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文学监督

关于文学监督

段强

  对于文学的监督职能，是每一位阅读与创作实践者都应该有所思考的问题，这也是作家在对文学功能作用进行解析的过程中必然会形成的认识。首先我们应该相信，文学一定具有监督作用。
  有人把文学比喻成放大镜，那是升华的视角；有人把文学比喻成哈哈镜，那是娱乐的视角；有人把文学比喻成照妖镜，这就是监督的视角。
  记得早在初中的语文课上，我们就认识到了鲁迅杂文的“投枪”、“匕首”作用。鲁迅早年是学医的，他曾经认为只要医治好了人的身体疾病，人们就可以健康地生活下去。可是，当时旧中国的社会现实让鲁迅醒悟了，他认识到人的精神疾病远比肉体疾病要可怕得多，因此他才“弃医从文”，拿起了“投枪”、“匕首”这一杂文武器投身于医治国人“精神疾病”的伟大征程。我想，这些“投枪”、“匕首”直至后来的所有杂文言论作品，对社会现实中的阴暗面和丑恶现象既有直接的抨击作用，也有对现实和未来社会发展趋势的监督警示作用。
  1945年11月14日，伟人毛泽东应爱国民主人士柳亚子之邀，将自己十年前所作的一首《沁园春-雪》发表于《新民晚报》上。这首至今还蜚声于国内外的宏伟力作，在当时重庆谈判的时代背景下发挥了任何党派政治文件和各类媒体“评论员文章”等政治言论都难以替代的作用。这是一首以江山起笔，从帝王着眼，包括言志、言情、言美、论古、论今、论史等笔法在内的，雄视千古、豪放壮美的词中绝唱。这首词当年在山城重庆引起轰动，在万人争诵的一片欢呼称赞声中尽管亦有诋毁噪音夹杂其中，甚至蒋介石还网罗几个御用文人拼凑几句文字企图打压这首词，但是均为班门弄斧自不量力。毛泽东在这首词中抒写了作为革命家的诗人渴望建功立业的壮志豪情。词中“风流人物”可理解为毛泽东本人，但更应理解成广大的人民群众。这就是对当时历史的监督，而且已经被历史事实证明了是一种高瞻远瞩、大义凛然且气势磅礴的监督：如果你蒋介石不要和平而发动内战的话，那么你最终也将和历史上那些“略输”、“稍逊”、“只识”的封建帝王们一样“俱往矣”，因为“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对于1976年清明节期间的天安门诗抄，从当时的现实中看就是对周总理的悼念和对“四人帮”一伙倒行逆施的谴责与声讨。其实，这只是当时的直接目的和事件的表征。如果从历史的角度来分析看，天安门诗抄则是广大人民期待民主，反对专制，渴望改革开放的强烈呼声与有力呐喊。可以说，天安门诗抄起到了对中国历史进程的监督作用。这样的一个文学监督作用，在当时来讲如果寄希望于其他监督手段，那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和有所效果的。
  就当代一些以反腐为主题的官场小说而言，同样具有监督警示作用。如王跃文的《国画》、阎真的《沧浪之水》等以及其他许多作家的反腐力作（包括反腐题材的影视剧），均从不同的角度，以各具特色的艺术手法对官场的种种腐败现象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对各类官员内心世界及其人性给予了透彻的揭示，对当今“官场游戏规则”和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意识”进行了深刻的剖析。这些毫无疑问地都是对现实某些卑劣现象的批判和对未来事态发展的警示。作品在直接抨击某些丑恶现象的同时，对整个社会而言就形成了强大的监督作用。因为文学艺术的受众范围是广泛的，传播时间是持久的，这就是唤醒民众的有利和有效因素，人们可以对照作品中（如小说、影视剧等）的典型例证，来衡量现实生活中进入自己视野的诸多人物和事件，借以评判一番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对某些现象应该做怎样的处理，其最终结果必将怎样等等。这，就是文学监督的基本形式和内容。
  实践告诉我们，文学有宣传的作用，但是宣传不能代替文学；文学有教育的作用，但是教育不能代替文学；文学可以反映一切，但是一切不可以等同于文学。所以，要确保人类社会健康发展，就必须确保文学的相对独立性和持久存在，而且必然会持久存在，它存在于人的灵魂深处，必将对人的精神世界产生深远的影响。
  有人说，现在全国有70%的人不看小说。这看似可以消弱文学的监督作用，其实不然。文学的监督作用绝不是仅仅依赖于小说的。因为不看小说的人并不意味着不欣赏文学。这好比说，一个人他不坐在餐桌前“一日三餐”地吃饭，并不意味着他不进食。人的身体所需要的营养成分是不可以缺失的，但是未必只有坐在餐桌前的“一日三餐”才算作吸收营养。吃饭并不是人体吸收物质养分的唯一途径，吃菜、吃水果、吃零食、喝饮品等等，均可满足人体吸取养分的需要。同理，不看小说也可以得到文学艺术的精神满足。比如看电影、电视，听音乐曲艺，看文艺演出等等。即使打开手机，看看短信中的某些用以调侃、幽默和讽刺挖苦的段子，也是需要借助于文学基础的。因为文学艺术的表现形式并非小说一种。这就如上所说人体吸收物质养分绝非“吃饭”一个途径的道理一样。
  目前，我们的社会具有诸多监督体系，而文学监督则因为文学的生命力和独特的艺术手段，可以避免其它监督的短暂性，甚至可以在含蓄、隐蔽与影射中，巧妙地绕过“屏蔽”从而达到监督的功效。文学监督是监督手段形式上的升华，可以更大范围地唤醒民众，激励人民，弘扬主流思想和抨击阴暗与丑陋。文学在空间上的广泛传播和在时间上的持久流传，则是最为厚重和经久不衰的。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文学监督的内涵更加丰富，历史意义更加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