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第四章：痛心疾首

 余超奔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才两个月，他参加了多次艰苦卓著的战斗，立了不少战功。他打仗英勇顽强，不怕牺牲，最后在坚守阵地的战斗中，在战友们都勇猛顽强地与敌人血拼阵亡后，余超在自己负伤后，弹药打完，敌人冲上来时，他拉响几枚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壮烈牺牲了。这个事实，对于余家人来说，怎么也无法接受。余家一家人，从大人到小孩，无不伤心落泪，痛哭流涕。
   余超的父亲余生辉虽然也偷偷地流了许多眼泪，但他还能自我解脱，自我安慰。他认为，既然是战争就会死人，既然是打仗，就会有牺牲，在战场上以死报国是军人的圣神天职。在朝鲜战场上不只是余超一人，可以说是成千上万人，他们死得壮烈，死得英勇，死得其所，重于泰山。他们以热血奋战嬴来了战斗的胜利，他们的热血染红了山河碧水，将会换来世界的安宁与和平。想到这里，余生辉反而化悲痛为力量，决心教好书，育好人，为祖国培养出色的人才。
   余超的母亲姓王，名叫莲香，今年四十八岁。她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对于儿子余超的壮烈牺牲，虽然她也觉得，儿子死得光荣，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自豪，但她感受更多的是悲哀伤心。她跟余生辉成婚后，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就是徐国庆的母亲余蓝莓，老二就是儿子余超，老三叫余梅。余梅才十四岁，生的端庄恬静，还是个孩子，尚且不太懂事。对于她哥哥余超的壮烈牺牲，虽也流了许多眼泪，但更多的还是感到自己的亲哥哥余超，敢于牺牲性命，报效祖国，而倍感自豪。大女儿余蓝莓对于自己的弟弟余超为国献身，感到痛上加痛，痛不欲生，哭得死去活来多少次。她的丈夫徐益天被国民党的残兵败寇抓去做挑夫，至今未归，是死是活还不得而知。如今自己的亲弟弟余超又在朝鲜战场上壮烈牺牲了，这种失去亲人的悲痛已经无以复加，不能自已。
   母亲王莲香想，儿子余超为国壮烈牺牲，他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奉献出了自己的年轻的宝贵生命，余家人感到光荣自豪，然而儿子余超毕竟是她的心头肉，是她一个儿一段肠地生养出来的，她怎能不牵肠挂肚地思念儿子呢？儿子是她一口饭一口水的喂养大的；儿子是她尿一把，屎一把的拉扯大的；儿子从小就围绕着妈妈转，妈妈长妈妈短地喊着叫着长大的。儿子哭了，娘就把他抱起来哄哄；儿子冷了，娘就把他搂在怀里捂捂；儿子热了，娘就拿把芭蕉扇子给他扇风；儿子想吃零食了，娘就炕出香脆的锅巴给他吃······娘把母爱都给了儿子余超。这回儿子牺牲了，离她而去了，当娘的怎么能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呢？
   王莲香就是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虽然家境贫寒，但儿子是宝贝，小时候是宝贝，长大了还是宝贝。王莲香还摆脱不了希望儿子为余家传宗接代，传递香火的习俗。这回儿子没了，为国牺牲了，她肝肠寸断般的疼痛难受！
   王莲香想儿子想得寝食难安，日夜不寐，茶饭不思，精神惶惑，萎靡不振，她终于病倒了。余家人暖心宽慰她，悉心照护她；左邻右舍的人前来奉劝安慰她；政府派人来慰问安抚她；医护人员亲自上门来给她诊脉、调理、疏导。在各方人士的关心劝慰，调理疏导下，母亲王莲香精神释怀了，病情好转了，渐渐地就好起来了。
   可是余超的小外甥徐国庆哭着闹着要舅舅。徐国庆生下来就没有看见自己的亲身父亲，他不知道有父亲，父亲长什么样？他只是听妈妈说，小国庆的脸模子跟他父亲一模活脱，不差分毫。从他出生以来，都长得会说话了，会喊爸爸妈妈了，可他还没有见到爸爸，还没有爸爸可叫，这是天大的遗憾！有时候，徐国庆想爸爸了，就拿镜子照照自己，根据自己的模样来想像他爸爸的形象，他曾经对着镜子流下了伤心痛苦的眼泪。
   后来舅舅余超进入了徐国庆的生活，改变了他的孤独悲哀的情绪。余超舅舅是多么好的舅舅哟，抱他、驮他、亲他、疼他，玩得高兴起来，还趴在地上给他当牛当馬骑。舅舅还常常教他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的歌曲，哪歌声节奏明快，那情感真实纯朴。舅舅余超还帮他们家耕田种地，上水插秧，除草施肥，收割脱粒······一切都忙得停停当当，没要母亲劳心费神，这是多么好的一个舅舅啊！可是舅舅却离他而去了，舅舅在朝鲜战场上壮烈牺牲了，他永远见不到舅舅了。徐国庆想舅舅，也想爸爸，他悲伤、痛苦、痛哭！
   徐国庆在睡梦中梦见他的爸爸徐益天，被国民党的残兵败寇抓去，爸爸挑着沉重的枪枝弹药，亦步亦趋艰难向前行进的情景；他梦见了舅舅余超，在阵地上与美国鬼子战斗血拼，拉响手榴弹与美国鬼子同归于尽的惊心动魄的壮烈画面。徐国庆恨抓他爸爸的国民党的残兵败寇；徐国庆恨发动侵略战争的美国帝国主义。 他决心将来长大了像余超舅舅一样当一名英勇无畏的战士，消灭这些敌寇。
   徐国庆想他爸爸徐益天，也想他舅舅余超。他也是彻夜难眠，茶饭不思，一旦辛苦了眯着了，就噩梦连连，那些惨烈的画面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梦见他的爸爸徐益天，在那些凶神恶煞似的败兵残将的压迫威逼下，挑着沉重的枪枝弹药，压得走不动了，都口吐鲜血了，那些万恶歹毒的败兵还要骂爸爸，打爸爸，逼迫着爸爸挑着极其沉重的担子，艰难困苦地亦步亦趋地行走；他梦见了舅舅余超，在非常严寒的高山雪地上，与美国鬼子拼杀，舅舅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舅舅打完了子弹后，拉响了手榴弹，轰隆隆的爆炸声裹着闪动的火光，滚滚的脓烟，腾空而起，美国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舅舅也壮烈牺牲了。徐国庆痛恨国民党的残兵败寇；痛恨发动侵朝战争的美国鬼子。
   徐国庆迷迷糊糊说：“我要去打倒美国野心狼！”
   妈妈余蓝莓说：“等你长大了，再去打美国鬼子。”
   徐国庆叫妈妈不要吵，他说舅舅在教他唱歌呢。妈妈余蓝莓心疼地摸了摸儿子徐国庆的头说：“国庆发烧了，说胡话了。”
   “我没说胡话。”徐国庆说，“你们看舅舅就坐在窗口边。”
   余蓝莓说：“你不要瞎说。”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徐国庆唱起歌来了。
   余蓝莓惊呼道：“国庆病得不轻，说胡话了！”
  “我不是好好的嘛。”徐国庆唱，“打倒美国野心狼！”
   外公外婆和姨娘余梅都来看望小国庆了。他们看见他昏昏糊糊，发高烧说胡话，都很着急，也流下了眼泪。姨娘余梅端来了开水，喂给小国庆喝：“喝点开水，退退烧。”
“姨娘，你喝，我不渴。”徐国庆说着唱起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母亲余蓝莓心急如焚，眼泪汪汪。
   经过医生的诊断治疗，打针吃药，安神催眠，在家人的悉心护理，精心调理下，几天后小国庆的病情好转，精神也好了。
   余家人给徐国庆的舅舅余超建造了衣冠冢，以便祭奠余超烈士的英灵。他们余家一家人怀着虔诚敬重的心情，焚纸烧香，磕头祭拜，并共同祝愿英雄烈士余超：“一路走好，安息吧，永远安息吧！”
   “安息吧，永远安息吧！”山谷的回声也是那样清晰响亮，震撼人心。
   一时间，大地悲催，山林哭泣，江河呜咽，悲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