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李大嘴(小说)
村长李大嘴
塬上草
老村长李大嘴成了名人。
李大嘴成为名人,靠的就是一张嘴!
你说他就是瞎子说书——俩肩膀头上抬张嘴,全凭上嘴唇碰下嘴唇——靠说?那可不是;你说他就是响器班子嘴对喇叭筒,使出吃奶劲儿鼓着腮帮子的吹鼓手——靠吹?那倒也不是;你说他就是蹲在石碌碡上天南地北、海喷胡侃的铁嘴喷壶——靠喷?那就更不是了!那你说他靠啥出名的?我给你说吧,他呀,靠的是唱——唱歌!你不信?那我还真得给你说道说道,李大嘴是咋唱出名的!
常言说,女人嘴大吃糟糠,男人嘴大吃四方。我们村的李大嘴,嗨,声明一下——李大嘴,是李大嘴的小名,李大嘴的大名叫李全才。这个李大嘴呀,天生一张大嘴,没吃上四方,倒是一年到头吃喝在屋里头。听说上高中那阵子,他野心勃勃想考个大学,结果你猜咋样?命里不及,想考大学?不沾边儿!最后蔫蔫儿的回村了。
要说这李大嘴呀,还真是个怪才。在学校那阵儿,他就喜好唱歌,上音乐课,老师教唱歌,只要他跟着音乐老师溜一遍,他就能唱出来,还八九不离十。其他同学三遍五遍都拿不下来,他只要一遍就中,你说他是不是个怪才?老师说他有音乐天赋。他不知道啥叫天赋,回屋里给他爹他娘说,老师说他有音乐天才!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天赋跟天才差不多,只是自己不能说自己是天才,这样显得太吹嘘自己。后来,他给别人说起老师夸他的时候,就不用天才这个词儿了,又改成了天赋。天赋是啥?说白了,就是娘胎里带来的,就是老天爷恩赐给他的。他就觉得娘对他好,老天爷也对他也好,平白无故就给了他音乐方面的天赋。那阵子,他成天为这高兴,为这激动,就更加喜欢唱歌。
说起李大嘴没考上大学,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偏科,偏文科,数理化一窍不通。而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上高中那阵子一天到晚就想着唱歌了,结果就耽搁了学业。
李大嘴考大学的时候报的是文科。文科需要死记硬背,特别是历史跟地理,不是那些多年多代以前的老古董,就是天南地北的山呀河呀城市呀,又难记,有咬嘴!李大嘴后来悔呀,悔断了肠子!他不光悔,他还恨!他恨他当时就不知道还有艺术生,他恨老师咋就不跟他通个气儿!那是八十年代初,谁知道还有个啥艺术生!这是后来他才知道的。可是,在他知道后,已经晚了,兔子都过岭了!他说,那个时候要是知道有艺术生,他就是砸锅卖铁,跑断腿,一路上要饭吃,也要去考试。可惜,那时的豫西大山沟里信息闭塞,从来都没听说过还有艺术生。李大嘴说,他要是再晚出生个十头八年,他也会跟其他有艺术细胞的娃子闺女一样,风风光光地考到艺术院校!
李大嘴没考上大学,只有回到生他养他的黄土地上,跟他爹他娘一坨翻土坷垃。他说,回农村劳动改造,这也算上大学,这叫“中国农业大学”!也叫修地球!
李大嘴当农民,却有着跟一般农民不一样的地场。他说他是有文化的农民,整天留个颇有知识分子范儿的小分头,上身军干服,下身公安蓝,要么就是上身体恤衫,下身喇叭裤,总是引领着锅帽村的时尚新潮。你问我们村为啥叫个“锅帽村”?就是地势高呀,所以就叫“锅帽”!说是锅帽,其实地场很大,方圆左近好几里,住着二百来户千把口人哩!
李大嘴回到屋里,那时候正赶上农村联产承包,一家一户,各干各的。李大嘴跟着爹娘照常下地。他干活跟旁人不一样,边干活边唱歌。那个时候时兴唱蒋大为老师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他一听就会,一会就唱,一唱就收拾不住了。李大嘴一看,嗨,这个蒋老师,他咋知道我们这里就是桃花盛开的地方?村前村后有桃花,有小河,小河还环抱着我们的小村庄!这不是跟歌里唱的一模一样么?那些日子,李大嘴就一股劲儿地唱那首《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整个锅帽村,到处都回响着《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后来,他又学会了朱明瑛的《回娘家》,他也随时随地唱,屋里唱,地里唱,路上唱,河边唱。村里大闺女小媳妇听见一回就笑一回,哎呀,你说恁大个小伙娃子,一天到晚唱《回娘家》,你咋不回婆家哩?后来,他又跟着收音机学会了《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在希望的田野上》、《敢问路在何方》、《我的中国心》等等等等,足足有一二百首。
日子在他的歌声里飞快流逝,转眼到了九十年代。那个时候的李大嘴已经结婚生子,成了一个娃儿一个闺女的爹了。
按理说,应爹的人了,应该成熟了,可是他还是不住嘴儿的唱呀唱。媳妇骂他不务正业,爹娘嫌他聒吵人,娃子闺女却跟大人相反,一听他爹唱歌就兴奋,就高兴。李大嘴说。这是因为他俩在他娘肚子里就听他唱歌,听得习惯了,从他妈肚子里拱出来,还爱听——这叫啥?这叫胎教,懂不懂?说得媳妇跟爹娘一愣一愣的,都说他神经病!后来看电视,真有胎教这一说,他们才觉得好像大嘴说的有些道理。后来,李大嘴成了家以后,他唱是唱,但是从来不耽搁干活。李大嘴不吃烟,不喝酒,就喜欢唱歌,一唱歌,他干活就来精神,就像吸烟的人吸了烟,喝酒的人喝了酒一样,精神焕发——他唱歌也提精神。
自打大嘴跟他爹娘分家另过以后,他家的小光景也过得滋滋润润,媳妇原先嫌弃他唱歌耽搁做活,后来也不嫌弃了。有时候,大嘴出门儿赶个集,上个店,媳妇一个人屋里地里听不见大嘴唱歌,就好像少了个啥一样,心里怪不得劲儿的。只要大嘴一回来,他那歌声一起,媳妇就像吃了定心丸,心里当下踏实了一大圪节儿!
李大嘴嘴上一份子,手上一份子,这在锅帽村是有目共睹的。后来,大嘴在种好那一亩三分地以外,还在村里第一家弄起了代销点(后来又改成了‘大嘴超市’),不但方便了村民购买米面油盐酱醋,他也从中挣了钱。不几年,大嘴的土瓦房就变成了小楼房。好家伙,那个时候全锅帽村还没有一家住小洋楼的,他家就住上了!这弄的,他家一下就成了村里的冒尖户。那年年底,他先是到村里,后来又到镇里,披红戴花,成了“农村致富带头人”!第二年,正好赶上村里换届选举,大家在选村长的时候,都把票投给了大嘴,几乎是全票当选!你说嘉厮(厉害)不嘉厮?
当上村长的李大嘴,看见散布村里的六个大高音喇叭闲着老可惜,村里有个大事小情,他就在大喇叭上吆喝一声。比如计划生育检查了,比如县里来科技人员讲农业科技知识了,再比如去年冬天,县里搞精准扶贫,派专人进村搞精准识别,他就在大喇叭上一吆喝,各组干部基本都能按时按点儿到村部集中,个别不能来的,就派个屋里人来请个假。这式一来,省得电话通知。要是遇到没有啥必须集中开会的,也省得占用大家时间聚到一坨开会。
起先,李大嘴利用高音喇叭,就光是通知个这,通知个那。大概就在他当村长不是俩月就是仨月吧,那是一个冬天的早起,他在通知完事情之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麦克风前唱起了歌。谁知道,那天村里有急事通知,李大嘴就起了个大早,大概是早起五点多不到六点,李大嘴就在高音喇叭里吆喝,各家各户请注意,天气预报今儿个老天爷要变脸,可能要下大暴雪,希望各家各户提前做好准备,准备好生活用品,免得大雪封山,影响大家生活。再说一遍……李大嘴连着重复了两遍。他一看,外头还黑洞洞的,时间还早,就想,给大家唱首歌,也不枉白跑一回村部,就扯开嗓子唱起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李大嘴有个习惯,他手上只要没有庄稼活,一唱歌就入迷,一入迷,就啥都不管不顾。正当李大嘴唱得投入的时候,就听见村部扩音室的们“哐当”一声响,李大嘴吓了一大跳,当下那歌就断词儿了。李大嘴回头一看,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冲他大吼大叫,你还叫不叫人睡觉了,看你那粗喉咙大嗓门儿的,把我的娃子都聒吵得一声叫唤!冲他吆喝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部附近的柳青桃。李大嘴赶紧关了扩音器,生怕把这个女人的吆喝声给扩出去,叫全村人都听见了,那可就把人丢大了。
李大嘴恶气儿变好气儿,赶紧陪着笑脸对柳青桃说,嗨呀,对不住,对不住,我咋就忘了哩,大家都在睡觉!我也不唱了,这大冷天的,你也赶紧回吧。柳青桃说,我还当你今儿抽啥筋儿了,以后有啥事儿不能等大家睡醒了再通知?你不睡,也不能不叫社员睡觉吧?李大嘴连连道歉,柳青桃才返身回去。
那天早起,村里不少人都在嘁嘁喳喳,指指戳戳李大嘴。李大嘴的媳妇气得跟锤猪一样,把李大嘴好骂好骂,骂他疯子,骂他神经病。李大嘴把骶脑插进裤裆里,一句话都不说。后来还有人给李大嘴说笑,给他叫周扒皮,说他就是半夜鸡叫!
自从那回闹了笑话之后,李大嘴就把广播的时间往后改了改,冬天改在七点半,夏天改在六点,还把原先的不定期播送通知和唱歌,改成了“每天一歌”,有大事需要通知,就在唱歌前通知一下,如果没啥大事通知,他就开门见山给大家唱歌。甭看李大嘴是个农民,但是他会的歌可多了,没有专门统计过,大概也有个几百上千首吧,一年到头,他的“每日一歌”基本不重样。
开头那阵子,大家都不习惯,都嫌他唱歌聒吵人。后来,大家听得多了,就听上了瘾。有一阵儿,李大嘴难过住到县医院,十天半个月大喇叭不响,“每天一歌”也听不见了。村里人就说,这李大嘴咋还不回来,听不见他唱歌,就跟吃饭没调盐一样,死寡无味!
李大嘴病好了以后,“每天一歌”又恢复了。村里人听着李大嘴的歌,吃饭香,干活有劲儿!不成想,李大嘴一不小心,唱歌又唱出了矛盾。
那天,李大嘴唱完歌还没走到屋,半路上就被东村的王小胖给截住了。李大嘴一看王小胖骶脑上戴着孝布,就问,小胖你……话一出口,就叫小胖给打断了,李村长,你一天唱歌也不看个四下,我屋里都起了丧了,你还蒙着头唱唱唱!李大嘴恍然大悟道,小胖,你这是……?我爹夜儿黑里走了!王小胖哭丧着脸,泪水哧哧往下流。李大嘴非常歉意地说,小胖,你看看这事儿弄的,我都不知道……真是对不住,对不住了!王小胖说,我们一家人都哭成一疙瘩了,你还在大喇叭里唱歌,邻居都看不过眼儿了!李大嘴扶着王小胖说,不知道,真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我还能连这一点都不懂?他好话哄着王小胖,还要随他一坨回去,说是要亲自给他们一家人及左邻右舍道个歉。王小胖说,不知者不为过,道歉的事儿就免了,我回去跟他们解释一下。李大嘴坚持要过去,说一来去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二来也给你爹上个香,烧个纸,三来也当面给大家解释一下。
那一阵子,李大嘴的媳妇坚决反对他在高音喇叭上唱歌。李大嘴不听,该咋弄咋弄。媳妇一生气,就跟他分铺另睡了。娃子、闺女也都跟他娘一伙,反对他在村子大喇叭里唱歌。他们还说,你本来是好心,想叫大家高兴,可是,老是好心办坏事儿,惹得四邻五舍耻笑。李大嘴说,咱农村没啥文化娱乐,我正好有这个长处,不用请歌唱家,不用花钱,自产自销,自娱自乐,咋就不中?他还说,这舌头和牙还有咬着的时候哩,这村里千把口人,哪能恁美?有点小失误,我一定不叫它再犯第二回不就妥了!后来,他给各组干部交代,全村所有人家不管红白喜事,都要及时通知他。遇到红事,他就唱喜庆的歌曲。遇到白事,他就在大喇叭里吆喝,取消全村一切娱乐活动。之后,就再没发生过因为唱歌闹出矛盾或笑话的事儿。
李大嘴,李村长,在大喇叭上唱歌唱出了名气。那一年,乡里举办农民歌手大赛,他就报名参加了。他媳妇说,人家参加的都是年轻人,你都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还去凑那个热闹做啥哩?你猜李大嘴咋说?他说,唱歌比赛那也不是光年轻人的事儿,年龄大咋?再说,人家比赛规定里头都说得清清楚楚的,年龄不限,我咋就不能参加?他在外地上大学的娃子倒是还支持他,电话里说,爹,祝你好运,争取拿个前三名!他闺女也给他加油。结果他就去了。比赛场上,李大嘴说,我是来自锅帽村的李全才,小名李大嘴,我唱歌都是业余爱好,唱不唱,也唱了二十多年了。唱的虽然不好,我就想来试试,贵在参与,希望评委老师和父老乡亲能够喜欢。开场白一说完,他就开始唱了。他唱的是《为了谁》。第一嗓子,就赢来雷鸣般的掌声。中间,评为和观众好几回给他鼓掌。比赛完了,宣布比赛成绩的时候,你猜他第几名?第三?不对!第二?还不对!第一?回答正确!他一家伙弄了个第一名。发奖的时候,乡里张书记拉着他的手说,李村长,听说你会唱歌,不知道你唱得这好!祝贺祝贺!
从那以后,李大嘴一炮打响,先后参加了县里、市里举办的歌手大赛,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最蹩也拿个第三名。随着李大嘴参加比赛的次数越来越多,级别越来越高,他的开场白也慢慢变了。在县里,他就说,我是来自西山乡锅帽村的李全才,小名李大嘴。我唱歌是自学成才,扳指头算起来,也唱了二十多年了,唱的虽然不好,但是啥歌都能唱,啥歌都会唱。我来参加比赛,就是想来试试,拿不拿奖不重要,希望评委老师和父老乡亲喜欢我、支持我。
到市里参加比赛,他就在开场白的开头里加上了我是来自洛水县西山乡锅帽村的……我们村里山清水秀,空气新鲜,物产丰富,有木耳,香菇,核桃,还有纯天然的各种杂粮。最近,村里又大力发展乡村旅游,办起了农家乐,欢迎大家到锅帽村休闲旅游!主持人说,李全才,听说你还是一村之长?李大嘴腼腆地笑笑说,我是村长,但是我还没给村里办过啥大事儿好事儿哩!主持人说,你这不是正在给你们村里办好事儿的吗?介绍自己,还不忘给村里做做广告。听你这么一广告,我明天就想带着老婆孩子到你们村里去住几天!可见,你的广告做得还是很成功的。主持人一席话,逗得台上台下一片笑声掌声。
后来,省里电视台也搞了一个唱歌比赛,李大嘴就又一回报名参加了。他在唱歌之前,还是把在市里比赛说的那段话在省里重复了一遍。主持人说,你这个村长真够意思,介绍你自己不算,还顺便把你们村里的广告都给做了,这下,咱这节目一播出,不说全省人民都知道你们村了,咱这可是上星的卫视,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锅帽村,你这个村长没白当!主持人这一说,跟在市里一样,台上台下又是一阵笑声掌声。
那一回参加省里比赛,你猜李大嘴拿了个第几名?第一名?不是。第二名,还不是。第三名?也不是。那你说第几名?第五名?咋还有第五名?比赛不都是前三名么,他咋还排第五名?哦,按分数,李大嘴排第五名,不发奖。原来这样!
李大嘴那回比赛失手,他心里服气,能弄到全省第五名,他就心满意足了。他也听了,人家拿第一第二第三名的,唱功就是家伙,人家都是受过专业老师指导的,他李大嘴算个啥?土八路,自学成才!虽然他在省里没拿到名次,但是他心里比拿了第一都高兴。因为,那期节目一播出,他们锅帽村就火了,省里省外,四批八下,来旅游的人一批接一批,他们都是奔着这里的好山好水好空气好特产来的。村里的农家乐,一到旅游旺季,天天满员。后来看这个产业好,不用外出打工,好些原先外出打工的青年人都回来开起了农家乐。李大嘴还在村里盖起了大戏台,自己个亲自上去唱歌。后来他看他一个人唱不中,就又收了好几个徒弟,有娃子有闺女,弄起了“锅帽村文艺演唱队”,专门给来村里旅游的外地人免费唱歌。
这几年,锅帽村富裕了,形成了“吃住玩买”一条龙的山村特色旅游品牌,为这,李大嘴也成了乡里、县里、市里甚至省里的名人、劳模,奖状、奖杯、证书,乖乖,弄了一大摞!
最近,已经年过半百的李大嘴又在准备报名参加中央电视台的啥唱歌比赛。有了那回教训,他这回是有备而来,到县里市里拜师学艺,从发声到用气,再到唱歌的技巧运用,他都认真学习。回到屋里,他就按照老师教给他的方法,用心用意地加劲儿练。
李大嘴说,这回到北京,争取拿个名次。有人就逗他,那要是拿不到名次咋办?他很坦然地说,拿不到名次也没啥,就算去开开眼界,回来再学习,再提高,争取下回拿个好成绩!
你看,李大嘴不光嘴大,他的心也不小哩!
作者简介 塬上草,本名董彦礼,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三门峡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卢氏县作家协会主席。在《中国报告文学》《短篇小说》《西部散文选刊》《奔流》《中华文学》《河南日报》《莲池文学》《牡丹》《洛神》《中原作家》等全国30多家杂志刊物、报纸、网络等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等200多万字,出版有小说集《净地》,著有长篇小说《最后的村庄》《向春天》,长篇散文《沧桑原上》,中篇小说集《风动花溪》,先后获得“扬子江网络文学原创作品大赛”奖、河南省“第七届文学艺术优秀成果奖”、奔流文学奖、中华文学奖、“五个一”工程奖等近40个奖项。2022年,《最后的村庄》《向春天》双双入选中国作协网络文学中心联合全国22家文学网站举办的“喜迎二十大优秀网络文学作品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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