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小小说〕

                               荒 唐 

                              班祖恒

一个月前，我被县里抽到下乡工作队，工作一直很忙，无法抽身回家。这段工作有了松动，我便回城休假几天。

这天，我的精神很好。吃过中午饭，正打算进一步推敲一直理不出头绪的小说——《荒唐》。忽然，有人轻轻敲门。

门开了，露出岳父一脸的疲惫与悲凉。

“爸，就您自己来？”我把目光扫向门外，有些疑惑。

沉默。

岳父进到屋里，先是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我，接着将屋里环视了一遍，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咚！咚！咚！”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开了，是一脸怒容的父亲。

“爹，您咋刚到？”

“岚儿呢？”父亲火急火燎地迈进屋里，当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岳父时，那笑比哭还难看的脸上透着尴尬，“亲……家……”继而把他那青筋突暴的巴掌在我头上晃动：“你这不孝子！把我这老脸都丢尽了！”

我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父亲和岳父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的老兵，他俩因为来自同县，又分在同一个班，一起在海防站岗放哨，是铁杆的战友。退伍后，各自回乡务农，虽说不在同一个乡，但两村仅一山之隔，两家有事没事带着孩子常来常往，况且我和岚儿还是初中的校友，后来结成夫妻可谓水到渠成。

自从我们调到县城后，每次来探望我们，要么是母亲和岳母，要么是父亲和岳父，都是俩老相约而来。可这次父亲和岳父竟是一前一后，真是有违常理，而且两人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气。

“小楚，岚儿哪点对不住你？说出来，我训训她！”我正愣神，岳父发话了。

“爸，您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好你个不孝子！还装聋作哑！休起贤妻来了！气死我了！”父亲吼了起来。

“爹，您说啥？休妻？谁休妻啦？”我更是糊涂了。

“岚儿呢？她到哪儿去啦？”父亲气得满面通红，“还瞒我呢，村里的阿昌上次到县里办事，去找你玩，你不在。倒是听你单位的人说，你和岚儿离婚了，还说法院都判下来了！现在，村里村外都传得沸沸扬扬，那还有假！”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几乎要炸开了。怪不得我从乡下回到单位，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那些长舌妇们还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呢。

“爹，没有的事！”我极力争辩。

“有个女的经常来找你，又是咋回事？”

真是无巧不成书。妻的单位安排她公休，她和外单位的几个好姐妹几天前外出旅游，顺道探望在外读书的女儿呢。可是，看样子，我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了。

我只得打电话向妻求援了。还没等我把情况说明，父亲就迫不及待的抢过电话：“岚儿，跟爹说，这小子是怎么欺负你的？”

“爹，肯定是有人误传。”电话里传来妻的笑声，“我来旅游前，我们还举行了结婚20周年纪念呢。什么？那女的？哦，那是我的同学，是我让她找小楚的。是这样，她丈夫是一个私企老总，在外头包了二奶，我那同学知道后坚决提出要离婚，可那男的不肯，说如果她执意离婚，那财产一厘不分。可她娘俩咋办？我想到小楚法律自考刚毕业，就让他帮助那同学打官司，对他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结果，赢了！”

父亲听到这里，孩子般乐了：“老战友，不，亲家，没事！”

“是哩，要不，当初我能把女儿嫁给你儿子吗？”岳父一脸的灿烂。

“今晚，要好好喝两盅！”两老不约而同地说。

我先是苦笑，继而心中又一喜：我的小说《荒唐》可以下笔了。

作者简介：班祖恒，男，壮族，广西田林人，广西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今日作家》网刊签约作家，出版有文学作品集《百叶草》、传记《弯弯的路》、小说集《市井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