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奇缘》第十五章 密室排险

第四十三节

努尔古力心中一阵狂喜，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样子，带着老乔还给他的手提包挥挥手走了。出去后他先让聋哑老头把洞口盖好，再把杂物放回原位，接着又对他如此这般交代一番，然后回到卧室，从箱子里拿出一套新疆维吾尔族服装穿戴整齐，拎着手提包便直奔火车站而去。

在确定努尔古力离开之后，小董不解地问老乔：“首长，在没有一人跟踪的情况下您让努尔古力先跑一天，那得跑多远呐？另外我听小刘说努尔古力有爱逆向思维的性格特点，既然我们已料定他在最后关头必往东兴那边跑，那么他就不应该再往东兴跑；假如按照他喜欢张扬卖弄的个性来分析，他又极有可能硬往东兴跑。不知首长对这两个问题怎么看？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应对？”

老乔笑笑对小刘说道：“对于小董这两个问题，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小刘瞥一眼小何笑着答道：“论综合分析看待问题，俺不及小何，说得不好请首长批评指正。俺认为首长刚才之所以对努尔古力那么说，其实就是想给他造成一种错觉，让他误认为首长是在见到这么多藏宝，心情激动之下不假思索而说出的，事情过后必然后悔，必定会沿着他留下的足迹一路狂追。如此一来，他就会按照他惯有的思维方式，再次卖弄他的小聪明先把俺们引上歧路，然后再带着狂喜心情突然杀俺们一个回马枪，直接向他心中既定的目标——东兴一路狂奔，为俺们‘猎狐行动’的最后胜利打下牢固的基础。如果俺分析得没错的话，那么小董所担心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不知俺这样回答对是不对？”

老乔听完点头说道：“勤于思考、料敌机先是我们与敌特斗智斗勇的制胜法宝，看着大家每天都在进步，我很欣慰。古代军事家孙子在兵书《谋攻篇》中讲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其意思就是说，如果能对敌我双方实际情况有足够的了解，那么无论打多少次仗都将立于不败之地。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对努尔古力的脾气性格、行事风格几乎了如指掌，而他对我们的工作方法以及战术思想却知之甚少。只要我们时刻牢记毛主席‘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的教导，就一定能够交给中央领导一份满意的答卷。”

小何低头想了一想，有些迟疑地说道：“首长，咱咋忽然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唻？您说像他这样一名高级特工，侦察与反侦察、跟踪与反跟踪能力都非常强，咋会在今天早晨那么容易就突然被咱们抓住了？难道他真就那么不堪一击？”

“这个问题问得好！”老乔鼓掌说道，“努尔古力当然不会那么脓包，否则他就不配‘万能特工’这个称号了。在他被车撞伤之前，因为假扮来汉游玩的志愿军伤残干部而受到武汉市民的尊敬，让他得意忘形，以致忽视了小刘小年以及夜莺小组特工在身后远远地跟踪，这还可以说得过去。可自从他在武汉同仁医院苏醒过来，忽然感觉到有危险正一步步向他逼近之后，便会十分警觉起来。这从他趁我们晚宴之时披一张草网潜伏在围墙边的草坪里，冷眼观察我们的动静就可说明一切。他又怎会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董面前栽那么大一个跟头呢？这只能说明，他在到了火车站之后很快就已发现了他俩并看穿了小董的用意。为了彻底摆脱我们对他的跟踪，他便将计就计把小董留在身边并给以足够的信任，然后有意将小董带到郑州他的藏身之地，还故意不小心被小董抓获等我出现。在我出现之后他先是佯装气愤、不服，然后以地下藏宝为诱饵诱我上钩，让我在情绪激动之下答应放他走。他以为用那些藏宝以及下面的爆炸物，就能为他的顺利逃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然后再为我们精心设计一个圈套，等把我们彻底引入歧路之后，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以最快速度赶到他认为最有把握的出逃之地——东兴逃出国去，从而赢得这场足以让他自豪一辈子的胜利。”

小何笑道：“原来是这样。只可惜努尔古力样样都行，就是算数不行，和老蒋一样不太会打算盘，所以想要赢得这场足以让他自豪一辈子的胜利，只能是‘大年三十儿盼月亮——痴心妄想’了。不过首长，咱还是有点儿没弄明白，您咋知道那天晚上他披一张草网就潜伏在围墙边的草坪里？有点儿不可思议呀！” 

“这就是我经常要求你们每到一个地方，必须仔细观察周围地形地物的关键所在。”老乔严肃地说道。“伪装术是努尔古力最擅长的绝技之一，如果不是我提前对门前和四周的场地有过仔细地观察，在朦胧的月色之中又怎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最迟得在36个小时之内找到引爆装置，并将藏宝下面所有的炸药、炸弹拆除干净。下面我给你们四个分下工，小刘小董从第一间密室门口向北再向东，小何小裴就从这里一直向南，用铁锹轻轻往前挖，纵深各1公尺，直到发现引爆装置为止。我再去地道别处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些其他线索。大家抓紧干活吧！”

老乔布置完毕，却悄悄用手暗示小刘把两盏马灯拎进隔壁密室，然后趁周围一片漆黑迅速趴在地上，沿地道来的方向屏住呼吸慢慢往回爬。当他爬爬停停爬到距离密室大约20公尺样子，忽然听见洞子左前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咳嗽，他立即停下紧贴右边洞壁一动不动。就这样过了大约7、8分钟，左前方5公尺处一阵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传来，然后经过身边轻轻向密室那边爬去。

老乔一动不动待在原地，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那声音又折了回来。就在那声音与自己平行并略微靠前一点的时候，老乔突然跃起向左边一扑，左腿一下蹲在一个人的背上，紧跟着左手掐着那人脖子，右手顺势前伸抓住他右腕用力向外向下一拧，压在他的后背上；接着腾出左手一把抓住他试图反抗的左腕再次向外向下一拧，压在左膝之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根细绳将他两个手腕绑在一起，前后不到半分钟就解决了战斗让他再也不能动弹。

那人脸贴地面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啥时间钻进来的？”

老乔呵呵一笑轻声说道：“原来你既不聋也不哑啊。先说说你是谁？又是如何装扮成聋哑老头来这里为努尔古力看宅子的？”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原来您就是解放军那个长官？被您绑了不丢人，您拉我起来我全都告诉您。”等坐起来吐掉粘在嘴上的尘土，他接着说道：“我叫穆连成，信阳光山人，从小跟随师傅习武腿脚有些功夫，人送绰号‘铜蜻蜓’。因家中爹娘被村里恶霸地主欺压致死，一怒之下趁夜半杀了那帮狗贼，然后跑到鸡公山当了土匪。民国三十五年春上，一个由汉奸变成的国军团长想要收编我的山寨，因为看不惯他那副汉奸嘴脸拒不同意，被他买通二当家趁我酒醉把我绑了，押在信阳城外准备斩首示众。碰巧那天恩公努尔古力从那里路过，听说我的能耐人品和被绑经过之后，就拿当年戴老板亲笔签发给他的国民党高级特工特别派司把我救了。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加上两人意气相投，刚好他那时又正在物色人替他看守宅子下面这些藏宝，于是我就心甘情愿装扮成聋哑老头替他守宅。他在教会我一些特殊技能之后，留下一些钱物就走了。临走时特别交代我，决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这些藏宝，否则就是一场灾难，会死很多人的。今天恩公破例把这些藏宝全部赠送给了您，我总算可以卸下这个大包袱了，只是我非常好奇，想看看您这位解放军长官究竟用什么方法把下面这些炸药和炸弹拆除掉，结果一不小心就被您给抓住了。不知您是怎么猜到我会到这里来的？”

老乔也不理他，接着问道：“昨天晚上我在招待所听服务员讲，郑州县府路后街从解放前到现在一直闹鬼，并且总有人失踪，该不会就是你干的吧？”

第四十四节

“是的，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承认都是我干的。但我杀的全都是想要窃取这些藏宝的盗贼。如果让那些家伙当中任何一个人进入了藏宝密室，不但这些珍宝文物全得毁掉，就连这座县城也得毁去一半，那会死很多人的。所以我绝不能让他们得手，更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否则后患无穷。”

“为什么不把这些情况报告人民政府？杀人是要偿命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穆连成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只管恩公怎么交代就怎么做，只要我没杀好人就问心无愧。再说我这条命是恩公给的，为了报答恩公，为了保住这些藏宝还能少死好多人，我就算死了也他妈值。不过您要让我给那些该死的家伙抵命，那我还得跟您说道说道。您总得让我死得心服口服吧？”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我们上去，你先替我送封信。”

“您就不怕我跑了？”穆连成好奇地问道。

老乔一边给他松绑一边对他说道：“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会跑的。”

两人钻出地洞来到客厅，老乔掏出纸和笔简单写了几句话，然后说道：“你把这张纸条亲手交给公安局的廖局长，然后把他带到这里来。快去快回！”

穆连成去不多久便带着廖局和刑侦大队的人马赶到这里，廖局让于队长迅速对这片区域实行戒严，剩余人员则跟随老乔一起来到地道密室，与小刘小何一起执行挖掘任务。由于众多生力军的加入速度大大提高，没用多长时间北、西两面已经挖完，只见露出的墙基脚与墙壁之间一排五色电线全部伸入到密室下面，却不见引爆器的踪影。东、南两面墙壁是紧贴着原地质结构层砌上去的，密室内堆放整齐的木箱距离墙壁只有20公分，内外均没有挖掘空间。老乔反复观察这些墙壁，也没发现有任何可供人进出的暗门。如果沿西、北两面的墙基脚向木箱底部掏挖，老乔担心万一上面木箱因失去支撑而发生垮塌，损毁箱内文物；如果直接动手把密室东、南两面墙壁拆掉，又怕万一引起顶部塌方，后果更加不堪设想。他一时陷入了深深思考之中，就连廖局两次跟他说话都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他问穆连成：“这地道里还有别的密道和密室吗？”

穆连成低声说道：“别的密道前后共有三条，都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从这条街道的1、2、4号家中挖下来的，都有些偏，被我发现后全堵死了。密室只有离洞口200公尺样子，南北各有一大间，北边一间用来储存食物和水以及休息藏人，南边那间主要是堆放各种工具和杂物，也是我藏死人的地方。”

“就去南边杂物间看看，前边带路。”

等到了地方，在马灯和手电光的照射下，穆连成沿洞壁找到一小块略微突出的圆形物体使劲儿一按，吱呀声中一扇极似洞壁的木门向左边内侧打开。进入密室，但见里面杂乱无序堆放着各种挖掘打洞的工具及杂物。廖局根据老乔指示，让于队长将所有东西全部搬到密室西边，里面东头露出一个被石块堵死的洞口。

老乔对廖局说道：“里面一定是空的，请同志们尽快把洞子打开并清理干净。”

廖局一声令下，于队长带几名队员没费多大力气就将所有石块拆除，露出一条比主洞窄小很多但却很深的洞子来。小刘小何掌灯在前，老乔廖局和于队长等人在后，哈着腰慢慢向前走，等走到尽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老乔笑着说道：“廖局你感觉到没有？我们这一来一回的距离基本相等，只是外面主洞呈十来度的坡度一路向下，而这边的洞子却基本是平的，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恰好就在下面密室的顶部。”

“原来老首长玩的是‘迂回包抄’的战术。”廖局笑着说道，“刚才在来的路上老穆已经把下面的情况简单做了介绍，当年日军爆破专家武田信智特地把下面做成个死局，其目的就是要让黑龙会或者其他想要窃取这些藏宝的人知难而退。而老首长想的却是，既然下面行不通，那么上面就必然会有一条密道通向密室核心位置。黑龙会的人或许也能想到这一点，只是苦于找不到这条密道的入口，只能作罢。于队长，藏宝密室就在我们脚下，只要能找到这条通往下面的密洞我们就成功了一半。这里不宜人多，你给他们分一下工，然后就开始行动吧！”

老乔等人刚退出去不一会儿，就听里面一声欢呼：“我找到洞口啦！”

大家过去一看，只见密道尽头铁锹铲开的土粒下面露出一块木板，等把木板上面和周围的土粒全部清理干净再掀开木板，果然看见下面有个直径约80公分圆圆的土洞，洞口下面还有一个木梯子。于队长自告奋勇：“局长，我先下去看看，如果没有危险你们再下去。”说完，拎着马灯就要下去。

小刘连忙伸手把他一拦，笑着说道：“于队长，干这个你没经验，还是让我们侦察兵来吧。”说完，只见他侧身从斜背在身后的挂包里掏出一卷带钩的麻绳，将钩子穿过马灯把手绕一圈再回头钩住细绳并勒紧，然后拎着马灯走到洞口慢慢往下放，绳子还没放多长灯就熄灭了。小刘迅速把马灯收起，然后问穆连成：“穆师傅，这里有鼓风机没有？”

穆连成说道：“电动的没有，手摇的倒是有一台，就在我们隔壁2号宅院内。但个儿头太大，根本进不了洞子，恐怕得另想办法。”

廖局对老乔说道：“老首长，这个好办。外面的街道和主洞内原来就牵有电线，我带人先回局里一趟，保证两小时之内解决下面的通风问题。另外，现在早过了午饭时间而您几位都还饿着肚子，趁现在没事儿，您和大家不妨先到外面杂物间里休息休息喝点水，饭很快就会送到，我去去就来。”说完就带人走了。

廖局走后没多长时间，局里炊事班的师傅就把饭菜送来了，接着电工班的两名电工也带着电线、灯泡和一个小型鼓风机来到地道里，果然两个小时不到，这里已是一片光明。等老乔几人吃饱喝足再次来到洞口时，电工已将洞子下面吹风换气完毕，并且把灯也牵了下去。老乔让廖局带其他人先撤离这里，然后三人顺木梯下到洞子底部。这个洞子在藏宝密室南边，底部有三个平方大小，靠对面墙壁下方有一个半圆形洞口，由洞内牵出的五色电线连接着一台像台式收音机一样大小的长方形引爆器，就放在洞口外，上面的信号灯还一闪一闪放着红光。

老乔仔细看过之后说道：“这是一台带稳压装置，经过改装的1943年日本产交直两用引爆器。从这台引爆器可以看出，这个武田信智还真是个人物。

第一，他从郑州发电厂总控制室的地下秘密牵出一条专线直通这三间密室并连接在这台引爆器上，让这台引爆器一直处于工作状态且不会出任何问题。

第二，他将足以摧毁半座郑州城的爆炸物埋藏在密室地下，密室内却以五色电线密密编织起三张大网护住藏宝，让觊觎它的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动手。

第三，他在这台引爆器上将正常的连接方法颠倒了使用，即：原本以红色为主线，黑色为零线的串联线路，被他改成以黑色为主线，红色反而成了零线。无论什么人一旦进入密室，首先会被这密密麻麻五色电线织成的大网所迷惑，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哪位大胆狂徒胆敢动手剪线，只要是剪错了线，引爆装置就会瞬间起爆，非常恐怖。这些藏宝之所以能保存到今天，根本原因就在于此。当然，那个老穆也功不可没。小何，还记得在凭祥董家庄那次你是怎么操作的吗？”

第四十五节

小何笑着说道：“首长亲口教的咱咋可能忘掉呢？您说那是美国人生产的，由红、黄、蓝、黑四色线路连接而成的最新款爆炸装置。红色为主线，一开始千万别碰它，因为一剪就炸。得先剪蓝线，蓝线剪断之后定时器指针转动会突然加快，这时千万不要慌；把剪刀放在黄线上，等在心中数到7，就快速剪断黄线；黄线剪断之后定时器的指针会飞一样旋转，你不要理他，再快速剪断黑线；等黑线剪断之后，定时器指针会突然飞一样反转，你也不要被这种反常现象所迷惑，再快速把红线剪断就安全了。首长，咱没记错吧？”

“一点不错。这台引爆器与那枚定时炸弹的接线方法比起来，要相对复杂一些，但剪线时中间的间隔时间可以忽略不计，只需将紫线排列在中间位置，然后把它们按顺序一一剪断就可以了。现在你再说说，应该怎样进行操作？”

小何望着引爆器笑笑说道：“首长，咱听明白了。这台引爆器与咱前些天拆除的那枚自制定时炸弹虽然大不相同，但连接原理却是大同小异，而且剪线时的间隔时间也可以忽略不计。按照首长的交代，咱只需把红与黑对调一下，然后按照蓝、黄、紫、红、黑的顺序把它们一一剪断就可以了。是这样吧？”

老乔点点头笑着问小刘：“小何刚才说的话，你听明白没有？”

小刘搓着手激动地说道：“首长的意思俺明白，俺也正想趁机学习学习呢。”在老乔与小何的鼓励下，小刘复述操作要领无误，然后接过首长手中的专用剪线钳，非常顺利地就把这台充满危险的引爆装置给拆除了。接下来就是研究如何把密室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木箱运出去，运往哪里保管最为合适，以及如何尽快将密室地下这些爆炸物安全拆除、运走的问题。

三人顺梯子爬上来之后，老乔写了张纸条请廖局尽快赶回招待所，用专线电话代他直接向罗部长汇报，一是从速安排这批藏宝的存放地点，二是速派当地驻军前来支援，同时把废弃多年的马寨军用机场修好，最迟28号清晨得有一架小型运输机停在机场备用。因为时间紧任务重而且异常危险，他必须留在这里负责将地道主洞出口扩大，然后把所有木箱往出搬运，最后再拆除并运走所有埋藏在地下的爆炸物。廖局十分赞同老乔的意见，简单吩咐于队长几句就匆匆而去。

杂物间里所需各种工具应有尽有，在老乔的指挥下地道出口的扩展进行得十分顺利。密室里罩在木箱上的五色线网也很快就被小刘等人剪断、拆除干净，紧接着就是开始往洞外搬运木箱，一个小时后，郑州军分区焦副司令带着浩浩荡荡的运输车队赶到了这里。焦副司令告诉老乔：“按照罗部长和省军区王树声副司令的指示，废弃的马寨军用机场已经派军区工程兵部队开始抢修，保证28号清晨之前有一架小型运输机在机场候飞，所有处理后的爆炸物全部运往中原军工厂。另外根据河南省委指示，我们会将密室内所有木箱连夜运往开封市龙亭区三胜街31号河南省博物馆进行开箱验收、登记、造册，请首长放心。”

老乔连连表示感谢并嘱咐焦副司令，提醒干部战士在搬运文物过程中，一定要加倍小心、轻搬轻放。由于有了部队同志的大力支持，尽管在比较狭窄、闷热而又极端危险的条件下日夜奋战，速度非常缓慢，但大家依然情绪高涨，相互加油鼓劲儿，到27号近午时分终于将洞内所有木箱搬运一空。接下来，老乔召集部队里有经验的同志，负责将三间密室里爆炸物上面铺设的木板和框架轻轻拆掉，他与小刘小何则把下面50个炸药包从80枚重型炸弹间隙里一一取出拔掉雷管，让部队的战士们运出去，最后再将80枚重型炸弹的引信一一卸掉，等全部爆炸物都安全运走之后，已是28日凌晨快4点了。

此时的老乔已非常疲累，但他还不能休息，因为马寨机场还有一架运输机正等着他赶往南宁呢。可当他看见端着水碗向他走来的廖局，忽然想起看门人穆连成解放前后曾多次在3号院密道里杀人，而身为公安局长的廖局以及当地百姓却对此还一无所知。穆连成此刻就站在眼前，此时不向廖局和盘托出又更待何时？于是他振作精神对廖局说道：“廖局，你让于队长带几名同志跟随老穆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其他同志原地待命。”然后又对穆连成说道：“老穆啊，现在你就带于队长他们直接去杂物间，把你解放前后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向于队长交代清楚，请相信廖局和当地人民政府，一定会对你以往的所作所为给予公正对待。我和廖局在这里说几句话马上就要走了，希望你多多保重。”

穆连成明白老乔话中的含义，说道：“首长您就放心吧！”说完带人去了。

望望穆连成从容离去的背影，廖局迫不及待地问道：“老首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您怎么会跟他这么熟？他怎么忽然一下又不聋不哑能开口说话了呢？另外，这条县府路后街从解放前到现在一直闹鬼，不断有人失踪，而且还传说这条街的地下藏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四年间我曾多次派刑警到这里勘察、蹲守，省厅也曾派调查组来这里做过调查，都没发现有任何问题。您刚来这里还不足一天时间，又是怎么揭开这一切的？”

老乔笑笑对他说道：“因为时间不多，我只能简单给你解释一下。”于是就把自己如何兵分两路从武汉追踪努尔古力来到这里，努尔古力如何在这所宅院中被小刘小董抓获，自己如何以此为条件，经过协商从他口中获得了这些藏宝的秘密并答应放他走；之后又是如何在地道中抓获穆连成，得知他当年如何命悬一线被努尔古力所救，又是如何为报答救命之恩，心甘情愿装扮成聋哑老头替他守宅至今等等情况大略说了一遍。最后他对廖局说道：“关于郑州县府路后街发生的几起人员失踪案件，其实都是穆连成一人所为，而且他对杀人之事也供认不讳。包括解放前后共计5具尸体都被他埋藏在杂物间的地下，此刻他已带于队长去了埋尸的地方。对于穆连成杀人一案我要向你说明的是——

一）穆连成杀人是受命于努尔古力，并从解放前就已开始。

二）从这一大批价值连城的藏宝以及半城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角度来考虑，穆连成的功劳远大于罪过，你们一定要善待他。等回到客厅，我会把此案的具体情况以及我的建议写成书面材料交给你，等日后开庭审理之时作为对他的量刑依据。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听说过1941年侵华日军打进郑州，范进才一家突然失踪这件事吧？我怀疑他们一家是被日军驻郑州司令武田信义所害，为掩人耳目就埋在这几间密室下面，因为我在拆除爆炸物时曾闻到过一股腐尸的味道。建议你把剩下的警员分成三组，用铁锹轻轻往下挖，相信必有收获。好了，我该上去了，材料写好后我会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走时就不再和你告别了。再见！”说完与廖局紧紧拥抱一下，就带着小刘他们走了。

1953年4月28日是老乔“猎狐行动”收网的日子，也是一个值得载入历史史册的日子。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穿透夜幕投放在中原大地的时候，老乔等五人已经驾驶着吉普车赶到了马寨临时军用机场。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郑州军分区焦副司令竟然会披一领清凉的晨风候在机场为他送行，并且还特别代表湖北军区郑州军分区以及河南省委省政府、郑州县委县政府，对于他在郑州期间为国家与河南人民所作出的巨大贡献表示衷心的感谢。顺便还带给他们10个鲜肉包子1壶水，希望他能在任务完成之后来郑州做客。这让老乔非常感动，连连致谢。

运输机在清晨6点准时起飞，望着舱外蓝蓝天空、白白云朵，小刘几人内心的激动久久难以平复。他们何曾想到，就在这短短不足三天的时间里，却让他们几个经历了别人几辈子也难以经历的，足以惊世骇俗的大事情。那一箱箱虽然来不及察看，但却显然极其珍贵的古代文物和金银珍宝；那一包包黄色炸药和一枚枚重型炸弹，既惊心动魄又热辣刺激，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直到现在那些个情景仍然像放电影一样在他们脑海里一幕幕的闪现，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