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拾趣下羊城
腊月22日,吾与妻南下羊城。起初,我还很担心,列车拥挤。谁知上车后,列车空荡荡的。我们几乎一人占座两三个。十点后,宁静的车厢,渐渐地被鼾声所填充。我环顾四周,有趴桌呼呼大睡的;有靠窗,歪歪咧咧,偏头欲睡的;有躺着,弓腿闭目的;有夫妻相依,合眼养神的;还有小男孩,小女孩,直挺挺,或侧卧酣睡的……此时,妻披红羽绒,埋头于桌,吐鼾如兰。渐渐地,我也似睡非睡,强提精神,看着包包。说实话,真要有掱手,在我打盹时“牵羊”,我也毫无办法,因为实在太困。
凌晨2点,我睡醒,妻依旧在睡梦中。周围的乘客,大多还在会周公。唯斜对面的小女孩,和我一样,清醒着呢。车厢内,鼾声大作久矣。有客鼾声节奏起伏,如儿时夜里猪打鼾:嚯--嚯(低八度),嚯--嚯(渐升4度),嚯--嚯(升至高八度)。此鼾循环往复,有规有律。突然,闻到咯咯咯的笑声。寻声而去,原来是斜对面,脸有些方正,棱角分明的小女孩发出的。胸前抱浅蓝书包,勾着头,咯咯咯还在笑。其母睡眼惺忪,见之咯咯、咯咯笑个不停,嗔之。小女孩抿嘴不言,又闻那猪似鼾起,忍不住又笑了。其母欲骂之,听那鼾,自己也忍俊不禁。吾见其情状,也闷声发笑。妻被我笑醒,抬头昵怪:“凯子(方言骂人,呆子意)。”我笑着用嘴努努。妻朝努嘴的方向瞧,埋下头轻带一句:“都是凯子。”也许那小女孩听见了,再也没发出那银铃般的笑声。稍后,那女孩也垂头睡着了……
凌晨4点,列车在衡阳停了半小时。见反向列车,车车爆满:过道,盥洗室,都挤满了乘客……中午正点到达羊城。
晚饭罢,与妻女逛白云万达广场。广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与平日不同的是:广场搭起了许多特卖蓬,叫卖声迭起。最吸人眼球的,要数联通公司搞活动,那话筒音震天响。循声而去,妻拉余手,女随吾后。见约八平米的舞台,有“武大”(矮而胖的年轻小伙),身着西服,手拿黄灿灿的手链,掷向观众。突然,人群骚动,都举起右手。项链所至,人手舞动。吾妻矮矮的,着红菲菲的羽绒,在人群后,跟着跳动。手链很快没了,接着投布娃娃。妻突然跑之我跟前,强推我之台前,说:“要抛平板电脑了。”
我虽有些不情愿,却拗不过她,说:“天上哪有馅饼掉。”
“去嘛,去看看,刚才不是扔了手链和布娃娃吗?”
那手链,看上去金闪闪的,我想是镀金的。不过,那小布娃娃,倒也是真货。女从旁打趣,说:“爸爸别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可妻死死把我拽于台前。那武大的确能忽悠,台前黑压压的,“各位观众,我们很快就要发平板电脑了,但得用我们联通卡哦”。
台下异口同声:“是,我们上联通卡。”
武大接着调侃:“有谁知道,这平板电脑,上什么卡吗?”
我不知所云,有些纳闷,刚才不是说了上联通卡吗?蓦然,一女士说:“四G卡。”武大赞许!武大又用话筒指着舞台广告背景左侧,说:“四G,是这标志吗。”观众顺口说:“是。”武大笑嘻嘻,油腔滑调地说:“你们只想要我的平板电脑,我说什么,都是:是,是,是。”大家哈哈大笑。武大郑重告诉大家:“这是三G符号,不能用于平板电脑。”大家嘻嘻笑了。接着又指着右侧,似W却长着一湾弯弯的胡须,说:“是这符号吗?”
这时,大家就不像刚才那样同心了,闻一女士爽朗地说:“是四G。”
“还是这大姐不错,知道四G,您肯定办过。”武大铿锵,带有些兴奋笑着说。那女士“嗯”了一声。
“各位朋友,请大家记住这符号。现在我开始发平板电脑了。”武大认真地说。突然,从台下窜出一位“唐吉可德”,瘦削高挑,就差一副骑士披挂。唐吉可德很热情,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脑。“哎!哎!哎!小伙子,眼睛看进去,拔不出来了。”
唐吉可德嗫嚅地说:“我也只想瞧瞧,能送我一台呗!”
“也要看看观众答不答应。”武大略带征询的口气说。
台下哗然:“不同意,不同意……”
“小伙子,瞧瞧,大家不同意。不过,如果你表现好,还是可以考虑考虑。那你说,这么多观众,如何发?”武大手拿话筒,轻轻地敲着左手。唐吉可德见说,欲抢话筒,武大又发话了:“呃,呃,呃!小伙子,慢点抢,别把话筒弄坏了。”
唐吉可德还是把话筒弄到了手,说:“就这么丢呗!”话筒很快就被武大抢过,说:“这么丢,他们拿到了,也是稀烂的。不丢,你看我这有那么多电脑吗?”
唐吉可德真个弯下腰,逐一清点,纳闷:“这么多人,仅有9台,怎么发?他犯愁了。”
“小伙子,犯愁了吧!我看这样吧,我问几个问题,谁答得好,我可先考虑。”武大说,“不过,一定要装联通卡哦!”武大顿了顿,接着又说:“我们发平板电脑,干脆送张卡,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好!”大家又一次异口同声。“小伙子,去给我拿卡。”武大指示唐吉可德说。
须臾,小伙子拿着卡,欲分发给观众,被武大叫停。“各位观众,刚才小伙子,清点了电脑,只有9台,怎么办?”武大有些为难地说,“现在我提议,每月能用电话费达50元的,请举手,这些人可得到电脑。”我环顾身后,皆举手。这可把武大难住了,抓耳饶腮,问唐吉可德:“小伙子,你说怎么办?”只见唐吉可德走向平板电脑,欲拿起抛向观众。
“呃,呃,呃!小伙子,这是干什么?”
“丢给观众呗!”
“慢点,你要抛向观众,让我走开些。如果出现了砸伤、踩踏事件,你得负责,小伙子!”
唐吉可德见说,把拿在手里的电脑,轻轻地放回原地,似乎也在发愁。“要么这样,各位观众,我们按每月50元的话费,以13个月计算,你们说,两年该多少钱?”武大带着忽悠的口吻说。
“一千三。”一年轻美眉思维敏捷,立马就说。
“对,对,对!,还是这位美女聪敏些,反应快。”武大笑着称赞道,“那么能现场拿出1300元的,举举手,可以考虑发台电脑。”这样一来,难倒了大部分人,围观者去掉了大半。有人说:“能用卡吗?”“可以啊”武大语气坚定地说,“工作人员,把剩余的人,用绳索圈起来,非诚勿扰!”我往后一瞧,观众所剩无几,确实有人拉着绳索。我当时就想,这肯定是骗局,退出去吧!就在我打退堂鼓时,武大也寻思到大家的心理,对入围一小伙子说:“如果要你交1300,算两年的话费,你愿意吗?”
“愿意!”
“那你交1300元给我看看。”
小伙子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数后交与武大。武大数了数,对大家说:“不错,1300。你可以拿着电脑走了。”小伙还真个拿了电脑走人,武大见其走出两丈,喊道:“喂喂!小伙子回来,你还蛮有诚心的。给你的四G卡,还没有激活呢。”小伙子见武大叫他,往回走之台前。
“你真是大傻瓜,要平板电脑,要疯了。”武大故作嗔怪地说。我当时就寻思,莫非此人是托,或大脑被门夹了。妻在旁鼓励我,争取领到电脑!我轻声地对她说:“这里面有董卿(托)。”
“怎么说?”妻有些疑惑问。
“你瞧瞧,刚才那小伙子,绝对是托。能拿出1300的,绝不是傻子,不假思索拿起电脑就走,让我生疑。”
“原来如此,看来还真有托。你要适可而止。”
“好呢。我才不上他们的套。”我悄悄地贴着妻耳说。
武大叫唐吉可德,把入围的人数再清点一下。唐吉可德很热心,从左数到右,又从右数到左,整整还有10人。这叫武大犯愁了,抓耳饶腮,又是一番思索,眼睛咕噜咕噜转动说:“看来只有交两年的话费了,才能留住真心的人。那小伙子算一个,因钱已经交了。其他的,看谁的钱交得快,就是谁的。刷卡也行,我们有‘波斯基’。”没等武大说完,工作人员早已拿出了‘波斯基’。此时,我还想继续演下去,拿出信用卡递了上去。当武大真要我刷卡输密码时,我告诉他,卡里现金不足,请他把卡退还。武大立马退还信用卡,说:“不要,你将后悔的。”
我用‘范厨师’(赵本山小品人物)的话拽了一句:“我要是出了1300,才真会后悔。”我退出表演现场,发现台前几乎又去了一半。当我们离开几分钟,音响戛然而止……
回家路上,女儿告诉我们,今晚你俩要是拿了平板电脑,那也是物有所值,但你们将陷入目前“乌克兰的境地”(进退两难)。你俩长期依赖于俄罗斯(移动),得到诸多优惠;若突然倒向欧美(联通),得到欧美援助(平板电脑),你们将失去自由,被绑上北约的战车(套餐),烦扰将接踵而至。事后,我反复琢磨,庆幸没有选择。这不比列车听鼾声,一笑能过之。旦日,大家醒来,其乐又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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