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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北京平” | 未央君

编辑:admin 阅读:605 次更新:2022-07-13 举报

  雷和娟的感情进入黄灯预警阶段,提出分手的是娟,这倒不合常理。开始是娟追的雷,这是大家公认的不争的事实。

  雷在火车站上班,杠硬杠硬的“铁老大”一员。车站人和地方人有着一层说不清的隔膜,通婚的极少,除非地方上的极其优秀,不管地方上的是男是女,融入铁路家人,得有过人的地方。地方的人就像现在的高学历女,找到铁路的就博士嫁硕士、硕士嫁学士、大本嫁大专,自降一级。娟很优秀,纺织厂的厂花。纺织厂本来美女如云,那厂花就更不用提了,羞云闭月。况且娟技压群芳,是出了名的先进,各种外出开会表演,眼界很开阔。加之内心不甘于小县城,择偶对象就定在了连接四面八方的铁路系统,明确了蛛网一样密集的铁路网上的一个点——车站,具体就是点上的一个人——售票员雷。九十年代,提亲很正式的,娟购票时找碴和雷正式吵了几句,让雷惊艳她的美,之后让基本没联系的家在铁路的同学从中牵线——铁路子女在地方上学,这是铁地联系较紧的一面,不过铁路孩子基本不和地方玩,自抱一团。

  进入陌生领域,新鲜感过后,大多都是落籍,包括婚恋。人熟了,缺点就逐渐显现。雷不是娟想象的那样好,火车站打腰的部门是货运处,客运处热闹也就是一票难求的春运那几天,剩下能拿的出手的就是雷的长相了。娟要分手的具体原因就是雷家房子紧张,没婚房。车站好几年没建公房了,就是建,也轮不到雷家,这让心高气傲的娟有了撤的念头。而此时,雷家已经接受娟了:娟不错,娟家条件也胜过雷家,娟的爸爸是个局长,在县城呼风唤雨的,日子很滋润。

  雷和娟继续走下去是雷家真心解决问题放大招,提出他家出钱给雷盖新房,铁路职工在县城建房没地皮,娟的爸爸没费吹灰之力就在铁道北批了一个地块,娟的要求是盖新兴的“北京平”。

  北京平是标准的长八米宽四米的砖房,分成两间,西屋足四米,东屋留出一米二作走廊,剩下的一米八南北均分中线处砌一12厘米宽的墙,南部留作卧室,北部就是厨房杂物间。打开房门,进去就是东西屋对开的房间门。房子特点就是屋顶、东北建筑特有的房脊中间的“滚水”没有了,而是一码平,铺上油毡纸浇上沥青,就解决了漏水的问题,东西两侧有尺八高的女儿墙,南北房檐是水泥钢筋砂石制作的预制板,在当时十分流行和能代表富裕身份。据说这造型来自北京一带,故名“北京平”。雷和娟的新房建的很做派——山墙50的,前后墙37的,隔层都是24的,比常规的墙宽度都宽了一块砖(12厘米)的,结实又保暖。

  房子是初冬完工,婚期定在来年五一,挂完墙里子,大活就没什么了,就剩涂涂刷刷细工活了。时间宽裕,来年开春装修一切来得及,冬天又不便出手,雷家本想锁头一挂,静待来春。娟的妈一个拐弯抹角的亲戚,说她的侄女,一个人带个两三岁的小孩,要租个房子和在外地工作的丈夫在县城过年期间团聚,看在房租高出当时流行标准一半且五个月给半年的钱,娟娘答应了。娟家强势,新房出租,雷和雷家只有私下嘀咕的份儿。

  世事无常,天算不如人算,不到半个月,震惊一方的一个集袭警、抢枪、持枪抢银行、武力拒捕的小城天案主人公,就是居住在这个新建的北京平内的(参见我的小城天案),女租客的男人是个几进宫的恶徒,回家三天就干出了上述系列大案,当场被多警种用各种枪弹打成了“筛子眼”,连带着的上讲的红松门框、窗框也体无完肤,导致主人一天没享受的新房成了凶宅。好在时间来的急,经协商,两家各出一半钱在街里买了一幢也是新建的北京平。当然,北京平是娟的必选,变卖还是贱卖“凶宅”,先还娟家房款是协议的第一条。

  婚礼在新的北京平里举办,隆重体面。两位新人被看好的是鸾凤和谐,新出生的小生命给这个家带来了新的活力。可是大改革的年代,对小家庭影响不小,后来娟的工厂黄了,雷因竞争上岗,被优胜劣汰成了门卫,是客运处和货运处间一个无关紧要的门岗看大门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闹心事不会少,雷和娟最闹心的就是北京平房子漏水。实践证明北京平的油毡纸不适合北方极寒极热的气候变化,三四年后,毛病多多,下雨就漏,漏水点还难查,查出来还难处理,要命的是油毡纸老化风化,人上去没处理好旧的漏水点,又会踩出新的更多的缺口——换了重做,成本太高,一句话,当年尽显时髦和富有的北京平已然呈现颓势,在民建当中已是取舍之间的选择了。

  因为总是修修补补漏雨点,下岗在家专职哄孩子的娟和油毡工头江接触多了。这些油毡工也是外地的,河南河北一带的。当时本地外出打工的人不多,象江这样外地来的工不工、农不农的人格外扎眼。论相貌,江和雷没个比,瘦弱的身材和廉价的西服,胯啦胯啦的外地口音,江给娟一种怪怪的感觉。可是江骑着“幸福250”风风火火的来来去去,特别是胳膊下夹着的手包,特别打眼——娟的爸爸单位,只有两三个副职才敢这么夹着包走,而且,娟敢肯定,他们的包里没一个比江钞票多。换个角度看人,江和雷就有的比了,而此时,雷因一个“故事”被末位淘汰了,一个看大门的需培训待岗半年,什么满勤奖夜班补助都没了。实话讲,娟家不差钱,可这境遇好说不好听啊。这时拿雷和江比,江的综合指数一打分就胜出不少。娟本来就有一颗不安分的心,婚姻还在几年之痒间,江有心参与,于是——·那天,娟好象无意识的问江:你这么年轻,西装革履的一点油迹不沾,那些人服你吗?江漫不经心的说我有绝招。娟说:哎哟,给你能耐的,啥绝招?

  钱多活好!江胯啦胯啦的中原腔没影响把这四个字咬清,听得娟一阵燥热,不该发生的事顺理成章了。

  出轨最后发现的总是婚姻的对方。作为男子汉雷无法容忍。雷的一生总是失败相伴,除了拥有娟这点。可是这确是错误的选择,就像北京平落户北大荒,实践证明是不适应的。雷工作事业甚至人生都破罐子破摔了,这回他找到了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有血性的男人的点了,于是,一个闷热天的下午,熟睡在直接铺在地板上床垫子上的江和娟双双殒命,雷返回北道口,迎面让经过的一列货车把自己送回了车站——·

  如果说发生在娟的预定的第一个婚房北京平内发生的命案是激烈,这个场景就是不忍说的惨烈,好歹娟和江缝补缝补有个全尸,客运段售票员起步的雷——·魂附何处?

  唉!娟心心念的北京平,价值就如非洲小国遭政变的公主,又一次凶宅,越过平民,直降地狱,三瓜不值两枣钱。在那面,她会唱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北京平?

  情殇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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