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人文稿之如梦-48

人物介绍：曹豳其人其诗

曹豳其人

曹豳（1170—1249），字西士，又字潜夫，号东畎，又号东甽（圳），人称东畎或东甽先生。生于南宋孝宗乾道六年。浙江瑞安曹村人（曹豳墓志载：“世居温之瑞安许峰”）。

嘉泰二年（1202）进士及第，当年授隆兴府靖安县主簿。

嘉定元年（1208）授湖州州学教授时，因“丁忧未赴”（ 曹豳墓志称：“丁内外艰”），在乡创办虎丘书院1，授学执教11年（真正执教大约历时9年）。

嘉定十二年（1219）出任重庆府司法参军，后授建昌知县事。

绍定六年（1233）提任大理寺秘书丞，兼仓部郎官。

端平元年（1234），任浙西提举常平，二年十二月任浙东提点刑狱，三年五月转朝请大夫、八月特转朝议大夫，直接参与朝廷议事。

嘉熙元年（1237）召为左司谏，与当朝王万、郭磊卿、徐清叟等“俱负直声”，号称“嘉熙四谏”。曹豳不附权贵，刚正耿直，因参劾权相史嵩2求和误国，直言批驳权臣参知政事余天锡3之过，“迕旨”不合帝意而遭降职。期间，曹豳七次上疏未授新职，曾“进古诗以寓规正”，结果被调离朝庭，就差于福建知州事，后授福建安抚使。由于关心百姓疾苦，为民办了许多好事，政绩卓著，深受当地百姓爱戴。嘉熙四年（1240）应召回京，任礼部侍郎。

淳祐五年（1245）任工部侍郎。淳祐九年（1249）告老回乡，同年十二月辛亥卒，享年八十，谥文恭。

曹豳殁后葬于曹村南岙将军陇山（曹豳墓志载：在“南岙原白云庵□家无五里”）。据当地老人说，曹豳墓正面朝西四窗，左侧朝南两窗，因民间一直传说墓中有曹豳金头颅，很早前就遭盗墓者破坏，至文革彻底遭毁，尔后墓前两对石马、石将军亦遭破坏。文革后期墓中还掏出一枚青铜镜。有墓志现存瑞安文物馆。当地村民称墓内另有一方墓志（碑），现存一村民家中。

《宋史》、《浙江通志》均有传记。《温州府志》列编“宦业传”，《瑞安县志》列编“名臣传”。明、清时期，瑞安官府曾将曹豳与蔡敬则4等人一并列进圣人庙或乡贤祠中，供后人瞻仰。

据《曹豳墓志》载，曹豳生前“有奏议讲议二十卷，诗词杂著六十卷”。祖上曾与林家、曾家、金家结亲。

曹豳一生清正为官、勤政为民、刚正不阿、得失不计。政治上反对当权者偏安江南一隅、不求收复失地，极力主张抗金、抗蒙，抵御外敌，恢复中原，实现统一。满腔爱国热情，一身雄才大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曹豳是南宋一位政治家，又是一位爱国诗人。

【注】

1、虎丘书院：座落于曹村曹南五灵寺前五灵溪南首，即现在曹村体育馆（现被工厂占用）位置。

2、史嵩：嘉定十三年进士，今浙江宁波人。官累至右丞相。因主议和，为公论所不容。后闲居十三年，宝祐四年卒，封鲁国公，谥庄肃。   

3、余天锡：南宋嘉定十六年（1223）进士，今浙江定海人。先后担任吏部侍郎、户部侍郎、户部尚书、吏部尚书，淳祐元年（1241）卒。

4、蔡敬则(151-222)：字文庄，生于东汉元嘉元年辛卯(见《上望蔡氏谱》)，卒于三国，吴黄武 元年壬寅(见《旧县志，赐谥之年》)。瑞安人，建罗阳县之前已是本地土著。历经东汉桓帝、灵帝、少帝，献帝及三国初年等朝。献帝建安（196-219）间，东平（今福建建瓯市）发生农民起义，敬则因招募乡勇、组织军队前去参与“平定”有功，被授予永宁县东部都尉之职。此后，他将都尉署衙设立在今瑞安旧县城东北部的邵公屿（原瑞安县衙后），这是瑞安这片土地上最早建立的相当于县一级的行政机构。

附：《二十五史·宋史·曹豳传》

曹豳（1170—1249），字西士，少从钱文子学，登嘉泰二年进士第，授安吉州教授。调重庆府司法参军，郡守度正欲举之，豳辞曰：“章司录母老，请先之。”正敬叹。改知建昌县，复故尚书李常山房，建斋舍以处诸生。擢秘书丞兼仓部郎官。出为浙西提举常平，面陈和籴折纳之敝，建虎丘书院以祀尹焞。移浙东提点刑狱，寒食放囚归祀其先，囚感泣如期至。召为左司谏，与王万、郭磊卿、徐清叟俱负直名，当时号“嘉熙四谏”。上疏言：“立太子、厚伦纪，以弭火灾”。又论余天锡、李呜复之过，迕旨，迁起居郎。进礼部侍郎，不拜，疏七上，进古诗以寓规正。久之，起知福州，再以侍郎召，为台臣所沮而止。遂守宝章阁待制致仕，卒谥文恭。子愉老，亦登进士第。（见《二十五史·宋史》第417卷，第1414页，总6586页附于曹叔远传，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曹豳其诗

曹豳是南宋永嘉学派1著名学者曹叔远族侄，少年师从当时颇有名望学者钱文子（温州乐清人），聪慧好学、才华出众。一生著有《玉泉集》24卷，但已佚。曹豳墓志称他有“奏议讲议二十卷，诗歌杂著六十卷”，可惜至今能看到的只有15首诗词。其中诗13首，词2首，于2008年一并收录在瑞安乡贤陈正焕主编的《瑞安唐宋元明诗词集》中：

《春暮》——门外无人问落花，绿荫冉冉遍天涯。林莺啼到无声处，青草池塘独听蛙。

《凤凰山》——凤去寥寥今几年？至今人唤凤凰山。只愁有凤无人识，却指凡禽误世间。

《上竿诗》——又被锣声送上竿，者番难似旧时难。劝君著脚须教稳，多少旁人冷眼看。

《五灵院》——尚欠劳生债，重来古寺眠。敲门时应客，落石夜闻泉。春去少蝴蝶，山深多杜鹃。细书如案牍，独自坐灯前。

《重过仙岩》——片棹仙源及早秋，西风谡谡翠华浮。矶分玉映三千界，壁耸金铺十二楼。谈道昔年人已没，论交今日我还留。欲同山衲寻遗事，苔藓蒙茸不可求。

《江陵上安帅》——江汉为池峡作城，一夫凭险沸如羹。只将帷幄二三策，坐省朝廷百万兵。片纸招来随使者，幅巾归去却儒生。从来料事诸公错，始信如今出处轻。

《春暮》——红紫吹成陌上尘，欲留春事已无因。一般情绪两般恶，半送行人半送春。

《杨柳》——春至风花各自荣，就中杨柳最多情。自从初学宫腰舞，直至飘绵不老成。

《辞职至括苍岭》——老去那知作谏臣，圣恩宽大许抽身。今朝岭上冲风雪，犹胜蓝关策马人。

《题括苍冯公岭二首》——平芜千里绿迢迢，水宿山行好耐劳。最是愁人最奇崛，冯公之谳浙江潮。

村南村北梧桐树，山后山前白菜花。莫向杜鹃啼处宿，楚乡寒食客思家。

《元苏二公祠》——两公千载士，出处不须齐。好事赵明府，合祠元壤溪。清芬兰馥馥，往事草萋萋。新额人瞻仰，知君手自题。

《游酆都观》——才人出门路，仙凡便觉殊。鹤灵知客到，松老似香枯。殿自隋朝有，山疑渐路无。引余看古迹，道士白髭须。

《和徐清叟题会江驿》——未到桐江上，先寻旧隐栖。水光明月夜，山影夕阳西。道在行藏逸，身轻得丧齐。更从高处看，转觉路非迷。

《红窗迥》——春闱期近也，望帝乡迢迢，犹在天际。懊恨这一双脚底，一日厮赶上五六十里。    争气，扶持我去，转得官归，恁时赏你。穿对朝靴，安排你在轿儿里。更选个，宫样鞋，夜间伴你。

《西河·和王潜斋韵》——今日事，何人弄得如此？漫漫白骨蔽川原，恨何日已。关河万里寂无烟，月明空照芦苇。    谩哀痛，无及矣，无情莫问江水。西风落日惨新亭，几人堕泪。战和何者是良筹？扶危但看天意。    只今寂寞薮泽里，岂无人高卧闾里，试问安危谁寄？定相将，有诏催公起。须信前书言犹未。

曹豳的诗朴实自然，语言明畅，少有含蓄，具有当时的江西诗派风格。当年坦斋与曹豳曾有一段对话：

坦斋问曹豳说：“君生在永嘉（当时温州称永嘉），为何诗学江西派？”

豳答道：“兴致所至，何拘江浙？”

斋复问：“难道永嘉四灵（徐玑、徐照、翁卷、赵师秀）不值得学吗？”

豳再答：“四灵诗如啖玉腴，虽爽不饱；江西诗如百宝头羹，充口适腹。”（陈世崇《隋隐漫录》卷五）。

南宋著名诗人刘克庄2在《曹东畎集》序中称赞他的古风诗3说：“公古风调畅流丽，得元（稹）、白（居易）之意，律体精切帖妥，拍姚（合）、贾（岛）之肩，非若小家数然。”

他的七绝诗《春暮》“门外无人……”入选《千家诗》，千古传诵，是温州史上唯一一位诗作被编入《千家诗》选本的诗人，是难能可贵的。他的词《西河·和王潜斋韵》被收录在《唐宋词选》和《宋词纪事》中，在宋代词家如林，词作达2万首的盛况之下实属不易。

【注】

1永嘉学派：永嘉学派又称“功利学派”或“事功学派”，是南宋时期在永嘉（温州）地区形成的，强调功利、注重事功的一个儒家学派。因为代表人物多为浙江永嘉人，所以命名为永嘉学派。永嘉学派继承并发展了传统儒学中“外王”、“经世”思想，淡化儒家学说关于个人心性修养的一面，主张把义和利、理与欲统一起来，反对“正义不谋利，明道不计功” 和“重本（农）轻末（商）”传统思想。永嘉学派，对温州后学者及社会各界都有较大的影响。改革开放后，温州率先发展市场经济，创立“温州模式”，这与受永嘉学派的“事功”、“功利”思想影响有一定的关系。

2刘克庄（1189－1268）：字潜夫，号后村居士，莆田（今福建）人，是曹豳同朝好友。因弹劾权相史嵩十大罪状，遭罢官。有《后村先生大全集》、《后村诗话》、《后村别调》存世。与陆游、辛弃疾并为南宋豪放词派三鼎足。

3古风诗：亦称“古体诗”，诗体名，与近体诗相对，产生较早。每篇句数不拘，有四言、五言、六言、七言、杂言诸体。后世使用五、七言者较多。不求对仗、平仄，用韵也比较自由。李白有古风五十九首。曹豳有古风几十首，后佚失。

林初兴2012.5记于云烟斋

（2012.11编入《曹豳其人其诗》/中国戏剧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