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英：一半严斥，一半眼泪，一篇伤心育儿经

　　“妈妈，花儿也会哭吗？她也会流泪吗？”

　　“妈妈，花儿也有妈妈吗？她被小朋友欺负了她妈妈会心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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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稚气的声音犹在耳旁回荡，时光的脚步已匆匆驱赶着我们奔跑了十七年。那时候女儿三四岁，上幼儿园的她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总让她有问不完的问题，而妈妈总是她所有问题的终极解答，因为在女儿心里，妈妈就是超人，就是万能的词典，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在妈妈的嘴里，脑子里，心里。在送女儿上学，接她放学的路上成了母女两个和这个世界的初级对话。

　　“是啊，花儿也会流眼泪的，因为她也会伤心啊！如果你摘下她，让她离开妈妈她就会哭的。”女儿若有所思的缩回了小手，她怕花儿哭。

　　“妈妈，花儿如果不离开妈妈她是不是就不会流眼泪啊？”她天真无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我，我轻轻将女儿揽进怀里。

　　“当然呀！有妈妈的孩子就是宝。”

　　一大一小两种声音轻轻合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路人匆匆而过，也有驻足，报以微笑。幸福是可以传递的讯号。

　　此情此景在那些年里不知多少次回放。届时，我们在浙江余姚市开了一家面食店聊以生计。涛涛姚江水记录了我和女儿无数的欢愉时光。漂亮乖巧的小人儿带给我的是永难忘却的回忆。生活中的一切不如意在面对她时都不值一提。离家的凄楚也在她到来之后荡然无存。孩子是父母的太阳，孩子的笑就像阳光照耀着生活处处是春光。

　　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管束也像紧箍咒一样开始慢慢伴随她成长。早上醒来她再也不能赖床了，我会一边哄一边命令她起床，我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帮她穿衣服。女儿带着起床气嘟着嘴，很不情愿的慢吞吞的从被窝里爬出来，自己摸索着穿衣服，常常不是把裤子穿反就是鞋子穿不进去。我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柔声顺气的笑着和女儿说话，取而代之的是生硬的说教亦或是呵斥。人啊，总是会变的，在琐碎繁杂的生活面前谁又能保持最初的热情去面对种种。女儿开始学会了哭，起初是歇斯底里的大声哭闹，好像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不开心。可是慢慢的，在发现哭闹解决不了问题，又挨了几次打之后，她再也不敢大声哭了，只抽抽搭搭的发泄着情绪，任凭两行眼泪不断从那粉嘟嘟的小脸蛋上滚落下来。看着她可怜楚楚的样子，我着实也会心疼，也会心如刀割的痛。但我再也不去抱她，不会让她知道我的软肋。这时候女儿五岁。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妈妈的怀抱是多么温暖的巢，待哺的小雀儿怎么能离得了！

　　女儿六岁该上小学了，我们将她送回了兰州的山村老家。离开妈妈的她投入到奶奶的怀抱里。奶奶给予她的是宠溺，是娇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般的伺候。那些年里，我脱离了对女儿的教育。我以为，自己的孩子，不管离开多久都不会疏远。可是我错了，现实重重的打了我的脸。在她上五年级的时候，我们决定回老家在县城卖房，就为能给她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等将一切事情安置停当，女儿也从山沟沟里的学校转入了县城最好的小学里。我开始陪伴她学习成长。在山村小学里，女儿的成绩一直是拔尖的好，可是到了县城的学校，她的成绩平平无奇，这实在是令我担忧。这就导致我对她的要求越来越严苛。一次考试成绩下滑，我就声色俱厉的问她原因，责骂是常有的事，动辄一顿好打。女儿依旧乖巧，可是她的性格越来越孤僻，话也越来越少，加上这些年和她的疏离让她感觉到我们之间的隔阂，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对我的愤恨。当看到她用指甲狠狠的抓伤自己的手臂时我失声痛哭。我的孩子，她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她幼小的心里埋藏着多少怨恨。晚上她睡着时，看着女儿在梦中还抽噎的脸我不禁泪流满面，我的女儿，我何尝不想好好爱着你啊！可是，年轻的我也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做为母亲，我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状况而放松对她的管束。我也因为她的各种小毛病而责骂她，强迫她去改正，这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僵持。等她小学毕业时，她的学习在我的强迫和督促下有了很大的进步，如愿考入县城里最好的八中。

　　初中学习任务的繁重，加上青春期的叛逆，让我和女儿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而尴尬。生活中的一地鸡毛也使我的性格越来越极端且越来越强势。我也一再的检讨自己，努力想改变自己的脾气，可是这时候的女儿已经离我很远很远，她已彻底将我排斥在心门之外。我想尽办法和她和解，带她出去爬山散心，给她写信，找她谈心。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任凭我怎样的努力都化解不了女儿心中的怨气。记得初三的那一次暴打，她彻底将她的愤怒火山一样向我喷发，个头已高于我的女儿将她心中积压的怨恨统统喊了出来。这让我震颤，让我胆怯，让我悔恨交加，想不到我的严格成了不可饶恕的罪。女儿在哭，我也在哭。我们各自在自己的悲伤里求助。谁又能理解彼此的苦。我的良苦用心成了不可破除的魔咒，像一副枷锁套在我的肩头，我不得不扛着它继续行走。

　　上了高中，母女关系相对平稳。我尽量收敛着脾气不去打扰她，尽我所能照顾她的生活。女儿终是长大了，虽没有完全放下对我的成见，依然和我保持着距离，但再不会和我怒目相对。在我责骂她的时候她在笑，她懂得了无声的反击，她明白了怎样的表情更有杀伤力。而我从来都没有停止思考，我也在摸索中成长，在实践中总结。生活的经历也让我越来越明白人生真正的意义。我不再执拗，不再专横，不再想当然的去行使母亲的权利。这样的改变对教育小的两个孩子是大有裨益的。我在懊恼为何现在才明白之余又庆幸我终于明白了。人都只活一世，很多事情都是在经历以后才能领悟。

　　女儿大学通知书送到家里的那一天，我情不自禁的大笑不止，看的出来女儿也很开心，只是没能进入理想的大学让她有点不甘心。

　　“妈，你真的那么开心吗？”女儿问我。

　　“是啊，我太开心了，终于把你逼进了大学，我再也不用强迫你学习了！”笑着笑着我哭了。

　　现在女儿在北京读大二了。虽然她还是很少发信息给我，但当她告诉我，说她拿到奖学金的时候我心中无比欣慰。我不指望她马上能原谅我，不指望她现在就能理解我对她所做的一切。等有一天她自己有了家，自己也做了母亲，面对生活的纷纷扰扰，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或许她才能真正体会到我的感受吧！无言的爱只有岁月才能让你明白！

　　愿时光静好，愿生活对你温柔以待！

　　2021.10.26  凌晨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