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橡子

 〔散文〕

                              捡  橡  子

                                班祖恒

针对中小学生劳动课程的空缺，教育部日前发布了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根据不同学段制定了“整理与收纳”“家庭清洁、烹饪、家居美化等日常生活劳动”等学段目标。

其实，日常生活、勤工俭学等劳动，在我们读中小学那个年代，早已成为一种常态。

桂西多山林，山林多栎树，像捡橡子这类勤工俭学活动，在我们中小学校，是一项开展得比较多的劳动，我至今还印象深刻。

橡子，就是栎树的果实。栎树的种类很多，在我们田林，我所知道的就有大叶栎、小叶栎、红青冈、白青冈等。

那时候，山上到处是茂密的森林，每到秋季，果实累累的青冈树下，掉满了橡子。

小学时，每到这个季节，老师常常带着三年级以上的同学，到村子周围的山上捡橡子。捡到橡子，回到学校，老师便立灶架锅，同学们则扛水、拾柴，然后把橡子倒到大锅里，生火煮橡子。橡子煮熟后，装入箩筐，拿到生产队的大晒场上暴晒，晒干后，用木板把橡子碾压，橡子壳开裂后取出橡仁。之后将橡仁再次晒干爽，街天托赶街的生产队干部用马驮到公社收购站卖，老师同时列个清单给队干，委托他们购买各种文具回来，发给学生。看着自己劳动果实换来的文具，同学们心里美滋滋的。

偶尔遇到街天是星期天，老师也会带着年纪大的学生一起去卖橡仁，顺便让他们享受街日的热闹。有一次，老师就近带我们几个高年级的同学步行到离我们村8公里远的福达销售橡仁。

那时候，福达属于八渡公社的一个大队，并不设街市，由于远离八渡，为了方便群众，八渡公社便在福达设立供销社和收购站。到福达，比到我们者苗公社所在地近4公里。当时福达有个青年农场，有一帮城里来的青年男女在这里插队，种蔗榨糖制酒，非常热闹。

当时生态保护完好，各个村子周围到处是茂密的森林，给动物提供了隐蔽的栖息之所和丰富的食物，众多的动物便在此繁衍，橡子就是野猪、果子狸等动物的“美食”。善于狩猎的村民，常常在青冈树林里安放“铁猫”，它是当地群众常用的捕兽工具。

为了避免师生捡橡子遭受“铁猫”之伤，老师常常在带学生去捡橡子前几天，晚上与群众聚集聊天时，向村民们通报学校勤工俭学安排，了解哪片森林没有安放“铁猫”，村民们则一一如实相告。

到中学后，我们捡橡子是分组的，由同学们自由组合，一般各组到各自熟悉的地方去。我们组是渭龙大队的学生，渭龙大队与学校所在地者苗相邻。每次捡橡子，我们都从者苗至福达公路步行，到岩郎后才上山。岩郎山是一座大山，山上长满大棵大棵的青冈树，每棵青冈树结的果子非常多，树下总是落满了橡子果，一个人捡几棵树就能装满口袋，可以很快原路返回，减少很多满山满岭搜寻捡拾的劳累。

在我们当地，大叶栎、小叶栎所结的橡子，一般当做干果煮熟后直接吃食，味道和板栗差不多，因而我们方言也叫做“栗”。而红青冈、白青冈所结的橡子，不仅涩而且有点苦，是不能直接吃食的，一般取其果仁晒干后拿来出售，到工厂通过加工成为其他食品后才能食用。

我们当地绝大部分是红青冈、白青冈，大叶栎、小叶栎很少。橡子外表硬壳,棕红色,内仁如花生仁,含有丰富的淀粉。据资料记载，含量达60%之多，据说每百斤橡仁可酿五十五度的白酒四十斤左右。那个年代粮食非常紧张，各个供销社收购的橡仁都是运到县酒厂作为酿酒原料，因而那个年代供销社、小卖部销售的白酒大多是橡子酒和用甘蔗渣酿制的蔗酒。

说到橡子酒，我们村还有这样一个故事：阿秋叔酷爱喝酒，有一次，他到村里的小卖部买酒，半路遇到了也爱喝酒的阿伦叔。阿伦叔问：“阿秋哥，你买的是橡子酒吗？”阿秋叔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不是橡子酒，是五角一。”

听到阿秋叔这么一说，阿伦叔差点笑岔了气。这个故事，后来还被很多人当作笑话传播。

原来，“五角一”是橡子酒的代名词，“五角一”本身就是橡子酒。当时橡子酒的价格是每斤五角一分，这个价格保持了好几年时间，阿秋叔居然弄不清楚。

作者简介：班祖恒，男，壮族，广西田林人，广西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今日作家》签约作家，出版有文学作品集《百叶草》、传记《弯弯的路》、小说集《市井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