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匠（小小说）

刘铁匠（乡村笔记小说系列）

作者  施泽会

立春过后，农事就开始了。村庄的农民开始准备自己需要的农具了。

刘铁匠是远近场镇有名的铁匠。几十年如一日的打铁生活，除了他的老婆，没有人能与他比，不管谁，也不管是什么农具，经过他的手，都能够快速地生产出来，交给农民，完成耕种的庄稼和收割的麦子稻谷。

“刘铁匠，给我的婆娘打一把镰刀，她是左撇子左手用，你是知道的，要好钢，重量要比其他镰刀重一些，免得她一天都在嚷嚷，让她一辈子都用不烂。”村里的夏二娃说。

“要得，要得，夏二娃，你放心，你婆娘的镰刀，还是她刚嫁到我们村里我给她打过一把，现在可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那时她还是一个20岁的大姑娘，你小子讨到她是你的福气。明场来拿镰刀。”刘铁匠说。

刘铁匠带了两个徒弟。一个徒弟拉风箱，一个徒弟帮助抡大锤。只听风箱拉得轰轰轰的响，那个火苗喷出来的火焰有两尺高，那些钢铁在炉火中烧得绯红，仿佛要把那些钢铁融化在炉火里。刘铁匠用长长的钳子夹着烧红的钢铁，他用小锤打，左手不停地在钢镫上翻滚，右手不停锻打，徒弟抡起大锤，一锤一锤打在钢铁上。等刘铁匠喊停的时候，农具的雏形就出来了。停下风箱的火苗还在往上窜，一股股红红的火龙。徒弟又拉风箱，刘铁匠又把钢铁放进炉灶里燃烧，等到钢铁烧红的时候，两把钳子一起夹着镰刀，放在钢镫上又一次锻打，只听见大锤与镰刀、钢镫的撞击声，哐哐哐，哐哐哐，咣咣咣，咣咣咣，……一直响过不停。镰刀在刘铁匠的锻打下就是成品了。最后的工作就是开齿，刘铁匠左手拿着镰刀，右手拿着一把小钢刀，对准镰刀的边缘，徒弟用小锤不停地上下捶打，刘铁匠的右手不停地往右移动，不到20分钟，一把镰刀的齿就开好了。刘铁匠把镰刀的齿拿着对着自己的眼睛，眯着一只眼睛一瞄，看看哪里不均匀，不锋利，再做一次补开齿。最后用手指一弹，一曲清脆的声音从耳朵传到了心里，仿佛在弹奏钢琴曲。这个就是说的好钢要安在刀刃上才锋利。刘铁匠完成了自己的杰作，坐在木凳子上，把叶子烟掏出来，用湿润的叶子烟做包皮，把裹好的叶子烟放在手心里搓两下，再放在烟锅里，用打火机将叶子烟点燃，最后用嘴巴吧嗒吧嗒地抽起来，那两个鼻孔里冒出来的烟子直往上盘旋，他吐一把鼻涕出来，一句骂声，他妈的，老子的鼻子里全是灰尘，格老子，打了一辈子铁，吃了多少灰尘，你们不知道吧，叫你们不要学打铁，你们偏不听，打铁吃了不少灰尘，岁数都要少活几岁？

两个徒弟被他的叶子烟的烟雾呛得不行了。“师傅你能不能不抽叶子烟？我们给你买纸烟。抽叶子烟的毒性很大，影响身体健康。”大徒弟说。

“格老子，你们哪来钱呀？我抽了一辈子了，我没有见到哪里不好。”

“师傅，师娘给我们说，就是让我们把你的叶子烟收了，她说，晚上睡觉有很大一股烟味，她睡都睡不着。”二徒弟说。

“婆娘家，她懂个球，老子不抽烟，哪里来精神打铁？那么多农具，她有本事她来打呀！”

在刘铁匠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老婆已经站在门口边。“刘铁匠，你说啥子，老娘不会打铁吗？老实告诉你，老娘在娘家就是打铁匠。”

“徒弟，拉风箱，我来打，看看老娘能不能打铁？”

徒弟真的把风箱拉得轰轰轰的响，师娘把钢铁往炉火里一放，等到钢铁烧红，用钳子夹着，放在钢镫上，用小锤一锤一锤的敲打，烧红的钢铁打出来的火花四处飞溅。师娘穿的裙子，裙子上烧了好几个眼。经过师娘的锻打，一把崭新的菜刀就出现在刘铁匠面前，师娘把菜刀放进冷水里建火，让菜刀更锋利。最后用力往地上一放，菜刀哐当一声，仿佛放了一曲优美的乡村音乐，让刘铁匠不得不佩服老婆的手艺，是如此的炉火纯青。后来，刘铁匠只好不在别人面前说自己婆娘的一个不字。

接下来，两个徒弟被刘铁匠臭骂了一顿。为什么看见你们师娘来了都不吱声？徒弟说，我们哪里知道师娘这么快乐就来了？

刘铁匠打的农具无数，有菜刀，弯刀，镰刀，耙齿，犁铧，铲子，斧子，钻子等等，打铁给他带来了不少经济收入。不过他的手艺也给他带来了厄运。有人告发他私自制造枪支。除了制造火药枪之外，他可以制造手枪。

那天，县公安局的人来了。把刘铁匠抓走了。

民警问：“刘铁匠，听说你私自制造枪支，有没有这回事情？”

“天大的冤枉，我刘铁匠打铁打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制造过枪支，是哪个龟儿说老子的坏话，他全家人要死光。你们民警不能乱抓人呀，你们没有证据，怎么说我就是私自制造枪支的人呢？”

远近场镇的村民听说刘铁匠被抓了，他们自发来到了县里，替刘铁匠喊冤：刘铁匠冤枉呀，怎么能说他私自制造枪支呢？刘铁匠是多好的一个人呀。我们的镰刀没有钱取，他说，先拿去用吧，有钱了再来给，我把账记上就行了。

民警说：“头，是不是我们弄错了？告发他的人是不是专门想整他，我们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证据，关在看守所里不合理，到时候刘铁匠反告我们，那麻烦就大了。”

局长说：“实在找不到证据就放人。我就是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呀。”

过了一个星期，刘铁匠又回到了乡镇，还是进行着他的打铁生活。这时刘铁匠始终弄不明白，我刘铁匠一没有得罪谁，二没有欠人家一分钱，为什么他们要诬陷我？

刘铁匠叫两个徒弟明察暗访，要把那个诬告他的人挖出来。时间过去了一年，刘铁匠才从另一个徒弟的口中得知，是大徒弟搞的恶作剧。这时大徒弟早已离开了刘铁匠。刘铁匠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徒弟告发他。人心叵测呀，我刘铁匠哪点对不起他？

大师哥说，你老是不教给他真正的手艺，他已经跟你3年，一点技术都没有学到，整天都是抡大锤。刘铁匠想追究大徒弟诬告他的罪行，最后一想，他可能是想学学技术没有学到，才出此下策，我也没有伤害到什么？就算了吧。

后来，从远方传回来消息，大师兄在其他城市犯了命案，被看守所关了起来。二师弟去看他，大师兄说，二师弟，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你这个叛徒？

刘铁匠听了大徒弟犯命案之后，说大徒弟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