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痘花娘娘

　　幼山庙宇里的志山和尚由于养虎不慎，不幸被老虎野性发作给吃了，伤了性命，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实在令人遗憾，让丁国生痛心。幼山庙宇里志山和尚的四个徒弟，由于师傅志山和尚不幸离世，他们四人伤心痛苦得不能自拔，看到志山和尚建造的这座庙宇就伤心；看到师傅志山和尚的遗物就流泪。这样，他们在这座庙宇里实在是无法呆下去了，就云游到别处去谋生了。自此幼山庙宇就没有了和尚，没有人管理了，这不就变成一座慌庙空庙废庙了吗？这庙宇是供黎民百姓烧香求佛的佛门圣地，没有人管理怎么行呢？志山和尚在世时，嘱咐丁国生多多关心庙宇的事情，现在志山和尚花了多少精力，辛辛苦苦建造起来的幼山庙宇，即将变成一座空庙荒庙废庙了，志山和尚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宁呀？丁国生必须要把这座庙宇的事管起来，让黎民百姓有个烧香求佛的场所。庙宇里的香火不能断，要让香火延续下去，否则神灵也会动怒的。

   丁国生考虑来考虑去，也物色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他毫无办法可想，最后想到了他的母亲赵纯英。他跟母亲一说，谁知母亲也是个信佛之人，她满口答应，但也说出了她的难处。母亲赵纯英说，让她去管理庙宇的香火这没有问题，自己孤单一些也没有什么，可是媳妇杨灵芝一人带这么多孩子，还要管理家务，怎么管得过来呢？丁国生笑着说，我们一起搬过去得了，既能管理好庙宇里的香火，又能管教好自家的孩子，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不是两全其美，锦上添花吗？

   这样丁国生一家人都搬到庙宇里来居住了。幼山庙宇里的居住条件比自己家里还要宽敞。这个庙宇的环境也不错，最后一进是佛殿，里面有神龛，神龛里供奉着各路神仙菩萨，人们烧香拜佛，求取幸福的活动都是在这个佛殿进行；这中间一进是赵庄村里过乡会用的场所，平常无事都是空着的；最前面的一进，隔开了不少个小房间，是用来作为居家生活起居的地方。丁国生看了以后，想把中间一进充分利用起来，开办一所学馆，让夫人杨灵芝发挥点作用，教育孩子们让孩子们就近上学，读书识字，自己有空也可以帮帮忙，这不是一桩好事吗？

   丁国生找到邻近各村的遗老遗少，得到了他们的大力支持，就动员了村里的孩子们来庙宇里就近读书识字，一下子就动员来了三十几个学生，由杨灵芝管理教授起来。

   中进的教室很大，就辟出西边的一部分来作为三十几个人的教室，东部就作为孩子们做操锻炼的场地，也是非常合适的。中间是一条通往后进佛殿，供村民百姓来烧香拜佛的过道。

   丁国生把一切事务安排好后，仍然每天出门去降妖镇鬼驱邪。他是个大忙人，大部分时间都出门在外，杨灵芝一心一意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也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母亲赵纯英每天雷打不动到佛殿去管理香火，不能大意，要管控好，否则引起火灾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当然，她也帮着媳妇杨灵芝做做家务。四个大孩子在外地读书，三个小的跟着他娘杨灵芝在学馆里读书识字。丁国生的一家人的工作、学习、生活都安排得有条不紊。

   幼山庙宇里香火还是很旺，经常有各地的乡民百姓来烧香拜佛，祈求安康幸福。虽然志山和尚已经逝去了，他的四个徒弟也远走高飞他处谋生去了，但幼山庙宇经丁国生这么一打理，运营得非常正常，还开办了一所学馆，让孩子们能够就近读书识字，这可是为老百姓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一天，杨灵芝正带着孩子们在上课读书，突然听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喇叭声声，非常喜庆热闹，原来是不知哪个村来了一伙人马，挑着抬着扎着红绫彩纸的糕点供品，吹吹打打，来到幼山庙宇里进了佛殿，他们把糕点供品码放在痘花娘娘的神像前，十分虔诚敬重地跪在痘花娘娘神像前，烧了香，嘴里念念有词地祷告了一番，三拜九叩以后就走了。这样大张旗鼓，十分隆重的烧香拜佛的情况，杨灵芝和孩子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家都感到很新奇。

   杨灵芝的学馆里的学生是来自邻近各个村子的，他们这些孩子好奇，下课后就一窝蜂地跑到佛殿里去看新奇了。他们看见佛殿里烟雾缭绕，香气扑鼻，新鲜糕点码得很高地摆放在供桌上，一个个嘴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可是谁也不敢走上前去拿一个。这时候，有一个胆大的孩子走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两只糕点一边吃一边说：“娘娘吃过了，我们可以吃了。”

   这个孩子的话音刚落下，孩子们就一窝蜂地走上去拿了糕点就吃起来，狼吞虎咽，吃得是那么香甜，那么自在得意，不一会儿就把供奉在娘娘面前的供品——糕点拿完吃光了。

   第二天，学馆里缺了几个学生娃，经过了解，说是他们病倒了，而且病的很凶，浑身起痘疹，高烧不止，咳喘不停。上课的时候，杨灵芝的儿子五岁的丁益松扒在桌子上哼哼不停。杨灵芝立刻走过去一看，心里一惊，儿子也病了，脸上也起了痘疹，用手一摸，感觉滚烫滚烫的发高烧了。杨灵芝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女子，她知道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传染病，学馆不能继续开办下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在老百姓那里也不好交代，到那时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她当即宣布解散学馆，让孩子们立即回家，在家好生等学馆的通知，也不要随便出门乱跑。

   学生们都纷纷解散回去了，杨灵芝才背了儿子丁益松回到住处。母亲赵纯英见了大吃一惊，非常着急，她知道这是非常不好的传染病，自己的小孙儿丁益松是出天花。这种传染病非常厉害，来势凶猛，过去人们称作瘟病。这种病是很难医治的，传染得也很快，特别难控制。这种病人全靠家人护理得当，方能渡过危险期，一般是在劫难逃的。母亲赵纯英是过来之人，她见识过这种病，她要求媳妇杨灵芝在孩子生病期间，家中不能油煎炒菜，严禁烟熏，那样孩子的病态的肺子是承受不了的，咳喘不止是非常危险的。要把丁益松这孩子跟其他孩子隔离开来，不要让他们接触，以免传染。对于这一点，杨灵芝已经考虑到了，她已经把孩子隔离开了，并再三交代丁益竹和丁益梅他们不要互相接触，不要去看望哥哥丁益松，吃的喝的由妈妈专门送过来，孩子们也都听话。不仅这样，杨灵芝还特意通知四个大的在外地读书的孩子，丁益繁、丁益荣、丁益昌和丁益盛不要回到幼山的庙宇里来，要回来就直接回到赵庄的老屋去，吃喝就到叔叔家去吃。

   丁国生出门在外还没有回来，杨灵芝突然遇到了这种令人麻烦棘手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了。她非常着急，可是着急有什么用呢？眼下当务之急的事，就是请个医生来诊断诊断儿子丁益松的病。医生诊断以后说她儿子是感染了天花病毒，大凡孩子得了这种病，大多数不死也得脱层皮，或是落得一脸的麻子。医生说了，说是她们家的孩子病得不太重，脸上的痘疹不多，有高烧也咳喘，但都不是很严重的，这是跟他们家的服侍照顾得好分不开的，医生要他们要好生照顾好病人，不能马虎大意。医生开了消炎镇咳的药方，说是抓了药来吃了控制一下或许还有救，当然这还要看孩子自己的造化。

   杨灵芝和孩子的老祖母赵纯英都非常担心着急。老祖母赵纯英整天坐在孙子丁益松的床边一刻不停地照顾孙子，不停地给孙子喝水，以降温退烧；按时给孙子吃药以消炎镇咳。看看小孙子丁益松的病情稳定了，老祖母赵纯英放心得多了。可是杨灵芝悬着的一颗心始终放不下来，她一直担心着急，焦躁不安，一夜间学馆里病倒了好几个孩子，她能不牵挂担心，不烦神着急吗？听说已经有两个孩子不治身亡了，这活现活跳的孩子，怎么一下子就没有了走了呢？她能不伤心痛苦吗？她的眼泪汩汩地流淌下来了。医生说了，这种天花病毒传播很快，学馆里的孩子是来自邻近各村的，还不知道要传染到什么程度？这就更让杨灵芝烦心着急了。

   人们对于这种病都非常惊慌恐惧，大家也纷纷议论开了，有的竟然瞎鬼骂邪神地怪张三怨李四。有的说，庙宇里办学馆不合适，吵闹了痘花娘娘，痘花娘娘生气了；有的说，学馆里的孩子经常跑到佛殿里蹦跳吵闹，痘花娘娘和众神不得安宁就动怒了；有的说，学馆里的孩子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偷吃了供奉痘花娘娘的供品——糕点，痘花娘娘大发雷霆了，痘花娘娘是专管天花瘟疫的，孩子们是自己惹祸上身了。

   杨灵芝听了这些议论，真有点哭笑不得了。她认为痘花娘娘和众神仙下界来到这所庙宇里来，也是为了普渡众生的，不至于这样没有气量的。她也隐隐约约地记得，灵异界的鬼也好神也好，他们吃东西都是哈一口气就完事了，这吃剩下的东西孩子们吃点也不管事呀？再说开办学馆是为黎民百姓做好事，这也属于普渡众生的事呀，虽然是在庙宇里开办学馆的，众神也会宽宏大量的，怎么可能殃及黎民百姓呢？可是事实上孩子们也是在庙宇里得了这种病的，这病究竟是怎么传染给孩子们的，又怎么解释呢？杨灵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丁国生回来了，杨灵芝流下了眼泪，这眼泪是伤心痛苦的眼泪呢，还是委屈不解的眼泪呢？恐怕是两种因素都有。

   丁国生不无关心地说：“你别流眼泪啦，我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杨灵芝诧异地问道。

   丁国生告诉夫人杨灵芝，他在睡梦中已经梦见家中和学馆里出事了。这是出天花，是由天花病毒引起的。

   杨灵芝委屈地说：“人们都说是办学馆造成的。”

   “这是胡乱猜想。”丁国生笑着说。

   “都说是孩子们吵闹了菩萨，众神震怒了。”杨灵芝说。

   丁国生说：“众神的气量哪有这么小啊？”

   “有人说，娘娘的供品，被孩子们偷吃了，娘娘大发雷霆了。”杨灵芝说着也笑了。

   “不会的。”丁国生若有所思地说，“不过，问题恐怕就在这些供品——糕点上，我去问问痘花娘娘去。”

   “应该去问个水落石出。”杨灵芝也是这么想的。

   “好给大家一个交代嘛。”丁国生不假思索地说。

   后来丁国生去看了孩子们，安慰了母亲赵纯英和夫人杨灵芝，吃了点晚饭，自己确实也有点旅途劳累了，就上床睡觉休息了。丁国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把了解的前前后后的情况想了又想，觉得这病来得蹊跷。这户人家用这么多的供品，大张旗鼓地来烧香拜佛，这对幼山庙宇来说，从建成到如今还是头一次，这分明是这户人家得到了菩萨的保佑，才来烧香还愿的。这是还的什么愿呢？是给那位神仙菩萨还愿的呢？看来是给痘花娘娘还愿的，那一定是这户人家有孩子出了天花，痘花娘娘庇佑痊愈了，这才来给痘花娘娘烧香还愿的。这供品一定有问题，学馆里孩子们就是吃了供品以后才传染上了天花病毒的。丁国生打算去问问痘花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丁国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也像孙悟空一样来了个的金蝉脱壳，他的带有灵异之气的魂灵腾空而起飘然去了幼山庙宇的佛殿，跪在了痘花娘娘的面前，向痘花娘娘提出了他质疑的想问的问题。痘花娘娘听了哈哈哈大笑着告诉丁国生，说他们作为一方菩萨下界来到幼山庙宇里，也是以普渡众生为宗旨的，一个个都气度宏大，哪能去殃及黎民百姓的孩子呢？凡是供品来了，众神哈口气就算享用过了，生人怎么拿去吃都不管事。至于孩子们传染上了天花病毒，是因为那户来烧香还愿的人家的孩子出了天花，现在痊愈了才来还愿的，这些供品糕点是病人家里拿来的，在那样的环境中拿来的糕点早已被天花病毒污染了，那上面带有许多天花病毒，孩子们吃了，天花病毒就传染给他们了，他们能不得病吗？丁国生你回去好好控制瘟疫的情况，不要让它蔓延就是了，你去吧！丁国生听了恍然大悟，也后悔得“啊”了一声，他想，那户来幼山庙宇里烧香还愿的人家，要是能铭记古人之言“警言救人，功德无量”，预先提醒一下人们，这场灾难就完全可以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