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罗芳伯》八

 罗芳伯先生在深山里躲了两天，获悉他们那天把十几个清兵打得落花流水，灰溜溜地撤走了。罗芳柏带领着学生立刻撤离了私塾馆。到了晚上，那个清兵头子带来一百几十个清兵，把私塾馆团团包围起来，要捉拿罗芳柏，结果扑了空，清兵头子气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清兵头子歇斯底里地大发了一番雷霆后，问员外说：“你知道罗芳柏跑到哪里去了？”

 员外故作惊讶地说：“怎么，私塾先生罗芳柏不在？”

 清兵头子愤愤地说：“连学生都不在。”

 “啊！”员外装出非常吃惊的样子说：“先生不在了，树倒猢狲散吗。”

 清兵头子说：“罗芳柏是乱党，是天地会的信徒，你不知道？”

 员外说：“我只知道罗芳柏是私塾先生。”

 清兵头子试探着说：“罗芳柏没有告诉你？”

 “啊哟喂！我说首长呀，天地会的信徒，拜天拜地，都用暗语联络，他们严守秘密，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呢？”员外解释说。

 清兵头子无话可说，便交代说：“他回来了，你要立即向政府报告。”

 员外笑了笑说：“那是当然的。”

 罗芳柏获此信息后，觉得自己很侥幸，那天离开私塾馆时要不是撤离及时，少量的清兵还能对付，这清兵来的多了，就难对付了。寡不敌众嘛，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对付不了百来号清兵啊？只得束手就擒。一旦被清兵抓去了，就是死路一条，因为清政府对待反清分子，向来都是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目前罗芳柏他们在深山老林待了两天，往后怎么办？还有这么多孩子，吃得喝的都是问题，清兵追捕得紧，于是罗芳柏对孩子们说：“孩子们，你们还是回家去吧！”

 孩子们齐声说：“我们一起对抗清兵了，那些清兵被我们打的鼻青眼肿，我们不能回去。”

 罗芳伯先生说：“不管你们的事，这个责任都由我一人来承担，况且清兵也不认识你们，你们只要不承认是罗芳柏的学生，要严守秘密，不要暴露身份就没事。”

 学生们都说：“我们不离开罗先生。”

 罗芳柏苦苦劝说学生们说：“傻孩子，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你们学业完成后，总要离开我的。”

 学生们执着地说：“我们已经是八拜的兄弟，怎么能离开你呢？”

 罗芳伯先生说：“此一时，彼一时，情况有变，为了安全应该解散，就得解散，况且——”

 学生们打断罗芳伯先生的话追问道：“况且怎么样？”

 罗芳柏先生说：“我就要离开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到别处去了。”

 学生们迫不及待地问道：“罗先生要到哪里去？”

 罗芳柏先生笑了笑说：“飘洋过海到南洋去。”

 学生们齐声说：“我们跟罗先生一道飘洋过海，到南洋去。”

 罗芳伯先生非常动情地说：“你们还小，篱不开父母。”

 学生们坚定地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们也离不开罗先生。”

 罗芳柏好劝歹劝学生们回家去，孩子们坚决不同意，认为他们已经是天地会的信徒，大家都是八拜的兄弟，已经对抗过清兵，纸里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败露的，他们已经跟清兵刀对刀，枪对枪的大干了一场，回去不一定就安全，他们愿意跟罗先生同甘共苦，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罗先生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罗芳伯先生想，孩子们说的想的也不无道理，孩子们回去也不一定安全，还是一走了之的好。于是罗芳伯先生说；“也罢，你们要跟我去南洋吃辛熬苦，经受风浪，到那里去混生活也好。”

 学生们满怀信心地说：“跟着罗先生去吃辛熬苦，我们乐意，无怨无悔。”

 罗芳柏先生不无关心地说：“这样吧，你们要注意安全，你们要化整为零，三五个人一伙，化妆一下，潜伏到虎门去找员外的两个儿子，就说是我让你们上船的。我去通知一下我的亲朋好友，我们一道上船飘洋过海。”

 学生们听了非常高兴，都说：“我们认识小师弟，他们会接待我们的。罗先生，你可要小心啊！”

 罗芳伯先生交待他们说：“我没事的，我派人去邀约我的亲朋好友，随后我就赶到虎门和你们一道上船，飘洋过海去寻找新的生活。”

 学生们不放心地说：“罗先生要注意安全啊！”

 罗芳柏先生笑着说：“放心吧，我没事的。你们到船上等我。”

 学生们经过一番化装，有的装扮成讨饭的花子；有的化装成做小生意的；有的化装成农家的孩子······一个个都装扮得维妙维肖，逼真极了。他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纷纷朝虎门进发了。

 罗芳柏着人请员外替他通知他的亲朋好友于当天夜晚两点钟之前赶到虎门码头，和他一道飘洋过海，到南洋去混生活。罗芳柏在山里等待派回去邀约亲朋好友的学生，打算跟那个学生一道星夜兼程，超小路非常隐蔽秘密地向虎门码头去。

 却说，罗芳柏派回去的学生把罗芳柏邀约亲朋好友一道飘洋过海去南洋谋生的任务托付给员外，员外为了安全叫这个学生赶快离开村庄，说是村里有清兵巡逻查询，万一被抓住了就麻烦了。谁知那个学生惦念私学堂，顺便走近私学堂看看，被十几个清兵围住了。

 清兵说：“你是罗芳柏的学生，一定知道罗芳柏藏身的地方。”

 学生说：“我不是罗芳柏的学生。”

 一个清兵从上到下打量学生说：“上次你跟我打斗的最凶，叫喊得也厉害，你还狡辩不是罗芳柏的学生？”

 清兵头子对学生说：“你只要说出罗芳柏藏身在哪里，我们就放了你。”

 学生一口否定说：“我不知道罗芳柏在哪里。”

 清兵头子二话没说，就命令他的手下将这个学生擒拿归案，并说：“要活口，你们还不动手？”

 这个学生只有十五六岁，但个投高大，英姿飒爽，是少林拳打得最好的一个。他立刻摆开阵势准备迎战十二个清兵。

  这些清兵不知天高地厚，想来擒拿这个学生，可是怎么也近不了他的身边。

 这个学生武功高强，拳露娴熟，花样百出，妙笔生花，腾空跃起，灵活多变，快捷生风，他挥拳有力，出拳犀利，同清兵“哔哔啵啵”对打起来，他或用拳打，或用脚踢，或用肘击，招招击中要害。谁知这些清兵拳路紊乱，没有章法，经不起学生的拳打、脚踢和肘击，一个个被打得东倒西歪，屁滚尿流，有的被打得鼻青脸肿，耳鸣目眩；有的被打得眼冒酸水，口鼻渗血；有的被打得瘫倒在地，哀嚎叹气······

 这个学生怒气冲冲地说：“你们想找死，我马上送你们上西天！”

 清兵们吓得跪地求饶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学生说：“你们不想死，就将自己的裤带解下来互相捆绑起来。”

 这些清兵无可奈何，只得解下自己的裤带，把自己捆绑起来，最后还有那个清兵头子无人捆绑，学生说：“你是死呢还是怎么着？”

 “我解裤带，我解裤带。”那个清兵头子解开自己的裤带交与学生。

 学生就将那个清兵头子捆绑起来，对清兵们说；“你们别动，一动裤子掉下来漏了光可不好看。”

  清兵们说：“我们知道。”

 “你们就等人发现你们来解救你们吧！”学生说着暗笑着出门扬长而去了。

 罗芳柏等待他的学生，好长时间不回来，心里正在着急，学生兴冲冲地来了。学生把他在村里遇到的情况向罗芳柏先生作了介绍，罗芳柏听了，高兴地称赞了自己的学生，便带着学生一道向虎门去了。

 罗芳柏是私塾先生，但他也是典型的农民家庭出身的，装扮成一个农民也是合乎情理的。他也化装得维妙维肖，毫无破绽。他大都选择山路，艰苦跋涉。当然他也难免要通过一些关卡检查询问。罗芳柏是个聪明人，他都一一地应对了。

 关卡人员，左右打量罗芳柏形态面貌，问他叫什么名字？

 罗芳柏说：“我姓罗。”

 “姓罗？”关卡人员惊问道，“叫什么名字？”

 罗芳柏不慌不忙地回答：“我叫罗柏芳。”

 关卡人员放松警惕说：“我还以为你是罗芳柏呢？”

 罗芳柏故作惊讶地说：“罗芳柏是什么人？”

 关卡人员说：“罗芳柏是个私塾先生，是官府捉拿的天地会的信徒，你不知道？” 

 “不知道。”罗芳柏抱怨说，“一个私塾先生，有吃有穿，有作业，参加什么天地会呀？这是自找麻烦。”

 关卡人员说：“你的名字和罗芳柏的名字，除了排序不同，三个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我还以为你就是罗芳柏呢！”

 罗芳柏笑着说：“我国有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呢！”

 关卡人员说：“这话倒也不假，不过你幸亏是罗柏芳，你要是罗芳柏，被抓去了，清政府对反清分子向来都很严厉，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那你就怨死了。”

 罗芳柏解释说：“我虽然跟罗芳柏同姓，但同姓不同名。罗芳柏强调的是‘柏’，芳香的柏树；罗柏芳强调的是‘芳’，柏树的芳香。”

 关卡人员笑着说：“你说的没错，你要是跟罗芳柏同名那就亏了。”

 罗芳柏就这样蒙混过了关卡。他经过一番奔波跋涉，在夜幕的掩护下来到了虎门码头。这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钟。罗芳柏没有立即上船，在海岸遛达了一会儿，顺便等待他的亲朋好友，以便一道上船。

 却说，罗芳柏的亲朋好友，接到罗芳柏的邀约后，都觉得很多人在国內没法生活，到了南洋混得都不错，有的还发了财，这可是非常吸引人的。既然清政府如此腐败无能，社会动乱，民不聊生，难以维持生计，不如一走了之，飘洋过海去南洋混碗饭吃。他们于是纷纷连夜往虎门码头赶来，到了夜里一点半钟，可以说是准时赶到了虎门码头。

 罗芳柏见到这些亲朋好友，非常高兴满意，便与他们一道上了船，这样亲朋好友连同六十几名学生，一共一百几十人，装了满满一船，起锚远航，飘洋过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