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家的天空

              母亲是家的天空

                               高穹

          家是个什么地方？

         不要告诉我说，家就是吃饭睡觉，用来躲避风雨的地方，若这样，世上除了人之外的生物都有供自己生存的“家”的掩护，我们人类与之又有何迥异呢？当然人类世界的家也不能简单看作是婚姻的城堡，男欢女爱的巢穴，既坚固又温暖。果真如此的话就不会有钱钟书笔下的《围城》里的那句经典之说；“婚姻犹如被围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这话似乎在成就这个时代的婚姻现状了。所以家是个既具象又广义的名词。

     那天我从女儿家回来，转眼过去了快两个月，这期间我们都在忙各自的事，互不打扰，如同消失的电波，那份寡淡之情似乎让彼此少了很多牵念。我不确定她心里的那个原始的家是否还在。而我先前的家正从我生命的版图里快速缩影，随着父亲的老去而衰退，而剩下的那个点就是父亲的所在。

      如今我唯一能放大的就是自我的家了，那个困囿我三十年的婚姻城堡，虽然它并非坚不可摧，甚至风雨来袭时还会摇摆不定，然而它却毋庸置疑地将我托举为它的天空。所以家不是我的天空，而是因为我，家里的人即可自由飞翔又可随意安歇。

      那年母亲躺在医院里，弥留之际我望着她干瘦而失色的面颊，想到以后那个没有母亲的家如何回去呢，我忽然抑制不住一股奔涌而来的几乎绝望的悲恸，趴在她干枯的身体上泪雨滂沱......后来，母亲走了，我还是要回家，回到那个只剩下父亲的家。但彼时的家不再像倦鸟归巢般让我能有所倚伏，渴盼那份巢穴的暖爱了。再后来父亲续弦，家里住进了另一个女人，不论是感观中的家还是我心里的家，从此完全改变了味道，那片能让我共情风雨彩虹的天空被置换成只属于父亲和她的穹苍。

      那时候我才真实地体味到什么是我的天空，原来不是家，也不是父亲，而是母亲。所以做为一个家的女人，当拥有双重角色妻子和母亲时，这女人就是这个家的天空。家因我们而有了阳光和雨露，暖煦而泽被。

      家是什么？我想正身怀有孕的女儿现在还不能洞悉到那层隐含的深意，两个人的世界就是她的全部。她可能忽略了一直以来都伴随着她的那片晴暖。但无论她忽略还是淡忘了，头上那方为她撑起的天空，依然因我而结实地存在着，就如明月照彩云，微雨唤春归。

        只有当她的孩子呱呱坠地，母亲的角色一点点归位的那一天，一个小小的家就被一片天空覆庇，而她在为自己的孩子撑起那片天时，或许会让她蓦然念起那个曾承载她的胆怯和弱小的晴空，时至今日它仍在那里守望着她。

       有女人的家并非都是家，而只有身为母亲的女人的家才是实至名归日月相照的家。当家的概念越来越明朗化时，作为撑起一片天的我只能时刻涤濯自己的心灵，驱逐灵魂里的晦暗阴霾，就算为自己营造晴天黄日，邀约清风朗月入住心灵，这样也能与家人共情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