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罗芳伯》七

 罗芳柏先生这次带学生进县城玩了一趟，获益匪浅，开阔了学生的眼界。特别是在山野智斗土匪，在县城勇斗地痞流氓。罗芳柏先生的冷静，处事不惊的风格及智慧，对学生娃来说，是一次潜移默化的教育，也使他们大开了眼界。

 这次在县城，学生们还买回了小皮球、象棋、笛子、二胡等等，这样学生们课间可以玩玩小皮球，下象棋，吹笛子，拉二胡等，这都是高尚娱乐，大大丰富了他们的精神生活，对他们的身心健康是有益处的。我国古代那些文化人，名家大师，那个不是书琴字画样样精通的。武林大师们个个精通围棋，双方对弈下来，只有半个子儿的输赢，你说他们的棋艺高不高？

 罗芳柏打算往后去也要让学生们接触围棋，这种高尚娱乐。总之一句话，“技不压身”，让学生们多学一门技术是好事。

 罗芳柏先生还想带学生们到更大的城市，到省城去见识见识，可是目前很难办到，因为路途遥远，要打车，要住店过夜，还要吃饭花钱，学生们花不起，他们家中也没有那么多的钱，这要到以后再说了。

 这老天也不赏脸，不能遂人意，这两年不是大旱就是水涝，地里少収或是缺収，灾荒已经使老百姓不堪重负，政府的各种繁重的苛捐杂税又压得老百姓喘不过气来。官逼民反，各地处于动乱局面，福建的万云龙组建了天地会，举起了反清复明的大旗。罗芳柏也暗地里参加了广东的天地会。罗芳柏先生又暗暗跟他的学生成了八拜的兄弟。他们一拜天为父，二拜地为母，三拜日为兄，四拜月为嫂，五拜五姐，六拜云龙大哥，七拜近南先生，八拜兄弟和顺，这就成了八拜的兄弟。

 可是福建的万云龙大哥的天地会两次起事都败露了，都被清政府镇压了，人员被杀被抓，广东的天地会也暴露了，还没有起事就遭到了失败，天地会的成员有的被杀，有的被抓，没有被抓的，后来都投奔了洪秀全的太平军。

 罗芳伯先生因为以私塾先生作掩护，暂时还没有被发现，但纸里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罗芳伯先生想，天地会的信徒拜了天，拜了地，拜了日月，成了八拜的兄弟，有暗号连络，保密程度高，讲诚信严守秘密，万云龙大哥两次起事，都没有成功，都败露了，天地会的众多信徒被杀的被杀，被抓的被抓，云龙大哥却安然无恙，清政府也不知道他的秘密。想来罗芳柏先生，是一名地方乡村私塾先生，以私塾先生作掩护，也不会败露，被人发现的。清政府不能拿一个乡村私塾先生怎么样。

 事情过了几天，罗芳柏先生正在私塾馆里教孩子们诵读诗书，突然闯进来十几个清兵，他们要找罗方柏。

 罗芳柏先生说：“我就是罗芳柏。”

 一个为首的清兵打量着罗芳柏说：“你就是罗方柏？”

 “没错，我就是罗芳柏。”罗芳柏先生想，麻烦事情找上头来了。

 “你犯了法了。”清兵头子下令说，“带走！”

 罗芳柏故作惊讶地说：“我一个乡村私塾先生，犯了什么罪过？你们凭什么要带我走？”

 清兵头子掷地有声地说：“你是天地会的，是反清暴徒。”

 罗芳柏想，当时我入会时留了一手，故意写成罗方柏，于是故作镇静说：“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一个私塾先生怎么是天地会的信徒呢？”

 清兵头子说：“私塾先生就不会是天地会的信徒啦？”

 罗芳柏先生说：“你们错了，搞错了。天地会的信徒都是贫困农民，我一个私塾先生，有作业，有饭吃，怎么会去参加天地会呢？”

 清兵头子说：“私塾先生也有天地会的信徒。”

 罗芳柏胸有成竹地说：“你有什么凭据说我是天地会的信徒？”

 清兵头子从衣袋里掏出一份名单展示给罗芳柏看，说道：“这名单上写得清清楚楚，有你罗方柏的名字，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罗芳伯先生已经看见了是“罗方柏”而不是“罗芳柏”，便“哈哈哈”大笑说：“天下这么大，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呢，你们弄错了，弄错了。”

 清兵头子感到莫名其妙，便说道：“白纸上写着黑子，罗方柏，清清楚楚，你笑什么？”

 罗芳柏说：“你那个罗方柏是方向的‘方’，我那个罗芳柏是芳香的‘芳’，所以那个罗方柏，不是我这个罗芳柏，你们把名字搞错了。”

 那个清兵头子反问道：“你有什么凭据证明你不是罗方柏？”

 罗芳柏拿出他的几本签了名的书给清兵头子看了，清兵头子看了书的封面上工工整整写着罗芳柏非常醒目的字，垭口无言，二话没说，带着他们的清兵走了。

 员外知道清兵来找罗芳柏的麻烦了，非常关心地问罗芳柏先生说：“罗先生，你参加天地会啦？”

 罗芳柏对员外向来是坦诚相待，于是说：“前不久成了天地会的八拜兄弟，还没起事，我们广东的天地会也出事了，大批天地会的信徒被杀被抓。”

 员外不无担心地说：“那么，你在私塾堂不能待下去了。”

 罗芳柏胸有成竹地说：“我还没有败露，以私塾先生的身份打掩护，应该说是没事的。”

 员外着急道：“今日没事，明日没事，往后去你能保证没事吗？”

 罗芳柏无可奈何地说：“还是走一步打一棍再说吧！”

 员外说：“过不了多久，又要来抓你了。”

 罗芳柏自信地说：“来十几个清兵，或者几十个清兵来抓我没那么容易，我罗芳柏总归会有办法脱身的。”

 员外替芳柏先生着急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还是出走的好！”

 罗芳柏先生说：“出走？往哪里走？”

 员外说：“现在有很多人，飘洋过海到南洋去混生活了。”

 罗芳柏惊问道：“去南洋飘洋过海？”

 “没错。”员外说，“你罗芳柏满腹经文，才高八斗，文武双全，到了南洋你照样能教书，当个私塾先生啊！”

 罗芳柏沉思了一会儿，为难起来了，他说：“我有那么多亲朋好友，有那么大的船吗？”

 员外笑道：“这你放心，我已经准备了船舶，让两小儿在虎门码头等你了。”

 罗芳柏惊问道：“是吗？”

 员外笑道：“这年头不好过，你把我的两小儿带去培养成你的左膀右臂，我就放心了。”

 “没问题。”罗芳柏千恩万谢地说，“过几天我就去虎门。”

 员外再三催他说：“你要抓紧时间哟！”

 罗芳柏说：“一定。”

 第二天罗芳柏给学生授课时，透露了他将要出海到别处谋生，不能和孩子们在一起了，希望大家好自为之，不要透露身份，要严守秘密。

学生们动情地说，我们是先生的学生，也是八拜的兄弟，罗先生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同先生一起受苦，一块儿奋斗。这时候员外来说，清兵又来了。

 罗芳柏说：“大家冷静，千万不要慌，让我来应对清兵。下面我们继续上课。”

 学生们大声朗读课文，霎时间私塾馆里一片书声朗朗。

 清兵来了，一共三十几个人，为首的清兵说：“罗方柏，我又来了。这次你跟我们走一趟。”

 罗芳柏说：“我一个私塾先生，为什么要带我走？”

 那个为首的清兵说：“我们的上司说了，不管是罗方柏还是罗芳柏，统统都要抓来审讯。”

 罗芳柏说：“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清兵头子毫不客气地说：“不管怎么说，今天一定把你带走。”

 学生们喧闹起来，齐声说：“你把我们的私塾先生带走，谁教我们读书？”

 “不管你们学生的事。”清兵头子又转向清兵说，“你们还不动手，还愣着干什么？”

 学生们手持兵器冲上前保护罗芳伯先生说：“谁敢动手？”

 清兵头子说：“哟嘿！你们造反了？”

 学生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能没有先生。”

 罗芳柏安慰学生们说：“孩子们，别激动，我罗芳柏没有犯法，也不是天地会的信徒，是一个私塾先生，我不会跟他们去的。”

 清兵头子火冒三丈地说：“你想造反？不去也得去，动手拿人！”

 罗芳柏怒不可遏地说：“有本事，你们就上来拿人。”

 清兵头子说：“哟嘿，你真的造反了。”

 罗芳柏说：“我可没有造反，是你们逼迫的。”

 三十几个清兵朝罗芳柏袭来，如同凶神恶煞，罗芳柏操起一根木棍，与清兵对打起来。那木棍在罗芳柏手上玩得虎虎生风，套路娴熟，防守严密，进攻犀利。那些清兵始终进不了罗芳柏的身边，却跟罗芳柏的学生打在一起了。

 一时间，私塾馆成了战场，双方对垒，刀对刀，枪对枪，棍对棍，“哔哔啪啪”，“叮叮当当”刀光剑影，火花迸裂，叫喊声不绝于耳。几十个清兵到底敌不过这些练过武的武艺高强的学生。只打了十几个回合，这些清兵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

 罗芳柏先生带着孩子们一不做二不休，要教训一下这些清兵，“哔哔啵啵”，“稀里哗啦”打得三十几个清兵鼻青脸肿，血肉模糊，呼爹叫娘地收兵走了。

 罗芳柏立刻带着学生们撤离了私塾馆，到深山老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