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兴隆:从心血里捞出来的《西街》
认得永强时他还很年轻,对文学充满了憧憬。再以后渐渐地知道,永强的文学功底在一般人之上,那时的他以写诗为主,我也特爱好诗,渐渐地有了更多一层的接触,他发表的诗歌我不免会多看几眼,欣赏之余,比一般人有了多一些的情感靠拢。我们成了文学的朋友。
写文学,文凭倒不是很重要的,有高的文凭当然好,阅历倒是很需要的,有丰富的阅历,文学作品自然会更丰富,写起来会更好些。
但要得到圈里人的认可,肯为你叫好(我常常羡慕),作品一定要融入一颗“灵性”的心!有灵性心的作者,写诗象诗、写散文象散文、写小说象小说,写书法、画国画都很容易入门(作品也有灵气),甚至做生意……
有灵性,是搞文学艺术的人最最重要的。
永强的作品有“灵性”,例如诗歌《树桩盆景》:“你命运的转折/来自一次/偶然的发现/从此远离深山/远离寂寞/蜗居泥盆/锋利的剪刀除去你的粗野/坚韧的铁丝/缚住你狂放的个性/随着变幻的季节/性格/也终于变得温柔/每当你出现在世人面前/总引发出许多赞叹/只是根的憧憬/从此受到终身的囚禁”
永强用近乎白描的手法,道出了“命运”的转折,读后是悲?是愤?是怨?是恨?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走出雨巷》《乡笛》等等,都是很值得一读的诗歌。
散文《人生如门》《夕阳赋》《山村纪行》《故乡闲话》等(我认为这些都是永强的名篇),文清辞雅,功底非一般人所及。
文笔优美的作品总会有高人欣赏,例如《故乡闲话》,初在《解放日报》发表,后被收在《读者》发表,去年,在永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北京的吴文波收在《感恩阅读书架》,发表在《感恩故乡》一书上。
其中的一段文字做成了封面,排成了诗的形式,还做了扉页文字,也排成了诗的形式。整篇文章成了该书前言下的第一篇文字,排在了“目录”前的位置上。目录后的第一篇散文是老作家季羡林的《月是故乡明》。
这封面上的一段文字很精彩:故乡是灵魂里的“椅子”,当你在异乡作人生跋涉,感到身心疲惫,总用它坐坐歇歇;故乡是童年的“铁锚 ”,当生命之船在异乡逐波而行,那故土总留着最初的痕迹;故乡是思绪中的一把“胡琴”;偶尔会被操起,奏上一段无名的思乡曲,于是,心涧里总能淌出一股股丁丁冬冬的小溪。《故乡闲话》还被翻译成外文,发表在了国外。
永强的小说我也欣赏,最近创作的《西街》由二十六篇“江南水乡市井风情系列小说”组成,既是独立的,又是有联系的。
稿子一到手,就被小说里的人物所吸引,我一下子读完了。小说里的小人物栩栩如生,都有一个共同点:“活”!看小说有如看一部电视剧,剧里的小人物活灵活现,仿佛站在你的面前。
例《三桥人物》中的陆碗:
“他一年四季常戴着那顶黑色绸布瓜皮帽,平时好像不怎么洗,被蹭得黑中泛光,油腻腻的,他常年替换的也是那几件衣裤,上身穿蓝布大襟衣裳,一排整齐的布纽扣,缝着两只大贴袋,下身几乎穿着清一色的黑绸布裤,脚管宽宽松松,很肥大,里面像裹满了风。
他闲时的习惯总喜欢把双手攘拢在袖管里,夏天也是如此,好像没有一点火气,更有趣的是,他的后脑勺上居然还挂着一条类似清朝人的小辫子,形如满月的脸庞,白里透着红,更透着一股富贵气,他的双眉乌黑,眉梢微微上翘,显出一丝威严相,那双眼睛出奇的明亮,眼梢稍稍向上甩。
浓密的八字胡下,再挂上一撮山羊胡子,陆碗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关公再世,仪表堂堂。”
李铜的形象:
“他虽不显矮,但瘦得像猴子。小时候,他得了小儿麻痹症,走起路一拐一拐的,尤其在夏天,双腿一露,一粗一细,那条病腿几乎没肌肉,只剩下骨胳,软绵绵的无力。最要命的还有一脸麻子,坑坑洼洼。”
再看三人中的王德海:
“他身高一米七左右,不胖不瘦,也不修边幅,特别之处就是喜欢穿长衫,有事无事,他总是手拿折扇,轻轻摇摆,以示风雅。”
刻画得这样细致,每人都是一幅简笔的肖像画啊,这使我想起北京的著名人物画家马海方,他画的“老北京风情画”,画里的人物都画活了!
这样的作品才是真功夫啊,我佩服!小说把开竹木行的陆碗、开铜器店的李铜、开米行的王德海,三人的性格展示得淋漓尽致,让我爱不释手。
《三桥人物》的一开始就吸引人,看:“西街三桥边住着三个‘活宝’:陆碗、李铜、王德海。三桥就挨着西街南塘,那里有三条河,汇成一片水,俗称南湖滩,水色清澈,岸边围着一圈芦苇及绿绿的水葫芦,景致有点看头。
三条河上架着三顶桥,清一色的麻石垒就:思安桥、富仁桥、北米桥,陆碗、李铜、王德海三家几乎就挨着住。”
好一幅江南水乡真切的场景,我的回忆到了50年代的小镇。
请看另篇《魏郎中》:“魏郎中是个胖子,且身材高大,约一米八左右,六十还缺几岁的他,早早谢了顶,看上去光秃秃的,只剩下一圈头发,比实际年龄要苍老。
平时,他喜欢架一副金丝边眼镜,怕摔坏,他特意在眼镜架的两端系上一根带子。眼镜的度数很高,像两块厚实的玻璃瓶底。他的眼睛也大,在镜片里忽闪忽闪,仿佛一对牛眼。
魏郎中的脸呈南瓜形,戴上这副眼镜,似乎显得很敦厚,稳重,让病人觉得放心许多。”
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让读者悬念不断。这系列中的《宝通寺》《二倌》等等都很吸引人。
生活在甪直、东山两地的永强,小镇给了他创作的灵感(有创作灵感的人才会得到)、给了他创作的原型、给了他创作语言。如:挑水二倌说的“当心当心!两靠两靠!”的生动。
小说的文风使人舒服,没有装腔作势。我欣赏他的作品,归根到底,是永强写得自然——自然中的空灵,空灵从他心底的情感流来,文字的情感感动了我。用情感创作出来的作品是有“看头”的!
夸奖一个人是容易的,只要抓住某一点,永强却不能这么说,读永强的文字,仿佛都是心灵的沟通,字里行间倾泻了他的情感,每每共鸣了,又想不出用哪一个字句来表达,只有“服帖”两字。
因为,永强的文字是从心血里捞出来的!
为人写序,德才兼备的最为合适。我只是永强的文学朋友,还不是一名正儿八经的作家(敬畏“作家”两字),但我喜欢读正儿八经作家的文字,书法、美术也是一样,我喜欢正儿八经的,甚至轧朋友。
我为永强写序,是在三年前永强就同我说起,如今要出书,永强又再次到我家里提起,永强是个诚心诚意的性情中人,我欣赏永强的为人,我答应了感到汗颜,却愿为之,图一个“乐”字。
我和永强从不认识到认识,从读文到读人,一步步读来,一步步加深,越读越精彩。相识于真、相知于心,永强的为人正如永强的文笔一样有品位,应了“文品即人品”这句广为人知的话语。
在现实世界中,完美总是离某些人很远,我很同感,很是理解。
永强的外部条件远远没有到位(是我唯一的遗憾,但已经这么有文采,我为他骄傲),他的文学创造也还远远没有到位(我为他期望)。永强已逾“天命”之年,文学创作当入“炉火纯青”之时,如外部条件有所改善,永强的文学一定能再上一层楼,这是无疑的!
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中,在中年最为清苦的岁月里,能看到文友永强兄又一本书的出版,这实在是不容易!我为他骄傲之余,理当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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