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库 >> 散文   

岩泉寨暗流溶洞

作者:王世友 阅读:20 次更新:2025-01-08 举报

雾,好大的山雾。出黔城,能见度不足50米。双溪镇(洪江市)街市,雾淡了许多;桐木镇(中方县)葡萄沟,雾一团一团的,车速放的很慢。车停葡萄沟广场,雾已逃之半山腰。太阳在山腰刚一冒头,就被树和雾死死捂住,散亮成一团白,不刺眼,很醒目。

沟(葡萄沟)里的高山葡萄,入了冬日,没了叶,漫山遍野光秃秃的显得很萧条。黵黑的干枝,被果农剪得只露出了老筋结,结头留下寸许褐枝,枝像极了电视剧里的龙角。远远瞧去,葡萄架上,似爬满了大大小小的小龙。剪下的枝,没在园里横七竖八,估计被果农拾去当柴火烧了。

岩泉寨,与葡萄沟反背,须沿一条水泥村道盘旋而上,然后又陡峭而下。冬日的山,疏朗,时有鸟鸣,其声瑟瑟,没了秋夏的欢悦。第一缕阳光,穿透寒雾,沟峰如被一层朦胧的薄纱所罩。村道对面的山梁,稀疏空阔的林子,红黄绿斑驳,落叶一地,被初阳照得五彩斑斓。日光,轻柔地抚摸着周身,暖洋洋的。山湾小院,正、侧木屋,框着白色檐边,甚美。精致的栏杆,嵌着梦幻简单的图案,给冬日乡村带来了一抹靓丽的色彩。

庭院周遭,葡萄藤裸露着丫枝,在暖阳中静默着。数不清的“小龙”,横七竖八,趴在葡萄架上日光浴。屋背的山梁,色泽混乱,蓊蓊郁郁,于晨曦中肃穆着,透着宁静而萧索的气息。此时,如蜷缩在一室之内,闻着袅袅茶香,吃着点心水果,感受着生活的宁静与安适,与这冬日晨,在沟中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这沟里的山山岭岭,已成了我心灵的栖息之所,能让我忘却小城的纷扰与喧嚣。

沟尾,路边一老哥哥,用斧在坎削木头。与之攀谈,论其辈分,还是小明族孙辈。他很是热情,便邀家中共进早餐。我俩婉拒了他的盛情,与他谈起了今年的葡萄。他笑着说:“孩子们去了城里,老俩口守着这片葡萄园,生活还是很充实的。冬日趁着农闲,葡萄还未发芽,给葡萄架进行修缮加固。那小山似的鸡粪,是春节前要追的肥,这样才能保证明年的葡萄,颗粒大,甜度高。过去,用竹块编织的葡萄架,去不了几年;现在,用不锈钢管打架子,能长时间不用换。”我说,难怪一路上,都在搭不锈钢架。

本是一次随心而走,老哥哥却告诉我俩,岩泉寨有一岩泉古井,值得一观。俯视,岩泉寨在沟尾反背的山脚,一条水泥村道穿过两边绵延的山之夹缝;平视,众山连绵,青黄疏朗,高高耸峙,相瞅勿言。一路下坡,坡陡阻脚,几乎到了汽车下行的极限。防撞墙,厚实,在提醒司机谨慎驾驶。按老哥哥的提醒,下坡左拐三百米(左右),遇岔道,又左拐百余米,至岩泉古井。

岩泉古井,有中、英、韩三国语言的景观牌。可想而知,这里的确曾是个旅游景点。不知啥原因,少人气。井上山峦,应是我俩翻越的高山余脉。峦上,怪石林立,古木森森。林中岩公殿,在岩泉寨洞坎。相传是为了纪念始祖“岩公”,用巫术降住妖孽,保护了其子孙而建的。传言,岩泉寨遇上天旱,抬着“岩公”塑像,走到哪,哪就下雨。当然,这传说带有迷信色彩,不可信。

古井是露天的,清而净。逢一男,五十开外,抡着棒槌洗衣。见我憨厚一笑,仍槌不止。我回之一笑,爽朗自嘲道:“这世道真的变了,抡槌的是咱们男人了。”

好大的古井啊,水泥青石板所砌,呈三口。泉眼于山体罅隙,根须净,没泥没尘,砾石光溜。泉洞幽深。石子,乃经年冲刷而成的河中卵石一般。其状不规矩,一石,罅隙弥身,苔藓、小草附之,没斧凿的痕迹。泉水,没见流入下方小方井,井深而清晰了了。落叶,沉入水底,如一条条小黄鱼,历历在目。一石,比泉眼那石小太多,还点缀着三片蕨(植物)。倒是小方井的水,哗啦啦流入了大方井。大方井,水深且急,成了盥洗之所。

正赏着,大方井已蹲三男,捶的捶,搓的搓,拧的拧。漂洗之后,白色泡沫快速过一小桥,让我瞬间想起“小桥流水人家”。人家,离井不远,清一色木屋,这里就叫岩泉寨,全是黄姓。之后是遇上民璋、民坤兄弟才知道的。

民璋、民坤兄弟,人入耄耋,腿脚利索,着一身粗布,背系一刀匣,说上山砍柴。相邀桥边长廊一述,却说不碍事,站着与我聊天。

民璋谈及黄氏先祖,兄弟俩是从江西迁入岩泉寨洞坎的。他们日日劳作,庄稼屡被妖孽偷吃,走近啥也没瞧见,弄的他俩精疲力竭,生活都成了问题。于是他俩去了羊城老司那,学了道法,回来摆卦一算,原来是洞坎的蟒蛇精作怪。

兄弟俩与蟒蛇精斗法,制伏了它,还用一尊神龟将妖孽压在村口。神龟日久化成了村口井上的石山,望着村子背后的钟形山。石下妖孽,流出了悔恨的泪水,才有了今天的古井。岩泉井石山上,一石,还真有些像龟头,宝寨人昵称其“灵龟望月”。

这一神奇的传说,当然也不足信,但它给这岩泉寨带来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倒是民坤一番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这眼井与潕水(河)相通。听长辈说,潕水曾打烂一只油船,这里冒出了油珠子。还有潕水发洪水,浑浊了,这井水也是浑浊的,且涌出一米多高。”想起泉眼的鹅卵石,井水应是从暗河里出来的,这么就说的通了。

走时,民璋、民坤一再嘱咐,一定要去红军洞看一看。

路上,小明说,民璋兄弟一再叮嘱,红军洞肯定有别样的风景。此时,已过晌午,日光和煦。车道左边的宣传牌,醒目地记载着桐木镇党史学习教育基地,历史文化遗址,桐木岩泉寨村“红军洞”。故事发生在1935-1936年间,红二、六方面军在会同、黔阳、芷江一带与国民党军游击。一个排在楠木铺夜宿与敌激战,把两名重伤的红军战士留于岩泉寨,被村民藏匿于溶洞,躲过了敌人的搜查。在村民的细心照顾下,红军战士伤愈后归队。后来,岩泉寨村民把这个溶洞,叫红军洞。

今冬,雨水少,土层干燥,挤不出丁点水。洞外草木枯萎,皂叶一地,遮了一路上的石块,但它还是盖不住一些青绿。踏上去,厚厚的落叶,麻酥酥的,就是一条山林标配的柴路。洞口四围都是草木,入口粽叶丛生,须走近才能被发现。平视,洞口看上去很小很小,像个枯木烂树洞;俯视,洞内光亮处,能容百八十人是没成问题的。

细察,洞如花瓶,口小腹大,插有一大一小二树。大树,丈许无枝叶,结疤几寸不等排上,如长者特制的拐杖。杖枝高出洞口,今日阳光灿烂,洞内看得很清楚。下洞,有栏,很安全。洞内空间高,软泥,清冷不迷糊。如是阴雨天,洞内湿滑冷静,着实怕人。小明不愧是业余户外登山队的,去过国内很多名山大川,这小小的溶洞难不了他。

阳光洒落的地方,有苔藓。地上有烧过野火的痕迹。小明像发现了新大陆,仔细地打量起洞来。“有水”,的确有一水凼,呈卤水状,估摸是雨水所致。但问题是,今冬好久没下雨了,很多井都干涸了,而这四围连口塘都没有,哪来的水?小明见一小径,坎坷不平,被人踩的光溜,却通向无边幽暗的黑色。手机灯一照,把我俩给惊呆了,这里洞中有洞,钟乳石倒挂着,造型各异。乳石下,不是腹内光亮的那么点水凼了,而是一条不知有多深的暗河深潭。水中一乳石柱,撑着溶洞。

灯熄了,我俩如坠入无底的深渊,寸步难行。一滴水声,都让我怕极了。深潭有没有蛟龙,我不敢往下想,从新亮起了灯。灯的确是个好动西,瞬间把四周模糊地充塞,不再害怕。小明亮起手机灯,我就用手机拍照。头顶倒悬着半边紫金花,条纹峭如山崖,纹丝缜密。柱右边深潭,应是与腹中卤水凼相连。空中乳石,左边第一个,给我的印象最深,如一具牛头骷髅;柱左边深潭,一乳石,像极了水獭入水的画面。小明胆大,立水边,拍柱之反面。照片上,钟乳石断裂状,很吓人,仿佛正入坠深潭。近距离瞧柱之乳石,晶莹剔透如盐状,闪闪亮亮。脚踏之处,啊,也是晶莹的亮光。水潭很大很大,视线所及,伸之拐了弯,没有皮筏,是不能再探的更远。崖壁窟窿,没有强光,我俩是不敢贸然涉险的。

回到腹中,悬着的心才放下。入口手杖,绿艳艳的枝叶,遮了整个洞口,真像花瓶特意插的植物;而那蔸小的,仅是瓶口的一个点缀。察起瓶口的内壁,入口正面,一只山羊,活灵活现,回视瓶口。山羊屁股后,一洞扉大开,一长者,着身灰色长衫,潇洒出门。

立扶梯,稍抬头,入口左手边,来时忽略。其壁乳石,如古宫殿浮雕,金碧辉煌。贵妇,与跪仆神态栩栩如生。殿下,栏外,有人活动过的痕迹。罅隙深处,别有洞天。离洞二十余米,小明扒开一草丛,露一巴掌大的洞,方知两脚所踩,是空空的溶洞,忽然感觉腿脚软绵绵的。

在这寒冷的季节,户外走走,满眼所见所闻,皆是大自然的馈赠。回首过去的一年,我们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一同沐浴过阳光。欢笑与泪水,都成了我们人生中最珍贵的宝藏。

    珍惜当下吧,温柔与美好,希望与憧憬,坚韧与优雅,在这冬日的交响曲中,奏响了属于咱们自己的旋律,收获的却是无尽的温暖与喜悦。

 

 

       

朗诵

添加朗读音频链接后,文章标题后可显示播放按钮。

评论[0条]

更多>
内容 作者 时间
  • 注:评论长度最大为100个字符 匿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