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闪闪
油灯相伴的日子,我还是柔弱无知的孩子,不晓事事,无知未来。
清瘦的身材,举一双涧水般的目光初尝世间;好奇小狗的乖动。亲贴泥土的芬芳。
纯真,却又忐忑漆黑的夜。
怕寂静,恐自独处没有了依赖而失声大哭,和着狗吠响彻村野。
以至于引来婆婆俯身掌灯时,不染的银发触及面颊,内心才开始懂得沉淀被爱抚的温暖。
我不是矫情,是纯属的无奈。因为;乡邻的老人在劳闲的夜晚聚在一起,嘴里总会跑些山魈厉鬼的传说。伴着忽长忽短的夜风,扯动油灯不停的闪烁,流出阴阴阳阳的调子。或借助忽明忽暗的月光如泣如诉地显摆,唯恐别人不知的幽事,锁住一双双惊愕的眼睛。因此,孩子处荒的内心,在没有灯火的夜晚总会不由己地寄居着几幅狰狞的面孔。再加,时逢政稳国穷。沉重的黄土每产一粒,都得分担一份国债。所以辘辘饥肠的不止是孩子,就连黄牛般劳作的大人们也常常是食不果腹,能补充的食物大多都藏在崖边岩角的几苗嫩绿,甚至草根和膳泥时不时也会考验每一双贪婪的的眼睛,更不用说毛孩子。扛不过的生命,只好裹起伤寒病痛成别人抽泣的歌。
艰难的岁月,总是游走在穿风漏光的房屋。泼一瓢雨水,扇几扇寒风,刺痛你的心智,总想把你逼成一只落汤的猫。
然而,每盏油灯的闪烁,往往会传递一种生生不息的坚韧;如朵朵探春的花蕾,摇曳在风中藐视雪霜。温馨了黑夜,暗示着即将破壳的希望。在不可跨越的境遇里,牵引你前行的方向。给貌似残喘的乡村,精灵般注入鲜活的力量。让人这种怪物具备愈挫生强的灵性,苦亦可乐的精神。
记忆中:木柜面上油灯落案,晕红的光影,映在三孩子脸上。额头上的发尖,被火苗燎得金黄。每一页卷角的书,像挽袖的老师横在他们面前。斜斜的身影写着歪歪的字迹,母亲则坐在床边,给他们补丁磨破的衣裳。不远处是古铜色的父亲借着一些昏暗的灯光,编织竹篓添补家用。
一家的夜晚,就这样守着这寸远若失的光,各自梳理各自的事很是惬意。哥哥还时不时用手护着这摆动不停的火苗,深怕一阵风或弟弟一个不经意的气息将它吹熄。(油灯是空红岩牌蓝墨水瓶自制的,灯柱由捡来的牙膏皮裹在筷子上形成,插在瓶中穿上婆婆打鞋底的线做成灯芯,看样子大小不及h拳头,火苗火苗弱不禁风。而它却是每家必备的精神)我见此形也禁不住伸手加入这护灯节奏,慢慢就你一手我一手升级成三兄弟的保灯游戏。悄悄的打手,低声的嘻嘻深怕招来父亲的责备。其实,这样的快乐,最让我们忘记无食的饥饿及煤油的贵。
因此,父母多数也会视而不见也不会去想。甚至有时还会早早把我们赶上床,然后挤在一起手对着油灯闪烁的光比划出各种生动活泼的动物剪影,比赛谁的手影最形象。或缺油的夜晚就静听母亲讲《鲁班与鲁班徒弟的故事》,《墙头记》等等一系列童话故事,直至我们熟睡。其实,这往往是最挨饿的日子。
蛮荒的岁月中,我们就这样百折不屈地成长。也不知油灯映红过多少三月桃花,燃尽过多少知秋落叶。
面对往生,也许时间本身是苦涩的,如一品茗茶。有经过才有回味,有触摸才有感觉。
油灯相伴的日子,其实是七零后最陈旧的童年。也是被大集体刚刚碾压过的,最后的一批青葱。随着父辈们的相续辞世,油灯的世界也随之消散,慢成追思。时间又如窄窄的河,英雄打马而过。
如今站在乡村的尽头,看华灯耀眼车辆横流。再看看我们的孩子,揉进些我们的童年。他们像自由的天使,没有黑暗也不能体验饥荒。现代化的电器设备使他们有太多挑剔的理由和权力,愿与不愿也随心驾驭,对待生活更少了好些警示。
让你不得不感慨; 油灯之上是谦卑,霓虹之下是不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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