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小说连载第八章）

第八章、贺德宏的算计

时间回到四年前，在我刚去汪玉霞食品杂货店的时候。

这一时期的武昌，作为湖北省的省会城市，仍然保持着其作为湖北省政治中心的地位。虽然经济发展相对缓慢，但仍保持了一定的商业活力，城内的商业街区逐渐兴起，一些传统的手工业和商业行业继续发展。随着辛亥革命的爆发和民国政府的建立，武昌的社会结构发生了显著变化，传统的封建等级制度逐渐瓦解，新的社会阶层开始形成，武昌成为湖北省军政府的驻地，并随后成为江汉道的治所。

随着近代工业的传入，武昌也开始出现一些新兴的工业部门，如纺织、制革等，城市建设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城市基础设施如道路、桥梁、排水系统等得到了一定的改善。同时，一些公共建筑如学校、医院、图书馆等也开始兴建。相比这些，武昌的药材批发商在药材行业中的表现，却闪耀着尤为明亮的光芒。

民国初年，药材行业在武昌具有一定的规模和影响力。药材作为防病治病的急需品，其供应和销售受到政府和社会的广泛关注。药材批发商作为连接药农和药店的重要环节，在药材行业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武昌的药材批发商主要由一些私营药房和药商组成。这些批发商通常拥有自己的药材仓库和销售渠道，能够直接从药农手中收购药材，并经过整理分类后销售给大小药店。他们不仅从事药材的批发业务，还涉足药材的零售、加工和炮制等领域。同时，为了扩大市场份额和提高竞争力，一些批发商还开始尝试采用连锁经营的方式，开设分店或加盟店。

由于药材市场竞争激烈。不同的批发商之间为了争夺市场份额和客户资源，纷纷采取降价促销、提高服务质量等手段。这种竞争态势促进了药材行业的繁荣和发展，同时也提高了消费者的购药体验和满意度。

在这些药材批发商中间，有一个叫贺建的药材商很是亮眼，张继曾经给我介绍过他，说他原来是一个种药材的药农，因为头脑灵活，也善于投机取巧，自己成立了贺氏药材商行，因为他经常用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所以在武昌逐渐成为了药材一霸。

贺建和妻子陈菊花结婚以后，生了七个女儿，硬是没有一个儿子，他怀疑陈菊花给他生不了儿子，再加上后来他做药材发了财，就悄悄的跑出去找了几个情人，其中一个叫万仁琪的，两人在一起以后竟然生下来一个儿子，取名叫贺德宏。

这贺建是又高兴又激动，便直接给了万仁琪一笔钱，自己把贺德宏抱回家去抚养了，他对陈菊花说，这孩子是他在外面捡的。陈菊花一听是捡的孩子，又是男孩。反正自己也生不出来男孩，于是开心的当自己亲生的一样，特别宠溺。

这可是贺建的亲生儿子呀，贺建对这孩子，比对自己和陈菊花的孩子还要宠溺几分。只要是贺德宏想要的，贺建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他弄到手，满足他的所有愿望。贺德宏也因此常常狗仗人势，从小就养成了一身匪气，无论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都由他老子贺建给他收拾烂摊子。就是他那七个姐姐，也轻易不敢招惹这个顽劣的弟弟。

就这样，贺德宏在娇生惯养中长到了十七八岁，学校的大门没进过几回，倒是窑子成了他的常去之地。他两三天就带一个女人回家，有的甚至还找上门来，向贺建索要堕胎的费用。虽然这些孩子未必都是贺德宏的，但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其中有一个叫杨理的妓女，她以前曾是贺建的情人，还曾梦想着为贺建生个孩子，以此稳固自己的地位。然而，这个愿望还未实现，就被万仁琪抢先一步，这让杨理一直憋了一肚子气。这次贺德宏来到窑子，一眼就看中了她。杨理以前就是妓院的妓女，各方面的功夫都很厉害，现在逮到了一个有钱的花花公子，自然每天都与他腻歪在一起，她为贺德宏堕过的胎，少说也有三四个，一开始贺建不知道这事，后来知道这本来是他的情妇，又和自己的儿子搞到了一起，差点没被气死。但不管怎样，贺德宏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他也只有去兜底。

本来，贺建心中有着美好的愿景，他希望悉心培养贺德宏，让他成为自己事业的接班人。为此，他在贺德宏的教育上投入了大量的心血与金钱，期望他能成长为一个有学识、有能力的人。然而，现实却远不如人意。贺德宏不仅学业上一无所成，还经常在外惹是生非，让贺建赔了不少钱。更重要的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贺德宏并未展现出应有的成熟与稳重，反而更加放纵自己，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

面对这样的儿子，贺建的心渐渐凉了下来。他意识到，或许贺德宏真的不是做继承人的那块料。与其让他继续挥霍自己的家产，不如另辟蹊径，找一个有本事的上门女婿来继承家业。毕竟，一个稳定的家族企业需要有能力的人来掌舵，而不仅仅是依靠血统关系。

贺建有了这个想法以后，他对贺德宏的溺爱与支持明显就减少了，贺德宏立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意识到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正在下降，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开始焦虑、迷茫，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在这关键时刻，贺德宏的求生欲被激发了出来，他明白，自己必须要做出改变，才能重新赢得父亲的欢心与信任。于是，他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对策，试图找到一条既能让自己摆脱困境，又能重获父亲宠爱的出路。天无绝人之路，在他的艰苦思考之下，还真的让他找到了一条可行的办法。

“爹，您说在药材商行这块，谁家的女儿还没嫁人呢？”听完贺德宏问的这个问题以后，贺建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这小子其实还是很聪明的，只是没有用在正道上。贺建看着贺德宏没有回话，脑海里的算盘确是打的贼溜快，他在飞快的排查，从武昌到孝感再到汉口，他略一沉吟，脱口而出：“张开泰大药房张继的女儿还没有成亲，而且他还是一个独女儿。”听父亲说完以后，贺德宏激动的脸都红了，他赶紧给父亲说；“爹，要不去给他提亲吧，您看张继的女儿要是嫁给了我，我们这生意不就越做越大了吗？”贺建看着贺德宏开心的说：“我们现在就是张开泰大药房最大的药材商，不过听说他的女儿被张继许配给别人了。但是张继女儿没有同意，这婚事也就一直拖了下来。”

贺德宏的眼珠子飞快的转了几下，说到：“爹，这次送药材，我和您一起去送吧，您把我介绍给张继和他女儿认识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贺建想着这混小子做了那么多荒唐事，说不好这事还真的能成，于是也就同意了贺德宏的提议。

话说贺德宏这小子虽然不学无术，人也很邪恶，但是因为他长期在外鬼混对人很义气，用钱也很大方，所以他身上就有一种豪爽和大气；再加上他本身也长的比较帅气，体型也高大，又有一种玩世不恭的纨绔气质。平常穿上上好绸缎的长衫，外加一件小马挂，那种世家公子的气势无双，很容易讨得姑娘的欢心，所以才有那么多姑娘被他欺骗。

很快贺建就准备好了一船药材，因为长期在水上运输，贺建有自己的商船，虽然没有轮船那么好，但是也比一般的木船要好要大，航行速度也更快，武昌至汉口之间的长江航道相对宽阔且水深适中，适合大型船只航行，所以正常木船需要一周运输时间的，贺建就只需要三天左右就可以到达汉口码头。只要到了汉口码头，那边张继就会有专门的人员在哪里接应收货。

真正出发的时候，其实贺建和贺德宏的心里也在打鼓，他们并不知道张继会不会知道贺德宏的一切，在船上的几天时间里，贺建两父子就设计了很多场景来提升贺德宏的形象，但前提是张继真的不太了解贺德宏的一切。

“爹，我这心里还是有点慌乱，也很激动。你说张继的女儿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翩翩公子呢？听说她读书很厉害，应该不太会听从她父亲的安排，如果全部是她自己做主，那就好说多了，那张继我就不用太过于去看他的脸色行事。”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是张继就这一个女儿，你还是不要乱来，不然过火了，张继是会疯狂的，那时爹也保不住你。最好是见机行事，徐徐图之。”

说话间，远远看到了码头的繁忙景象，贺建和贺德宏从船舱走了出来，来到了船头的甲板上，码头上张继也在哪里等着，贺建和贺德宏决定亲自来送货，就早早写了信，派人给张继送了过来，供应商专门写信来，要押货过来，那张继即便心里不舒服，面子上的礼节那是必须要给到位的。

“何老板，劳烦你亲自来送押，一路辛苦了！”

“张老哥，看您说的，小弟我一直想要来拜访您，就是每天要和犬子去山里收药，总是没时间。正巧这几天犬子也想出来见见世面，我就带他出来走走。”

说话间，贺德宏很有眼力劲的过来到张继面前，恭恭敬敬的作揖，行了个大礼，嘴上说到“张伯伯好！”然后就低眉垂目乖巧的站在贺建旁边不再说话，

贺德宏本来生得极为英俊，长相随母。虽然他的生母万仁琪是妓女，但是人长的确实漂亮，而且弹的一手好琴。且看他额头丰满，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口阔耳肥，头发中分，油光锃亮，显得非常有精神。身材高大匀称，他今天穿着一套羊毛面料的西装上衣、西裤和马甲，西装剪裁合体、线条流畅，很好地勾勒出他的身材轮廓，展现的更加英俊潇洒，很像是海外学成归来的高级知识分子。

“久闻贺公子风度翩翩，儒雅识礼，今日得见，更甚传言。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呀。”

贺建和贺德宏听在耳里，张继的夸奖简直就是飘绕的仙乐，心里爽快无比，贺德宏甚至是看到了张继的女儿已经依偎在他怀里温柔撒娇的样子了。

一番客套之后，张继将他们迎接去了吟雪酒楼，酒楼位于联保里口，距离码头不远，就算是为贺建、贺德宏父子接风洗尘。这里紧邻水塔，地理位置优越，是汉口繁华地段的一处标志性建筑。酒楼的装修风格典雅而考究，内部装饰木质结构，搭配雕花门窗和华丽的灯具，处处都彰显出高贵的气质和一种温馨而舒适的用餐环境。包间内的巨大餐桌上，摆放着黄铜制的味碟，上面刻有酒楼的名字，每个客人面前都放有两个这样的味碟。此外，还使用银质餐具搭配象牙筷子，以及铜制餐具配鸟木筷子等，这些都彰显着酒楼的考究与奢华，也体现着张继对贺建的重视与热情。

吟雪酒楼的菜品以精致和美味著称。其中，鱼翅席是酒楼的招牌菜之一，每份售价高达16个大洋。鱼翅看上去干净柔滑，吃到口中弹牙润滑，深受食客喜爱。此外，酒楼还提供其他丰富多样的菜品，如全家福（大海参条子煮肉圆子烩在一起）、爆炒猪肝等，今天这些色香味俱佳的菜品全部都有，让贺建、贺德宏食欲大增、回味无穷。

吃饱喝足以后，张继正准备带他们去客房休息，毕竟在路上舟车劳顿，还是比较辛苦。突然旁边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群学生或者说是进步青年走了出来。

突然一张五官立体而匀称精致的脸庞看了过来，只见她有着明亮含情的一双丹凤眼，鼻梁高挺，嘴唇红润而饱满，嘴角微微上翘，皮肤白皙细腻，仿佛初雪般纯净无瑕，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自然垂落，更添了几分温婉与柔美。穿着一件浅黄底色的上衣，用金丝线精心绣制着朵朵盛开的梅花图案，脖颈处是优雅的立领设计，衣袖口的设计别具一格，宽松适中，下裳则为一袭筒状的天蓝色褶裙，裙摆宽大且富有层次感。行走间，裙摆随风轻轻摆动，如同水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摇曳生姿，令人赏心悦目。

只一眼，贺德宏的眼睛就看直了，恨不得过去把别人抱在怀里的样子，口水流在嘴角还不知道。张继斜眼看了下贺德宏，眉头微微的皱了下，但瞬间就恢复了原样。

“爹，您也在这里吃饭？我和同学今天也在这里。你们先聊，我们要走了。”

张继本不想把女儿介绍给贺建父子认识，因为看他们来时的谈话，张继也猜到了几分。无奈就这样巧合，还是遇见了，既然遇见了，那也还是要互相介绍下，这是基本的礼节。

“珊珊，这是我们的药材商贺建贺老板和他的公子贺德宏，他们这次从武昌远道而来，就是来考察我们大药房的。”回头又对贺建父子介绍到：“这是我的女儿，张珊珊，现在还在读书。”

“贺老板好！贺公子好！”张珊珊对他们行了个礼，就准备离开。

“珊珊姑娘，叫我贺叔叔就好了，别叫什么老板，你爹才是我的老板，有时间去武昌，我让德宏带你去吃遍武昌美食，玩遍武昌的景点。”

“珊珊小姐好，我叫贺德宏，认识您真是太开心了，希望以后有时间多多交流。”

短短的插曲之后，张继就带他们去休息，然后他也就往家走去，一路上他想起贺德宏那个猪哥的样子和他知道的真实贺德宏的德行，心里很是烦躁，就突然的拐弯到我学艺的食杂店了来。来了之后，直接了当的说；“远山呀，今晚能不能回家陪我吃顿饭？咱们爷俩喝一杯。”说完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看着他眼睛里的慈祥和关爱，虽然知道我工作不能喝酒，但不忍心拒绝，还是同意了他的邀请，最对我意思下就行了。下班后我请了假，就过去了张继家里。

话说贺德宏和贺建过去客栈住下以后，贺德宏就表现出巨大的占有欲，恨不得让贺建现在就去提亲，但是贺建还是社会经验丰富。他对贺德宏说；“德宏呀，今天根据我的分析，要么就是张继女儿的婚约还在，要么就是他看不上你。你想张继一直给她女儿介绍我们都是贺老板，如果他很亲近，最少也是介绍贺叔叔。”

贺德宏没有说话，眼睛咕噜噜乱转，不知道他心里在计划什么方案

家里，张继、欧阳初雪、芍药和我坐一桌吃饭，张继给我倒了一杯酒，我没有说话，张继也没说话，他端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说：“今天咱爷俩第一次喝酒吧，别担心喝醉耽误工作，就算耽误了，不去就行了。”

芍药听了这话，瞪了我一眼，说：“我爹不会喝酒，你要能喝就把我爹的酒也喝了。”

“芍药，远山是我去邀请他，他才来的，你怎么说话的呢？”

芍药听完以后，站起来，再瞪我一眼，脸上满是嫌弃的表情，对张继说；“你们慢慢吃吧，我吃饱了。”说完不等张继说话，直接就离开上楼去了，然以直到我离开，她再也没有下来过。

吃饭期间，张继对我说了许多许多，就连贺建父子来的事情都给我说了，也把贺德宏给我介绍了一遍，他想用家族规矩，强制性的给我和芍药订婚，这样我就可以直接安心的在药房学习，他也就放心了。他说，我和我爹娘，对一个陌生人都那么好，心地一定善良有担当。但看芍药的样子，我是真的不想再来了，我想不明白，我也没有得罪她，她为什么会这样对我。但是张继对我是真的好，发自肺腑的，我可以感受出来。吃完饭，我拒绝了张继留我在家里住宿，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回到了食杂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