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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世界的灾难之地

作者:郭茂春 阅读:1057 次更新:2022-05-11 举报

报告文学


  人类生存的地球是一个动荡的星球,在这个星球上有两种破坏性力量对人类的生存构成了威胁。一种被称为外营力,它包括冰川运动、山洪、台风等,一种被称为内营力,它包括地震、火山爆发以及由此引起的海啸等。在高科技发展的今天,人们对外营力的破坏力还能做到准确的预测预报,但对内营力破坏的准确预测还处于认识探索阶段。因此,由内营力破坏引起的灾难就不可避免地要突然发生。二〇〇八年五月十二日发生的汶川特大地震,就是一次来自地球内营力的破坏性灾难。在这场震撼世界的大灾难中,中国政府选择的将是一场震后的突击救援行动。

目录

第一章  汶川,一个不起眼的名字

  汶川大地震,整整八十秒钟,就把汶川及其周围的茂县、理县、北川、绵竹、什邡、青川、茂县、安县、都江堰、平武、彭州等县市陷入特别重大的灾难。

  据国家民政部公布:截至2008年6月2日12时,这次地震已确认69019人遇难,18627人失踪,373573人受伤;其倒塌房屋、严重损毁不能再居住和损毁房屋涉及近450万户,1000余万人无家可归……

  汶川大地震,给灾区人民造成的苦难与伤痛是无法估量的,就经济损失已经超万亿。

  汶川,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在一瞬之间,便名扬天下。

  汶川县是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境内的一个县,位于四川省西北部、阿坝州东南部的岷江两岸,地处大山之中,东北部为龙门山脉,西南部为邛崃山系,其他地方也是耸立着连绵的群山,面积4083平方公里,人口105436人。

  汶川是阿坝州的南大门,传说为大禹的故乡,有“川西锁钥”和“西羌门户”之称,其西南部的卧龙镇有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卧龙大熊猫自然保护区。县城所在地威州镇,居县北部杂谷脑河与岷江交汇地,海拔1326米,距州府马尔康204公里,与省会成都相距仅159公里,有“四面环山,三山竞秀,二水争流,一城跨江尽新楼”之称。

  改革开放以来,汶川县也在竭力地谋求发展。这里是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出入口,也是进入州内十二个县的重要咽喉。在近三十年中,省州两级政府对这里的发展特别重视。这里先后建立了水电、机械制造、采矿、冶炼、造纸、制药、建材、化工、轻工等中、小型企业,把岷江两岸点缀成了一条绿色的经济长廊。

  如果说在大地震前汶川不为人知,这也许有些夸张。因为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国家就在这里建立了著名的大熊猫自然保护基地。从此,汶川也在外界偶有所闻,只不过是与大熊猫、卧龙等名词连在一起。近年来,处于213国道的九环线从这里通过,汶川的旅游业也随之发展起来,当地浓郁的羌族文化也不断为外界更多的游客所接受。

  这次大地震的震中在汶川县,震源在中南部的映秀镇地面下14公里处,于是汶川县城威州镇与映秀镇便成了救援的突破口,同时也成了外界关注的焦点。

  映秀镇位于鱼子溪与岷江的交汇地,是汶川中南部的一个工业集镇。这里为阿坝州的新兴水电工业区,也是通向大熊猫故乡卧龙自然保护区的必经之路。

第二章:地震来了

  地震发生前一分钟,汶川县城威州镇在烈日炙烤下已经沉眠于一种疲乏的状态。太阳火辣辣地悬在天空,地皮在午后开始发烫,白晃晃的地面悬浮着一股闷热。一切就像往常一样,许多人正在午睡,或是从午睡中刚刚醒来。大街上人流稀少,车辆在公路上也显得不多,人力三轮拖着笨重的脚步在缓缓走动,店铺的门半掩半开……生活就是这样,在没有外界刺激与干扰的情况下,就顺着它的轨迹向前延伸,延伸——

  可是,就在一刹那,每个人的脚下却突然摇摆起来,而且愈来愈烈,愈来愈强……地面的摇动是突然的,并且节奏很快。开始感觉到的是那些坐着的人,接着连走路的人也感觉到了。一转眼工夫,坐着的人已经坐不住,走着的人已经站不稳。这时,人们才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大地震来了!

  地震来了,快跑!这是一般人马上会敏感到的问题。于是,大街上的人跑到了附近的开阔地,房屋里的人马上躲到了空间较小的房间或比较保险的门洞下。但也有莽撞之人,他们自以为聪明,一摇动就不顾一切地往外冲……

  地面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而且一直持续着,大有不把地面的房屋夷为平地决不停止,不把整个世界毁于一旦决不罢休之势!

  房间里的人随着房屋不停地摇晃。墙上的砖泥碎屑从砖缝里飞了出来,打在家具上、地面上,发出不同的劈啪声。不一会儿,满屋都是灰。玻璃在强烈的震动中发出脆响。灶台上、饭桌上、茶几上、书案上,一切存放东西的地方不是被摔碎就是在上面跳来跳去。只要是瓷瓶、瓷碗、瓷盅、玻璃杯……凡是瓷器、玻璃之类的东西,一旦摔在地上将无一幸存。电视机从台上摔在地上,显示器从桌上栽到地上,书从书橱里飞出,锅碗瓢盆从碗柜里飞出,从灶台上摔下……

  此时,人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此生可能就这样完了,就这样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地被送进光阴的末日!家人、亲人都来不及告别,许多事情还等着去做……可是已经来不及,来不及了!怜悯、绝望、悲伤……一切大难临头前所能再现的复杂心理此时全涌了出来,而且含混地交织在一起。

  大街上的人所见的那就更为惨烈。他们看见的开始是楼房一会儿向东偏,一会儿向西斜,大有墙倾柱摧之势,接着是山体崩塌,飞沙走石,而后是黄尘遮天,天昏地暗……他们蹲在摇摆不定的地面上,亲眼目睹四周的楼房在嘎吱呻吟,山体在剧烈颤动。山上成群的石块像野马似的从高处奔泻而下,其声响就像燃着的鞭炮“噼里啪啦”。泥沙在石块的奔走中全然失去控制,有的随石块奔流而下,有的却腾空而起……

  顷刻之间,昏黄的太阳突然不见,大地失去了它应有的光亮,一切都被黑暗所吞噬……此时活着的人,或者说匍匐在平坝上、大街上或野地里的人们,一下就觉得他们将被上帝所抛弃,末日已经来临,等待的只有大自然对他们做最后的宣判!

  天,居然黑了下来,没有一丝星光;地,还在摇晃,而且有一种不会马上停止的趋势……

  此时,每一个活着的人,其血液好像被凝固,脑子里是一片茫然。

  一切都在惊惧与绝望中消极被动地等待,一切都在煎熬与折磨里惶惑痛苦地待等。等待的是死亡的来临,待等的是来临的死亡。瞬间改变了一切,一切被瞬间改变了。此时,什么都显得不重要,唯一的愿望就是“生”的重逢,“活”的重现!但,这只有侥幸的等待……

  终于,地,不在摇晃;天,渐渐复明!

  但,山体的滑坡依然在进行,这里“哗啦啦”,那里“劈啪啪”,同时还夹杂着巨石撞击山岩的裂响声。纵横跌宕,此起彼伏。

  复明后的空中笼罩着厚厚的黄沙,尘沙弥漫,瘴烟缭绕……

  此时,人们从绝望中渐渐复苏,开始意识到“生”的来临,于是从各自依附的地方向外奔跑。那些平时并不注意的远离房屋的开阔地,一下就成了生命得以复活的圣地!

  大街上的三岔路口,学校的操场上,建筑工地的平地上,野外的庄稼地里……

  许多人从黄沙中奔来,脸上蒙上了厚厚一层黄尘,衣服也成了黄色,就像刚从灰坑里爬出似的。

  跑到安全地带后,许多人猛然想起了打电话。因为他们急于要知道自己的家人、亲友和同事的生死情况。

  可是,电话已经断线,电讯完全中断。

第三章:灾难来临,得马上组织抗灾

  地震过后,汶川县城完全笼罩在一片尘沙之中。

  大街上,到处都是来往奔跑的人群。黄沙弥漫着整个城镇,许多人在滚滚尘沙中奔跑,脸上和身上早已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灰土。

  在中共汶川县委的大院门前,有三个人没有奔跑,他们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在如此重大的灾难面前,他们的心是沉重的。作为本县的父母官,他们顿时感到肩上有千斤重担。这三个人是谁?这三个人是县委书记王斌、宣传部长吴开明和政协副主席向世茂。他们来自三个不同的方向,其心思却是相同的,那就是马上回到工作岗位,指挥群众抗震救灾。

  灾难后的不期而遇,是死里逃生后的重逢。八十秒钟的地震让他们默契地站在一起。他们知道,如此重大的灾难,他们肩上的责任已非同一般。在一瞬之间,就像是泰山压顶。

  看着两位下级与同事,王斌书记的鼻子有些发酸,他知道这二位可是不顾生命危险第一时间向他靠拢的。一向坚强的他此时眼里已有一些不自觉的东西在串动,但作为地方党领导集体的主心骨,他没有让眼泪溢出眼眶。

  年轻英气的宣传部长吴开明看着王书记,马上说:“王书记,现在我们怎么办?”他是准备去参加县医院举办的国际护士节纪念会的。他刚到县委大楼的办公室里拿上文件正准备下楼,地震就发生了。

  政协副主席向世茂本是好几任的县领导了,大事小事他也见过不少,但此次地震却还是第一次。此时,向副主席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王书记。

  王书记此时意识到了自己肩上的重任,他马上对他们说:“县级干部马上到这里集合!”二人听后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准备给县级干部们打电话,但手机里一点信号也没有。

  王书记也拿起手机准备给县长廖敏打电话。廖县长已经到卧龙镇出差,不知情况怎样。可是,王书记的手机里同样是一点信号也没有。

  糟了,大地震使通讯完全中断,通知县级干部只有用“口传”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了。王斌书记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想,汶川已经同外界失去了联系,作为汶川县的最高领导,他得马上成立一个抗震救灾指挥机构,领导全县人民抗震救灾。于是王书记在县委门口大喊:“县级干部到县委门口集合!”

  在尘沙中奔跑的人群中有县级干部,在大街上奔走的人流中有县级干部,当王书记大喊之后,有好几位县级干部马上往县委门口跑来。

  第一个到来的是县武装部政委张贵强。军人有兵贵神速的素质,在大难临头之际,作为县委常委的张政委没有其他的想法,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前往县委,与王书记及其他县委领导一起,组织群众抗震抢险。

  第二个到达王书记身边的是县人大副主任李代君,他的到来马上使王书记的心里有了更大的安慰。因为多来一个县级干部,这对王书记来说就多增加了一份智慧与力量。

  几分钟后,在县委大院的门前,马上聚集了十多位县级干部。他们从不同方向和地方赶来,灰霾笼罩着他们,许多人的头发和面容已经被尘沙覆盖。

  阿坝藏族自治州副州长肖友才带着他的随行人员也赶来了。他今天在汶川召开全州安全工作会议。地震发生时,他正在汶川县迎宾馆小憩,待下午三时还要继续开会,可就在这时,地震来了。

  于是,在地震过后的十二分钟,中共汶川县委书记王斌在县委对面的迎宾馆大院里马上召开县级干部紧急会议,成立汶川县抗震救灾指挥部。

  在这个指挥部里,王斌请求副州长肖友才任总指挥,自己任指挥长,县长廖敏、县委副书记张志宏、常务副县长张通荣任副指挥长。

  指挥部马上成立了人员疏散、道路抢通、维持秩序、物资保障、医疗卫生等五个工作组(后增至八个工作组)。

  为了与马尔康州政府取得联系,王斌马上派宣传部长吴开明前往马尔康,同时也派县委副书记张志宏向南去成都与省政府联系。但半小时后,他们都返回到指挥部,因为沿途道路被山体滑坡中断,汶川已经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

  王书记听他们汇报后心里一沉,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向维持秩序组发出指令,把县城内的所有物资特别是粮食马上进行控制。

  王斌说:“按战时调配,有计划供应,以保障城区2万多人的生存!”

  此时,王书记还不知道此次地震的中心在哪里,震级是多少。于是,他马上指令县地震办公室的所有工作人员赶快进入工作状态,以查明地震发生的详细情况。

第四章:据北京国家地震局消息,震中在汶川映秀

  据北京国家地震台的消息,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在四川汶川县发生了里氏7.6级地震,震中位于北纬31度,东经103.4度,也就是汶川县。

  14时35分左右,北京地区明显感觉到了有地震发生。

  15时,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开始播出汶川发生特大地震的新闻。新闻频道以“突发事件——四川汶川县发生7.6级地震”为题,主持人耿萨用凝重急促的语调向全国发出了这一震撼世界的消息:

  来自国家地震局的最新消息,今天14时28分,四川汶川县发生7.6级地震,具体位置在成都附近温江西北55公里北纬31度,东经103.4度。从我们刚刚从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重庆、湖南、湖北、山西、陕西、河北、北京等地都有震感……

  之后,中央电视台便采用直播、滚动播出、电话连线等形式,24小时不间断地向全球传送灾区情况。

  之后,国家地震局对汶川大地震又作了重新测定,结论是里氏7.8级(5月18日又做了重新测定,结论是里氏8.0级),这是国家地震局新闻发言人张宏卫所说。张说:四川省汶川县发生的7.8级地震,强度大,波及面广,北京、江苏、贵州、宁夏、青海、甘肃、河南、山西、陕西、山东、云南、湖南、湖北、上海、重庆、西藏等省区市均有震感。

  国家地震局公布的震中在北纬31度,东经103.4度,这指的是微观震中,即地震位于地下14公里处震源垂直投射到地面上的点。但地学上还有一种宏观震中,就是指地震释放的能量最先到达地面的点。这个点是遭受破坏最严重的地方。

  后经查明,此次地震释放能量最先到达地面的点在汶川县映秀镇的牛圈沟蔡家村。因为经专家专业测算,该村在6秒钟时间内,沿牛圈沟向前推进了2.5公里左右。

第五章:灾难中的震中映秀

  地震发生时,映秀镇的许多单位都已上班,特别是漩口中学、映秀小学和映秀幼儿园,学生已经走进教室,幼儿园的孩子正在睡午觉,这就给这个美丽的小镇马上带来了不可避免的大灾难。

  据一个漩口中学幸存下来的苟姓学生说,地震发生时整幢教学楼“先是开始晃”,学生们纷纷打开窗户逃生。瞬间对门的5层实验大楼垮了!几乎同时,教学楼也摇晃着整体向前倒去。原本在三楼的教室一下子滑到了二层楼的高度。班里最终有两个人死亡。其中一人被扒出后重伤不治,另一个是班长,从教室跑时被桌子压住“没跑赢”。

  据映秀小学的二年级学生林浩说,地震发生的那一刻,班上正在上数学课。他刚跑到教学楼的走廊上,就被楼上跌下来的两名同学砸倒在地。“那个同学压在我背上,我怎么都动不了。当时,垮下来的楼板下,有一个女同学在哭,我就告诉她,不要哭,我们一起唱歌吧,大家就开始唱歌,是老师教的《大中国》。唱完后,女同学就不哭了。后来,我使劲爬,使劲爬,终于爬出来了。”

  地震发生时,映秀幼儿园的孩子们正在睡午觉。这时,老师聂晓燕一手一个抱出了两个孩子,而她自己的孩子还在屋里……

  在映秀镇路边临时修车摊点的工友蔡其友是受伤后幸存下来的人。他对记者说,地震来时,突然他感觉地上在抖,10秒钟后,大地越抖越厉害,“马上我就看不见东西了,也不知道是灰还是雾,我掉进了地沟裂缝里”。

  映秀,这个位于汶川县城西南方向的集镇,其直线距离仅距县城42公里。地震来时,它的周边地区都不知道这里是震中。从这个地名来看,我们知道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它位于鱼子溪与岷江交汇地,国家重点工程都江堰紫坪铺水库就在镇南3公里处。从远处看,小镇确实掩映在一片湖光山色之中。但地震来时,这里经历了比它周边地区更为强烈的摇晃震动。

  整整八十秒钟,就使这个小镇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地震发生前,映秀镇和其他地方一样,完全处于一种正常的生活状态。天,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状态,太阳虽然悬挂在空中,但一直被白色的云雾罩着。空中弥漫着渺茫的黄沙,把周围的青山绿水涂抹成了一种朦胧的状态。每年这个时节,映秀人都知道,一年一度的雨季已经来临。雨过黄沙,黄沙过雨,皆是映秀春末夏初特有的一种气候特征。可万万没想到,这种特征也会出现在灾难之前。

  在汶川县境内,其气候特征并不相同。以威州镇、绵虒镇为主的北部地区属半干旱状态,其年降水量在500毫米左右;以漩口镇、映秀镇为主的南部地区属湿润地区,其年降水量不少于1200毫米。这种差异所呈现的状况是北部多晴好天气,南部多阴雨天气。南部地区多雨的原因,主要是本地区接近川西平原,受都江堰地区的气温影响,同时又是平原与山区的接壤处,风向由南至北逐步升高,容易产生地形雨。

  由于多雨天气,映秀镇常年呈现出一种山清水秀的状态,的确秀美动人。

  地震来时,马上使这个秀美市镇处在了黄尘弥漫的混沌之中。

  地面的摇动是突然的,而且烈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强。10多秒钟后,地面剧烈的晃动变成了波浪式的横推,使人跌倒在地,爬起来后再跌倒。

  有的地面在剧烈的抖动中已经出现了大裂口。

  与此同时,街道两边的楼房转眼间垮塌成一片废墟。只听见许多人在不停地哭喊。惊叫声,呼救声,大喊声,大哭声,混杂在尘沙滚滚的烟雾之中。

  山摇地动,石走沙飞,尘漫灰蔽。

  轰隆巨声,噼啪脆音,哗啦碎响。

  山崩地陷,房塌桥毁,楼倒架断。

  许多人在慌乱中奔逃,更多的人在没有逃出屋子就被头顶的水泥板压下。

  摇晃中,漩口中学的教学楼开始向外倾斜,底层立时陷下去一半,对面的电教实验大楼开始坍塌,有被夷为平地的趋势。

  抖动中,映秀小学的教学楼在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只有那根挂着国旗的旗杆还挺立在操场上,国旗在抖动中黯然低垂。

  动晃中,映秀幼儿园的房屋被夷为平地,映秀医院的房屋被夷为平地,映秀镇三分之二的房屋被夷为了平地!

  八十秒钟,映秀镇的生命突然显得非常脆弱,像蒿草,像灯芯,像纸屑,像蚂蚁,像蝉虫……

  八十秒钟,映秀镇瞬间由美丽富饶的洁地变成了戕害生命的地狱。

第六章:这么大的灾难,得赶快救人

  地震来时,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人民政府副秘书长杜骁、汶川县人民政府副县长张云安都在映秀。当时他们刚从映秀镇的一家饭店出来,随行的还有映秀镇镇长蒋青林等人。

  地震来时,被滞留在震中映秀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虽然穿着便衣,但他是一个军人,一个大校。他是在回家探亲后回部队时路过这里的,在映秀镇一家饭店刚吃了饭坐到车上,大地就开始摇晃起来。

  山体闪出刺目的亮光,大地波浪似的摇动,烟雾伴随巨响声腾空而起……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幕,把杜副秘书长简直惊呆了,也把张副县长和蒋镇长惊得没回过神。杜骁是带领阿坝州规范旅游市场检查组到汶川检查工作的。他们上午在汶川县城检查完工作后就马上去了映秀镇。13时50分在映秀检查完工作,然后一行十几人在张云安和蒋青林的陪同下到镇上一家饭店吃饭。刚吃完饭走出门口,房子就开始晃动。

  在剧烈地抖动中,大家意识到“地震来了”。等他们还没有完全镇静,饭店那幢大楼瞬间被夷为了平地,许多人被倒塌的尘土淹没,被掀起的气浪摔倒……

  当杜骁从尘土中跑出来后,发现工作组的人员都在,只是有人受了点轻伤,这使他放了点心。正在这时,旁边倒塌的大楼里传出了呼救声,杜骁马上冲进去救出了两名幸存者。

  副县长张云安跌跌撞撞从垮塌的街道跑到了一处空地。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准备报警,然而,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蒋青林,赶快组织救人!”他大声喊道。

  蒋青林听见喊叫,马上从烟尘中奔出。刚才他也本能地拿起手机打电话给110警务,但没有打通。

  当杜骁、张云安和蒋青林三人会合后,都发现彼此成了灰人。但此时他们也顾不了这些,因为突降的灾难让他们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于是三人一合计,决定立刻组织群众抗震救灾。就这样,一个由杜骁任组长,张云安和蒋青林任副组长的临时抗震救灾领导小组宣告成立。

  临时抗震救灾领导小组马上把幸存下来的干部分成疏散组、救援组、医疗救治组、生活物资组、秩序维护组和伤亡调查组6个工作小组。杜骁在后来接受记者采访时这样说道:

  5月12日下午,我带着13名同事到映秀检查工作准备离开,结果大地震发生了。街上一片混乱,全是哭声、喊声、救命声。当时倒塌的房子和塌方的山石搞得灰尘满天。不管你穿白衣服,黑衣服,彩色的衣服,全都看不出颜色,全是灰。大概十多分钟后,灰尘散去,能见度有四五米。我开始清点人数,随行的13名同事都平安。镇长也过来了,说看来镇上有几千人被埋在里面了。我就说,我们要赶快成立一个临时指挥所!那时我是留在映秀镇级别最高的干部了,理所当然要担起这个责任。

  但是人手不够啊。干部(这里指领导干部)只有3人,我、同行的汶川县副县长张云安、镇长蒋青林,镇委书记没有找到(事后发现被砸成重伤)。活下来的镇级干部只有6个人。派出所干警跑过来说,幸存的警察只有3人,其它全被埋了,所长也不行了。村上部分干部也赶来了。我就把现有干部组织起来,州,县,镇,村,四级幸存干部一共30人左右。

  “大家赶快去疏散群众!”张云安急切地说。

  这时,蒋青林马上找来疏散组成员,告诉他们在映秀镇只有3个平坝适合疏散,于是疏散组中的几个当地人都向那些平坝跑去。

  那个军人在躲过地震后,也飞快地跳下车冲向人口密集的地方救人。

  正在这时,映秀小学的副校长张春东跑到了蒋青林身边,说小学现在只跑出几十个人,绝大部分都被埋在了废墟里。于是蒋青林立刻向杜骁和张云安作了汇报,然后他们马上决定带救援组奔赴映秀小学。

  这是一段只有200米的路程,中途要经过映电大楼,但此时却像相距了很远。因为映电这幢几十米高的大楼,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向他们砸来。可为了救出废墟下的孩子,几个人还是冒着纷纷下落的砖头雨,飞快地冲了过去。

第七章:灾难降临在映秀小学

  映秀小学是一个拥有473名学生47名教职工的镇中心小学校。地震来时全校除有2个班60多名学生在操场上体育课外,其他绝大多数班级都在教室里上课。在突如其来的大地抖动中,那么多学生要想一下就从四层楼房的教室里疏散跑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无奈的办法就是老师要学生马上钻到课桌下避难。但不幸的是这幢教学楼是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修建的,使用时间比较长了,质量也可能有问题,所以在几十秒钟后居然全部坍塌。这就造成了几百名师生被压废墟下的人间悲剧。

  我们不禁要问,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副校长已经赶去向上级报告,校长此时在哪里呢?他是否也被废墟所埋?

  不,校长就在学校的操场上,他没有被废墟所埋,他正在组织学校幸存下来的教师急迫地用双手刨砖块营救被压在废墟下的师生。

  地震发生时,映秀小学校长谭国强正在办公室里。当脚下突然颤动的时候他马上反应出地震来了,于是带着几个教师冲了出来。

  冲出办公室后,谭国强的第一反应就是向教学楼冲。在操场上,大地的晃动几乎把人“飞”了起来,于是他们只好拉着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趴在地上。

  大地停止颤抖后,他们从地上爬起来。这时校园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看见这一切,48岁的谭国强就像小孩一样瘫坐在地上。他拍着大腿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我的学生,我的孩子们啊!”

  面对教学楼的坍塌和塌陷处传出来的呼救声,谭国强的心已经碎了。他告诫自己,不能抛弃也不能放弃,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营救废墟下的师生。尽管此时他很想知道妻子和家人的下落,但作为校长此时此刻不能让他有丝毫分心。

  地震后仅6分钟,谭国强便义无反顾地率领幸存的教师进入到已成废墟的教学楼搜救。坍塌的教学楼里到处是令人心痛的呼救声,透过废墟的缝隙,会看见一个个令人心碎的场面:孩子们有的努力探出头,用近乎绝望而又满怀希望的眼神看着外面的世界;有的则伸出血淋淋的小手使劲地摇晃……

  面对废墟里孩子们充满希望的眼神,幸存教师们的心都碎了。此时,没有施救设备,没有钢钎、绳索等工具,他们只得用双手开始一场生死大营救。

  在第一次余震来临之前,他们用双手硬是在废墟上砸开一个孔,救出了3名学生。

  余震来临,大地又开始摇晃,废墟里顿时发出了尖叫。幸存的教师们心里像撒了一把盐,他们难受极了。他们不顾晃动着的教学楼废墟和不断掉下的水泥砖块,一边安慰着受困学生,一边继续用手搬动压在孩子们身上的砖石。经过一番周折,他们又救出了4名学生。

  杜骁和张云安率领救援组赶到了,他们虽然只有几个人,但使校长谭国强看到了希望。接着,许多家长也赶到了,他们有的拿着钢丝绳、麻绳、钳子等工具。为了救出自己的孩子,他们自觉地加入了救援的队伍。

  不久,救援队伍从最初的十几人一下增加到几十人乃至上百个人。

  9岁的二年级学生林浩也加入了救援队伍。

  地震发生的那一刻,林浩班上正在上数学课。林浩刚跑到教学楼走廊上,就被楼上跌下来的两个学生砸倒在地。

  两个学生压在林浩背上使他一下难以动弹。这时他听见垮塌的楼板下传出来了女生的哭声。他马上告诉女生不要哭,老师叫他们在困难时要坚强。然后又说他们一起来唱歌,于是一首老师刚教的《大中国》就在废墟下唱起来了。

  林浩后来对记者说:“后来,我使劲爬,使劲爬,终于爬出来了。”

  爬出来的林浩,并没有跑开,而是去救还压在里面的同学,“爬出来后,我看到一个男同学压在下面,我就爬过去,使劲扯,把他扯了出来,然后拿给校长,校长又把他拿给他妈背走了。后来,我又爬回去,把一个昏倒在走廊上的女同学背出来,拿给了校长,她也被父母背走了。”

  接连几个“拿”字在这里尽管用得不恰当,但在充满稚嫩的童音中,我们感受到了在生与死面前所具有的那股凛然之气!

  接连救了两个同学的林浩,再次跑进教学楼救人时,遇到垮塌的楼板,于是又被埋在了下面。“我使劲挣扎,后来,是老师把我拉出来的。”林浩后来对记者说。关于他身上的伤,林浩说:“我开始爬出来的时候,身上没伤,后来爬进去背他们的时候才受伤的。”

  林浩所在的班级,共有32名学生,在地震中只有10多人逃生。这其中,就包括林浩背出来的2个同学。

  救援队伍中还有一个11岁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康洁。

  康洁是六年级的学生。地震发生时,老师和同学们都往桌下钻,但她却选择了跳楼。她想,待在教学楼里是死,跳楼说不定还有一线生的希望。

  这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她不仅做出了跳楼的决定,而且还想好了跳楼的方法。她想,教学楼一边是水泥地的操场,一边是有树和庄稼的农田,跳向松软的农田比跳向坚硬的操场好些,于是就跳向农田。跳的时候,她还想到头不能着地,手和脚都不先贴地,而是让敦实的屁股去应付,用她后来的话说是“飞下去”。

  康洁跳下去了,虽然着地时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理想,但毕竟没有严重受伤。

  接着大楼就倒了,老师和同学都被压在了砖块下。这时,康洁并没有逃生,而是又回到倒塌的建筑里救人。她向废墟堆爬上去,首先看见了自己的班主任阎老师被别的老师压在下面。她把老师们一个个拉了出来。这时余震又来了,房子继续倒塌。她再也无法继续营救,想到自己可能没命,就从废墟堆里滑了下来。

  在滑下来时,康洁受了脚伤。她以为只是划了一道8厘米长的口子,但经后来诊断,她的上右脚已经骨折。

第八章:震动中国,震撼世界

  地震波从汶川映秀镇地下的14公里处发出,以每秒约3千米的速度,冲向四面八方。在距离汶川约140公里的北川县,它摧毁了几乎所有的房屋,并让8500多人死于废墟之中;在距离汶川约200公里的青川县,它同样威力无比,已经让5000多人死于非命……

  地震发生时,兰州城区有强烈的震感。某公司老板杨天和同事们正在公司四楼会议室开会,桌子突然剧烈地抖动,一条桌腿突然劈开。他们都愣住了,坐着不敢动,恶心与恐慌一阵阵袭上心头。

  桌子晃了约一分钟后停下来。有人喊:“地震了,快跑!”大家都往外冲。街上已经有很多人了。杨天开始四处打电话,联系亲朋好友。他从这些电话中得到的信息是,甘肃绝大部分地区都有震感,靠近四川的陇南地区有建筑物受损,而陇东他亲戚家里,有几间土坯房已经倒塌,那里震感比兰州更强,地面摇晃得人都站不住。

  甘肃省民政厅说,汶川地震波及甘肃省大部分地区。截至12日18时,地震已经造成甘肃省10人死亡,14人重伤。

  陕西省地震局说,该省十个市普遍有震感,其中汉中、安康、宝鸡反应强烈,目前已有个别人员伤亡。

  云南省民政厅报告,云南楚雄、昭通等地受汶川地震的影响,有较强烈的震感,并有部分房屋倒塌。

  重庆如是,贵阳如是,上海亦如是……

  6分半钟后,1530公里外的北京,高楼中的人群开始慌张地奔跑。

  14时40分,中国地震台网中心通过“短信速报系统”通知了国务院办公厅。

  按惯例,世界上某地区出现特大险情,要用红色保密电话向国家重要部门密报。国家地震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程师说,在4年前的印尼海啸中,就是用红色保密电话将灾情传递到中央高层的。红色保密电话一般具有语音通话保密功能,其核心是在普通电话机中安装语音通讯保密板,并对电话电路进行必要改进设计。红色并不是电话机的颜色,而是意味“警戒”。但汶川大地震没有用红色保密电话,那是因为国家地震局领导考虑到运用短信速报系统反应会更快些。

  14时45分,中国地震台网中心预评估结果发布:特别重大地震灾害。

  在中国,这是最高级别。

  从河南考察完农业和粮食生产储备情况抵京的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赶往中南海的途中得到了这一消息,于是他马上通知去成都的专机立即准备,而这也是总理能在震后不到2小时出发的原因。

  随后,中南海新华门红墙之内,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立刻召开。经过常委们紧急磋商,决定成立全国抗震救灾总指挥部,由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任总指挥,副总理李克强、回良玉任副总指挥。

  此时,64岁的副总理回良玉还在乌拉圭访问。回良玉还兼任国家减灾委员会副主任一职,地震发生后,他已经在赶往回国的路上。

  中国内阁的要员们开始以秒来计算他们的时间。

  “总理要去现场,请你们派一个局长陪同。”挂上国务院办公厅电话,国家地震局副局长刘玉辰穿上外套就去了西郊机场,一件行李也没带。

  国家民政部部长李学举在当天上午刚刚主持了2008年第一次部务会议,《自然灾害救助条例(草案送审稿)》就在这次会上获得了通过,可是到了下午,空前的灾难就降临到了中国。

  15时40分,按照《国家自然灾害救助应急预案》,国家减灾委员会、民政部紧急启动国家应急救灾二级响应。

  22时15分,国家减灾委员会、民政部将响应等级提升到一级。

  国务院救灾工作组于当晚赶赴地震灾区,协助指导灾区的抗震救灾工作。

  汶川大地震,也惊动了世界上很多国家。中国党和政府对汶川大地震的应急处置方略,赢得了很多国家的普遍赞誉。

  国际舆论称赞中国政府已经具备有现代国家管理的较高水平与能力。

  德国媒体说,改革开放不仅增加了中国的物质财富,也使其人民紧密团结起来,提高了他们的自信和觉悟,此次汶川大地震将整个中国“焊接”在了一起。

  韩国媒体说,13亿人共克国难的经历“大大提升了中国的国格”。

  新加坡媒体说,感动世界的不是地震本身,而是中国人在面临灾难时所显现出来的民族精神,是赈灾过程中不同的角色所写下的一个个有关人的故事,这些故事正在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人”字,正是这个“人”字,体现出了中华民族的精神核心。

  西班牙媒体说,中华民族在抗震救灾中表现出的精神与力量,将使它在前进的道路上坚不可摧。

  不到一个星期,全世界的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惊呼:中国震惊了世界!

  英国路透社引用了著名艾伯培大学政治学家的谈话:“我认为毫不夸张地说,这可能是有史以来,在和平年代一个国家的政府对大型自然灾害作出的最迅速而有效的反应。”

  最有代表性的是俄新社的一篇评论,题目是《中国,挺住》。评论是地震五天后发出的,其中一段写道:“我们知道,一个总理在两小时内就飞赴灾区的国家,一个能够出动十万救援人员的国家,一个企业和私人捐款达到数十亿的国家,一个因争相献血、自愿抢救伤员而造成交通堵塞的国家,永远不会被打垮。”

  美国报纸用“中国救灾行动让美国生妒”作为标题。《华盛顿时报》把中国地震和美国飓风相比说:“为什么中国对这次灾难作出这样的反应,而美国对‘卡特尼娜’飓风作出那样的反应,这对记者和政治家来说,将是个耐人寻味的话题。”

  法国《世界报》写道:“这与在细甸所发生的一切,形成如此鲜明的对比,与美国政府在2005年飓风后的行动迟缓也同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第九章:共和国总理奔赴抗震第一线

  地震后1小时,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胡锦涛作出重要指示:

  尽快抢救伤员,保证灾区人民生命安全。

  地震后2小时,也就是16时40分左右,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坐专机从北京西郊机场呼啸升空,10余名部长、副部长随之前往重灾区汶川。

  在专机上,温总理宣布了中共中央、国务院已经成立国家抗震救灾总指挥部,总指挥部下辖救援、医疗卫生等8个小组(4天后,为防止灾区的水库、堤坝等出险,又增设水利组)。

  在专机上,温总理摊开了震区地图。这位曾毕业于北京地质学院地质矿产系的学生,对地震的发生机理及重大灾害的应急并不陌生。1976年河北省唐山市发生大地震时,他在甘肃省地质局地质力学队任职。现在特大地震又来了,他心里又是一个动荡。在地图上,他用铅笔在震中汶川的位置画了一个大圈。温总理向在场的中央领导说:“这次抗震救灾工作特别紧迫,责任特别重大,任务特别艰巨。各级党委、政府要把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放在第一位,全力做好被困群众和受伤群众的救治工作。”

  专机上,温家宝总理接受了中国新闻周刊社记者的采访,并发表了重要讲话。他说:

  我相信,在党中央、国务院的坚强领导下,广大军民团结一致,众志成城,我们一定能战胜这场特别巨大的地震灾害!

  温总理的专机升空时,以军方为主力的中国国际救援队和国家地震灾害现场工作队在北京已集结完毕,随后登机飞往灾区。由于随机调运了大量物资,一位环保部副部长被“挤”了下来。

  第一时间,奔赴灾区的有近20000名官兵和3000名公安消防与特警。

  震后18分钟,新华网向全球播发了“汶川大地震”这个消息。

  此后,中国中央电视台首次启动24小时震区信息直播。

  “这为救灾带来非常大的帮助,是开放政府的表现。”中国青年政治学校教授展江评价说。

  是的,如果不这样,347亿元民间捐款、数10万志愿者以及台湾、日本和俄罗斯等国际救援队,也不可能及时进入灾区。

  透明信息促成了真正的“国家总动员”。

  傍晚,温总理的专机降落在四川成都的太平寺机场。

  身穿蓝色夹克的温家宝总理在四川省委书记刘奇葆、省长蒋巨峰的陪同下立即前往震中汶川。当他们到达都江堰市时,前面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挡住了去路,因此部署工作只能在都江堰搭建的临时帐篷里进行。

  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彩条大帐篷下,国家抗震救灾总指挥部正在举行会议。温总理要求部队克服一切困难,就是步行也要尽快进入受灾最严重的汶川地区。他说:“千方百计进去,时间越早越好,早一秒钟就可能多救活一个人。”

  雨滴敲打着彩条塑料布的声音和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萦绕在耳边显得紧张而急迫,各部委、四川省委根据会议的精神,立刻向后方打电话下达抗震救灾命令。

  第一道现场指示从帐篷内发出:

  救人,就是步行,也要尽快到达受灾最重的地区,尤其是汶川。

  温总理最后强调说:

  现在第一位的工作是抓紧时间救人,多争取一分一秒的时间就可能多抢救出一个被困者。

第十章:震后汶川已成为孤岛

  震后的汶川县城已经从上午的繁华变成了下午的凋敝,县城大街上到处是狼藉一片。房屋出现了巨大裂缝,铁门震倒在地上,墙上的广告牌和商店的招牌被撕成了条形,有的还在风尘中飘来飘去……

  在尘沙飞扬的空气里,一批批人流在不停地奔跑。凡是知道1976年唐山地震的人都知晓大震后有余震,所以他们要在余震来临前找个安全的地方,或者在余震来临前找到家人和孩子。这样,他们就必须在尘沙弥漫的大街上奔跑。

  这时,有些人发现岷江断流。一联想到刚才的大地震,他们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1933年茂县叠溪地震导致山体滑坡堵成堰塞湖后引起洪灾的事他们是知道的。于是,汶川县城里马上就造成了恐慌。

  江水断流造成洪灾唯一的办法只有往山上跑,可山上正在垮塌,这让很多人都感到没有了生的希望。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几分钟后就传到了指挥部王斌书记的耳朵里。这时,王书记马上就想到必须把全城的人转移到相对安全的高地。在汶川县城附近哪儿有相对安全的高地呢?他思索了一下,马上想到了比较开阔的姜维城山上,那里坡度较缓,没出现大量垮塌。王书记和肖副州长一合计,马上派人赶赴几个人口集中的学校去帮助转移学生,要他们把学生带到姜维城山上。

  于是,人大副主任刘德成、纪委书记王继宏分别赶往威州中学的南北校区,统战部部长郭素梅和政协副主席葛定全分别赶往桑坪中学本部与分部……

  一时间,许多警察和武警战士站在了县城的各个路口。他们把不知情由还在盲目奔跑的人马上引送到姜维城山上。

  一股股逃难的人流从四处汇来,然后从南北两个方向向县城东侧的姜维城山缓缓爬去。清冷多时的山坡上一时人头攒动,显得人气兴旺。但很多人都默默无语,他们想到地震后无家可归,心里甚是凄凉。

  全城的人绝大多数都上了姜维城,还有一小部分被转移到了地势较高的桑坪社区(一个相对安全的山坡上),城里只留下了指挥部人员、医疗人员和执勤的警察、武警战士和民兵。

  为了救助受伤的人,从地震发生后医院就马上投入了救护工作。120急救车在大街上呼啸而过,“嘟嘟嘟”的警笛声一会儿在城南,一会儿在城北。不到1小时,就接收了很多受伤人。动手术没有电,他们只好点燃柴油发电机,于是“突突突”的马达声从医院里传出,久久回荡在空城的小巷里。

  天黑之前,有人报告岷江里的水已开始流动了。王书记听后终于松了口气。显然,这是上游造成的暂时堵塞,只要重新流动,显然已无大的危险了。

  “但群众的转移并不是没有用,因为大震后的余震还很频繁,我们不可能让他们在城里受危险!”王书记对大家说。

  是的,自大地震过后,几乎每半小时一次大余震。

  经县地震办公室主任陈晓华所报的情况来看,这次地震少说也在7级以上,所以会产生大小不等的余震。这些余震其烈度和大地震没太大的区别,只是时间相当短,只有几秒钟。但余震中掉下砖块与玻璃碎片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所以老百姓是不可能马上进城的。

  天已经黑下来,摆在汶川县抗震救灾指挥部面前的工作还有很多。首先是迁移在姜维城山上的上万人的安全和生存问题。由此,指挥部马上分派若干临时工作组马上到各灾民点去做安抚工作。看见要下雨了,又马上给学校的学生解决防雨塑料布。接下来又成立由县级干部带队的13个抢险工作组奔赴各乡镇了解灾情,指导其抗震救灾。

  王书记要求,13个抢险工作组必须在明天一早赶往下属的13个乡镇。

  目前,摆在指挥部面前最关键的事情是尽快与上级取得联系。但由于通讯中断,只有靠海事卫星电话或无线电台才能达此目的了。

  说到海事卫星电话,在汶川县城里就有一部,那是中国电信汶川分公司的。

  管理这部海事卫星电话的人叫刘道彬,地震发生时他不顾生命危险从家里抢出这部电话。14点40分左右,刘道彬向阿坝州电信公司监控中心打通了这部电话,后来被称为“汶川震后对外发出声音第一人”。

  在余震不断的情况下,刘道彬在分公司大院里把卫星电话对准天上:“喂,喂,我们这里地震了,我们这里地震了,你们那边怎么样?”。电话终于通了,只听那边问他:“机房怎么样?”他回答:“机房已经出现裂缝,但还没有倒塌。”

  大约只有10秒钟的时间电话就断掉了。

  到了下午18时,刘道彬在海事卫星电话中又接到了信号,原来是阿坝州人民政府托州电信公司给他打电话,要他把卫星电话交给县委书记王斌使用。

  听到这一指示后刘道彬马上背着电话向汶川县抗震救灾指挥中心奔来。

  由于信号差,王书记与州政府一直联系不上。直到深夜,电话终于打通。

  5月13日1时15分,汶川县委书记王斌通过海事卫星电话终于同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人民政府副秘书长、州应急办主任何飚接通了电话。

  王书记哽咽地说,汶川县威州镇、绵虒镇农民群众的房屋大部分已倒塌,汶川县城部分房屋倒塌、大部分房屋出现险情,县城3万余人在避难场所不敢回家。地震中的映秀、漩口、卧龙三镇至今仍无一点信息,通讯、交通完全中断。

  王斌报告,汶川急需通过空投方式解决帐篷、食品、药品和卫星通信设备,急需医务人员空降到现场抢救受伤群众。

第十一章:阿坝州委书记侍俊说:“爬,也要爬进映秀!”

  自地震发生后,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州委和州人民政府就连续发布多则公告,及时向外界通报地震灾情及抗震救灾情况。当晚发布的汶川县7.8级地震一号公告宣布:“从即日起,启动破坏性地震应急预案” 。

  接着马上成立阿坝州防震减灾指挥部,多位负责人率领由地震、交通、通信、卫生、民政等部门组成的应急先遣工作组,赶赴灾区指挥救灾抢救工作。

  阿坝州政府网显示,截至13日凌晨3时,该网已更新16次有关地震的信息。

  地震发生之时,州委书记侍俊正在成都市准备参加一个会议。强烈的地震刚刚平息后,一条短消息出现在他的手机上:7.8级,震中映秀。

  看着这条消息,侍书记心里一惊,像是被人在头上重重一击。突变的事件,让他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7.8级,1976年的唐山地震只是7.6级,这7.8级该是怎样一种凄惨景象?映秀,映秀可是我管辖的地方。不行,得赶快救人!一连串的思绪像走马灯似的在侍书记脑中跑过,最后落在了“救人”二字上,于是他立即驱车向震中映秀赶去。

  当他们赶到都江堰时,才知道通往映秀的路已被山体滑坡掩埋。于是,侍俊又叫司机掉头往北川方向疾驰,他想通过北川、茂县进入汶川。可是当进入北川外围时,同样出现了山体滑坡掩埋道路的情况。侍书记还不甘心,他又要司机绕江油、平武进入松潘、茂县。到了江油后,他们依然遇到了相同的情况。于是,侍书记只好叫司机开车重回都江堰。

  地震过后的10多个小时,侍书记绕了近千公里。他分别尝试了途经都江堰、北川和江油三条路进入汶川,但都没有成功。

  就在绕道的途中,侍书记通过卫星电话和公安部门的电台向阿坝州发出了4条紧急指令:

  一、所有州级干部迅速向震中集中,县乡级干部迅速赶赴受灾严重的乡和村;

  二、到位后立即组织群众自救待援;

  三、全力打通塌方路段、抢修通讯和电力设施;

  四、全力维护灾区的社会稳定。

  事后证明,正是由于阿坝州在第一时间作出抗震救灾工作部署,在这个迟迟没能在山体大面积滑坡中抢通公路的地方,经过干部群众的充分努力,从废墟中抢救出40000余人,占全省灾区抢救被埋人员总数一半还多。

  13日2时许,侍俊的车子又驶进了都江堰的抗震救灾指挥部。这时候,侍俊从指挥部里得知了都江堰、绵竹、北川、青川等地在地震中都受到了严重的损毁,已有数千人死亡。而汶川县,尤其是作为这次地震震中的映秀镇,他毫不知情。四川省指挥部毫不知情,国务院指挥部也毫不知情。

  站在指挥部里,侍俊瞪圆了眼睛,他死死盯着地图上标记震中映秀的地方。他狠狠地捏紧了拳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里却说出了这样的话:“爬,也要爬进映秀!”

第十二章 :震后徒步救援行动已经开始

  当侍俊书记站在地图前准备徒步进入映秀时,已有人开始徒步向映秀进军了,他们是我们永远也忘不了的人民子弟兵。

  地震发生后,解放军总参谋部立即发出指示,要求成都军区、空军和武警部队坚决贯彻落实胡锦涛主席的重要批示,迅速组织灾区驻军全力投入抗震救灾,最大限度减少地震带来的损失,挽救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指示要求,抗震救灾工作是一件紧迫的政治任务。各部队要切实肩负起人民军队的政治责任,紧急动员起来,想尽一切办法救助灾区群众;各部队领导要靠前指挥,加强与地方各部门的密切联系,及时掌握好灾区伤亡和道路损毁情况;驻灾区附近各部队要做好应急救援准备工作,随时听候命令或根据地方政府要求投入救援。

  5月12日22时30分,一支由成都军区某炮兵团副参谋长杨卫东率领的22人侦察小分队开始从都江堰出发。他们冒着倾盆大雨在频繁的余震中翻山越岭,向震中映秀挺进。他们的任务是探明重灾区情况,为后续部队趟路并与外界建立联系。

  接着,成都军区驻渝某集团军军长许勇又亲率只有33人的先遣部队,冒着山体滑坡的危险以轻便的冲锋舟为交通工具通过紫坪铺水库,向震中映秀挺进。

  地震发生时,许勇正在部队驻地。强烈的震动把他和身边的人全都震倒了。“地震离我们不远!”在迅速作出判断的那一刻,许勇下达了他的第一道命令:“做好准备,随时出发。”

  17时,成都军区的命令下达到许勇的集团军。旋即,许勇麾下3000官兵开始从各个方向朝他奔来。

  天黑后,许军长驱车赶到都江堰。他马上投入到了都江堰灾区的抢险救人中。那台越野车,也成了他进驻都江堰的指挥所。但没过多久,许勇又接到成都军区的命令,要他务必在13日天黑前带领部队赶到震中映秀镇,查明灾情。

  前方道路已完全毁坏,火速赶来的一路路救援大军将拥堵在都江堰。

  怎么办?许勇的脑子里思索了一下。成都军区领导给他部队的死命令还在他耳边萦绕:抢救伤员要紧,要不惜一切代价,冒死开辟生命通道!

  雨夜中,许勇做出“徒步进入”的决定。

  他立刻点兵组成先遣突击小分队,由某炮兵团副参谋长杨卫东率领。这个小分队共22人,其中有2名是军区调配过来的通信兵。

  此时,地震已将道路破坏殆尽,完全找不到通往汶川映秀的路,小分队只能按大致方向沿岷江进发。他们有路的地方走路,无路的地方开辟新路。由于出发紧急来不及装备,整个队伍仅有5把手电筒,战士们也都穿着普通胶鞋。

  杨卫东把这支负责侦察道路的小分队分作三组,前面4人为先遣小组,探路侦察,注意各种响动,以防山体滑坡和塌方将队伍冲垮掩埋;后面4人为互助组,争取不让一个战士掉队,剩下的14人走中间,作为“主力”。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他们无法知道自己已走了多少路,距映秀还有多远。他们只能在漆黑的危机四伏的雨夜里奋力前进。途中,他们一次次地遇到断路和塌方;一次次地遭遇由余震和下雨引起的山体滑坡(其中比较大的就有5次)。但是,他们一刻也没有停下脚步。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克服任何艰难险阻,尽快赶到震中映秀!

  小分队出发不久,便与许军长失去了联系。

  13日早上,阿坝州地方行政领导终于与军方取得了联系。

  在紫坪铺水库的大坝上,州委书记侍俊与军长许勇站在了一起。他们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经过几小时的研究,他们最终放弃往陆路挺进的方案,而敲定了一条“用冲锋舟从水路进发的路线”。这样,大量的冲锋舟被纷纷抬向了紫坪铺水库边。

  中午13时一过,侍俊带着阿坝州的几名主要干部出发了。他们是州人大常委会主任王福耀,副州长白理成、吴泽刚、李川。他们手牵着手从100多米高的陡峭崖壁上慢慢滑到岸边,然后上了冲锋舟。

  “哗啦啦!哗啦啦!”船还没有开走,刚刚走下的那个山坡在余震中疯了似地抖动,上面大大小小的石头一起往下掉。突然,“咚!”的一声巨响,一块足足有一辆卡车大的巨石,沿着山坡跌落江中,激起了很高的巨浪并向20米开外的冲锋舟狠狠砸去。岸边的战士们紧紧抓住冲锋舟的索绳,这才免了冲锋舟被砸翻的厄运。

  当水面恢复平静之后,冲锋舟开足了马力向震中映秀驶去。

  许勇留在岸边等待深夜出发的小分队与他联系,但怎么也联系不上。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每一小时的等待,都像一年那样漫长。

  已经午后多时,许勇终于等不住了。他捏着手中的铅笔,在军用地图标示“映秀”的地方戳了个大洞,大声说:“我去!”。

  “军长,你不能去,一路危险!”参谋李国事赶紧阻拦。

  许勇白了李参谋一眼,然后质问道:“谁说危险将军就不能去,谁说将军不应冲在最前面?!”

  16时30分,许军长带领战士们扛着冲锋舟向紫坪铺水库走去。到了水库边,他们分别上了三条冲锋舟,向震中映秀奔去。

第十三章:另一条救援通道正在开辟

  地震发生后,位于震中的汶川县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党和政府正想尽一切办法进入汶川实施救援。在南路大军纷纷进入映秀的同时,一支200人的救援先遣队已经从阿坝州州府马尔康悄然出发,向汶川方向挺进。

  地震后2小时,也就是16时30分,武警驻川某师师长沈涛、政委何建国立即向正在马尔康地区执行任务的师参谋长王毅下达了开进汶川的命令,于是670名官兵火速向东边的汶川县开进。

  “快!快!快!”

  “到汶川,上一线,救群众!”

  部队在行进中师参谋长王毅还在对战士们作简单的动员。

  当他们穿过鹧鸪山隧道进入理县米亚罗地区之后,前面的道路逐渐难行起来,到处是不断坠落的巨石,路上不时被滑下的山体堵塞。

  强行通过!部队一边抢通道路,一边艰难地前进。

  13日凌晨1时,经过几个小时的摩托化行军,王毅的部队到达了理县古尔沟,这才发现前面的道路彻底断了。

  严重的山体滑坡堵住了前进的道路,被砸的汽车横七竖八地翻在路边。它们真像捏瘪了的易拉罐,简直经不起巨石的敲打。遇难者的遗体随处可见,真是惨不忍睹!

  巨大的山体塌方将道路完全堵塞,部队的车辆无法前进了。

  怎么办?经过短暂的思索,王毅果断地下达了徒步向汶川进发的命令:“弃车步行!重型装备就地看管。第一梯队由党员和班长骨干就地组成200人的突击队,携带必需的压缩干粮、水和抢险工具,徒步前进!”

  在很短时间内,一支200人的先遣突击队就这样建成了。

  “不惜一切代价,排除一切困难,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汶川!”王毅向突击队员们喊道,然后又对留下来的400多名官兵说,“其余官兵就近转入理县抢险救灾,随后开进汶川!”

  于是,突击队就这样出发了,在他们里面还有10名勇敢的女兵。

  “跟上!快跟上!”

  夜幕中,只听到队伍中从前至后不断传来的口令。

  夜越来越黑,天上下起了大雨。战士们两三个人一把手电筒,摸索着探路行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陡峭的斜坡上。古尔沟路段,一侧是悬崖峭壁,一侧是湍急的杂谷脑河水,稍不当心就会滑入河中。

  险情随时都在发生,战士王本何一不小心,被乱石绊倒,差一点儿坠落悬崖,幸亏抓住一丛灌木,才免了一场悲剧。

  最让人担心的是不断掉落的飞石,夜间无法观察,王毅就往后传话,命令部队5人一组,拉大距离,尽量不出声,仔细听声响,判断有没有石块滚落。

  除了武警战士,还有人从西线往汶川赶来,而这些人却是抱着“打通汶川对外交通生命线”这个强烈愿望而来的,也是实现“突出重围,寻求支援”这个战略目的而来的。这些人是谁呢?

  地震发生后不久,驻守马尔康的阿坝州委办公室、阿坝州人民政府办公室马上下发《关于立即启动破坏性地震应急预案的紧急通知》,要求各县、州级有关部门要立即启动破坏性地震应急预案,迅速行动起来,展开救灾。同时决定成立破坏性地震应急救灾指挥部,由州委书记侍俊担任指挥部指挥长,州委副书记陈贵华、州政府常务副州长白理成担任常务指挥。

  之后,在马尔康的常务指挥陈贵华马上成立了州救灾先遣工作组赶赴汶川,随行的有副州长田晓丹、秘书长金吉昌和正在阿坝州指导工作的四川省军区副司令员李亚洲。

  地震后半小时,阿坝州军分区的操场上紧急集合了85人,他们是阿坝军分区机关和独立营的官兵。此外,还有医疗小分队。这85人马上组成突击队,在李亚洲的带领下,冒着接连不断的余震向汶川进发。

  “救灾和打仗一样,快速反应是第一。”李亚洲的话掷地有声。

  晚上22时,突击队停在了距理县县城32公里的古尔沟镇,因为前面的道路完全垮塌,滚落的岩石到处都是,它们拦断了去路。

  “组织精干力量,就是摸也要摸到汶川,人民群众在期盼着我们!”李亚洲果断地决定弃车前进。

  “当时天降大雨,乱石飞奔,我们沿着河边一路前行,其实很多时候不是跑是爬,大小余震几十次。”李亚洲在后来记者采访时回忆说。

  同行的州抗震常务指挥陈贵华几次劝他停下来休息,他都加以拒绝。途中遇到的老百姓也多次劝告说前面有危险,但李副司令员坚决要往前走。

  5月13日凌晨3时,历时6个半小时,他们终于到达理县县城。

  在理县县城,他们给理县县委、县政府部署了救灾工作。

  之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向汶川挺进。

  与他们同时出发的,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组成了若干突击队、志愿队,穿过鹧鸪山隧道,向震中汶川赶来。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向汶川抢修道路的工程技术人员,他们是中国铁路十六局集团的抗震抢险突击队和武警水电部队三局九支队的官兵。

  地震发生时,在马尔康县白湾乡双江口水电站工地的中铁十六局集团正在紧张施工。指挥爆破作业的项目部副经理刘星伟,在莫明其妙地重重一跌后,却把原因归咎于爆破队队长李志桥。他劈头盖脸地把李志桥痛斥了一顿,责问他到底往炮孔里填了多少炸药,竟一炮将他震倒在地上。

  李志桥听后心里很委屈,因为他没有填多少炸药呀!正在这时,经理陈绍平召集项目部领导成员召开紧急会议,传达集团公司、四川及当地有关部门领导关于抗震救灾的重要指示。这时刘星伟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一跌是汶川发生了地震。

  根据上级指示,陈绍平当即宣布,成立以刘星伟为队长的抗震抢险突击队,抽调2台装载机、1台指挥车,立即投入抢修道路的施工中,迅速打通从马尔康、理县通向汶川的西部生命通道。

  5月13日清晨,刘星伟率抗震抢险突击队从双江口水电站工地出发,沿317国道向东开进。当到了古尔沟路段时,沿途到处都是被落石砸毁的车辆,有的轮胎爆裂,有的被泥石流掀翻,有的被巨石砸扁……

  公路两旁,不断传来伤员的呻吟,同时还有很多死者遗体。

  当施工队行进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时,刘星伟将4名年轻的突击队员叫下车,然后神情凝重地对他们说:“大家都看到了,这次地震灾害比原来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我们担负的任务也比原来想象的要艰巨得多,也就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果有不想继续朝前走的,现在可以向我报告。”

  鸦雀无声,没有人退缩。

  “好,都是顶天立地的钢铁汉!”刘星伟高兴地说。

  在挺进理县县城的路上,他们与另一修路大军会合了,他们是武警水电部队九支队四中队。

  地震发生时,武警水电部队九支队四中队正在理县以西的狮子滩电站施工。地震后他们马上作了紧急清点。还好,人员和设备无一损失。

  此时,工地附近的公路上,已有零星的巨石和塌方。并且,通讯已经中断,他们不知道震中在哪儿。

  但九支队官兵自觉地担起了开路责任,他们决定往东,向县城方向开路。

  21时,移动通讯车从附近通过,他们赶紧向总部报告灾情和自身方位。

  5分钟后,总部下达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打通震区公路。

  命令刚下达,通讯旋即中断。

  震中在哪儿?灾情怎样?道路打通到哪儿?一无所知。

  这时,刚到九支队检查工作的水电三局总工程师陶然马上召集了干部会议。他做出以下决定:抽调技术精湛的技术人员和操作手,派出最精良的装备,迅速出发。

  就这样,他们130多名官兵在与外界毫无联系的情况下,利用 22台大型机械设备,在13日凌晨,开始了打通生命线的战斗。

第十四章:震中映秀的自救正在延伸

  映秀小学的救援工作有序地展开后,杜骁、张云安又分别来到了漩口中学和映秀幼儿园。漩口中学的情况比预料的要好,1200多名学生绝大部分都很安全。

  由于这里是新修的校园,房屋结构比较好,所以没有出现大面积倒塌,只是教学楼严重倾斜和部分房屋倒塌。

  地震发生后,漩口中学校长张顺华及时把全校师生带到了镇边渔子溪村的一个高地上。但就是这样,漩口中学也有50多个师生罹难。

  人口集中的地方还有一个幼儿园。地震来时,幼儿园的孩子们正在睡午觉。幼儿园共81个孩子,可幸存下来的只有30多个。老师聂晓燕一手一个抱出了两个孩子,而她自己的孩子还在屋里,她已经没有办法救自己的孩子了。幼儿园的40多个孩子因为个头小,虽然被压住,但并没有压在要害处,只是被困在了废墟下面。镇长蒋青林和救援组人员赶到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杂乱的预制板中刨了一个洞,这样大部分孩子通过这个洞口被救了出来。

  地震之后,小镇到处都充满伤者痛苦的呻吟,但是镇医院的房屋已全部倒塌,临时抗震救灾领导小组下辖的医疗救治组迅速将幸存下来的40名医护人员分成4个医疗队,对伤员展开了普遍救治。

  在这些医护人员里,不少人的亲人都还埋在废墟里,但他们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他们冒着持续不断的余震,从医院的废墟中掏出了一部分急需的药品。没有夹板,他们就用木板、竹板进行固定;没有纱布,他们就用床单、窗帘、衣服进行包扎。医疗救治组的成员甚至将他们旅游执法工作证上的吊带都取了下来,为伤员捆扎伤口。但是,受伤的人员实在太多,救治组成员不得不再次冒险冲进镇上摇摇欲坠的几个药房,抢救出一批纱布和药品,以解燃眉之急。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达州30个农民工在医院抢救药品的事,他们成为震中映秀镇最早的救援队。

  “他们至少救了1000人!”“他们是最早的救援队!”“他们是我们的英雄!”映秀人这样说。

  “地震刚过,他们就冲进还在危险中的医院大楼,然后成箱成箱地往外搬运药品。如果没有他们抢出来的这些药,地震后两天内的医疗救治根本没法进行。是他们让我们挺住了两天,直到武警部队赶了进来。说他们救了1000人,说少了!”映秀镇医院院长周长富说。

  地震来临时,这些农民工正在医院新修楼房的施工工地。

  地震刚过,他们就冲进了还在危险中的医院大楼。他们意识到震后有许多伤员,那些成箱成箱的药品肯定重要,于是就不顾危险地往外搬运。

  搬运药品之余,他们还分组进入一些危楼,向外抢救伤者。木工邓迁夫说,他们拿着铁撬棒,先向楼里喊话,如果楼里有人应声,他们就确定房间,然后拿着铁撬棒撬门撬石头。

  映秀人说,他们这样救出来的人不下50个。

  一个姓蔡的小姑娘就是这样被他们救出来的。地震后她被埋在地下,待了十几个小时都没有人救她。“我自己都不抱存活的希望了,因为我喊了一天,嗓子都哑了,外边根本没有人路过。天黑了,我听到了他们在外面喊叫,但我已经喊不出声音来,看到手边就有一条电线,赶紧拉了一下。电线被我扯下,掉在楼外面。听到动静,他们就过来把我救了出来。”

  这些农民工,一次次地爬进楼房和废墟,寻找幸存者,帮着抬伤员,拉尸体。“我们在这个地方,就不能坐视不管。”钢筋工张吉林后来对记者这样说。

  由于不知道救援部队何时到达,临时抗震救灾领导小组命令生活保障组的成员把镇上的两个超市控制起来,然后带领大家钻进废墟,一趟趟抢出食品和水,先后有8吨多饮用水、食品等物资被他们安全转移出来。对于收集到的这些宝贵食品,每天早晚对儿童、伤员和老人各发放一次。

  生活保障组的成员守护着这批宝贵的食品和水。尽管他们又饿又渴,但始终没有喝一口水,吃一口干粮。在最初的24小时里,这批物资极大地稳定了人心,稳定了情绪。

  夜幕快要降临时,临时抗震救灾领导小组组长杜骁从收音机里得知,震中就在映秀镇。这时有人告诉他大震之后会有大雨,于是他要镇长蒋青林到全镇的杂货铺里收集彩条塑料布为灾民搭篷。

  在鱼子溪山上,炊烟已经四起,50多口大小不等型号不同的锅下面正燃着熊熊大火。

  漩口中学1300多师生被困在了那里,他们正在用大锅煮洋芋。

  天色雾蒙蒙的,空气里偶尔还带有稀稀雨滴。

  要下雨了,校长张顺华马上想到了挡雨的塑料布。于是,他带着几个人下山向镇上走去,他们希望临时抗震救灾领导小组能帮他们解决防雨的塑料布。

  蒋镇长指派生活保障组,要他们冒着危险从废墟中的一个个杂货铺搬出一卷卷彩条布,先解决漩口中学、映秀小学的师生,然后组织大家将彩条塑料布拴在靠近路道的树上,让劫后余生的人们可以在下面躲雨。

  那一晚,大部分伤员和部分过路游客,就这样在彩条布下安全地躲过了震后大雨。

  天黑后不久,又传来一个坏消息,岷江和来自卧龙的鱼子溪水量明显变小,这就说明上游可能形成了堰塞湖。堰塞湖一旦溃堤,后果不堪设想。于是,疏散组立刻将在河坝中的几百名群众迅速转移到地势较高的安置点。

  在地震当天,他们就将幸存下来的4000多群众转移到安全地点。

  死亡调查组的同志们在震后的24小时内,深入到居委会和附近村寨,及时对人员伤亡情况进行调查;同时,他们承担了遇难者遗体的清理工作,在救援人员到达前,他们已经组织力量将数百具遗体集中了起来。

  在地震后的24小时里,在医疗救治组和当地医护人员的共同努力下,震中映秀镇1100多名受伤群众先后得到了简单处置,其中重伤员500多名,这为他们后来的进一步治疗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第十五章:汶川县委书记王斌和县长廖敏

  正当各路大军纷纷赶往震中汶川县时,治理这个县的县委书记王斌却如坐针毡。他虽然利用电信汶川分公司刘道彬的海事卫星电话与州应急办主任何飚取得了联系,但通往汶川的各条道路都也堵塞,而要打通这些道路却不知何时,这将给汶川人民带来饥荒与恐慌。

  13日一早,王斌亲自送走了下派到各乡镇的13个抗震抢险工作组。这些工作组由117名党员干部组成。分别由县委、县人大、县政府、县政协、县人民武装部的领导带队。人大副主任刘德成到映秀镇、武装部政委张贵强到三江乡、组织部副部长余成忠到草坡乡、人大副主任伍江到龙溪乡……

  13个抢险工作组艰难跋涉,他们越过不断塌方的泥石流路段,没有任何现代通讯方式,只能让老乡带纸条传消息。抢险工作组一路遇险不断,受了伤的留下就地安置,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能到的都到了,只有草坡乡和耿达乡只到了外围,从乡里逃出来的老百姓和工作组已会合,损失惨重,具体情况还不知道。”王斌后来对记者说。

  从地震发生时起,县委班子成员就疲于奔命。求救未果的宣传部长吴开明则开始领导了疏散组的工作。

  县委书记王斌最担心有余震,几万人的疏散难度是很大的。

  “那一晚上,人不停地跑,姜维城我也是一直冲上去的。等到人员疏散差不多的时候,当天晚上我们又成立了13个工作组,到全县13个乡镇,保持社会稳定,维持基层政权稳定运行。党员干部们徒步出发,很多人在路上都堵住了,只能想尽办法往目标乡镇走。”王斌对记者说。

  他对机关干部的要求是:“在关键时刻,干部有责任站出来,这是对自己职责的忠诚,我说同志们,大家在灾难前有没有信心,如果第一时间不站在老百姓面前,他们会怎么想我们?”

  13日中午,王斌特意到已经有全副武装的武警和民兵守卫的粮站粮库。粮库里已经没有了多少存粮,而且一大部分还是没剥皮的稻谷,同时县民政局的库房里只有几百顶帐篷,几万人要安置,这简直是杯水车薪。

  在没有电的情况下,稻谷是无法去皮的。

  几万人要安置,这点帐篷显然不够。

  王书记心急如焚,在抗震自救中,他已尽心尽力。自昨天地震发生后,他就一直在运筹抗震救灾这件大事,直到现在还没喝一口水没吃一点东西,更不要说打个盹了。在灾难中他顾及他的百姓,但有时也思念他的家人。家人此时如何?他不可而知。有时他想,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成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的同事兼搭档廖敏可就很难说了。

  是的,县长廖敏的下落在汶川县城中可能没人知道。有人猜测,廖县长是不是已经遇难?或者……

  可此时,廖县长却被困在了他出差路上的耿达乡一个高山峡谷中。

  大地震后,汶川县县长廖敏被困在了耿达乡。地震发生那天,他在卧龙镇参加一个宣传熊猫、宣传奥运的招商活动。地震发生时,他正在赶回县城的途中。

  距耿达乡大约3公里的地方,廖敏突然感到所坐轿车颠簸不定。他马上要司机停下来,这才发现车外正在地动山摇。他赶快要大家下车避险。他们刚刚离开轿车,左边山上的石头如雨点般地纷纷滚下。

  大地不再震动时,他们再去看车,同行的4辆车已经被砸了若干个窟窿,一位领导的腿被砸断。车后50米处,有一村民被落石当场砸死。

  “快5秒,或者慢5秒,我们都没命了。”廖敏在后来接受《中国新闻周刊》记者采访时说,“当时我带了13个人,第一反应是有点惊慌,但我们马上镇定下来,看有没有人受伤。我们这些人中有一个重伤,两个轻伤,还有一名当地的村民也受伤了。我们马上就地抢救,包扎伤员。”

  之后,他们向耿达乡前进。一路上,山体滑坡不断,余震频频。

  当廖敏第一眼看到震后的耿达乡,一片废墟简直把他惊呆了。

  看见村民们无家可归的惨状,这位41岁的县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居然伤心地哭了。可他此时还不清楚,100年来中国最严重的地震发生了。它的能量,相当于上千颗广岛原子弹的爆炸,同时超过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两倍。而这个地震的震中,就在他治理下的汶川县映秀镇。

  但很快,廖县长就擦干了自己的眼泪,马上带队就地抢险。

  在废墟里,他们救出了很多人。

  但还是有38人死亡,这让他们黯然神伤。

第十六章:震中映秀出现了第一批救援部队

  5月13日,地震第二天,大雨依然洗刷着映秀镇。

  地震发生时,镇长蒋青林与杜骁、张云安在大街上,而镇政府却全部被埋。之后,只有5人逃出,其中3人生还,2人重伤。镇委书记双腿在地震中折断。

  但幸存下来的镇干部们并没有在死亡面前屈服,他们自觉组织灾民,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副镇长、镇武装部部长徐洪军、民兵连长张仕力将身强体壮的幸存者召集起来,把他们马上组织成临时民兵,开始在大街上维护秩序。

  在救援现场,杜骁也是最忙的人。一会儿,他跑到映秀小学与校长一起组织抢救学生;一会儿,他又跑到居民楼搜救被困群众。

  杜骁在现场指挥中发现农行金库倒塌后近千万元现金还埋在废墟下面。他感到情势严重,于是立即调来幸存下来的派出所民警在这儿守卫,同时还指派专人守卫映秀镇粮库。

  13日早上6点,杜骁忽然晕倒在搜救废墟上。当时,他正在一幢居民楼的废墟上搜救群众,突然就倒下了。旁边的人马上把他扶起来,送进了医院救护点。这大概是他彻夜未合眼同时压力又很大的缘故。但当醒来后,他又投入到了映电宾馆的搜救中。

  5月13日上午,地震后的映秀出现了最困难的局面。

  天下着大雨,救援人员在泥泞的雨地里艰难地搜救。

  随着搜救行动的推进,13日早上已经聚集了500多伤员。包括药店的药剂师在内,全镇只有40个医护人员,而连止血棉和抗生素都面临耗尽的地步。

  更可怕的是,食品和饮水也开始出现短缺。与外界的通讯和交通还未打通,看不见一个援兵进入,很可能出现混乱局面。

  “你听,援兵马上就会赶来了。”危急时刻,副县长张云安拿起收音机,并把音量开到最大,挨个贴在伤员耳朵边。

  那时,第一批探路的22人突击小分队正在冒雨徒步进入映秀。

  “我是副县长,大家放心,我们一定要将大家解救出去。”冒着大雨,张云安行走在灾民中,逐个进行安抚。

  “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其实张云安并不知道救援队很快就会到来,在心里他不时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于是他与组长杜骁商议,必须把粮食和饮水的收集工作放在首位。

  “13日上午那几个小时,过得简直比几十年还慢。”张云安后来对记者说, “没有药品食品,就派人到废墟中去挖。”

  尽管内心非常焦虑,但他还是在谋划未来几天的情况。

  13时50分,在震中映秀终于出现了救援的部队,尽管他们只有22人,但毕竟在映秀镇幸存下来的人们心中马上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解放军来了!”

  “我们有救了!”

  开始是一些孩子看见在南边的山道上有一队穿绿军衣的人朝这里走来,后来是一些老人也看见了,于是整个映秀镇南边立时沸腾起来。

  原来,许军长派出的由副参谋长杨卫东率领的22人侦察小分队此时到了映秀,他们是第一支从外界到达震中的人民军队,也是第一批向震中汶川县实行紧急救援的救援者。

第十七章:有解放军在,就一定不会让大家挨饿

  杨卫东率领的先遣队从都江堰出发不久,就与后方的许军长失去了联系。

  脚下的路根本不能称为路,因为泥石遍地。

  第一脚下去,第二脚就不知往哪里迈。战士们不是靠脚在走,而是连滚带爬踉跄前行。出发不到10分钟,所有人都成了泥人。

  刚走出约5公里,就遇到一处山体大滑坡,公路全被阻断。

  没人熟悉路况,天下着大雨,四周一片漆黑,两边都是山,身边轰鸣的岷江便成了他们唯一的参照物。他们只有顺着河谷慢慢开进。

  前方又是一处大滑坡,部队没法再开进,只能翻山。

  这是一座充满杂草、荆棘、滚石的荒山。

  “注意脚下,用手抠住石头。”靠电筒微弱的亮光,战友们互相传着这种充满关爱的叮咛。

  3个小时过后,他们终于在狂风大雨中翻过了山岭,到达紫坪铺电站。

  借着手电光,战士们发现200多米高的大坝已经出现裂缝。

  翻越大坝必须通过600多级台阶,而台阶旁的铁栏已经变形。

  走在陡峭的台阶上,呼啸的狂风吹来,必须死死抓住弯曲的扶手才能站稳。

  行至中途,突然遭遇余震,战士们相互呼喊,拼命把身子贴近台阶和扶手。背着发电机的孙波差点跌下大坝,所幸身旁战友及时把他拉住。

  站立的地方太狭窄,战士张成勇不敢乱跑,只有拼命把身子贴近山壁。石头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飞进江中,吓出他一身冷汗。

  几分钟后,又一块数吨重的巨石呼啸而来,直接砸向同班战士刘仁州站立的地方。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刘仁州瞬间变成了泥人,巨石砸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溅起的泥浆喷了他一身。

  继续爬行不足1公里,一堵5米多高的墙拦住了去路。

  “搭人梯,翻过去!”杨卫东大声命令。

  两个战士用手死死扣住墙壁缝隙,其他战士踩着他们的肩膀,一推一送。黑暗中,22人陆续越过高墙。

  杨卫东回身照了一下这堵高墙,心里一阵寒栗。原来,墙上密布玻璃尖刺,下方半米外就是悬崖。

  黑暗中,这堵悬崖犹如一个张着嘴的巨兽。

  如果在白天,很难想象有人看到这情景后,还敢翻过去。

  沿途不时遇到塌方,随时有泥石流和滚石从天而降。官兵们系紧鞋带,两人一组,相隔10多米,一人负责观察,另一人则伺机穿越前行,每次冲刺都惊心动魄。

  在翻越一处泥石流滑坡路段时,杨卫东和战士孙波走在最前面。

  小孙一脚踩进稀泥里,一块轿车大小的石头,突然从山顶滚落。

  杨卫东一把拉回小孙,巨石从前方不到1米处飞过。

  惊魂未定,战士们继续前行。

  “继续与团首长、军首长联系!”杨卫东向后传话。

  “报告,没有信号。”

  他们多次用携带的卫星电话与指挥部联系,却始终未能成功。

  雨下得更猛了。

  凌晨3时左右,战士们走到一个隧道口。

  隧道口困着50多人,其中还有外国游客。

  “跟着解放军走!”路途有很多向都江堰方向行进的受灾群众,一看到解放军,大家立即转向他们。

  群众越来越多,许多受灾群众需搀扶或拖着走,导致行军速度大大减慢。

  天快亮时,队伍走到第二处隧道口。杨卫东发现有一块空地,还有几个施工棚。这里相对要安全些,所以他劝说跟随群众留下在这里等待救援。

  地震摧毁了公路,也摧残了群山。战士们极目望去,昔日满山翠绿,眼下满目疮痍。那山,像被巨手抓扯过一样,裂变成了绿、黄、灰三种杂糅的颜色。

  先遣队继续前行。战友们脚上血泡累累,好想停下歇息,但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战友们相互搀扶,谁走不动了,大家就冲他喝道:“加油,冲啊!”

  前方又是一个隧道,隐约能看见上面有“友谊隧道”四个字。隧道两壁开裂,公路七拱八翘。他们正要进入隧道,余震来了,并造成洞顶不停地垮塌。从长长的隧道中穿行,战士们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塌顶被活埋的危险,但此处不能翻山,隧道是通往映秀的必经之路。

  “就算牺牲在里面,也得给我冲!”杨卫东一声大吼。为避免伤亡过大,队伍被迫分散。靠着微弱的手电光,伴着身后不断的塌方声,战士们一个接一个跑进隧道。

  突然,隧道里传来巨大轰鸣声,隧道内再次严重塌方……

  但22位勇士终于冲出了隧道,他们向映秀冲去。

  从都江堰出发,他们用了整整15个小时。

  那是一条被山崩地裂损毁得没有了路的路,是一段与死神较量的艰险历程。

  他们终于到达了震中映秀,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布满废墟的市镇。

  镇子里大批房屋倒塌,废墟堆里到处都有死者遗体。救援的人正力不从心地在废墟里挖着被压的遇难者,大批幸存下来的老百姓已经被转移到几个平坝上。

  一到映秀,杨卫东迅速架好卫星电话,但师、团指挥部都没能联系上。

  情急之下,他只好越级与成都军区作战部联系。电话终于接通了,他哽咽着向接电话的作战部副部长报告:“映秀房屋几乎全部倒塌,70%的道路因山体滑坡损毁。”

  当先遣队出现在受灾群众的眼前时,马上就围上来许多人。

  从这些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是希望解放军给他们带来吃的。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带着哭声喊了起来:“叔叔,我饿!”

  三连连长王晓鲁和他的战友们带着疲惫的身子真想就地倒下睡一觉,可这么多人把他们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又怎能不动心。他们出发时上级要求轻装前行,每个人所带的吃食只有1瓶矿泉水和3包饼干,就是这点干粮他们已在15小时的路上吃了一些。这么多人,怎么办?

  此刻,乡亲们看着他们干瘪的挎包,也知道他们并没有拿吃的,所以都默默无语。王晓鲁看着这一切,心里很难受。他不能视而不见,只能尽多少力算多少力了。

  王晓鲁马上把疲惫的战友们集合到一起,想说却考虑到他们也饿了所以就没有说出来。然而,战友们知道了他的心思,大家开始纷纷从挎包中、衣兜里往外掏东西。

  不一会儿,王晓鲁默默地把这些东西摆放到老乡们的面前。

  这些东西是:6瓶矿泉水和16包早餐饼干。

  王晓鲁深情地说:“乡亲们,我们带的东西不多,你们先将就点吧。大家放心,大部队很快就到。有解放军在,就一定不会让大家挨饿!”

第十八章:阿坝州抗震救灾指挥部伫立震中映秀

  当解放军先遣侦察小分队到达映秀时,阿坝州委书记侍俊和他的同事们已经登上了紫坪铺水库里的冲锋舟,正向映秀赶来。

  水面在余震中恢复平静后,冲锋舟便开足马力向满目疮痍的映秀驶去。

  驶过一座摇摇欲坠的大桥后,水面不断漂来房屋残渣和水壶、木桶等生活用品。这时,站在身旁的人大主任王福耀悄悄地对侍俊说:“书记,我们到阿坝地界了。”

  听到这句话,侍俊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溢出。

  看着水面漂浮的残渣和两边山上垮塌的房屋,侍俊冲向驾驶员喊:“快点!快点!再快点!”

  13日14时左右,侍俊一行被一段乱石滩拦住,只好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登陆上岸,可这里距映秀镇还有5公里。

  眼前一座连接两山的桥断成两截,悬在离水面20多米的地方。泥石流早已淹埋了悬崖上的路面,有的路基整段整段被塌下的山体推进江中。

  没有路了,侍书记决定徒步爬山。

  此时,成都军区某集团军军长许勇正率领5条冲锋舟向映秀赶来。

  余震,激流,浓雾,巨浪,随时都在威胁着冲锋舟上的每一位战士。

  在水库里。冲锋舟仿佛变成了一片树叶,有一种随时都有可能翻的轻飘飘的感觉。

  这是一条无人走过的水路。但许勇知道,如果走得通,到达映秀镇的行程至少能缩短5公里。

  一块军用帐篷大小的石头滚了下来,接着,又是一块。

  水库中顿时掀起很高的浪柱,接着就是一条条巨浪向冲锋舟涌来,把冲锋舟猛地卷进了漩涡。眨眼间,5条冲锋舟中的2条已不见踪影。将军的身边,仅剩3条冲锋舟上的33个人。

  湿漉漉的官兵望着身上滴水的军长,很想说什么。

  “看我干啥?扶住船舷,全速前进!”许勇心里难受,但为了尽快赶到目的地,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所以向看着他的战士们喝道。

  江风回荡在峡谷,吹得人眼都睁不开。

  许勇紧贴在冲锋舟上,细细搜寻着前进的方向。

  险滩,一个接着一个,在冲锋舟旁掠过。

  侍俊一行上岸后,在大雨和余震中徒步赶往映秀。他们用了4个小时时间翻越山体滑坡的路段,最后终于到达震中映秀。

  到了映秀镇,映入侍俊眼帘的,是一群群被临时抗震救灾领导小组转移到公路边、平坝上的受灾群众和学生。

  看到州委书记带着州上的干部冒大雨徒步走进映秀,受灾群众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书记,镇子全没了,什么都没了!”

  “好多人都被埋在下面,没有工具,救不了啊!”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也没有挡雨的!”

  因道路阻隔、通讯中断,与外界“隔绝”了20多小时的地震幸存者看到上级领导来救他们,于是就纷纷向侍俊一行倾诉起来。

  看着这些在风雨中衣冠不整、瑟瑟发抖的受灾群众,泪水混着雨水纵横在侍俊的脸上。他紧紧握着一位受灾群众的手,连声说:“救援部队正往这里赶。吃的、喝的也在路上。党和政府不会抛弃你们。相信我!请相信我!”

  临时抗震救灾领导小组组长杜骁终于盼来了上级领导,当他见到阿坝州常务副州长白理成时,便冲上去紧紧地抱住,然后泣不成声地说:“你来了,临时指挥部解散。”这句话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政权交接仪式,同时也是在危难中看见了希望、飘摇中看到了靠山、风雨中看见了灯塔的那种惊喜与渴望!

  天黑之前,侍俊走遍了映秀镇的每个角落,将当地党员干部和碰巧困在这里的所有阿坝州干部重新组织起来,安排他们带领群众分别在映秀小学、映秀幼儿园等重点受灾区域展开有序救援,并有组织地安排受灾群众向安全地带转移。

  13日18时15分,军长许勇所乘的冲锋舟又被那片乱石滩挡住去路。战士们只得弃舟上岸。没有路,侦察兵出身的许勇带头顺那个垮塌的桥墩滑下,又攀上悬崖。大家跟着紧贴悬崖,拉开距离,在巨石缝隙中穿行。

  一块石头滚来,战士吴华脚下一滑,许勇猛地伸手把他死死拽住。

  “在没有路的地方走出路来,才是真正的军人!”许勇大声说。

  5公里路程,他们走了2个小时。

  13日20时,许勇所率领的33人部队终于抵达映秀镇。

  “军长!”许勇刚踏进映秀镇,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在前方响起。

  有人居然认出了连鞋子都走掉了的军长许勇,这是谁呢?

  这正是“失踪”20多个小时的杨卫东。

  “报告军长,我们于今天中午13时到达映秀,顺利完成任务。”杨卫东举起右手,行了个庄严的军礼。

  “你的人呢?”许勇问道。

  杨卫东干脆地说:“22个,一个都不少!”

  这时,又有一个人跑来向许勇报告,他穿着便衣却行着军礼。

  许勇一看,这人有些面熟,但灰尘覆盖了大半个脸,使他一下难以想起。

  “你是谁?”许勇有些疑惑。

  “陆航团团长余志荣特来向军长报到!”余志荣又行一个军礼,原来他就是那个路过映秀的军人。

  许勇马上惊讶起来:“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什么时间进来的?”

  “我是回家探亲路过这里,大地震后马上投入到当地的救援,现在特来向军长报到归队!”余志荣简单介绍了事情的原委,使许勇恍然大悟。

  原来,陆航团团长余志荣是汶川县龙溪乡人。地震发生时,他刚从映秀一家饭店吃饭出来坐到车上。地震后他马上投入到当地的抗震救灾中。

  13日20时,阿坝州委书记侍俊与某集团军军长许勇终于会合。

  侍俊与许勇商议,马上成立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5·12”抗震救灾指挥部。由侍俊任指挥长,许勇任副指挥长。

  侍俊宣布3条指令:不惜一切力量抢救生命;组织干部迅速到位,乡干部到村寨,县干部到乡镇,州里的干部到震中;全力以赴打通生命线。

  侍俊强调,当前,最重要、最紧迫的任务,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度,不惜一切代价救人。

第十九章:救援先遣队200人到达汶川县城

  5月13日,一条通往汶川县城威州镇的西部生命通道正在向前推进。

  “当务之急是抢通道路,想方设法打通道路。”阿坝州委副书记陈贵华说。5月13日凌晨3时,陈贵华和副州长田晓丹、秘书长金吉昌一行从古尔沟徒步到达理县时,对理县县委、县政府抢通“生命线”工作作出了具体部署。

  于是,位于汶川西部的理县变成了生命通道决战的主要区域。

  抢修公路,是在和余震争分夺秒。

  在抢修中,既要最大可能确保抢修作业人员的安全,又要保持进度与效率,这就给抢修人员带来了挑战与考验。

  在红叶电站的作业点,从狮子坪开始进发的武警水电部队三局九支队与当地的抢险组人员会师了。由于武警水电部队三局九支队抢险机具先进,所以他们承担了打头阵的任务。他们三个人一个作业组。每个作业组在装载机上安排两个人,一个人负责驾驶,一个人戴着头盔站在车上指挥,剩下的那个人负责放哨。

  余震来了,机器后退到安全地带;余震过后,再继续前行。

  这种有序的分工使修路效率大大地提高了。

  在理县境内路段的8个作业点上,抢修组一路浩浩荡荡,逐渐打通受损路面的一个个关节点。

  但各抢修组在抢修中会遇到很大的困难,甚至生命危险。

  从理县县城向古尔沟方向推进的抢险小组,在余震中冒雨推进了6公里,就因古尔沟内泥石流冲毁路面,大量山石堆积,于当晚10点不得不停止作业。

  另一组下午16时从理县县城往汶川方向行进。在薛城附近的欢喜坡,堆积的山石厚达两三米高。到晚上20时,也不得不停止作业。

  桃坪乡通往余峰岩地段,岩高,植被差,山体松动,平时山体就往河边倾斜,一万多方的岩石淹没了道路。工程量太大,只能在沿河边开辟一条简易的道路。

  但即使这样,抢修汶川的道路也在每时每刻不断地进展着。

  时间就是生命。各路大军正在向汶川县城挺进。

  从古尔沟出发的200人武警先遣队正行进在理县高山峡谷的危险通道上。

  天亮不久,他们来到了朴头乡的高家庄路段。

  这是一个更险恶的路段,右侧的山崖上悬着很多巨石,摇摇欲坠,松土夹杂着石块,时不时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王毅决定分批冲刺,强行通过。他们相互鼓励着:“一定要活着过去”。

  王毅冲在最前面,突然听到身后的通信科长大喊了一声:“参谋长!快跑!”

  就在王毅向前猛跨一步的瞬间,一块脸盆大的石头砸了下来。

  王毅马上躲闪,还好,终于躲过。这是又一次死里逃生。

  冲过这个险段后,王毅让部队慢下来稍作休息。这时,他想应该给老婆孩子留句话,就在手机里给女儿写了一条短信:

  女儿,爸爸正在去汶川的路上,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如果爸爸回不来了,你一定要坚强,替爸爸照顾好妈妈。

  临近傍晚,王毅带领突击队走到一个羌寨。

  部队作了短暂休息。大家又累又饿,很多战士刚坐下就睡着了。

  村民们得知突击队要到汶川去救灾,他们把刚煮好的一锅粥端给战士们。

  战士们不喝,村民们就拦着他们不让走。村民中有人说:

  “来了天灾,都在往外逃,你们当兵的却不要命地往里走,这让我们怎么感激呢?我们就以粥代酒,给你们壮行吧!”

  话说到这一步,战士们只得喝粥了。这碗粥,战士们是含着泪喝下去的。

  一位羌族老大妈,说什么也要看着女战士把两个粽子吃下去,自己却转过身去,偷偷舔粘在手上的米粒。

  一个胳膊上缠着黑纱的中年妇女,非要给我们带路。她说:“我的丈夫和孩子都没了。我给你们带路,你们就能走快一些,多救出几个人,多保住几个家。”

  望着善良淳朴的羌族村民,沉甸甸的责任心涌上了参谋长王毅的心头,他此时想道: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人民养育了我们,人民有难,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我们也要勇往直前!

  5月13日,汶川县城的临时居民安置点已经形成。

  在姜维城山上依然是上万人,县抗震救灾指挥部很快在这里设置了急救中心,同时为困在山上的人筹备吃食与饮料。

  上午,威州中学、桑坪中学和威州小学的学生在教师的带领下开始往县城的校园里撤。因为岷江里的水已经正常流动,校园里操场比较宽敞,于是县抗震救灾指挥部下令学生和老师撤回学校。

  13日晚,武警某师先遣队200人在参谋长王毅的率领下到达汶川县城威州镇。王毅对县委书记王斌说,后续部队470人预计在第二天天亮后到达。

  5月13日23时15分,王毅率领的200人终于到达汶川县城。那一刻,县城威州镇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午夜繁华。明亮的路灯下徜徉着行人的那种景象已经成为历史,呈现在武警战士们面前的是一片黑暗与寂静。黑暗中,他们隐约还能看见到处都是露宿街头的受灾群众。

  看见部队来了,受灾群众都不自觉地站起来不停鼓掌。地震使他们极度恐惧、悲伤和疲惫。他们已经发不出欢呼声了,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手掌表达心意。

  县委书记王斌听说部队从马尔康方向来了,他马上跑来迎接。

  看着王毅所带的200名官兵,王书记的眼睛湿润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王毅的手拉得很紧,很紧……

  经过33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外部救援力量终于挺进汶川县城。

  于是,震中汶川县的生命通道正在逐渐打开,一场对震中汶川的大救援行动终于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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