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前叶

平原波涛

早晨起来，阶前堆了一溜的树叶，好像是流水冲击沉淀的泥埂似的。可想见，这是昨晚的风把它们刮过来的。昨晚睡得很沉，没有听到风声，也没有听到叶子被刮的滚动声音。一晚上的事，不知不觉的就这样了。

叶子横陈在庭院之中，横陈在略略的背风的地方，堆积着、散乱着，彰显着季节时空的消杀生存之法，让人感觉无奈的心寒。

看着这些叶子，虽有心心怜叶子可惜的跌落，又有哪里感念你感伤叶子跌落的情怀而不让叶子跌落呢？时实入局，套住万物生存的法则。

即便怜见叶子，要到院中去，走出家门，还得要踩在叶子的身上。咯吱的响声让你心内发颤，怜悯的念头袭上心头，猛地抬起踩下的脚，另一只脚却重重的压了下去，咯吱的响声反而更大了。这种滑稽的动作让你欲哭无泪。干脆就大方的踩上去，绅士般昂首行进，依任叶子在脚底下呻吟，何有怜惜之意？又何发悲悯之心？跌落的就是到了尽头。

抬头看看树上的叶，依有叶子飘然落下。树上仍长有黄的、红的、青色的叶子。黄的红的树不同而生，绿色的叶子树树相同。落下的是黄的红的叶子，不落的青叶依旧在枝上做着最后的拼命挣扎，只要他们变了色，落下就是随风的事情。

这风呀，咋变得这般冷漠了呢？ 曾记得乍暖还寒时候，你轻轻地吹送，吹得那摇荡的桃枝，一支之上阳绿阴红，透着鲜气，润泽光洁，嫩黄的芽儿吐息枝上，展开了的绿悦然阳光之下，显着初生的天地灵气，散发着孩儿般的顽皮于枝上逗趣。虽有鸟儿啄芽的残害，那鸟儿也是被这俊芽儿迷恋了陶醉了。

风儿呀，你轻柔的幻化的雨丝，淋在了鸟儿的翎羽之上，鸟儿站立湿润的枝上，抖动了羽毛，珠润的光洁，从鸟儿靓丽的翎羽上滑落，噼噼啪啪的打动叶子，稀里哗啦的落到地上，土地酥软了草芽种子的渴望。鸟儿的摇动，摇动了满枝的花云，就像被鸟儿的鸣叫声唤醒了似的，热闹的枝上缠缠绵绵。鸟儿的翎羽粘满了花香，飞到远方去了。哪成想远方也是花香满天，又粘了远方的香气，飞了回来。

清风栽培的叶子，完美的绿荫罩地，斑驳的影儿，随着坐在树荫下吃饭人筷子的搅动，拨的影儿翩翩浮动。就在碗里晃荡，吃饭的人就着影儿。把饭吃进肚去，原以为吃饭的人把影儿当做下饭的菜呢？等他吃完了饭 ，再一看，影儿还在他的碗里浮动，完好无缺的。

思想着，难不成是影儿在地上的摩擦，损伤了叶子吗？以至于昨晚纷纷落下。

细看阶前的叶，同树的叶子，有宽大肥厚的，有瘪小微薄的，有完好无损的，有千疮百孔的。有生存在树的内层的，被层层叶子遮蔽着，生存在叶子的夹缝之中。有生长在树的外层的，风吹雨注，享受日月的普照。不管咋样的叶子，就一个晚上，从树上落下来，枯干的没有了一丝水分，没有一丝鲜活的迹象。

喜净者蒋叶子扫在一起，堆在庭院一侧，划燃一根火柴，袅袅青烟，叶子就飞入浩渺太空去了。明年，又是一个明年，叶子依旧，风依旧，雨依旧，那个鸟儿是否还来春天粘花粉香气，景仪相似，是以非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