦虑和困惑的问题。

我反复思索着，是不是自己确实有什么不妥的行为表现呢？自己才三十出头，又是基层支行的一名员工，就在而立之年刚过的时候当上了副科级干部，还差点上调到中支机关高就。这不仅在支行惹人关注，即使是在整个中支也是会成为焦点的啊，会不会是我的提拔遭遇羡慕嫉妒恨了呢？

哎呀！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是存在着开车带着艾花兜风的现象。有一次，我忽然突发奇想，打算在河边挖一个养鱼塘帮助村民发家致富，就打算开车带着老艾叔去河边查看地形。老艾叔说把艾花也带上，我知道老艾叔想让艾花跟着乘车逛逛，就同意了。

当时我们沿着小河岸边观察了很久，基本确定了挖掘鱼塘的位置后就打算返回村里。

路上，艾花和老艾叔比划着什么，还撒娇般地表现出不依不饶的神态。老艾叔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流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知道老艾叔虽然非常信任我，但是他不想给我添麻烦，所以才不愿意说什么。

我凭感觉，可以想象得出是艾花有什么要求，让老艾叔为难了，于是就主动询问他是不是艾花有什么事儿。

老艾叔叹了口气说：“唉！这孩子坐着你的车出来这么一逛游，心活了，心野了，想着再去乡里和旗里逛逛呢，唉……”

我二话没说，立刻答应了。

我们到了乡里，刚下车还没有来得及逛游，老艾叔就遇到往日的一位朋友。那位朋友见到老艾叔表现的特别热情，非要请老艾叔去家里喝茶叙旧。盛情难却，老艾叔只好带着我们一起走进老艾叔朋友家里喝茶聊天，我也想着借机会顺便深入农户开展一些调研活动，也就跟着一起聊了起来。

在我们喝茶聊天的时候，艾花显得坐立不安的样子，一个劲地噘着嘴给老艾叔使眼色，打手势。我猜测着一定是艾花不耐烦了，于是我就看着老艾叔小声询问他是不是该走了。无奈老艾叔的朋友一再挽留，加之老艾叔也是意犹未尽的样子聊得正开心，舍不得这么早就与朋友分手话别。

于是，老艾叔干脆对我说，“大炜啊，麻烦你先开车带着艾花在乡里逛逛商店，由着她买点东西，我们再聊一会儿。等艾花买完东西你们再回来，咱就一块儿走。”

就这样，我开着车带着兴高采烈的艾花去乡里走街串巷逛了好几家店铺。

对了，那次我开车带着艾花逛街的时候，为了让她能够尽可能清楚地欣赏车外的场景，我把所有的车窗玻璃都降下来了，而且车开得很慢。路上遇到了好几个熟悉的人，有的还和我挥手打了招呼，好像也有人拿着手机随手给我的车拍照。况且，我的白色越野车在乡里也是蛮惹人注目的，那天艾花高兴地一个劲儿探出头来四处张望，不经意间形成了一个“香车美女”的态势，这不惹人注目才怪呢。

那天我带着艾花走了好几家店铺，她买了许多日用品，可谓是招摇过市了。

我静静地想着这些往事，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在以往的某些经历中，的确是有些大意了。虽然当时自己并没有刻意带着艾花兜风，可是开车带着艾花去乡里买东西毕竟是出现过的事实。况且人多嘴杂，难免遭遇闲言碎语的一番咀嚼。这些现象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起来，再进行一番捕风捉影、添枝加叶的描述，说我什么都有可能。单说冲着我的车，冲着上车下车的艾花，用手机随便拍一段视频，在微信群发出一段，就有可能传播出去。这些现象，都难免会成为玩匿名信者的由头。

后来，我听说挖掘修建养鱼塘有可能破坏耕地和草场植被，对土地和水源也有影响，需要征得土地部门、水务部门、草原管理部门批准才能实施。反正麻烦很多，我和杜书记合计了一下，就搁置下来了。

想着自己曾经有很多规划和念头，都没有能够实施和兑现，现在又病了一场，真是感到有些惭愧。

支行刘行长等各位领导，乡里和村里领导们首先到医院看望慰问了我。

随后，旗扶贫办的领导也都来到医院，对我进行了慰问。他们对我午夜冒雨救护包联贫困户家老人的行为给予高度赞赏，决定在全旗范围内进行通报表扬。

杜书记、小于等也都自责地说，自身还缺乏警觉意识和担当精神。杜书记当晚去办公室忙了一阵子，后来返回宿舍休息的时候手机忘在了办公室。小杜睡觉前将手机一直处于静音状态，我给他打电话根本听不见。宋国兵主任说自己当晚在采摘园干活累了，喝了些酒也睡得死死的。我告诉他们，我自己是因为午夜失眠没有睡着觉，才发现下雨的。

中支的高成副行长和纪委乔书记，受中支党委书记、行长王浩然的委托，代表中支党委，率领中支办公室主任、人事科长、宣群部长等，带着慰问金和慰问品专程来到我们旗医院看望慰问了我。

高成副行长说，“大炜啊，中支和支行对你雨夜救人的事迹正在安排人做进一步的整理，要向上级行推荐宣传，并在全市人民银行系统进行通报表彰。宣群部已经开始将你的事迹制作‘美篇’了，随后就要在咱们中支员工微信群和上级行公众号推送宣传。”

中支宣群部的孟部长告诉我，“总行工会安排的本年度员工疗养指标，对疗养者条件明确规定有扶贫干部。宣群部经请示王浩然行长同意，决定把今年去南方疗养的指标给你了。你看看身体恢复情况，如果过段时间便于出行，你就去疗养吧。”

我不想去疗养，但是嘴上还是对孟部长和中支领导的关怀体贴表示衷心的感谢。

乔书记悄声对我说，“你身为扶贫工作队的队长，时时刻刻将贫困户的冷暖放在心上，而且克服重重困难，不惜付出艰辛的努力，救护了一位人身安全面临危情的贫困户家中老人，这种壮举有力地回击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不实之词。放心吧，大炜啊，我们已经和旗纪委、前山子乡纪委沟通了，大家都认为你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优秀扶贫干部。”

在和杜书记单独交流的时候，我实事求是地分析说，“我嘴上说不介意匿名信的折腾，主观上也不想和这种卑劣的行为一般见识，可是当晚我睡不着觉，说明自己心里还是放不下，静不下来。这样一来我睡不着觉，才不经意间发现了外边下大雨的情况，成为了救护贫困户老人的‘值班人员’。”

杜书记多有感慨地说，“记得曾经在哪本书上看过类似的说法，说是繁忙的勤奋者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停歇休息，唯有遭遇一场远离死亡的大病，才能够得到一次难得的休息机会。生病，这是上天的恩赐。此刻的你，就是承蒙上天恩赐的那位繁忙的勤奋者。”

“杜书记你真会安慰人啊，你将来还可以当大领导。”我感谢杜书记对我的赞美式安慰。

我生病的事没有告诉父母和妻子，连我二叔二婶也没有告诉，我是担心他们惦记。好在我身体素质一直很好，住院三天后我就痊愈出院了。尽管医生护士一再劝我多住几天，我们支行刘行长和乡里村里各位领导和同志们，也都劝我再多住几天，但是我依然坚持出院，以便尽早投身工作之中。

我出院返回到支行后，翻阅了一下积累的文件，处理了一些琐碎的事情，又和我们刘行长等几位领导交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儿，就返回到了后山子村。

回到村扶贫工作队的当天晚上，我先找杜书记请示汇报了一番。杜书记告诉我，包根柱的项目旗里批准建设了。乡里正在规划地段，打算找人帮着设计一个初步蓝图。

杜书记感慨地说，“包根柱子这个人我以前也接触过，这次有关部门又对他的情况进行了全面调查了解，没有任何不良反映。看来你二叔看人还是挺准的啊，他说得不错，对自己老婆好的人，其品质差不了。而且，他经济实力确实雄厚，他把资金问题解决了，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办了。”

“那么，允许包根柱子在咱们小清河畔搞旅游度假村建设了？”

“没问题了，可以立项了。这两天旗里有关部门就应该能够通知他了吧。不过，旗里有领导建议叫个什么旅游园区，为了给今后扩建留出空间。到时候再说吧。”

真的是太好了，我又选择了一个第三方助力后山子村精准脱贫攻坚战的人，而且已经可以着手设计规划了。

从杜书记那里回到扶贫工作队，扶贫队员小于告诉我，说是旗里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把村民生活用水检测报告反馈回来了，有两户村民的生活用水质量存在问题。

其实，后山子村因为处于山脚下的小清河流域，这里没有任何工业污染，可以说地域水质很好，不必专门进行改造。但是，唯独有两户人家的水井距离厕所和猪圈太近，导致了明显的水质污染。其中，贫困户寡妇李英家水井隔着一道篱笆墙就是厕所，而村民胡二宝家的猪圈与自家水井间隔距离不足两米远。虽然两家的水井都是封闭式压水井，但是长期靠近污染源，而且这里水层浅，水井抽样化验检测后还是发现有害物超标，必须进行彻底根治。

这件事儿，早在水样收集送检的时候，我就和杜书记议论过恐怕李英家和胡二宝家的水井有问题，当时杜书记也说做好改造的准备就可以了。好在旗里给划拨了饮用水质量改善专项经费，乡里已经决定统一治理，给所有水质不达标的村民进行水源转移，也就是重新打井。

此刻，我看着水质检测报告，回想着李英和胡二宝家的位置状况，忽然想起来他们两家距离村委会不远，完全可以和村委会的自来水连接上。

我想，如果让这两户贫困户直接用上自来水，既卫生又方便，相信他们两家会同意的。只是，邻居有想法怎么办？现在农村扶贫工作面临的麻烦之一就是相互攀比，分给张家两袋面，李家就眼巴巴地看着，渴望着自己家也能够分到两袋面，却不考虑自己是不是贫困户。尤其是李英、胡二宝家监测点辐射的二十几户人家，他们如果看到这两户接通了自来水，一定也会要求给自己家接通自来水的。

我想了想，应该从辐射户中再抽查几户，对他们的生活用水质量进行一次精准的检测，根据检测情况最后确定是否进入自来水入户名单。

我和小于一起拿出李英和胡二宝两家监测点辐射农户名单进行了分析，觉得只要分别在这两户人家四周各方向选取最近距离的几户，进行水质精准检测就可以了。只要确保最近的农户家的水源确实没有污染，水质合格，就可以说明问题。也就是说，在资金紧张的当下，首先为李英和胡二宝两家接通自来水，其余人家待条件成熟的时候再一并接通。

第二天，我把想法向杜书记和宋国兵主任进行了汇报。他们都同意我的安排意见，同时也提醒我及时进行公示，让村民们知道为什么先给李英和胡二宝两家接通自来水，还要征求广大村民的意见，施工前和施工中，都要接受大家的监督。

我和小于一起选择了距离李英和胡二宝家最近的六户人家提取了水样，填写了有关资料，当天我们就驱车送到了旗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进行了精准检测。很快，结果出来了，这六户人家的生活用水都符合标准，没有任何污染。

我们把所有相关资料作为附件，在村里对李英、胡二宝两家接通自来水的方案进行了公示，然后我和小于分别去村里各位建档立卡户家庭进行了走访宣传，可以说把宣传解释工作都做到家了。还好，大家普遍都理解并支持我们的做法，没有一个反对的。于是，在乡里的支持下，村里立即组织施工，很快完成了两户贫困户人家生活用水的改造工程，确保他们用上了清洁便利的自来水。

看着水龙头里流淌出来的清洁自来水，李英和胡二宝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们分别都张罗着要请我们扶贫工作队和杜书记、宋主任等喝酒，我们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其实，村民们朴实得很，我们的扶贫工作一旦让他们有所受益，他们总会以各种方式对我们表达感激之情。

八

水的问题刚处理完，我就接到宋国兵主任的电话，说是村里建档立卡户李发的儿子李东财小两口闹起了家庭矛盾，吵吵着要离婚。

据李东财的老婆说，她丈夫背着自己老婆和家里人，在信用社偷着贷款准没有好事儿，都查出来了李东财自己还不承认，人家信用社都拿出证据来了。而李东财说自己在婚前确实有过三万元的贷款，但是那笔贷款早就还上了，是通过信用社业务员李名利还的，当时还给了收据呢，现在时间长了找不到了。

为这，李发带着儿子李东财先后找村委会和乡里领导告状，原因是怀疑有人冒用李东财的名义在信用社贷款，而且已经逾期三年，给李东财造成了不良信用记录。李发要求乡里和村里领导替李东财做主，找信用社领导彻底解决这件事儿。

宋主任的意思很明确，乡里领导考虑到我是旗人民银行的干部，让我代表乡里、村里去找信用社领导先把问题调查清楚，然后看看是否能解决平息这件事儿，否则李发和李东财说打算去旗里、市里上访。

越级上访往往会给基层组织和领导干部带来许多麻烦，所以乡里责成村里稳住李发和李东财，然后想办法替他解决一下。

我以前听支行的老同志讲过，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自治区人民银行系统，对全区农村牧区信用社开展大规模的“信贷业务清理、整顿、规范”活动的时候，就查出了很多冒名贷款问题，由此还处理了一些信用社工作人员。近年来类似的事件基本没有了，但是金融从业人员的素质依然存在问题，可钻的空子依然存在。所以，我觉得个别信用社员工利用职务之便，冒用他人名义贷款给李东财造成不良信用记录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只是具体情形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核实清楚再作结论。

于是，我和队员小于一起，先找李发、李东财进行谈话，尽可能详细地了解掌握了大致情况。

前不久，李发和邻居为建立养殖合作社的事儿申请多户联保贷款，让李东财也参与。根据相关程序规定和具体手续需要，他们一起去旗人民银行查询个人的信用报告。结果，发现李东财的名下有一笔金额三万元、期限三年的贷款，已经逾期三年多了。这一下子就把李东财拉进了信用不良名单中。

我们的扶贫队员小于以前也做过信贷工作，我俩经过一番分析，觉得这件事儿既有冒名贷款的嫌疑，也有收贷不入账的可能。总而言之，李东财不知道自己的名下有这三万元贷款的事儿，更没有使用过这笔贷款这是事实。

我先让李东财写了一份书面申诉材料，在材料中尽量详细地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协助李东财客观地进行了一些分析。

我又和李东财的媳妇进行了一番谈心谈话，做透了她的思想工作。我开导她说：“你不要草率地提出离婚问题，要等待把事情调查清楚，夫妻之间首先是要互相信任，互相帮助。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现在东财蒙受不白之冤，他是受害者，你不能就这样离他而去。你要配合他，支持他，帮助他尽快把事情弄清楚。为了家庭，为了还不满两周岁的孩子，你们这个时候必须团结一心。”

经过我的一番思想启发，加上东财媳妇通过我们对这件事情的分析，已经感觉到不可能是自己的丈夫在背着自己私自贷款，于是就打消了离婚的念头。李发两口子为此一再向我表示感谢，非要请我到家里喝酒，还振振有词儿地说“杜队长啊，你们扶贫工作队应该经常深入建档立卡贫困户人家，与我们同吃一锅饭嘛。”我当然要婉言谢绝了。

随后，我又把情况向我们支行金融管理部进行了一番介绍，又和分管的副行长谈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这不仅是涉及到我们村里建档立卡户家庭利益的问题，也涉及到我们旗金融秩序、金融稳定是否能够得以维护的问题，也是人民银行对金融机构合规经营的管理质量问题。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不单单是贫困户精神和经济方面遭遇影响和损失，也必将会成为影响到脱贫攻坚战质量的问题。

本来我是打算亲自带领支行的有关人员去旗信用联社调查这件事情的，可是我又接到了支行刘行长的电话，他说中支高行长要我代表我们市中支，参加市委、市政府组织召开的精准脱贫攻坚战座谈研讨会。

按着会议内容要求，全体参会人员力争都要做到人人发言，扶贫工作队队长必须发言，而且要求谈出对打好脱贫攻坚战的战略战术的认识问题，也就是立足本行业如何做好当前扶贫工作问题。

我一边让扶贫队员小于带着李发、李东财父子俩去支行作详细汇报，尽快为妥善处理好“被贷款”问题展开有效工作，一边为参加市里的精准脱贫攻坚战座谈研讨会作准备。

我觉得应该从央行职能角度，思索勾勒出自己发言的基本思路。人民银行的主要职能是制定和实施货币政策，维护金融稳定，提供金融服务，代理国家金库，发行人民币管理人民币流通，指导各家银行金融机构依法合规经营，负责监督反洗钱业务，维护清算系统正常合规运行，监督银行间外汇业务，负责征信业管理等。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觉得自己可以适当地从金融助力脱贫攻坚战的战略高度，分几个环节来谈及一下自己的想法。

作好了发言准备以后，我真的有一种信心满满、胸有成竹的感觉，仿佛是怀着必胜的信心期待着会期的来临。

   市里的精准脱贫攻坚战推进会期间，各单位都作了许多精彩的发言。轮到我们人民银行发言的时候，我根据预先准备好的提纲，从几个方面作了认真的发言。

    我首先谈了信贷支持。在贷款掌控方面，人民银行有一个支农再贷款，目前叫做扶贫再贷款。截至今年6月末，全市人民银行投放精准扶贫贷款累计189.43亿元，今年上半年新增扶贫再贷款5.83亿元，有力支持了全市脱贫攻坚战。截至6月末，全市各家涉农金融机构投放各类支农贷款余额471.3亿元。由此可以看到，金融信贷支持“三农”的力度是很大的。人民银行不但自身有扶贫再贷款，还可以发挥央行职能作用，监督指导其他银行业金融机构做好支农贷款的发放与管理工作，使其最大效益地为打好脱贫攻坚战服务。在利率优惠方面，人民银行近年来通过信用村建设，做了大量工作，提高了一些村子的整体信用观念，让一些村民享受到了明显的利率优惠待遇。采取多户联保形式，让各家各户之间形成相互制约相互辅助机制，提升信用意识，提高贷款质量效益，加快信用回笼，成效很大，受到地方政府的好评。

其次我又说到支付结算支持。人民银行负责全国银行间支付结算系统的正常合理运行（跨行结算等），包括“第三方支付”也要纳入国家的掌控之中。过去，农村牧区支付结算比较落后，现在随着科技的发展，经过人民银行协调各家金融机构共同努力，农村地区的支付结算条件大有改善——“央行支付，中流砥柱”已经显示出巨大的功效。各行之间的跨行结算等，都离不开央行的管理与服务。除此以外，还有人民币现钞供应、残损币兑换、金融消费权益保护、反假币知识技能、征信管理、金融知识宣传普及等，都离不开人民银行的支持与服务。比如，现金损坏了，如何快速有效兑换减少损失，账户资金遭遇欺诈、盗取，如何维权等。

同时，我还谈了在立足央行的同时，引导各家金融机构积极支持全市脱贫攻坚战，并继续营造声势。前不久，市里报社专题报道了全市金融系统支持脱贫攻坚成效。本次报道由我们人民银行组织实施，辖内各金融机构将精准扶贫工作开展以来好的做法、典型案例、成功经验报送到市人民银行，经筛选、整理之后向报社供稿。本次报道集中展示了市人民银行为地区打赢脱贫攻坚战做出的突出贡献。一是充分运用货币信贷政策、支付环境建设、经理国库、信用体系建设等政策措施和手段，加大对深度贫困地区信贷支持力度，提高深度贫困地区金融可获得性。二是发挥银行业金融机构主力军作用，增强金融扶贫的针对性和有效性。三是激发保险公司积极性，提高贫困户抗风险能力。四是积极争取政府部门的政策支撑，维持金融扶贫可持续性。

   最后我又强调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们人民银行和全市各家金融机构应该继续自觉主动发挥自身优势，要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通过听取当地有关部门的汇报，分析具体情况，以行业特征优势为基础，努力设计一些扶贫脱困的好项目。一是银行所扶持的一些优秀企业，随着经营效益的提升，企业自身不断发展壮大，自我积累丰厚。银行可否引领他们与贫困乡镇政府对接，为支持脱贫攻坚做出直接的贡献，协助乡镇和村子创办小型企业，或者指导他们发展种植、养殖业，收购他们的农副产品做为企业的原材料。农闲期间，优先吸收录用贫困乡镇农村的剩余劳力去企业务工等。二是鼓励引导保险公司，设计开办专门优惠贫困农牧民的险种，为贫困乡镇村屯和广大贫困农牧民提供优惠的保险支持，减少或解除他们的一些后顾之忧。

我的发言博得与会人员的普遍认可。会后，大会秘书组找我索要发言材料，可是我只有一个发言提纲，没有预先形成完备的材料。他们要我尽快整理一下，并给我留了一个电子信箱，要我务必把整理好的材料给他们发过去。

后来，市委、市政府专门就这次全市精准脱贫攻坚战座谈研讨会形成并下发了会议纪要，文中对包括我们人民银行在内的十几家单位进行了点名表扬。为这，中支王行长、高副行长和我们支行刘行长，分别在多个场合对我进行了表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