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父亲【节选】
父亲生于民国二十年、也就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正是旧中国战火纷飞的年代。
时光追溯到清末民初年间,我爷爷是皖北三塔集上的经商大户人家,有很多田产和房产,当经历了战乱与土匪的祸患之后,偌大的家业也就败落下来了。父亲也经历了他人生历程的第一次大转折,到了解放初期,家里简直是一穷二白,仅仅剩下街面上那几间门面房。1950年有上海的国企工厂招工,父亲就应招去了上海。1953年国家号召“知识青年支援边疆建设”,父亲一腔热血响应国家号召由上海奔赴到达新疆的乌鲁木齐、后又辗转到了北疆塔城的额敏县那最边疆的荒凉之地(就是当年的农九师生产建设兵团)。父亲在这里和他的同志们辛苦劳作、无怨无悔,为边疆的开荒建设和民族团结稳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不曾想在1962年初夏发生了“伊塔事变”,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维吾尔族或哈萨克族人骚动暴乱、涌向了中苏边境进入苏联境内……在当时形势严峻的情况下,父亲随同很多慌乱的人们历经磨难、惊险与困苦,辗转数月返回到了安徽老家……
1994年初我去了趟新疆霍城县清水河子镇,这里距离哈萨克斯坦边境大约二十五公里。半年后我从新疆回到安徽老家,父亲询问了我很多关于新疆的情况,并说当年他也曾经踏上天山走过精河县和霍城县一带。可见,父亲很怀念自己年青时在新疆的那段艰苦奋斗的岁月。
文革结束后、七十年代初期,父亲看到很多当年的同事或朋友陆续返回到了原单位,考虑到家庭的窘迫情况,父亲就写信给上海和乌鲁木齐七一纺织厂原单位以及国家纺织工业部,申请恢复工作。然而,回信答复是“当地安排”,再没下文。直到今天,我还珍藏着当年父亲没有寄出的部分信件和纺织工业部的回函。父亲的书法很好,钢笔字和毛笔字自成风格,乍一看像似“毛体”的感觉。记得每到过年腊月二十八九两天,父亲都会忙着帮邻居们写春联。
父亲年轻时代为工作为生活走过大江南北很多地方,历经风雨、深知江湖险恶。从我懂事时起,见证了父亲与众不同的魄力,比如他筹资做了多次大生意。却因为1思维前卫导致人们袖手旁观,结果以赔钱告终,虽然赔钱他却没有气馁。然而,晚年的父亲却犯了糊涂。我在广东的东莞深圳打工期间,每年回家一次。当我从别人的传言中了解到父亲参与所谓的邪教后,我表示坚决的反对,于是我们父子间产生了无形的隔阂。在我的一再阐明和规劝下,父亲幡然醒悟,对我说不再信奉“耶稣教”了!谁料就在不久之后,父亲却在他单住的房间内溘然去世,很是蹊跷。我发现的时候,父亲侧身半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了一样,很安详。那时,我抱着父亲略显僵硬的身体,失声痛哭——我能感觉到父亲的身体还是温暖的,可他却听不到了我的哭喊声……直到今天我一直在怀疑,父亲是不是遭到“闪电派”的暗害?因为父亲决意要退出“耶稣教”了。父亲的离去也许永远是个谜?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之后不久,有一天堂哥问我:”传言叔叔是上吊自杀而死,真的假的?”我愕然大惊——人言可畏,是什么居心呢?
此后的两三年中,我常常失眠。在回忆的蛛丝马迹中寻找和分析父亲溘然离世的真正原因?为此我去了浙江的普陀山问佛,佛说:“你父亲一生忠厚为人处世,善始有善终。”其实,我于豁然间清醒地感觉到父亲应该是冠心病突发猝死,因为那时候父亲经常吃治疗冠心病的药片,我却犹如孩子似的充满好奇而疏于关心——若能够及时发现父亲发病异常,那么他肯定躲过这一劫!
父亲走了,离开了这个纷纭险恶的人世……
父亲走了,走完了他平凡曲折、善良正直、光明磊落而又充满传说的七十年人生岁月;他历经了人生的希望和幸福、理想和拼搏、磨难与困苦、彷徨与迷惑……
父亲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他是中国千千万万农民中的一员。但是,他在年青时代曾经满腔热忱地为祖国大西北的开荒建设做出过拼搏和贡献!新疆那块土地里渗透着他的辛勤汗水!生产建设兵团的发展历程中有他光辉的记忆!共和国初期的边疆建设史册中应该写入他的名字!
在我的人生岁月中,必将时常思念我的父亲,缅怀他老人家!再过几十年,当我也去了天国的时候,我们父子相见,一切的困惑和怀念都会释然了……
(文/泰禾·杜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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