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抗日便衣队》九十六

 一天，秋根要上茅厕，两个看守他的战士带着他进了茅厕，秋根见茅厕边上有一块半节头的砖头，便偷偷地捡起来，揣进自己的怀里带回了禁闭室，他要用这块半节头的砖块作为凶器，设施他逃跑的计划。

　　这天晚上，天很黑，天上乌云密布，不仅没有月亮，连星星也没有一颗，天黑得像锅底一样，伸手不见五指，风寒夜冷，人们都钻进被窝里休息了。夜显得很静，除了风声以外，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可以说是万籁俱静。时间到了十二点，秋根还没有睡着，他一直在考虑趁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逃出吴家寨，但就是找不到机会。秋根想，当年汉奸走狗吴三爽也是在禁闭室逃跑出去的，他吴三爽杀了两个看守，又杀了两个守护吴家寨大门的门岗，不知吴三爽是怎么杀的？秋根凭借一块半节头的砖块，要对付两个看守，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虽然秋根会武功，但两个看守也会武功，大家彼此彼此，一个人要想对付两个人那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家伙呢？秋根正在发愁着急，无计可施的时候，春娃和一个叫吕青的小战士来换岗了。秋根喜上心头，似乎有了主意了。

　　秋根暗暗在心里说，春娃呀，秋根跟你一起生活，一起操练，一起战斗，这下半夜你来换岗放哨，担负起监督秋根的任务，这也许是天助秋根，也许是你春娃活该倒霉了，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也别怪秋根。

　　秋根见春娃站在门外，老天又那么阴冷，就说；“春娃呀，外面怪冷的，你就到屋里来坐一会儿，暖和暖和吧。”

　　春娃说：“不了，外面不冷。”

　　秋根故意说：“我们两人在一起战斗生活，日子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嘛，我秋根不过是关禁闭，又不是坐牢的犯人，难道你还怕我跑掉不成？”

　　春娃解释说：“我没有这个意思，站岗是履行一个职责呗。”

　　秋根假惺惺地说：“两个人有一人在外头守着，我秋根还能跑掉吗？我后悔不已，心里闷得慌，你进来暖暖身子，跟我说一会儿话，我或许心里舒服些呢。”

　　春娃想，他跟秋根都是茅山抗日便衣队的突击队的突击队员，在一起训练，在一起战斗的日子也不短了，在战场上，两人经常并排地趴在一个战壕里，一起杀小鬼子，秋根的枪法也准，一枪杀一个小鬼子，他杀了不少小鬼子。在黄石岗他没有执行命令，服从命令，看见小鬼子，没等命令下达就先开了一枪，犯了错误，被关了禁闭，等几天他出去了，我们还是战友。既然秋根一个人关在禁闭室里孤单苦闷，我不如且进屋跟他说一会儿话，劝劝他，安慰安慰他，劝他反省，改正错误。于是春娃就走进了禁闭室。

　　春娃是茅山村人，二十多岁，比秋根小，生的方头大耳，为人忠厚善良。春娃嫉恶如仇，对小鬼子恨之入骨。春娃的妹子春妮，那年小鬼子到茅山村来清乡扫荡，春妮和茅春木的妹子茅柳香及村里的其他几个女孩子，都被小鬼子强拖硬拽到了水天镇小鬼子的据点，遭到了小鬼子的一夜玷污糟踏后，又送到不知那个天涯海角去充当慰安妇，至今未归。春娃失去了亲妹妹春妮后，非常伤心痛苦，他的父母也哭得死去活来。春娃的父母怀着极大的悲伤和仇恨，像度日如年地过着日子，就把儿子春娃送进茅山抗日便衣队，参加打鬼子，为春妮报仇，为中国人民报仇。在战场上春娃怀着对小鬼子的刻骨仇恨，奋勇杀敌，铸练成一名茅山抗日便衣队的钢铁战士，被吸收到了茅山抗日便衣队的突击队，经常跟秋根趴在一个战壕里打小鬼子杀小鬼子。

　　春娃进了禁闭室，跟秋根一左一右并排地坐在床沿上，秋根“唉”地叹了一口气，表示后悔无奈的样子。

　　春娃说：“秋根呀，你别唉声叹气了，事到临头了，你就在禁闭室里呆几天吧。”

　　秋根故作后悔的样子说：“我不该打那一枪。”

　　春娃不解地问道：“你在黄石岗伏击战中，怎么不执行命令，先开了一枪呀？”

　　秋根假马胡鬼地说：“当时我看见那个在游龙山审讯室里用皮鞭抽打我的小鬼子，满腹怒火，一腔仇恨涌上心头，看见这个小鬼子进了伏击圈，就一枪把他打死了。”

　　春娃郑重其事地说：“军令如山倒，作为军人是要绝对服从军令的。”

    秋根假装出无奈的样子说：“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就犯浑，糊里糊涂地扣动了扳机打了一枪。”

　　春娃说：“你要知道，违反军纪是要军法处治的，好在只是让水天镇的小鬼子的松山树带着小鬼子和伪军开溜了，要是给茅山抗日便衣队造成莫大的损失，真的要枪——”

　　春娃的要枪毙你的“毙”字还没有说出口，秋根已经从被窝里摸出那块半节头的砖头，狠狠地朝春娃的后脑上砸去，可怜春娃立时三刻就晕倒咽气了。秋根把春娃抱了平放在床上，说了声“多有得罪了”，取了春娃佩戴在身上的一把匕首，轻轻开了门，对守在门口的小战士吕青说：“吕青呀，春娃累了，在床上躺一会儿休息一下，外面怪冷的，你也进屋来歇一会儿，暖和暖和吧。”

“不了，我不——”小战士吕青的一个不冷的“冷”字还未说出来，秋根拿出藏在身后的匕首，狠命当胸一刀，刺进了小战士吕青的胸膛，小战士吕青用手指着，怒目而视地瞅着秋根，不一会儿也倒地身亡了。

　　秋根慌慌张张将小战士吕青的尸体拖进屋里，关了门。秋根杀了春娃和小战士吕青，准备逃跑了。他想，吴家寨的前大门走不得，那里把守的严密，无论如何是通不过的，只有从吴家寨后面的大山里去，只要翻过山去，就可以选择人迹罕至的小路，向水天镇去，投靠水天镇的小鬼子的松山树。虽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赶夜路有一定的困难，但对他出逃是极为有利的，于是秋根胆颤心惊，鬼鬼祟祟地消失在暗夜的黑幕中了。

　　夜仍然很黑很静，风吹得也紧，天气很冷。过了一个多小时，大约时针已经指向夜里两点了，春娃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苏醒了。春娃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有点头重脚轻，惶惶惑惑，用手摸摸有点麻辣疼痛的后脑壳，感到粘糊糊的，屋子里乌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他用鼻子闻闻，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立刻知道自己是遭到秋根暗害，被袭击了。春娃是被秋根击打晕过去的，过了一个多小时，又慢慢苏醒了。春娃摸着下了床，费力地叫了一声吕青，没有人应声，他觉得大事不妙，一定是秋根杀人逃跑了。春娃浑身无力，叫喊也喊不出来，他强忍着站立起来，摸着黑慢慢争扎着向前移动了两步，脚下就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惊异地蹲下身来，用手一摸，是一个人，而且身上冰冷刺骨，春娃意识到小战士吕青被万恶不赦的叛徒特务秋根杀了。春娃又从吕青的尸身上，摸到插在吕青胸口的一把匕首，真的是小战士吕青遇害了。春娃非常痛苦伤心，懊悔愧疚，他不该上这个歹毒的秋根的当，被骗了让他逃了。春娃急中生智，摸起放在床上的枪，拉开枪栓，子弹上膛，对着屋顶开了一枪，以示报警。

　　深更半夜，天又特冷，大家都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声枪响，茅山抗日便衣队的队长和战士们，都紧张警惕起来，以为是小鬼子来偷袭了。后来听门岗说是枪声是从禁闭室的方向传过来的，莫不是秋根逃跑和看守打起来了。钱行队长、茅柳芳政委以及副队长们都到禁闭室来查看情况了。

　　他们掌着灯笼走到禁闭室的门口，见禁闭室的大门关着，门口没有看守人员，大家都感到很蹊跷奇怪。钱行队长立刻意识到悲剧发生了，一定是那个秋根跟那年汉奸走狗吴三爽一样杀人逃跑了。大家推门一看都惊呆了，春娃坐在床沿上，泪流满面；小战士吕青躺在血泊中已经咽了气，叛徒特务秋根真的杀人逃跑了。

　　茅春木愤然说：“秋根果然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在小鬼子的皮鞭下屈服投降了。”

　　钱行队长说：“我们正准备核实一下，准备收网了，罪恶不赦的秋根倒先杀人潜逃了。”

　　春娃这时候，把事情发生的前后情况诉说一遍，非常愧疚自责地说：“都怪我疏忽大意了。”

　　茅春木听了说：“这个秋根太卑鄙可恶了，竟然打晕春娃，杀了小战士吕青逃跑了。凡是叛徒特务，走狗汉奸都没有好下场，抓到他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钱行队长吩咐收敛了小战士吕青的尸身；将春娃搀扶送回屋里去休息调养；立刻派了茅山抗日便衣队的几个支队，连夜打着火把到吴家寨后面的大山里去追捕叛徒特务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