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奇缘》第八章 生死较量

第二十二节

就在老乔和铁局等人为各项工作的顺利展开而振奋不已之时，一个令老乔做梦也没想到的巨大阴谋正向他们悄悄袭来。下午3点刚过，小刘突然打来电话向他报告说：“首长，下午两点钟样子，努尔古力在游完黄鹤楼之后从蛇山上下来，准备到马路对面去乘公共汽车，不料刚走到马路中间，却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苏联轻型嘎斯货车直接把他撞飞到路边一棵柏树上，掉下来又被地上一根断树枝戳破了颈动脉，顿时血浆喷涌昏死过去。俺与小年见状后飞速赶到他身边，紧急为他包扎止血，并要求闻讯赶来的巡警，除留下一辆三轮摩托用以救人之外，另一辆即刻沿武珞路向东南方向追赶肇事车辆，同时用步话机联系前方各个交通路口的警察设置路障进行阻截，务必抓住肇事车主。

努尔古力现在已被送进黄鹤楼附近医疗条件最好的同仁医院进行抢救，目前只能靠葡萄糖和药物维持生命。主治医师威尔逊大夫说他失血过多需要尽快输血，而他体内的RH阴性血社会上极其罕见，武汉三镇各大医院血库里根本没有这种血浆，如果不能在48小时内找到至少不少于1000至1200毫升这种血浆的话，伤者必死无疑。医院院长刚才已在电话中请求市政府和卫生局领导出面，紧急动员18--50岁市民以及驻汉官兵自愿就近去市区各大医院献血，以便从中找出这种血型的血浆用来救命。首长，俺只想着怎样让努尔古力不脱离俺的视线，却没仔细去想在监视的同时也应该尽力去保障他的人身安全。这是俺工作失职，您处分俺吧！另外，在急救室内努尔古力志愿军伤残干部的假面具已被戳穿，医生在他伪装的伤腿里发现了4把飞刀、1把少数民族短刀和许多钱物，大家一时间议论纷纷。俺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请首长指示。”

老乔听后大吃一惊，他想了一想对小刘说道：“努尔古力突然意外受伤这不是你的错。现在救人要紧，像这种稀缺血型单靠在武汉寻找恐怕不行，得另想办法解决。另外，我感觉这次撞人事件非比寻常，除了急救室门口的安全保卫之外，你还得叮嘱医院院长将抢救所需葡萄糖以及各类药品全放在急救室内，由主治医师当面配好然后交由护士注射。护士必须挑选解放后进院的进步青年，以免意外事故再次发生。医院那边的保卫工作暂时就交给你了，你与小年一定要寸步不离牢牢守在急救室努尔古力身边，我会尽快派部队支援你们。关于努尔古力的身份这的确是个大麻烦，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了，还是先保障他的生命安全吧。” 

放下电话，老乔立即拨通了公安部罗部长的电话，把努尔古力如何受伤、自己的怀疑与推测以及急需RH阴性血救命等情况作了汇报；同时也对自己工作的严重失职作了检讨，并请求处分。罗部长答应，即刻通知卫生部在全国范围内寻找这种血浆。最后他安慰老乔：“你也不要太自责，如果真要追究责任，恐怕根子还在我这里。好在事情还没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另外，现在情况变了，你的‘猎狐行动’计划也应及时做出相应的调整。希望你们能够接受这次深刻教训，把下一步对努尔古力的保卫与抢救工作做深、做细、做扎实，不辜负总理对我们的重托。”

接着老乔又拨通了南宁陈局的电话，简要讲述了努尔古力受伤的情况，请他迅速联系孟非，要孟非通知黄连长从现在开始，全面担负起对努尔古力案件在东兴与南宁的调查工作，并随时与陈局保持联系；然后让孟非带着努尔古力老婆尽快乘飞机赶往武汉。为了安全起见，让她身边的两名侦察员也一同前来。

老乔刚放下电话，就见铁局面带愧色急匆匆走了进来，连声向他检讨。说如此声势浩大的“社会治安大检查”，竟然在他辖区内发生这么严重的伤人事件，而且伤者还是我们正在追捕并极力争取的敌特要犯，实属严重渎职行为。言语中充满了愧疚。

老乔拉他坐下安慰道：“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由于我的麻痹大意和考虑不周，险些酿成大错，好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关于寻找RH阴性血救命的事情，我已请罗部长通过卫生部帮助解决。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捉拿肇事车主，并迅速在事故发生地点展开调查，查明事件真相。”

“这些我都已做了安排，只等……”话刚说到这里，桌上黑色电话骤然响起，“应该是副局长老葛打来的。”铁局边说边拿起话筒，就听见老葛在那边向他报告说：“喂，是铁局吗？武珞路交警中队打来电话说，肇事司机已经抓到了，只是这家伙醉得特别厉害，简直像个死猪，根本没办法审问。另外他们发现，这辆肇事车的车牌号是浙江衢州的，我已电话请衢州警方协助调查。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

老乔告诉铁局，尽快把人送到这里来，然后悄悄向小何交代几句，让他准备去了。20分钟后一名中队长带两名交警将人送到，老乔吩咐把人抬进303房间平躺在一张床上。他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酒味，不禁愣了一下，接着用手指翻了翻这人的眼皮，摸了下脉搏，让赵队长等人先去302房间等候。此时小何已捧着个洋油炉和一块铁皮走了进来，他让小何关紧门窗，点燃洋油炉，自己则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蓝花小瓷瓶，拔开瓶塞往铁皮上倒了一些褐色粉末，然后将铁皮放在炉子上面，把火调好，交待小何带好房门，便与铁局走了出来。

回到302房间，铁局疑惑地问道：“不就是给这家伙醒酒嘛，至于弄得那么神秘？你估计他什么时间可以醒来？”

老乔摆摆手：“这可不是普通醒酒那么简单呐。今天幸好是遇见了我，不然麻烦还真就大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30分钟内这家伙就会醒来。小何，你现在抓紧时间去睡一觉，晚上12点之前去医院接替小刘。”然后转脸问那中队长：“队长贵姓？你认识那个肇事司机吗？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抓到他的？”

中队长连忙敬礼答道：“报告首长，我姓赵，是武珞路交警中队队长。这家伙解放前我就认识，他叫秦二狗，是个黄包车夫，家中有老婆和一个儿子伢，就住在解放路274号。这家伙不是司机却冇得命的喜欢开车，1947年第一次偷开别个车子就压死一个撞伤两个；这次应该是他第二次开车，就又把人撞成了重伤，真是恶习不改。我们是在‘宝通寺’那里抓到他的。这家伙醉醺醺的一连撞开我们三道路障，要不是我们紧急在‘宝通寺’路面铺设了钉板，他的车子被扎破轮胎后直接撞到了寺院的红墙上，还不知哪个时间才能抓到他呢！”

铁局听后恼怒地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他的底细，这一片区域各主要街道路口又都是你的人在巡逻检查，他是怎么驾车跑到黄鹤楼景区那边去的？”

赵队长见铁局发脾气吓出一身冷汗，低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老乔看看怀表对他说道：“赵队长，秦二狗现在应该醒了，请你先过去一下，把炉子关掉，打开门窗，然后递给他一杯水，等把他肇事伤人的基本情况问清楚之后再过来向你们局长汇报。”

第二十三节

赵队长答应一声便带两名部下去了，铁局刚想说话却又被电话铃声打断。他急忙拿起话筒，就听见老葛的声音传来：“铁局吗？据前往出事地点调查的警员报告，一位卖烤地瓜的大爷向他反映了一个情况，说他在车祸发生之前，曾看见一个女人在山脚下放了一只鸽子，然后就有一辆车子冲了过来，紧接着公路上就出了车祸，就像是提前串通好了一样，那个女人现在已不知去向。还有一名景区清洁工反映，那辆肇事车早就停在山脚下距离下山路口不远处，车里不见有人，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冲出去了，然后就出了车祸。至于那辆车车主是谁？什么时间停在那里的？谁也没看见，目前他们正在做进一步调查。”

铁局放下电话，有些激动地对老乔说道：“老乔哇，看来这次撞人事件还真是不简单得很呐！我现在忽然有种暴风雨就要来临的感觉。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这个事件应该与台湾毛人凤一伙炮制的那个‘海浪计划’有直接关系，其目的就是破坏我方正在实施的‘猎狐行动’计划。不然没办法解释呀！首先，在全国如此声势浩大的‘社会治安大检查’中，没有那个司机会傻到把自己赖以生存的货车借给这个惹祸祖宗秦二狗去闯祸；其次，即便有人鬼迷心窍愿意把车借给他，只要他胆敢把车子开上马路，很快就会被沿途的巡警以及在路口执勤的交警发现并把他拘留，绝不会容许他醉醺醺的把车子开到黄鹤楼景区这边来，然后再去撞人的。你说是不是？假如我这个猜测成立，那么问题又来了。

一）据你所说，从你4月14日下午在南宁与努尔古力签订‘君子协议’到现在，前后不过5天时间，究竟是谁把这个消息上报给了毛人凤？毛人凤又派遣谁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精心策划并制造了这么一起撞人事件？

二）毛人凤素以心思缜密著称，他所派遣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此人不会想不到，万一这次撞人不死，岂不是弄巧成拙等于白白把努尔古力往我们怀里推？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老乔想想后说道：“他们这样做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为努尔古力早就被毛人凤视为保密局叛徒，对其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我们为抓捕努尔古力而执行‘猎狐行动’计划，毛人凤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理所当然要派遣杀手对他执行‘灭狐行动’计划。努尔古力呢，化装成来武汉游玩的志愿军伤残干部在武汉招摇过市，自以为得计，殊不知他这样做却正中毛人凤一伙的下怀。要知道努尔古力所有个人资料，其中也包括他的RH阴性血型均在毛人凤那里有备案。现在情况已十分明朗，努尔古力打着绷带杵着拐杖在武汉游山玩水行动肯定不便，只需一辆车在一个最合适的时间和一个最合适的地点把他撞成大出血，那么他基本上就是个死人了。能以这样最简捷的方式既不露声色解决了叛徒，又破坏了我方行动计划，何乐而不为呢？即便这次万一又让他侥幸活了下来，毛人凤也肯定会留有后手以策万全。不然他们精心炮制‘海浪计划’干什么？

至于是谁把这个消息上报给了毛人凤？毛人凤又是派谁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精心策划并制造了这起撞人事件？我不感兴趣。现在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努尔古力要在武汉停留的消息那天除你之外，市局还有哪些人知道？”

铁局正想开口，却见赵队长进来低声向他报告：“局长，这个秦二狗其实早就醒了，可他直到现在一直装作昏睡死不开口。打也打不得，您说该么样办？”

老乔对铁局摆摆手，笑着问道：“赵队长，你想不想当刑警？”

“我当然想啊，做梦都想！首长，您么事意思？”

“如果想，那就肯定有办法让他开口。去吧，我和铁局等着你的好消息。”

赵队长眼珠子一转，兴奋地敬了个礼，回答一声“是！保证完成任务！”然后快步回到303，向两名部下交代了几句便兴冲冲驾着三轮摩托出去了。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铁局一笑：“看这家伙蛮灵光的样子，倒是块当刑警的料。”

铁局话刚说完，桌上电话又急促响起。只听老葛向他报告说：“铁局呀，市内好几家医院前去自愿献血的人，不知听谁说这次献血是为救一个曾经杀害了一千多名红军官兵的国民党狗特务，顿时就炸了窝，大家群情激奋议论纷纷，最后一哄而散全回家了。到现在为止，市区各大医院还没采到一滴RH阴性血。”

铁局放下电话，忐忑不安地对老乔说道：“对不起啊老战友，在此之前我还向罗部长拍过胸脯，一定积极配合你的工作。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在我的辖区内竟然接连发生如此严重的伤人事件和泄密事件，真是让我无地自容。按说努尔古力这个案子我在15号那天接到你电话后就只给老葛、老杨两人讲过，而这两人都是当年跟随我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战友，他俩咋可能有问题呢？”

“问题会不会出在他们家属身上？”

“这绝不可能。老葛家在江西农村，只有每年春节前后才回去一次，这一点尽可以放心。老杨的家虽然就在汉口，但他也是个20多年的老侦察兵了，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考验，难道连这点最起码的保密常识都不懂？”

“这就难说了。现在环境变了，人的思想和行为也会随之而改变。不知他老婆是哪里人？叫什么？做什么工作？他们是哪一年结的婚？”

“这我还是比较清楚的。”铁局说道，“他老婆是山西方山曹家沟人氏，叫曹子玉，武汉一中的国文老师，1949年底经人介绍与老杨结的婚。”

听了铁局的回答老乔眉头一展：“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既然他是曾经跟随你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非常值得信赖。那么我建议你尽快开诚布公找他谈一谈，把这件事情了解清楚，这既是对战友负责，也是对党和国家负责。这很重要！”

铁局熟知老乔的为人与行事风格，见他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就立即拨通了局里电话，要老葛通知老杨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办公室等他，有要事面谈。

接着老乔又拨通了省军区8201部队郭团长的电话，请他迅速将手中的特务连以排为单位增援同仁医院，协助小刘以保障努尔古力的绝对安全。等这些安排妥当也已过了晚饭时间，曾所长特意让服务员送来一大盆肉丝面，恰在此时赵队长也驾着摩托赶了回来，车兜里还坐着一位年轻妇女和一个小男孩儿。

赵队长跑步过来说道：“局长，首长，我把秦二狗的老婆孩子接来了。”

铁局一看那女人不觉有些好笑，一个傻大憨粗的家伙竟然娶了这么一个精灵漂亮的媳妇，真有点儿“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老乔笑着向她母子二人招招手，不料那女人竟然就像没看见一样，问了下赵队长，拉着孩子一声不吭直接就进了303，接着两名警察也被赶了出来，随后便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喊叫：“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警察同志你们快过来，我交待！我交待好不好？”大家听后不禁莞尔。老乔让服务员先回，然后和铁局一起走了进去，听那秦二狗怎么说。

第二十四节

原来今天上午8、9点钟样子，有个20多岁女人上了他的车后就一直不停小声哭泣。秦二狗出于同情问她为么事那样伤心，那女人告诉他自己是个寡妇，有个流氓冒充来武汉游玩的志愿军伤残干部天天欺辱她。秦二狗问她为么事不报告派出所？那女人说派出所根本不管，还说志愿军干部能喜欢她那是她的福气。

秦二狗一听特别恼火，当时就要拉她去找那家伙，替她讨回公道。谁知那女人却劝他千万莫做傻事，说那人身上有刀，厉害得很，如果秦二狗真想替她出气，今天刚好有个机会。说她有一辆货车就停在黄鹤楼下的马路边，那个流氓今天刚好也要去黄鹤楼游玩，她让秦二狗中午先在馆子里吃饱喝足，然后以放鸽子为信号他就把车开过去，只要见到穿军装杵拐杖的家伙就使劲撞他一家伙，叫他以后再也不能害人。还说他这么做是为民除害的英雄行为，能流芳千古。

那女人当场塞给他100块钱辛苦费，并特别交代他，把人撞了之后能逃脱最好，万一被警察抓住就说是酒喝多了，误把油门当做了刹车，希望能够私了。她说她那辆货车还是8成新，价值5000多块，用来赔偿那个流氓的住院治疗费和生活营养费绰绰有余，那流氓见有便宜可占肯定会同意私了，几天以后他就可以出来了。那女人还说等他出来以后另有重谢。

秦二狗老婆狠狠踢了男人一脚，然后陪着笑脸对铁局和老乔说道：“两位领导，我听赵队长说，您俩一位是公安局长、一位是解放军大首长，我也知道共产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既然我们家二狗都已经把事情经过全部坦白交待了，又有那辆货车作为赔偿，何况他还是见义勇为为民除害，这100块钱辛苦费我们也不要了，还请您二位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二狗好不好？”

“你说得好轻巧。”老乔严肃地对她说道，“你以为整个事件都像那女人说的、和你想的那么简单？实话告诉你吧——

一）你们口中说的穿军装、杵拐杖那人，他既不是什么流氓，更没有欺辱过哪个妇女，这一切都是那女人编出来骗人的鬼话。

二）那人被撞以后一直昏迷不醒，此刻正躺在医院里等着输血救命呢。而他急需的那种RH阴性血世上极其稀少，我们已在全国范围内寻找这种血型的血浆。如果那人因为输不上血死掉了，秦二狗犯的可就是故意杀人罪，与见义勇为根本扯不上半分钱的关系，就更谈不上为民除害了。

三）那辆肇事车的车牌号是浙江衢州的，车主究竟是谁？是不是偷来的？车牌号是不是伪造的都还说不准，又怎么可能用来做事故赔偿呢？

    总之一句话，今天这个撞人事件性质非常恶劣，秦二狗虽然不是主谋却也算是帮凶，如果没有重大立功表现，这次恐怕不判个10年至少也得判个8年。”

“那么样才算有重大立功表现呢，首长？”秦二狗老婆急切地问道。

“只要秦二狗能帮助我们尽快抓到那个坐车的女人，弄清案件真相，法院肯定会酌情对他宽大处理，现在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我愿意！我愿意！您说吧，要我么样？”

“现在还不忙，等吃完面再说也不迟。我们大人晚点儿吃可以，小孩子可不行，那可是我们新中国未来的希望呀！”

老乔话刚说完，就听见秦二狗的孩子大声嚷道：“解放军爷爷，你真好！”一句话把大家全逗乐了。

吃完面，老乔从公文包里掏出纸和笔对秦二狗说道：“你仔细回忆一下那女人长什么样？有多高？叫什么？脸上、身上都有什么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秦二狗想想后说道：“我也不晓得她叫么事，只觉得和我老婆差不多高……”

秦二狗刚说到这里，就听他老婆厉声嚷道：“秦二狗，你要再敢拿我和那个坏女人比，我就撕烂你的嘴！”

秦二狗吓得一哆嗦，连忙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想想后又接着说道：“那女人是个圆脸，卷毛头发，还描了眉毛、擦了口红……别的就不记得了。”

“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和鞋子，这总该记得吧？”

“喝酒的时候我只顾看她脸了，冇看清别的。”秦二狗含含糊糊说道。

“你个臭不要脸的秦二狗，你想把老娘我气死是不是？”说着就要动手去打他，却被赵队长一把拦住。

老乔笑笑说道：“别生气，别生气。来，你看我画得像不像那个女人？”

秦二狗愣了一下，说道：“原来首长您老认识她，怪不得画得那么像。”

老乔也不分辩，接着问道：“你再好好想想，看还有什么漏掉的？”

秦二狗使劲儿抓了抓头皮，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她叫‘八姐’，因为她走的时候对我说过一句，‘你放心，我八姐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铁局与老乔相视一笑，让秦二狗一家就在这间房里休息，然后一起回到302。他拨通局里电话对老葛说道：“请通知各派出所正副所长以及主管户籍的警员立刻到局会议室开会，我随后就到！另外请通知江上巡逻支队，‘社会治安大检查’期间，市内各主要渡口夜间一定要有巡逻艇值班，要保证随叫随到不得有误。”然后又对赵队长交代道：“秦二狗一家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他们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出了任何问题我拿你是问！”说完，向老乔打个招呼就匆匆而去。

铁局前脚刚走曾所长随后走了进来，笑容满面对老乔说道：“老首长您可是‘腿杆子上绑大锣，走到哪儿响到哪儿’呀。刚才省军区王树声副司令还打电话来，要我代他向您问好。并为军区所属部队没有RH阴性血向你致歉。他说您是他的贵人听说又身体欠佳，要我在您驻汉期间一定照顾好您的生活。不知首长您和王副司令是咋认识的？咋又成了他的贵人？能讲给我听听吗？”

老乔笑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老曾你请坐，千万不要客气。我和王副司令那是在1935年6月14日，红一、红四方面军两大主力先头部队四川懋功胜利会师的庆祝晚会上认识的，说到交情却是在1943年的8月。当时太行军区刚成立不久，王副司令对军区内部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一天清晨他忽然接到延安社会部发来的一封加急加密电报，电报中说据前线部队送往延安‘国际反战同盟’的一名日军俘虏交代，太行军区司令部直属机关内隐藏着一个被日军收买的代号叫‘鹞子’的军统特务，他近期的任务就是配合日军‘特别挺进队’暗杀我八路军高级指挥员，希望能赶在刘邓首长从延安返回司令部之前将这个‘鹞子’斩杀掉。我那时刚从皖东回到常乐村，就被王副司令连夜叫了去。

王副司令告诉我，此事事关刘邓几位首长的安危，刻不容缓，而司令部内却有着许多部门几百号人，当时我真不知该从哪里入手，只能凭感觉逐部门进行排查。说实话那天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我带两名警卫员查过了警卫连、炊事班，正准备去作战室看看，忽然一名作战参谋跑来告诉我说机要室有部电台坏了，王副司令请我过去帮忙修一下。我在检查电台时，无意间听到身后一名报务员发报的声音似曾相识，等再仔细一听，我当即断定此人定是国民党军统‘特警班’出来的，因为他在敲击4和7两个数字时，其指法与‘特警班’谍报教官项天民有着惊人的相似；而项天民的母亲是在4月7日这天，生下他后因难产而去世，所以他在敲击这两个数字时，不知不觉就会力度稍重一点儿，从而形成了他区别于任何人的独特发报手法。1938年他在上海被叛徒出卖，幸蒙我地下党营救出狱，并被送往山西五台山抗日根据地接受治疗，负责接待他的人就是我。于是我就悄悄向王副司令做了汇报，因为没有证据，我建议王副司令假说要连夜赶去八路军总部开紧急会议，那家伙果然上当，趁下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饭的空档，秘密向日军报告了这个假消息。埋伏在房后窗下的战士等他发报完毕突然冲进去当场将他抓获，并在通往八路军总部的路上秘密设伏，一举歼灭了一支由47人组成，从涉县县城赶过来准备伏击王副司令，并打算顺藤摸瓜一举摧毁我八路军总部机关的日军‘特别挺进队’。”

第二十五节

曾所长竖起大拇指赞道：“难怪王副司令把您当做贵人，还说知道您很忙又身体欠佳，明天一早让警卫员送50块钱过来做您这几天的伙食补贴，给您补养身体呐！”老乔听后非常感动，请他代为转达谢意。说到当晚夜宵，却只让老曾晚上11点半之前，让服务员送四个馒头和一小盆青菜鸡蛋汤过来就可以了。

10点半钟黑色电话忽然响起，铁局向老乔报告了一个好消息，说一名户籍警认出那张画像上的女人就住在汉阳区晴川街121号，叫林翠娥，独身，今年27岁，绰号“八姐”。此人现在已被秘密逮捕，就关在汉阳派出所内。经初步审讯得知，她原是一名妓女，1948年初被国民党保密局武汉本部看中，经威逼利诱被迫加入“夜莺特别潜伏小组”，并接受过半年严格的潜伏技能培训。该组织成员之间互不认识也互不往来，只在有紧急任务时联系人见到小组成员门框右上方有面镜子，才会把组长指令放进门口的牛奶箱里，然后在旁边用粉笔画一个中间有十字的圆圈。据她供认，潜伏之后她只参加过这一次行动。她说17号早晨忽然见到门口暗记，打开牛奶箱后发现里面有张纸条，上面写着速去汉口武装部招待所，设法弄清一名志愿军伤残干部这几天的日程安排，去黄鹤楼游玩的准确时间。一旦探听清楚就详细写明放进牛奶箱里，然后在家中等待进一步指令。

今天早晨她又见到门口暗记，打开牛奶箱后发现箱内有一个小玻璃瓶，瓶内装着少量绿色液体，另外还有200块钱和一封信，信上写着任务和具体操作事项。至于瓶中装的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只感觉往酒里掺兑时气味特别香。

铁局告诉老乔：“我想悄悄把那女人放了，然后在她家斜对面找一可靠人家进行蹲守，希望能顺藤摸瓜一举破获夜莺小组。不知你意下如何？ 另外，我与老葛已找老杨谈过，他承认自己平时对老婆过于宠爱，4月15日那天晚上喝酒之后，由于情绪激动曾对她说过你与努尔古力这个案子，也承认自己严重违反了国家公安保密条例并请求给予处分。此刻他就在我身边，不过他绝不相信他老婆是国民党保密局的潜伏特务。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好办。你让老杨今晚不要回家，明天早晨7点钟我们仨先在王家巷码头碰面，等确定他老婆去学校上班之后，就一起去他家做一次秘密搜查，相信必有所获。另外，‘八姐’牛奶箱中的那个小玻璃瓶，还有那封信都是此案非常重要的物证，如果还在的话请一定妥善保存，千万不可弄丢了。关于你‘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我非常赞同，只是要交代每一名蹲守干警必须严格遵守纪律，大家相互监督以免再出差错。另外据小年同志报告，硚口区百货商店有一名叫韩玉莲的售货员曾经跟踪过努尔古力，行迹非常可疑，她就住在硚口区古田三路137号，到时还请一并布控。”

11点20小何准时醒来。等洗完脸招待所服务员已将馒头和汤送到，老乔让服务员先回去休息，餐具等明日早餐后一起带走。此时秦二狗一家与两名交警都已入睡，老乔招呼小何与赵队长匆匆吃完夜宵，然后将一个馒头和剩余的汤交给赵队长，让他带回304房间下半夜用煤油炉热一热给换岗的同志吃。

小何此时已精神抖擞整装待发，问首长还有什么交代的？老乔拍拍他肩膀慈爱地说道：“我也没想到，原本只是针对努尔古力的一个‘猎狐行动’，现在竟然演变成了一场大陆与台湾围绕着他的生死较量，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你与小刘这是第一次在外联手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而且还是在夜晚，一切都充满了未知和变数，任何突发事件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同仁医院是一座有着70多年历史的老建筑，它的建筑结构我们一无所知，而且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要在这么复杂的情况下，把安保工作做到万无一失绝非易事。希望你们千万不要让‘防守’二字捆住了手脚，只要你们胆大心细、肯动脑子，再加上8201兄弟部队的大力协助，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圆满完成这个任务。”

小何信心满满回答一声“是！保证完成任务！”便风一样驾车去了。

小何走后，老乔为自己沏上一杯茶，然后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在上面想想写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墙上挂钟的指针指向凌晨2点10分时，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老乔拿起话筒，里面传来罗部长亲切的话声：“老乔同志你好，知道你此刻就守在电话机旁，真是辛苦你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在刚才卫生部打来电话说，黑龙江鹤岗第一人民医院已经与曾经在1951年秋季为受伤的志愿军英雄捐献过RH阴性血的兄弟俩联系上了，这两兄弟目前都非常健康。去他俩那里采血的专车已经出发，并有民警全程护送，相信36小时之内血液一定可以送达武汉同仁医院。另外，据驻新疆部队王震司令员讲，在他的第22兵团中有两名从国民党部队起义过来的苗族军官也是RH阴性血型，目前还在联系中。如果联系上了并证明就是这种血型的话，我会立刻让他俩以出公差的方式乘军机经北京直飞武汉去支援你们。老乔同志，我还要向你通报一个由李克农部长那里转来的确切消息。据台湾内线同志报告，台湾保密局精心炮制的‘海浪计划’，其实就是经蒋介石批准，专门针对我方‘猎狐行动’所采取的‘灭狐行动’计划。

毛人凤已唤醒沉睡多年，当年复兴社特务处代号‘五步蛇’的老牌杀手赵理君，要他由浙江衢州亲临江城，指挥隐藏在那里的特务组织，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和破坏我方的‘猎狐行动’。我认为，昨天下午用车将努尔古力撞成重伤，使其因输不上血而死亡只是他们行动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根据行动需要他们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更厉害的杀招，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目前这个案子已经上升到了大陆与台湾国共两党最高层面的较量，克农同志让我特别叮嘱你，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这次挑战。从现在起，只要不是十万火急之事就不要再打电话来请示汇报了。我授给你临机独断的特权！”

老乔含着热泪说道：“乔运来绝不辜负首长们的信任，坚决彻底粉碎台湾蒋介石反革命集团的阴谋诡计，以优异的成绩向首长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