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如花》第十章

 　　可能是下雨的原因，今晚书店的人没有平时多。

　　徐嘉茗坐在他一贯的位置上，这里临着窗户，扭头便能看到外面繁华的十字路口。

　　他喜欢这样的一个位置，在动与静之间游走。可以内求思考，外求立命。还可以思考着看尽人生，纷扰着修炼澄明。

　　这会儿，他正看书入迷时，手机振动，是徐嘉清的电话。嘉茗接通后，并不作声。

　　“二宝不干了，你姐夫弄不了他，让我赶紧回去。”嘉清直截了当地说。

　　“嗯，好。”嘉茗小声说。

　　“你接着下来哈，在车库出口，路灯那儿等我。”

　　徐嘉茗打着伞站在路灯下，听见有人哼歌儿，抬起伞寻找。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小姑娘，欢快地像只小鸟。斜背着一个粉色包，打着伞的手拿着购物袋，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束玫瑰。

　　“嗯？”徐嘉茗笑了笑，心想，“别是我们店里送的。”

　　赵丽珍哼着歌，跨过一个小水洼。抬头时，看到前面路灯下，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肩膀以上，都被黑色的大伞遮住。

　　丽珍很是纳罕：“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她打着伞从徐嘉茗面前经过，没注意到正从地下车库开上来的车。

　　徐嘉茗早已看到他姐的车要开上来，提前站到了坡路口。在那里，打开车门，上了车。等赵丽珍经过后，他们姐弟俩这才开车离开。

　　六个月后的一天，丽珍正上着班，吴晓雨打来了电话。

　　刚接通，就听到那边哭得哇哇的。坐对面的张琦听到哭声，从电脑显示器后面探出个脑袋，一脸惊愕地表情询问怎么了。

　　丽珍冲她笑笑，指指耳边的手机，她这才哦一下嘴，缩了回去。

　　“怎么了？”丽珍关切地问。

　　“于胜男个王八蛋，”吴晓雨骂完，嚎啕大哭起来，“他要跟我分手，呜…”

　　“先别哭，你现在在哪儿呢？”

　　吴晓雨抽抽嗒嗒地说：“在家呢，我这个样儿，根本没法儿上班。”

　　“嗯，很好，”丽珍看看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下班，“需要我现在过去，还是等中午下了班再过去？”

　　“现在~”吴晓雨抽泣着说。突然，她提高声音，“哎，等等，我妈电话。要不你中午下班来吧，我也得把这事儿跟她说呀，是吧，她知道了，还不得数落一两个小时。”

　　“行，那挂了。”丽珍挂上电话，继续工作。

　　对面张琦好奇的不得了，隔着两个电脑显示屏问：“谁啊？怎么了？”

　　“朋友，没事儿！”丽珍边敲打键盘，边轻描淡写的回答。

　　张琦拿出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王主任，我请个假，先走一会儿哈。哎呀，这怀孕，真不是人受的。坐一上午，太累了。早下会儿班，回家休息休息。”

　　看见王平点头同意，她笑眯眯地补充道：“谢谢主任，有您这样的主任，我们简直是太幸福了！是吧？丽珍。”

　　丽珍听到后，继续着手头的工作，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张琦走着标准孕妇的步态，挪到门口。出门前，不忘调转身，对着丽珍，继续恭维王平：“更何况，人家王主任，不用捎饭，也不随便支使人，说话还那~么温柔……”

　　丽珍听她在那里说，便用微笑做为回应。

　　王平看了张琦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走吧，走吧。”

　　三个月前，单位干部调整时，姚云娜被破格提拔为副局长，王平升职为科室主任。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王平自从当了科室主任，那才叫一个累呢。原本四个人的活儿，现在都压给了他和赵丽珍。

　　张琦以怀孕为由，三天两头请假。王平就“人员不凑手、工作忙不过来”的问题，跟领导反应了多次，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个结果。实在没办法，他跟丽珍也只能咬牙撑着。

　　“张琦怀孕几个月了？”王平起来添水时，问丽珍。

　　“三个月，还是四个月来，具体记不清了。”丽珍打着字回答。

　　“她不是上个月才结的婚么？”

　　“啊~”丽珍听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笑着解释，“说是，想赶在她老公去非洲前，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

　　“嗯，”王平不无赞赏地调侃道，“结果，不同步了，是吧？”

　　赵丽珍没再理会，其实，王平又说了什么，她压根儿就没听见。她想在下班前，尽可能地多做一些，以防吴晓雨那边耽误时间。

　　下了班，丽珍饭也没吃，直接去了吴晓雨那里。

　　吴晓雨蓬头垢面地开了门，见到丽珍的一霎那，抱着她就哭。边哭边数落自己命苦，于胜男多么不是人。

　　丽珍跟她一起坐到沙发上，等她情绪平复下来。

　　吴晓雨哭了不到10分钟，见赵丽珍没动静，觉得没啥意思，也就不再故意装可怜了。

　　“人家这么难受，你怎么也不安慰安慰我啊？”

　　“嗯，现在可以安慰你了。刚才，你把心思都用在哭上了，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

　　说到这里，眼瞅着吴晓雨悲悲戚戚地，又要开哭，赵丽珍赶忙问：“因为什么分手？”

　　吴晓雨立刻愤慨地说：“个混蛋，王八蛋，找了个小三儿！”

　　赵丽珍轻拍拍她的肩膀：“你们还没结婚，不能那样说，恋爱自由嘛！”

　　“那也是他劈腿在先，他有什么资格提分手？王八蛋！”

　　“如果他不告诉你，等你发现了再说，那才真是王八蛋呢。他提出分手，表示他尊重这份感情，更说明，他心里有你，不想伤害你。”

　　“心里有我？有我，还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来。心里有我，还好意思提分手？”吴晓雨待在她的胡同里，就是不愿意出来。

　　“如果哈，他愿意回头，你还想跟他继续下去么？”

　　“不愿意！”吴晓雨一脸愤恨地说，“这种男人，怎么再跟他过下去。看见他，就恶心。”

　　“既然都这么讨厌他了，就让他走吧，好么？”

　　“不行！”吴晓雨立马精神抖擞地站起身，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指点点着说，“凭什么这么容易就饶了他？是他犯错在先，他还有脸提分手！我要是就这么同意了，那，别人得怎么看我呀？是吧。他们不得说我傻呀？再说了，那对狗男女，哎呀！妈呀，”

　　吴晓雨用比划的那只手，捂着额头，闭着眼平复了下情绪，继续点点食指，说道，“你知道，于胜男有多不要脸吧？他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问他，我哪里不好，他说都好。我就问他，都好为什么还要找别人？你知道他说什么？我跟你说，你猜都猜不着他说了什么。”

　　没等丽珍问，她用鄙夷的神色，咬牙切齿地道，“他说，那女的是狗皮膏药，会照顾人，会哄他开心，就像他对我那样对他，他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你说，他还要脸不要？你说，这女的，是不是犯贱！”

　　赵丽珍边听她说，边窃喜：嗯，开始连珠炮了，说明恢复的差不多了。

　　吴晓雨发表完了，看着赵丽珍，等她给个站队表态。

　　赵丽珍拍拍沙发，让吴晓雨坐下来。之后，斜楞着身子，看着吴晓雨，问道：“你还记得，那次在如梦咖啡厅吃饭，于胜男吃醋时，我跟他说的话么？”

　　见吴晓雨摇头，赵丽珍说，“真心喜欢一个人，一定是希望他开心快乐的。如果他开心快乐时，你不开心，甚至是生气、愤恨，说明你并不是真心喜欢他。至少，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喜欢他。既然不是真心喜欢的人，就放他走吧。调整好状态，等你的真命天子出现。”

　　吴晓雨听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唉！其实我也知道，跟他是不可能了。就是觉得，谈了这么多年，双方父母也都认可了……”

　　见吴晓雨又要掉泪儿，赵丽珍抚摸着她后背，笑着安慰道：“你不觉得，这是好事儿么？提前发现不合适，总比结了婚再发现要好吧？”

　　吴晓雨想了想，舒展开表情，笑着握住丽珍的手说：“嗯，可不是！饿了，咱们吃饭去吧？”

　　这跨度有点儿太大了，赵丽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哦！好，好。去哪儿呀？我请！”