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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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 崽
吴宝华
夕阳西斜,余晖洒在苍茫辽阔的草原上,给碧草染上胭脂色。羊群缓缓移动着,巴图骑在马上,随着羊群往自家蒙古包走。
巴图是敖汉人,40岁,魁梧壮实,孔武有力,黝黑的阔脸盘上,鼻直口方,双目炯炯有神。巴图放牧着自家2000多头羊,迁徙在敖汉黄羊湾大草原上。
忽然,“啪,啪……”左侧依稀传来数声枪响。巴图直起身子,向那边看看,只见数公里外的矮丘上。有几个骑马的身影,向远处奔驰而去。
巴图知道那边的矮丘有野狼活动,他有点担忧,有心过去看看,但又放心不下羊群,于是决定把羊群赶回家,再回来看看。
草原上的野狼是草兔、野鼠的天敌,没有野狼控制草兔、野鼠数量,草场就会遭到破坏。一般来说,野狼不会对牧民的牛羊造成威胁,因此牧民不会猎杀它们。但近年来,却有一些外地人利欲熏心,到草原上偷猎野狼。
巴图把羊群赶进羊圈,然后喝了碗奶茶,吃了块手抓羊肉,便带上佩刀出了蒙古包,骑马向白天听到枪声的矮丘奔驰而去。
此时明月东升,满月下的草原视野辽阔,巴图策马奔到矮丘附近,星光下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一处牧草被践踏得凌乱不堪。他下马走过去,猛然见草叶间有血迹,月光下呈现淡紫色,他的心揪紧了,毫无疑问,白天那几个人猎走了野狼。
猛地,风中传来轻微的叫声,好似婴儿哭,又似小狗叫。巴图立即转身,循声向矮丘走去。
转到矮丘另一边,巴图发现了一个洞,洞口杂草掩映,很难发现。洞口小,里面却极宽敞,此时一只狼崽在洞口附近哀叫,眼睛也没有睁开,巴图小心地把它抱起来,狼仔软绵绵,温温热,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心中满是怜惜。
巴图知道野狼遭到袭击时,会将自己的孩子叼走,或是把敌人引往别处,这都是它们保护孩子的方法。这次可能事出仓促,狼父母来不及带走这只狼崽就遭到了不测。
巴图抱着狼崽,骑马回到了蒙古包,挤了新鲜的羊奶喂狼崽,又用棉签蘸水,擦净狼仔的排泄物,让它保持干净,以免发炎。幼小的狼崽每隔一小时就要进食一次,排泄一次,巴图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喂养照顾狼崽。
巴图专门做了一只皮袋,每天去放牧,他就把狼崽放进皮袋,羊吃草时,他就让狼崽在向阳的草地上嬉戏玩耍,狼崽饿了,就给它喂羊奶。
时光如水,转眼一年过去,狼崽长大了,长成了一匹狼毛黑色油亮,健壮威武的公狼,巴图将它取名小黑。
不过巴图再也不能带着它一起放牧,因为羊天性就怕狼,闻到狼的气味就惊恐不安,无心吃草。无奈,巴图白天就放它出去,让他自行在草原上追捕野兔、野鼠,晚上它回来了,就用一根铁链锁着。
这样过了半年,小黑已学会了自行捕食,巴图就有心把它放归草原。
这天夜里,蒙古包外远远传来野狼嗷叫,巴图知道把它放生的时机到了,尽管心中不舍,但巴图毅然解开铁链,将它推出蒙古包,小黑回头留恋地看看,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从此,人们在矮丘附近发现活动着一群野狼,小黑俨然成了狼王,威风凛凛地跑在最前面。
随着时代发展,草原上渐渐发展起旅游业。巴图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回到草原,办起了一个“牧民之家”,他建起蒙古包旅馆,为了让游客的饮食更丰富,又圈养了一些鸡。
这天清晨,巴图早早地起来,照例去鸡圈、羊圈看看。来到鸡圈门口,他猛然发现圈门外有鸡毛和血迹,他心里“咯噔”一响,急忙喊来儿子,一起清点鸡,发现少了三只,很明显,昨晚有什么动物从圈门上跳进去,抓走了鸡。
儿子愤愤不平地说:“一定是野狼,这里除了它们还会有谁抓鸡吃?!”说罢,就想去借猎枪。
巴图说:“在没有证据前,先不要下结论,免得错怪野狼。”
儿子想想也是,便去忙别的事了。
谁知次日早起,巴图发现又丢了两只鸡,这下他也沉不住气了,就去借来猎枪,心想:晚上我就守在附近,看看究竟是谁捣鬼。
说也奇怪,这一夜却是平安无事。
但巴图白天要放羊,不可能夜夜守着鸡圈。奇怪的是,当他不守夜时,鸡又丢了。
巴图十分生气,心想:看来不去找小黑不行了。
三天后的黄昏,巴图挎着猎枪,骑上马向野狼出没的那片矮丘奔去。
暮色中,远远看见小黑蹲踞在一座矮丘上,在向他瞭望。巴图生气地端起猎枪瞄准,就在他想扣动扳机的一刹那,看见小黑前面似乎有黄色的一件物事,巴图犹豫了一下,决定到近前看看。
小黑转身下了矮丘,往远处跑去了。
巴图来到矮丘上,顿时惊呆了,原来是一只死狐狸,很明显,鸡是狐狸偷吃的,小黑咬死了狐狸,帮巴图除了害。
巴图“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深深地感到后怕,幸亏刚才没有扣动扳机,否则……
从此鸡再也没有丢过。
(1758字)
本文发表于《神州》杂志2019年第8期。并获中国散文学会、《神州》杂志社、《西部散文选刊》杂志社联合举办的2019年首届全球500佳“启功杯”全国征文大赛小说组一等奖。进入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举办的2019年微型小说年度奖前50篇,收入2021年《中国微型小说读库·第1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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