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二姨
过完春节,我出差到了丹水市,驱车驶过丹水市幸福康养中心,猛想起表妹说过,二姨被送到这里养老,急忙减速调转车头,找地儿停好车,来到了一家超市,买了几样营养补品,便向幸福康养中心大门口走去。
老远里听到,幸福康养中心的保安扯开嗓子对前来探访的人说:“‘二阳’抬头,为了老人健康安全,谢绝来访探望,请予以理解和配合”。
看望二姨,就这样落空了,我很不甘心。
到了幸福康养中心门口,我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边走边寻思着能够进入康养中心的窍道。
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好像在说磕着幸福康养中心招聘的事。
“养老护理岗位招10人,才报了15人,面试应该不难。”
“今天面试前还可以报名。”
……
听了他们的对话,我转身走到停车的地方,把给二姨买的东西放在了车的后备箱,给表妹(二姨的女儿)打了个电话,让她给画个幸福康养中心的平面布置示意图,发到我微信上。
接照表妹提供的路线,我以报名应骋者的身份进了康养中心的大门,踅摸着登上了康养大楼八楼,来到二姨所在的康养五区。
二姨看到我,绽放出了收拢不住快乐的笑容。在我与二姨紧紧握住手的那一刻,二姨的眼里充盈着将溢而又未溢的泪水,我忙问二姨:“受啥委屈了?”二姨说:“没受委屈,见到你高兴,太高兴了!”
我上初中时,二姨还在丹源县最好的中学---城关中学工作。我家在远离县城的秦岭沟,学区与城关中学沾不上边搭不上界,托二姨的福,我才上了城关中学。
那时整个社会生活相对困难,我住在二姨家,二姨的原则是在大人与孩子之间孩子优先,在我与表弟表妹之间我优先,饭先尽我盛,肚儿先尽我圆。
春节前,听说二姨要住进幸福康养中心,我给表弟表妹打去电话,他们的理由只有一字“忙”,唯一选最佳择是把二姨送进市里最好的养老机构---丹水市幸福康养中心。
“请,请您尽快离开,为了老人的健康安全……”两个保安人员来到我面前,很有礼节性地给我打着请离去的手势。
我掏出1000元递给二姨,二姨说:“不缺吃,不缺穿,我来时装了800元,现在还是800元,一分也没少,钱拿在姨手里没用。”
要走了,二姨拉着我的手,眼泪唰唰地流淌着,她努力噙着泪水,哽咽着对我说:“啥都好,就是因为疫情,难得见到亲人,就像坐监狱一样。再来丹水,一定来,哪怕让姨只看上你一眼,能看到亲人就是福。”
出了幸福康复中心大门,我想起了当初送儿子上幼儿园的情景。起初,儿子从我怀抱中被老师抱走,他在老师的怀里,身子向我倾着,伸出欲拥抱我的小手臂,撕心裂肺地哭着;终有一天儿子问我:“不送我到幼儿园不行吗?”我说:“不行,爸妈还要为咱上班挣钱呢。”之后,送儿子到幼儿园,他总会哭憋憋地一遍遍央求我,“早点来接我啊……”。
那时,我的儿子天天晌晌有被接的盼头,而二姨一年到头只有春节能够有这个盼头。
二姨从一个山村教师一路走来,因为优秀,被调到城关中学,再到县教育局、市教育局工作。二姨省吃俭用,为儿女买了车,买了房,又拥有自已的单元房,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姨夫因病走后,二姨又患了脑溢血,落下了半身不遂后遗症,生活自理有点困难,表弟表妹又忙于工作和营生,不得不商量着把二姨送进了幸福康养中心。
二姨奋斗了几十年,为儿女积淀下了幸福的家底,可自己因落下了脑出血后遗症,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用自己的双手和双腿,支撑起自己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只能把自己的晚年交给幸福康养中心的护理员打理。
二姨无言的的泪水、“像坐监狱一样”的说叨、“见不到亲人”的缺失……交织着在我的脑海中盘旋……猛然意识到,我已到了花甲之年,也步入到了老年。在这晴朗的三伏天,不由得我打了个寒颤,觉得浑身上下有点冷。
人生无常,不知我会不会,也落到二姨这种境地,在社会养老的大家庭中重新构建社会关系,在社会的大熔炉中历练老年生活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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