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伟:五个冻坨白米饭
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小的时候家里很穷。
父亲成年累月、贪黑起早在生产队里挣工分养活一家大小,还得供哥姐们读书。家里总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只好靠野菜充饥。那时我只有六岁,稀糊糊加野菜喝的我细腿大肚子,长长脖子顶个脑袋,饿得整日扯着母亲的大布衫啼哭,母亲就哄我说:“孩子等吧,等你哥姐回来过年就有好吃的了!”于是我就天天翻着黄历盼过年。
真的要过年了,在县城读师范的二姐放寒假回家了。我连蹦带跳把二姐接进门,祈盼二姐能带来好吃的。二姐放下背着的书包,把手里提着的布兜放在炕上,“咚”的一声好沉啊!我爬上炕急忙打开,啊!竟是五个白花花的冻坨大米饭!饥饿的我捧起来就啃,二姐赶忙抢下哄着说:“姐给你蒸着吃啊。”后来,母亲说我才知道,学校平时顿顿野菜糊糊,只有周末改善一次伙食,二姐一口没吃冻了起来,自己却挨饿一夜!第二天上课时却昏倒在课堂上…
我狼吞虎咽饱餐一顿,腆着鼓鼓小肚子让二姐看,嘴里不停地说:“又过一个年哪!”二姐直直地盯着我,黯然的眼神中有一种凄凉和无奈。过了一会她突然抱紧我,大滴大滴泪珠滴在我的脖子上。我任由二姐在我的肩头啜泣。黄昏的阳光斜斜地射进来,整个屋子变成了一种惨淡的红色。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用嫩嫩的手擦着二姐的眼泪:“二姐,你别哭,我长大挣钱给你买好多好多白米饭… …”
如今,我和二姐山南海北,每每二姐回家我都摆上丰盛佳肴款待,可是,总觉得不如愿,我的眼前总是浮动着那五个白米饭坨。我多么想也冻上五个白米饭坨给二姐啊… …
时光荏苒去难留,旧事萦怀憾不休。
长夜已无年少梦,惟将苦愿墨中酬。
刘兴伟,笔名蒺藜,白城市洮北区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于《白城日报》、《洮儿河畔》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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